第捌拾柒章 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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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捌拾柒章 晉江獨發
明知她早就鐵了心地要離開他、離開這座皇宮, 從頭至尾只是他一個人放不下執念，不顧她的意願強行將她留下，可看到她還未離開, 他總免不了抱著最後一絲希冀再問她一遍。
外頭日頭正好，明媚的陽光照進來，襯得姜年的臉色愈發冰冷疏遠。
姜年彎腰施了一禮：“望皇上成全。”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斷了祁聿心中的所有念想。
屋內重歸寂靜, 落針可聞。
過了半晌，他微微頷首道：“好，我答應你。”
姜年楞了楞, 眼底閃過一抹錯愕之色。
她一直都想離開皇宮，可先前祁聿幾番拒絕了她，她委實沒料到今日他會如此幹脆利落地準了她的請求。
“阿音，我答應你, 但在離宮前，你可否再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
姜年眉頭凝了凝, 心道, 果然如此, 依著他的執拗性子，他又怎會真的輕易放她走。
她並未開口說什麽, 可她的眼神還是在他的心口上狠狠紮了一刀。
她將他看得如此卑劣無恥, 偏生他還不能怨她怪她，從前他做下了那麽多樁錯事，又有哪一點值得她看高他。
“阿音, 若是哪一日你在九弟那裏受了委屈……”他喉嚨發緊, 喉結滾動了兩下，“或是你不再心悅九弟了,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回來？”
他小心翼翼地覷著她的臉色，生恐她拒絕他，當即又改口道，t“我知我配不上你。”
他卑微地垂下頭，少頃，又仰起頭望著她，“我只求你能再我一個機會，讓我護你周全，保你一世平安無事，好麽？”
他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我算不上是個好人，可無論如何，我終究還是一國之君，只要我護著你，旁人就不敢讓你受到絲毫的委屈。”
從前是他糊塗，才害得阿音受盡了委屈，如今他若是再護不住阿音和晉寧，他這個皇帝也不必再當了。
姜年迎上他的目光：“阿言不會讓我受委屈的。”
祁聿面色一僵，一口氣沒提上來，窒在胸腔裏猛地咳嗽起來，喉嚨處像被刀割過一樣，一陣疼過一陣。
她信九弟，堅信九弟不會負她，叫他心裏如何不羨慕妒忌九弟。
他忍不住急道：“你縱然再信他，可一輩子長得很，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怕她往後跟九弟會鶼鰈情深一輩子，愈發忘了他和她曾有過的那段情，更怕她跟著九弟會過得不好。
“哪怕如你所說，有一天我跟阿言過不到一塊兒去了。”她抿了抿唇，又道，“又或是他變了心，那麽，我一個人也會活得很好。”
若真有一天阿言也如祁聿一樣負了她，她就當自己看走了眼，大可如先前的三年那樣，日子怎麽自在怎麽過。
人生在世，並不是為了依附在旁人的身上而活，而是該為自己而活！
室中靜默一片，過了片刻，響起祁聿的低語聲：“你是不是還怨著我、恨著我？”
姜年搖了搖頭。
她是真的不怨不恨了。
她早已放下所有的過往，人生苦短，從前的是是非非、對對錯錯，再糾結下去還有何意義。
祁聿垂下頭苦澀一笑。
他該高興的，可他有時候免不了又在想，若她繼續恨著他、怨著他，是不是她就不會輕易將他忘了？
“阿音，你可願意……”
他唇瓣翕動了幾下，話音又陡然止住。
他很想再聽到她喚他一聲阿聿。
只可惜他終究是沒法如願了。
此次她離宮後，他們大抵是不會再見面了，就連他們的女兒，也沒能困住她的腳步。
他雙手交握放在膝上，眼睫微微顫抖著：“阿音，事到如今，我已不會在強迫你留在我身邊，你還是不願跟我相認麽？”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膝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他靜靜地凝視著他，她神色淡然，目光清澈冷靜，既無恨也無愛。
她不是在說氣話。
她是真的早就放下了。
於她而言，他和她的種種過往，無論酸甜苦辣，都已煙消雲散，不覆存在。
被困在過去再也走不出來的，唯有他而已。
“你放心，我會好生培養晉寧。我看得出來，你平日裏一直都在用心教她。你把她教得很好，她與旁的公主不同，是個深知民間疾苦的公主，日後她定會成為一個好女帝，勤政為民，造福百姓。”
心中的萬般滋味，最終化成唇邊一抹滿含澀意的苦笑。
