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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拾貳章 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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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拾貳章 晉江獨發

祁聿拿起一份折子翻開來:“朕現下正忙著,你先回鳳儀宮,等朕得了空,自會陪你一道回忠勤伯府。”

他嘴上說著會陪她回去,卻半字不提何時動身。

阮顏音心下了然。

他存心作難不準她出宮,就是為了折下她的滿身傲骨,卻又為了給自己留有餘地才拿此話糊弄她。

她若真信了他的話,才真是蠢到不可救藥。

她斂了眉目,垂首行禮道:“臣妾告退。”

他不願,那她便另想法子。

***

行至殿外,走在一旁的茜草忽而腳步一滯,直楞楞地望著某處,阮顏音察覺到她的異樣,循著她的視線望去,不由也跟著楞怔了一下,神色微凝。

崔以馨正站在殿外與韋公公說著話。

她雖被禁足著,對宮裏的消息並非全然不知。前些日子茯苓便跟她提起過,原先住在臨華殿的淑嬪因懷有龍嗣被擡了位分,如今已搬去了承乾宮,承乾宮處處雅致精美,盡顯奢華輝煌,且較之先前的臨華殿,與祁聿的乾陽宮越發近了。

韋公公笑吟吟地道:“淑妃娘娘您來的巧,奴婢正想著過去請您過來哪,娘娘倒省了奴婢跑這一趟了。淑妃娘娘,皇上這會兒正在書房裏等著您呢。”

崔以馨眼角眉梢滿是掩蓋不住的笑意:“韋公公,皇上這幾日歇得可好麽?政務繁忙,還請韋公公能時常多留意著些,勸皇上切莫太過操勞,免得累壞了身子。”

“淑妃娘娘說的是,奴婢牢記在心。”

兩人閑聊了幾句,韋公公又道:“不瞞淑妃娘娘,昨日剛進貢了一些安石榴,奴婢瞧過,倒真真是頂上乘的果子。皇上一心掛念著淑妃娘娘,想著安石榴寓意極好,便吩咐宮人特意給您留了好些個。”

韋公公側目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太監,斂了笑命道,“還不快去把安石榴拿來讓淑妃娘娘帶回宮裏去!”

崔以馨輕輕撫摸著小腹,垂眼嬌笑著道:“皇上待本宮真好,本宮心裏歡喜得很。”

阮顏音抱緊了懷裏早已變得冰冷的暖爐,輕聲吩咐茜草:“我們回去罷。”

是啊,安石榴寓意好,求的便是一個多子多福。

祁聿想要待人好的時候,但凡他想,他就真能做到十二萬分的貼心,叫人終身難忘。淑妃現下懷有身孕,他整日忙於政務,卻還能留心著從進貢之物中挑出一些留安石榴,拿留安石榴的好寓意安撫淑妃的情緒。

偏偏就是這麽一個溫文儒雅的男子,若哪日狠起心來,也是真狠得下心。

她跟他相識多年,有著數年梅竹馬的情分,她又是六宮之主,旁人瞧著總以為她該是要什麽有什麽了,可那又如何?她母親得了病,她連替母親尋一位太醫和派人送些藥材過去都做不到,生生被困在這厚實的宮墻內,連親眼見母親一面都難。

所謂的帝王厚愛,不過如是。

茜草從崔以馨身上收回目光,滿心替自家主子抱屈,只覺得心裏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卻也明白淑妃眼下正是最得盛寵的時候,她們鳳儀宮的人又早被皇上冷落在了一旁,哪還有資格跟淑妃爭什麽,沒得反倒多受一層閑氣,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紅地跟著阮顏音離開了乾陽宮。

雪下得愈發大了,風裹著雪花帶來一股股徹骨的寒意,茜草緊握住傘柄,將油紙傘壓低了點,替阮顏音稍微擋去了一些隨風飄落下來的雪花,主仆二人頂著風雪步履艱難地回了鳳儀宮。

茯苓還算機靈,知道屋外冷得緊,早在她們回來之前就已備下了熱水和炭火,見阮顏音帶著一身寒氣進了殿內,趕忙從炭爐裏夾了一些炭放入暖爐,把暖爐塞到阮顏音的懷裏,隨即又端上來一杯熱茶。

阮顏音接過茶盞,一連喝了兩口熱茶,暖烘烘的熱茶灌進肚裏,方才覺得凍僵了的身子有些緩和過來。

茯苓張了張嘴,欲要向茜草打聽皇上那邊可有準了皇後娘娘回娘家探病,一個圓臉小宮女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娘娘,岑公公身邊的連公公過來了,說是有要事向您稟明呢。”

茯苓聽了此話,忍不住奇道:“岑公公身邊的連公公?!娘娘不是才從乾陽宮回來麽,這會子又有何話要說?”

阮顏音放下茶盞:“讓他進來罷。”

不消片刻,連公公跟在小宮女的後頭入得殿內,阮顏音擡眼看到來人的那張臉,霎時有些驚詫地睜大了雙眼。

這人哪是什麽連公公,分明是假扮成小太監的齊王祁言。

阮顏音察覺到自己一時有些失態,幸而身邊的都是自己人,忙定了定神,淡聲吩咐那圓臉小宮女:“你且先退下罷。”

祁言定是有要緊事找她,才會特意扮成小太監來她宮裏。

外男與後宮的嬪妃私底下見面終究不妥,她怕走漏了風聲,叫茯苓守在殿外,只留茜草在一旁。

“九弟過來可是有什麽事麽?”她開口時話音裏仍難掩驚訝。

祁言深知時間寶貴,望著阮顏音的眼睛,開門見山地道出自己的來意。

“臣弟聽聞六嫂的母親病了,就想著多幾位大夫診治總歸是好的,臣弟認識一位神醫,他醫術高明,且與我頗有幾分交情,六嫂若是不嫌棄,我這便請他去一趟府裏瞧瞧。”

阮顏音聽了此話,鼻子頓時一酸,聲音不自覺地帶著些顫音:“勞九弟費心了。”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眼下她正當落魄時,沒人踩一腳已屬萬幸,旁人見她只有躲開的份,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哪還會有人專程為她母親尋了大夫上門醫治,這份恩情就顯得愈發難能可貴了。

今日從乾陽宮無功而返,她雖暗勸自己另想個法子解決此事,只是此事說得容易做起來卻難,她被困在宮裏出不去,祁聿又故意刁難她,一時半會兒她實在也是沒法子了。

原以為母親這次怕是要因著她的緣故吃些苦頭了,不承想祁言竟能在這艱難的時刻伸手幫她一把。

可見得這世上,還是有良善之人的。

她見祁言準備離開,忙又細心叮囑道:“還請九弟自己也多加小心,切莫因為我娘家的事惹上事非。”

宮裏人多口雜,凡事總還是謹慎著些為妙。

祁言笑得眉眼彎彎,眸中恍若有星辰大海,一眼望去仍是兩年前她認識的那個爽朗少年:“六嫂提醒的是,九弟曉得。”

“此地不易久留,九弟還是早些回去罷。”

兩人互相交代了幾句,茯苓忽而匆匆進了殿內,神色惶恐地道:“娘娘,大事不好了,夫人……夫人她……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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