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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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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月鎏金收了長刀, 快步走向了那副畫,將手掌抵了上去,迅速放出靈識探究了一番, 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潑墨山水畫而已。

月鎏金焦急又無奈地嘆了口氣,放下手臂的同時對梁別宴說了聲:“房間裏面沒線索, 去別的地方看看吧。”但話音落後, 她卻又用密語傳音說了句, “我總覺得這些畫不對勁兒,找個沒有畫的地方。”

梁別宴了然, 也收了刀, 不動聲色地回了句:“可能是倆孩子貪玩?跑去甲板上了?”

“去找找他們。”月鎏金轉身就朝著房外走,梁別宴緊隨其後。

路過衛生間的時候,倆人還不約而同地朝著裏面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又看到了一副潑墨工筆畫, 畫得是一條盤踞在陰暗山洞內的黑色巨蟒, 依舊是極其逼真的寫實風,層層疊疊的蛇鱗寒光森森, 從口中吐出的蛇信靈活細長, 一雙碩大的蛇眼仿若兩顆透明鼓脹的玻璃球,冰冷又陰毒, 仿如下一秒就要張開血盆大口從畫卷中沖出一樣。

月鎏金微微蹙起了眉頭,越發覺得這些畫怪異了, 不僅電梯裏有、走廊裏有、睡覺的房間裏面有, 就連洗澡上廁所的衛生間裏面都不放過, 鋪天蓋地的哪都是。

掛上一副兩幅畫是文藝,哪哪都掛上就是詭異。

臨出門時, 梁別宴忽然用密語傳音對月鎏金說了聲:“我可能知道你說的那種偷窺感來自哪裏了。”

月鎏金用密語傳音回覆:“我也懷疑是這些畫,但我探了好幾次,都沒有異常,很奇怪。”

“或許是它在提防我們。”梁別宴跟在月鎏金身後走出了房間,隨手關上了房門,下一秒,那幅掛在電視櫃上方墻壁上的畫卷中的老虎就動了起來,風馳電掣地沖下了山。

悠長的走廊上空無一人,天花板上懸掛著仿古式燈籠吊燈,地面上鋪就著大紅色的地毯,左右兩側的墻壁上每隔一扇房門就掛著一副潑墨丹青畫。

月鎏金和梁別宴仔細觀察了每一幅畫,發現這些畫的風格高度一致,顯然全都是出自同一人只手;畫得也都是同一片山景,只不過是整體和局部的卻別而已,就好比有些畫畫的是一整片連綿的青山和蜿蜒其中的長河,有些則畫的是山中或者水面上的細節,比如山中的巨石、樹枝或者點水而過的飛鳥。

並且,只要出現天空的畫面,空中就一定懸掛著一輪圓日,哪怕是下雨了,天空中照舊掛著一輪太陽。

太陽所處的位置還永恒不變。

“所有的畫會不會都是同一個時間?”月鎏金指著某幅畫中的太陽說,“畫裏的山頭變了,太陽的位置也會跟著變,像是從這個山頭觀望到了那個山頭,是不是說明其實變的是畫者的視角,但畫裏面太陽和山的位置都沒有變。”

梁別宴沈吟片刻:“畫中的時間被定格了?又或者說,它改變不了畫中的時間?”

“它”這個代稱就很靈性。

值得懷疑的地方一下子就從畫變成了畫中的某個東西。

又或者說,畫卷完成的那一刻起,畫中的時間就被定格了,無論是在畫裏還是在畫外,都改變不了這個既定事實。

月鎏金再度啟用了密語傳音:“你覺得有邪祟藏在畫裏?是畫中的邪祟把小銘和齊麟還有那個女孩吸了進去?”