現在回想先前的種種謀算，他只覺著自己荒唐又可笑。
“阿音，我知你心裏在乎晉寧，我亦不忍讓你們母女從此相隔兩地，往後每年我都會著人護送她去藥谷小住一段時間。晉寧她雖不知你的真實身份，但我看得出來，她心裏早已把你當作了她的娘親。”
姜年膝蓋微曲，垂首行了福禮，真心實意地道：“民女謝過皇上。”
平心而論，對晉寧而言，她並不是一個好母親，這三年間，祁聿和阮顏兮哪個都比她這個親生母親付出得更多，若祁聿一輩子都不讓晉寧與她再見一面，她也沒資格埋怨他什麽。
如今祁聿還願意讓她們母女相聚，派人送晉寧每年來藥谷與她同住一段時日，他的此番安排，無疑是最好的抉擇了。
祁聿看著姜年，心底生出一股悲哀。
他在她眼裏，總算是勉強當了一回人，做了一些人該做的事罷。
他垂下頭，低低地道：“明日……你便離開罷。”
指尖攥得發白，他不敢再逗留下去，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心一橫，飛快地轉動著輪椅，開門出了屋子。
他心有不舍，亦有懊悔，可悔之晚矣，覆水難收。
翌日一大早，眾人尚未用過早膳，姜年就帶著她前一日收拾好的行李離開了。
她不喜有人送別，是以前一天就與眾人道了別，獨自一人出了宮。
天還沒亮的時候，祁聿就早早到了城墻上等著。
那晚在嘉福寺受了刺客刺過來的那一劍後，太醫們雖日日忙著想法子調理他的身子，無奈他被刺中了要害，傷及肺腑，偏又五內郁結，身子骨大不如從前，服侍在側的岑公公日日都能聽到他的咳嗽聲。
岑公公不是沒勸過，可太醫也說了，身上的傷尚且還有法子可想，心病卻得心藥治。
祁聿強撐著立在城墻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下方。
岑公公在一旁扶住他，免得他摔倒在地上。
現如今他還有什麽看不明白的，姜年姑姑就是先皇後。
他是看著祁聿和阮顏音從少年夫妻一路攜手走過來的，他總以為他們能白頭到老，無奈祁聿一朝成了帝王，帝後的關系再也不如從前了。
他以為祁聿能挽留住阮顏音，結果祁聿卻還是讓阮顏音離開了皇宮。
若是不舍，他怎會甘願放她走？
若說放下了，他又何必抱著一身病軀立在城墻前目送阮顏音離開？
祁聿仍站著一動不動，眼角眉梢有著痛楚，亦有不舍。
岑公公想了又想，忍不住喚道：“皇上！”
祁聿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笑得苦澀而無奈。
難怪從前父皇有一回曾感嘆說，孤家寡人。
他明明已有了阿音，有著旁人都沒有的福氣，他卻身在福中不知福，貪心不足，偏要去肖想那把龍椅。
他的確如他所願坐上了龍椅，他卻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永遠失去了阿音。
失去了，方才明白從前曾擁有過何樣的幸福。
以前他總覺著父皇糊塗，結果他也並不比父皇活得更清醒。
即便當初他還是當上了一國之君，可他若能早一點就看開些，或許他和阿音之間，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了，最起碼，不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城墻下，姜年踩著腳凳上了馬車，馬蹄聲響遠遠回蕩著，越變越模糊，一點點變得再也聽不見了。
岑公公仰起頭看了看天色，天色陰沈沈的，看著像是要下雨了。
皇上的身子受不得涼，若是淋了雨得了風寒，怕是又要咳上好一陣才能停歇。
視線落回到祁聿身上，岑公公上前苦勸道：“皇上，您身子還未好全，還是快些回去歇著罷。”
祁聿瞇眼眺望著城墻下，遠去的馬車逐漸變成一個小黑點，過了片刻，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急促而匆忙。
岑公公回頭一看，來人是羅宣。
羅宣是祁聿最信任的暗衛，此時過來見祁聿，定是有要緊事要稟明。
岑公公松開祁聿，識相地退至一邊。
祁聿擡起眸子，只看著羅宣不作聲。
羅宣會意，躬身稟道：“回皇上，今日一早齊王就候在了宮門外，方才姜氏出了宮門，就坐上了齊王為她備好的馬車，齊王騎馬跟在馬車的後面，一路護送姜氏離開。”
祁聿斂眸，淡淡地嗯了一聲。
想起崔家逼宮，那時他的處境十分被動，但凡九弟動了一絲篡位的念頭，他絕無反擊之力，九弟大可趁火打劫，伺機奪去他的皇位。
自父皇逝世後，九弟雖一直甘於當個閑散王爺，可憑著九弟的能耐，若真讓九弟登基，九弟未必當不好這個一國之君。
機會主動送到了九弟的面前，但九弟卻沒有拿去利用。
皇位誰不貪戀，可九弟從頭至尾在意的，唯有阿音的安危。
兩相對比之下，他自愧不如。
