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抱著小白彥走了過來，“王後娘娘，你看這小皇子笑得可真甜。”

我接過奶娘懷中的小白彥，仔細的瞧了瞧。小家夥出生快一個月了，小臉也沒有剛出生時皺成一團，越發瞧著漂亮了。再過幾天要滿月了，時間過的真快，一想到生子那天的情節，我到現在才會後怕。

逗著小白彥，小家夥正抓著我的手指嬉戲，“相思，五天以後要用到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沒？”

聞言，相思道，“回稟娘娘，這些事情皇上早就吩咐我們準備好了，現在就等著小皇子滿月。”

“那就好。”我輕輕搖著小白彥，“對了，現在什麽時辰，皇上該下朝了吧。琰”

相思還沒回答，便聽到身後傳來了聲音，原來是洛辰曦跟青城他們回來了。

“我就說，我如果沒有來攬月閣，芷兒必定會問的，我猜的沒錯吧。”剛好這時候洛辰曦走了進來，便插上這麽一句話，而跟他一同進來的正是青城。

見到洛辰曦跟青城進來了，屋內的丫鬟趕緊行禮，“見過皇上，見過瑾王。辦”

“免禮，都起來吧。”洛辰曦徑自向我走來，逗著我懷裏的小白彥，“小家夥，想不想我。”

“你們忙了一天了，我叫相思為你們準備點吃的。”我將懷裏的小白彥遞給洛辰曦，然後吩咐相思準備菜肴。

很快，菜肴就呈了上來。只見青城只顧著飲酒，一杯接著一杯，難道他心情不好？不然以前來我這攬月閣的時候總是喜歡跟洛辰曦搶著小白彥抱，今天卻特別安靜。

“我先幹了這一杯，你們隨意。”青城舉起一杯酒敬我跟洛辰曦，“我明日就要回瑾國去了，可能下次見面要很久之後。”

什麽？他明日要走了。。。

我竟忘記他如今已經是瑾國的國君，在滇國呆了兩個月已經是極限了，是時候該回去瑾國。在他的瑾國皇宮中有如花美眷相伴，此次他離去，怕是沒有機會再見了吧。

“這麽快，幹嘛不等小家夥的滿月宴結束之後再離去，沒差幾日了。”洛辰曦也沒有想到青城會這麽趕的回去瑾國。

青城搖搖頭，苦笑道，“我離開已經三個月了，有太多事情被積壓，需要回去處理。”

聽到青城要走的消息，我精神有些恍惚，徑自倒了一杯酒想要一醉方休，可是洛辰曦卻按住我的手，“你剛剛生完孩子，不能喝酒，吃菜就好。”說著就夾了菜到我的碗裏。

我機械的咀嚼菜肴，總感覺吃什麽都是苦澀的，大概是我此刻的心情就是這樣的，明明知道他會離開，明明告訴自己要放下這一切，可是最後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要時時刻刻看見他。

洛辰曦站起身來，走到青城的面前，“瑾滇兩國相距甚遠，不知道我們兄弟二人什麽時候才能像現在這樣把酒言歡。既然你明日就要走了，小白彥就給你都抱抱，畢竟你是他幹爹，我今天就不跟你搶了。”

說著，洛辰曦就將懷裏的小白彥遞給青城。

青城抱著小白彥的動作也從原先的僵硬變成熟練，經過青城的逗樂，小白彥忍不住呵呵的笑，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

我在心底一直猶豫，自己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他們倆明明是父子，卻因為我自己的緣故，讓他們無法相認。

***

翌日，青城帶著瑾國人馬歸程，洛辰曦偕同滇國上下臣民送他出城。

我沒有去送他，而是抱著小白彥站在城樓上，看著騎在馬背上的他越來越遠，我的心也越來越痛，這次的離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相見。懷裏的小白彥長大以後，不知道會不會恨我，忍心拆散他們父子。

身後有人向著我的方向走了過來，我趕緊擦了擦眼淚，不想讓人發現我的心思。

身上一暖，是洛辰曦將一件淺紫色的大氅披在我身上，以紫色狐貍毛為領，龍鳳呈祥的圖案在前胸，“這兒風大，你出來怎麽沒有多穿點衣裳，小心著涼。”