在非人類世界中,“邪祟”最早的概念指的是低等物種,比如說妖族群體,帶有一種歧視和羞辱的成份,但後來由於社會進步了,大家的素質都在提升,各界群眾都在搞抗議,堅決反對物種歧視,甚至還立下了《非人類種群反歧視法》,於是乎,邪祟的概念就逐漸由低等物種變成了類似於人類世界中的“犯罪嫌疑人”的意思,不分物種和界域,只要有作惡之行徑和傾向,統稱為“邪祟”。

但無論是哪種概念,妖尊大人她似乎都沾點邊……

言歸正傳,邪祟出沒的地帶一般都會釋放出邪氣,相當於惡人身上的惡氣,但這些畫上卻沒有附著任何邪氣,也沒有正氣,平平無奇的死物而已。

梁別宴思量片刻,也用密語傳音回覆:“上次在小銘學校,你握著小銘的頭發又放了自己的血才打開了泳池的結界,但在結界開啟之前,我們都誰都感應不到學校北方有什麽,並且在你進入了結界之後,與外界的所有聯絡都被斬斷了,和這次的事情是不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你懷疑又是聖物碎片在作祟?”

“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不止一片。”

月鎏金想了想,分析道:“可那次我們只是感應不到泳池下面有什麽,但是能感應到學校北方不對勁兒,而且是我主動選擇了進入古墓,不是古墓挑選了我,況且我在進入那個古墓之後,只是無法將靈識釋放出去,卻可以催動靈核運轉靈氣,但現在我們根本感覺不到這些畫的異常,齊麟還無法催動靈核,我也不相信小銘那個膽小鬼能主動選擇入畫,所以,要麽是我們判斷錯誤,要麽就是聖物的碎片與碎片之間有聯系,所以才能汲取上次的教訓不斷改進自身的手段。”

梁別宴卻又提出了另外一種可能:“或許、碎片與碎片之間沒有聯系,又或者根本不是聖物的碎片,但這艘船上的邪祟確實是有了智慧,學會了隱藏、保護自己,並且還會主動挑選獵物,通過絞殺獵物、汲取獵物的智慧而充盈自己的智慧。”

月鎏金忽然就想到了那幾起靈官殿都沒破獲的失蹤案:“靈官殿就沒有懷疑過這些畫麽?”

梁別宴也對這艘船的來歷和過往有些許了解,沈思片刻,猜測著說:“或許在第一次案發的時候,船上還沒有這麽多畫呢?”

月鎏金楞住了,饒是見過了無數稀奇事也因他提出的這種可能而倍感驚訝:“你是說,最開始,可能只有一幅畫?”

梁別宴略一點頭:“假設最初只有一幅畫,我們可以將其稱之為母畫或者母體,是邪祟最初的藏身之地。在這艘船被禁行的那幾百年中,邪祟利用母畫悄無聲息地繁衍了許多子畫,就是掛在墻壁上的這許多副畫。”

媽耶!

比我還恐怖!

月鎏金著實震驚了一把,但妖尊畢竟是妖尊,即便震驚,腦子也是靈活的:“山水畫,墻上掛的全是山水畫,全都是由同一副畫延伸出來的畫面,所以畫風全部相同,畫中的時間也都一致,所以那副母體畫一定也是這片青山綠水中的某個場景!”

梁別宴補充:“某個我們至今為止都沒有見到過的場景。”

“那副最原始的母畫?”月鎏金道,“它藏在了母畫中,又把母畫藏起來了,咱想救外孫兒就得去找母畫!”

“先去找船長吧。我剛才用手機簡單搜索了一下,這艘船的航務人員還是當年的原始班組。”梁別宴又說,“這艘船最開始的名字叫般般入畫號,重啟之後才改了名,船長提議刪了‘入畫’兩字。他可能知道些什麽,母畫可能也是他藏的。”

月鎏金點頭,迅速和梁別宴一同前去了電梯間,然而兩人卻都沒選擇乘坐電梯,反而推開了旁側樓梯間的大門,本是抱著一種試試看的心態,哪知大門推開後,映入眼簾的還真又是一副掛在墻壁上的山水畫,當即就把他們倆給逗笑了,沒脾氣的那種笑。