祁聿擡眼看著羅宣：“往後你就在姜年身邊暗中護著她，不必再向朕稟明她的行蹤。從今往後，她就是你唯一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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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日頭正好，明媚的陽光照進來，襯得姜年的臉色愈發冰冷疏遠。
姜年彎腰施了一禮：“望皇上成全。”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斷了祁聿心中的所有念想。
屋內重歸寂靜, 落針可聞。
過了半晌，他微微頷首道：“好，我答應你。”
姜年楞了楞, 眼底閃過一抹錯愕之色。
她一直都想離開皇宮，可先前祁聿幾番拒絕了她，她委實沒料到今日他會如此幹脆利落地準了她的請求。
“阿音，我答應你, 但在離宮前，你可否再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
姜年眉頭凝了凝, 心道, 果然如此, 依著他的執拗性子，他又怎會真的輕易放她走。
她並未開口說什麽, 可她的眼神還是在他的心口上狠狠紮了一刀。
她將他看得如此卑劣無恥, 偏生他還不能怨她怪她，從前他做下了那麽多樁錯事，又有哪一點值得她看高他。
“阿音, 若是哪一日你在九弟那裏受了委屈……”他喉嚨發緊, 喉結滾動了兩下，“或是你不再心悅九弟了,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回來？”
他小心翼翼地覷著她的臉色，生恐她拒絕他，當即又改口道，t“我知我配不上你。”
他卑微地垂下頭，少頃，又仰起頭望著她，“我只求你能再我一個機會，讓我護你周全，保你一世平安無事，好麽？”
他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我算不上是個好人，可無論如何，我終究還是一國之君，只要我護著你，旁人就不敢讓你受到絲毫的委屈。”
從前是他糊塗，才害得阿音受盡了委屈，如今他若是再護不住阿音和晉寧，他這個皇帝也不必再當了。
姜年迎上他的目光：“阿言不會讓我受委屈的。”
祁聿面色一僵，一口氣沒提上來，窒在胸腔裏猛地咳嗽起來，喉嚨處像被刀割過一樣，一陣疼過一陣。
她信九弟，堅信九弟不會負她，叫他心裏如何不羨慕妒忌九弟。
他忍不住急道：“你縱然再信他，可一輩子長得很，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怕她往後跟九弟會鶼鰈情深一輩子，愈發忘了他和她曾有過的那段情，更怕她跟著九弟會過得不好。
“哪怕如你所說，有一天我跟阿言過不到一塊兒去了。”她抿了抿唇，又道，“又或是他變了心，那麽，我一個人也會活得很好。”
若真有一天阿言也如祁聿一樣負了她，她就當自己看走了眼，大可如先前的三年那樣，日子怎麽自在怎麽過。
人生在世，並不是為了依附在旁人的身上而活，而是該為自己而活！
室中靜默一片，過了片刻，響起祁聿的低語聲：“你是不是還怨著我、恨著我？”
姜年搖了搖頭。
她是真的不怨不恨了。
她早已放下所有的過往，人生苦短，從前的是是非非、對對錯錯，再糾結下去還有何意義。
祁聿垂下頭苦澀一笑。
他該高興的，可他有時候免不了又在想，若她繼續恨著他、怨著他，是不是她就不會輕易將他忘了？
“阿音，你可願意……”
他唇瓣翕動了幾下，話音又陡然止住。
他很想再聽到她喚他一聲阿聿。
只可惜他終究是沒法如願了。
此次她離宮後，他們大抵是不會再見面了，就連他們的女兒，也沒能困住她的腳步。
他雙手交握放在膝上，眼睫微微顫抖著：“阿音，事到如今，我已不會在強迫你留在我身邊，你還是不願跟我相認麽？”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膝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他靜靜地凝視著他，她神色淡然，目光清澈冷靜，既無恨也無愛。
她不是在說氣話。
她是真的早就放下了。
於她而言，他和她的種種過往，無論酸甜苦辣，都已煙消雲散，不覆存在。
被困在過去再也走不出來的，唯有他而已。
“你放心，我會好生培養晉寧。我看得出來，你平日裏一直都在用心教她。你把她教得很好，她與旁的公主不同，是個深知民間疾苦的公主，日後她定會成為一個好女帝，勤政為民，造福百姓。”
心中的萬般滋味，最終化成唇邊一抹滿含澀意的苦笑。
現在回想先前的種種謀算，他只覺著自己荒唐又可笑。
“阿音，我知你心裏在乎晉寧，我亦不忍讓你們母女從此相隔兩地，往後每年我都會著人護送她去藥谷小住一段時間。晉寧她雖不知你的真實身份，但我看得出來，她心裏早已把你當作了她的娘親。”