“嗯，謝謝。”我側著身子不去看洛辰曦，不想讓他擔心。

“你怎麽哭了？”洛辰曦伸手按著我的肩膀，讓我面對面看著他，還是被他發現我的情緒了。

“沒。。。沒事。”我依舊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我現在的這幅模樣，怎麽可能會沒事。

洛辰曦好像明白了什麽似得，手無力的垂下。只見他朝著青城遠去的方向喃喃道，“最終你還是想起他了，是不是？”

“辰曦，我。。。”看著洛辰曦受傷的眼神，我明白，自己又一次傷到他了。

“我只問你一句，你後不後悔離開他。”洛辰曦盯著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一樣。

後悔，我還有這個資格說這句話嗎？即便父皇母後並非我的親身父母，但是他們從小把我撫養長大，當年如果沒有他們，只怕我早就在十八年前死去。青梅竹馬的衡哥哥也因為青城的算計而殉國，此仇此恨就算我能放下，也不可能再與他續前緣。

我看著懷裏的小白彥，正睡得香甜，“你應該明白，我跟青城之間有過多的恩怨，我的父皇，母後，衡哥哥全都因他而喪命，雖非他親自動手，但也是因為他的緣故而失了性命，如此奪我燕國江山，殺我族人的仇家，我怎可跟他在一起。”

洛辰曦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你們之間的這些仇恨，你是不是還愛著他，他也還愛著你？”

愛？怎麽可能，沒有了仇恨，但是我卻始終是一個替代品，難道不是這樣的？夢中的那一聲聲顏兒，總是時時刻刻提醒著我，他心中早有他人，“只怕他的江山，他的美人占據了他整顆心，怎麽可能還有位置裝的下我。”

洛辰曦嘆了一口氣，“芷兒，有時候你不要太執著了，不然會傷到自己的。”

“辰曦，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放下所有的偽裝，終究哭得稀巴爛。我怕再一次面對青城的時候，我會因為他的江山，他的美人被當成棄子，我怕自己再一次遇到挫折。

洛辰曦瞧見我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掉，也不去沒有阻止，只是借了個肩膀給我，“哭吧，哭完以後，一切都會好的，就算青城不要你們了，還有我在你身邊，我會照顧你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洛辰曦的話，一滴一滴碩大的眼淚無止境的往下掉。

“哇啊。。。”冰涼的眼淚滴落在小白彥的臉上，將熟睡的他吵醒，不知道是因為我的氣氛感染了小家夥還是因為還沒睡飽，他也學著嚎嚎大哭起來。

“彥兒乖，不哭了。”我趕緊將小家夥搖了搖，可是他好像跟我作對一樣，一直哭個不停。

“小家夥可不許這樣欺負你母後，沒看到母後正傷心呢？你這個小搗蛋還盡添亂。乖乖的，這樣我才會好好疼你。”洛辰曦趕緊將小白彥從我懷裏抱走，耐心的哄著，然後擡頭對我說，“或許，小家夥也知道青城要走了，舍不得他離開，但是沒有辦法表達，只好用哭聲來送送。”

我一怔，看著青城的人馬越來越遠，最終化為一個黑點。連小白彥都知道自己的爹爹走了，才忍不住哭出來。那麽我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心在滴血，卻不願去承認自己明明還在意。

“走吧，又或者是小家夥是餓了，所以才哭個不停。”洛辰曦哄了好一會兒，發現小白彥還是依舊哭個不停，所以便猜測是餓了，慫恿我快些回攬月閣。

應該還有一個原因吧，他怕我觸景傷情，所以才想讓我早點離開城樓的。

最後,我們廢了好大的勁還是沒有讓小白彥停止哭啼，只能等他哭累了，才停了下來。興許真像洛辰曦所說的，小白彥其實也明白青城這一走，有可能再也沒有機會相見，所以才哭個不停，來譴責我這個自私的母後。

白天小家夥哭了一整天，夜裏便全身發燙，發起燒來。

看著小白彥全身滾燙，我的心揪成一團，“相思，快，快去請禦醫過來，小皇子全身發燙，快！”

聽到我的喊叫聲，相思趕忙跑出攬月閣去叫禦醫。

而海棠則是趕緊打了一盆溫水幫小白彥擦拭身體，降低他的溫度，我緊咬著嘴唇，這樣的突發現象讓我手無失措。

過了一會兒，禦醫終於被叫了過來，快步上前為小白彥診治。

攬月閣的動靜也將洛辰曦吵醒了，只見他穿著單薄的衣裳就跑了過來，身後跟著的小李子則是幫他拿著衣裳，“皇上，夜裏涼，還是趕緊將衣服穿上。”

洛辰曦好像沒有聽到小李子的好意提醒，急匆匆走到床邊，著急的問道，“小皇子現在怎麽樣了，為什麽無緣無故就發燒？”

禦醫為小白彥診治後，站起身回覆道，“啟稟皇上，王後娘娘，小皇子應該是下午吹了風，又哭了整個晚上導致聲音沙啞，這才會發燒的，老臣這為小皇子開些藥，等藥服下以後，這燒就慢慢會退下去了。”

原來如此，我自責道，“這都是我的錯，我明明知道他還小，抵抗力很弱，不應該任性的帶著小皇子到城樓上吹風的。都是我的錯，不然他現在就不會這麽難受了。”

洛辰曦安慰道，“禦醫都說了，這只是小燒而已，吃了藥就會退下去的，你不要自責。”

禦醫將寫好的藥方交給相思，讓她去煎藥。

我怎麽可能不自責，想不到小白彥才出生不到一個月，就因為我這個失職的母親而遭受這樣的折磨。我接過海棠手裏的帕子，為小白彥輕輕的擦著身體，這麽燙的溫度，他一定很難受吧。

“王後娘娘，藥來了。”相思端著煎好的藥走了出來，將藥遞給我。

我接過滾燙的藥，舀了一小勺，放在嘴邊吹了吹，感覺沒有那麽燙口了，這才餵小白彥，可是小白彥沒有辦法喝下去，餵的藥汁都沒有辦法咽下去，全數貢獻給衣服，我竟忘記他還僅僅是一個未滿月的孩子，根本沒有辦法用大人的方法餵。

小白彥全身燙的溫度，如果沒有及時喝下這些藥，那麽就可能會燒壞腦袋。瞧著他這樣難受，我的心像刀割一樣，一勺一勺的餵著，可是依舊沒有成功，手不由的發抖，眼淚滴落下來，我真的是一個沒用的母親。

“還是我來吧，相信我，小家夥會沒事的。”洛辰曦一手接過我手裏的藥，一手握著我的手，想要讓我安定下來。

顯然洛辰曦餵小家夥的技術比我好很多，但是小家夥還是吐出來很多，這個方法還是不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越發著急，再這樣耗下去，我的小白彥怎麽辦。

“相思，再多煎幾副藥，讓奶娘全部喝下。”洛辰曦停止手中的動作，吩咐道。

“是。”相思召集殿內的丫鬟，紛紛到殿外去煎藥。

現在發燒的小白彥，所以應該想著怎麽把這藥讓小白彥喝下，為什麽要讓奶娘喝下？

母乳，對就是母乳，看我急得都忘記這個方法了，如果奶娘喝下藥以後，就可以吸收藥的成分，然後小白彥也就可以服下這個藥了。這時候我多麽恨自己的身體，因為當初寒毒的緣故，導致沒有辦法親自餵小家夥母乳，現在只能假借奶娘來達到母親的責任，看來我真的是一個失職的母親。

很快，奶娘就按照洛辰曦的旨意服下了很多碗的藥，然後才餵小白彥，剛開始小家夥還有點吐奶，後來就安定下來，乖乖的喝下去。

在大家的著急等候下，小白彥的燒終於慢慢退了下去，天天的睡過去，我懸著的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小家夥，對不起。都是母後不好，才讓你遭這樣的折磨，對不起。”我將臉貼在小白彥的臉上，感受著他逐漸正常的溫度，不停的道歉。

洛辰曦道，“不要這樣，沒人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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