姜年膝蓋微曲，垂首行了福禮，真心實意地道：“民女謝過皇上。”
平心而論，對晉寧而言，她並不是一個好母親，這三年間，祁聿和阮顏兮哪個都比她這個親生母親付出得更多，若祁聿一輩子都不讓晉寧與她再見一面，她也沒資格埋怨他什麽。
如今祁聿還願意讓她們母女相聚，派人送晉寧每年來藥谷與她同住一段時日，他的此番安排，無疑是最好的抉擇了。
祁聿看著姜年，心底生出一股悲哀。
他在她眼裏，總算是勉強當了一回人，做了一些人該做的事罷。
他垂下頭，低低地道：“明日……你便離開罷。”
指尖攥得發白，他不敢再逗留下去，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心一橫，飛快地轉動著輪椅，開門出了屋子。
他心有不舍，亦有懊悔，可悔之晚矣，覆水難收。
翌日一大早，眾人尚未用過早膳，姜年就帶著她前一日收拾好的行李離開了。
她不喜有人送別，是以前一天就與眾人道了別，獨自一人出了宮。
天還沒亮的時候，祁聿就早早到了城墻上等著。
那晚在嘉福寺受了刺客刺過來的那一劍後，太醫們雖日日忙著想法子調理他的身子，無奈他被刺中了要害，傷及肺腑，偏又五內郁結，身子骨大不如從前，服侍在側的岑公公日日都能聽到他的咳嗽聲。
岑公公不是沒勸過，可太醫也說了，身上的傷尚且還有法子可想，心病卻得心藥治。
祁聿強撐著立在城墻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下方。
岑公公在一旁扶住他，免得他摔倒在地上。
現如今他還有什麽看不明白的，姜年姑姑就是先皇後。
他是看著祁聿和阮顏音從少年夫妻一路攜手走過來的，他總以為他們能白頭到老，無奈祁聿一朝成了帝王，帝後的關系再也不如從前了。
他以為祁聿能挽留住阮顏音，結果祁聿卻還是讓阮顏音離開了皇宮。
若是不舍，他怎會甘願放她走？
若說放下了，他又何必抱著一身病軀立在城墻前目送阮顏音離開？
祁聿仍站著一動不動，眼角眉梢有著痛楚，亦有不舍。
岑公公想了又想，忍不住喚道：“皇上！”
祁聿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笑得苦澀而無奈。
難怪從前父皇有一回曾感嘆說，孤家寡人。
他明明已有了阿音，有著旁人都沒有的福氣，他卻身在福中不知福，貪心不足，偏要去肖想那把龍椅。
他的確如他所願坐上了龍椅，他卻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永遠失去了阿音。
失去了，方才明白從前曾擁有過何樣的幸福。
以前他總覺著父皇糊塗，結果他也並不比父皇活得更清醒。
即便當初他還是當上了一國之君，可他若能早一點就看開些，或許他和阿音之間，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了，最起碼，不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城墻下，姜年踩著腳凳上了馬車，馬蹄聲響遠遠回蕩著，越變越模糊，一點點變得再也聽不見了。
岑公公仰起頭看了看天色，天色陰沈沈的，看著像是要下雨了。
皇上的身子受不得涼，若是淋了雨得了風寒，怕是又要咳上好一陣才能停歇。
視線落回到祁聿身上，岑公公上前苦勸道：“皇上，您身子還未好全，還是快些回去歇著罷。”
祁聿瞇眼眺望著城墻下，遠去的馬車逐漸變成一個小黑點，過了片刻，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急促而匆忙。
岑公公回頭一看，來人是羅宣。
羅宣是祁聿最信任的暗衛，此時過來見祁聿，定是有要緊事要稟明。
岑公公松開祁聿，識相地退至一邊。
祁聿擡起眸子，只看著羅宣不作聲。
羅宣會意，躬身稟道：“回皇上，今日一早齊王就候在了宮門外，方才姜氏出了宮門，就坐上了齊王為她備好的馬車，齊王騎馬跟在馬車的後面，一路護送姜氏離開。”
祁聿斂眸，淡淡地嗯了一聲。
想起崔家逼宮，那時他的處境十分被動，但凡九弟動了一絲篡位的念頭，他絕無反擊之力，九弟大可趁火打劫，伺機奪去他的皇位。
自父皇逝世後，九弟雖一直甘於當個閑散王爺，可憑著九弟的能耐，若真讓九弟登基，九弟未必當不好這個一國之君。
機會主動送到了九弟的面前，但九弟卻沒有拿去利用。
皇位誰不貪戀，可九弟從頭至尾在意的，唯有阿音的安危。
兩相對比之下，他自愧不如。
祁聿擡眼看著羅宣：“往後你就在姜年身邊暗中護著她，不必再向朕稟明她的行蹤。從今往後，她就是你唯一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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