當真是無孔不入啊。

隨後,兩人順著樓梯下了樓,每到一層的緩臺處,就能看到一副掛在墻壁上的畫,比監控攝像頭還要天羅地網。

偌大的甲板上一共佇立著兩棟覆古式飛檐翹角的宏偉建築,一棟被稱之為“甲座”,另外一棟被稱之為“乙座”。

甲座是乘客的住宿和休閑娛樂區,乙座是航務人員的休息和工作區,船長室也在乙座。

甲乙兩座樓之間,有三條空中走廊相連,但卻是員工專用通道,刷卡進出,不對乘客開放。

也幾乎沒乘客會站在甲板上看風景,因為船的四周圍除了雲霧就是雲霧,灰蒙蒙的一團團,不僅沒什麽好看的,還越看越令人心情抑郁。

更何況,甲座的一到九樓全都是休閑娛樂區,像是一座高檔商場,內部不僅有售賣服裝飾品的商業街,還有電影院、飯店、健身房和酒吧,但凡正常點的乘客們都會選擇泡在娛樂區娛樂,而不是站在甲板上看漫無邊際的灰色雲霧。

月鎏金和梁別宴屬於唯二不正常的乘客。倆人從甲座的一樓大廳出來後,先圍著甲板走了一圈,好消息是沒有在兩棟建築的外圍墻壁上發現掛畫,壞消息是甲板上不斷地有身穿制服的航務人員走動,並且越靠近乙座,航務人員就越多,看向他們倆的眼神也越來越提防警惕。

即將行至乙座的一樓入口時,月鎏金悄聲對梁別宴說了句:“這些個後生們看起來年歲也都不大,怎麽一個比一個死氣沈沈?”

梁別宴微微蹙眉:“你能感覺到什麽?”

月鎏金一楞:“你感覺不到?”

梁別宴無奈:“我只有半副骨頭。”

“哦,但你那可是神骨啊,”月鎏金思索少頃,“不過如果連你都感覺不到的話,靈官殿發現不了也不稀奇。”

梁別宴想了想,道:“也可能是因為你有兩幅、”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一位身穿深藍色西裙制服的女乘務員就擋在了他們倆的面前,紅唇勾起,嫣然一笑,溫柔客氣卻又不失堅決地對他們二人說:“抱歉,這裏是員工區域,乘客不允許進入。”

這位乘務員長得很是漂亮,笑得更漂亮,完美的五官中沒有一絲破綻,但月鎏金卻只覺得惡心和詭異。

與此同時,周圍那幾個身穿同系列制服的男女也陸續調轉了前進的步伐,在無形間對他們二人形成了包圍之勢。

月鎏金的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柄修長的火刀,電光火石之間手起刀落,女乘務員的腦袋和身體在頃刻間分了家。

那顆完美的腦袋落地之時,唇畔還依舊掛著嫣然的笑意呢。

梁別宴楞住了,驚詫不已地盯著依舊站立在他們面前的窈窕身體。

熊熊的火勢從刀身順延到了女乘務員的腦袋和身體上,在高溫的作用下,分了家的腦袋和身體同時開始融化,如同流眼淚似的,接連不斷地流下了一道道蠟液。

“靈核還在,所以還能行動自如,氣息和真人無異,但其實人早死了。”月鎏金盯著地面上的火球腦袋說,“應該是臨死之前被制成了蠟人,靈核上附著了手藝人的靈識,受手藝人的控制。”

“手藝人”就是將她變成蠟人的罪魁禍首。

四周圍的乘務員們皆畏懼火光,不敢上前,但都面露兇色,原本紅潤靈動的面龐也在頃刻間暗淡了下來,變成了蠟人一般的灰白色。

月鎏金再度舉起了手中的火刀,梁別宴也再次將骨刀握在了手中。

那知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們身後的那灘蠟液竟自行移動了起來,頃刻間就流竄到了甲板上,瘋了似的挨個點燃了那群畏火的乘務員。

烈烈火光中,一尊尊完整的人體開始迅速融化、扭曲,變成了一灘灘顏色模糊的蠟液,卻又在轉瞬間相聚融合在了一起,如同一團團被捏造在一起的面團似的,巨大的柔軟蠟體不斷地拔高、扭曲、變形,最終變成了一尊足足三人高的、身形龐大的妖尊月王像,五官皮膚栩栩如生,連發絲和眉毛都分毫畢現。

數顆暗綠色的靈核也在轉瞬間結合了起來,形成了一枚碩大的綠色靈核,隱沒在了月王像的前額。

月鎏金整個人都懵了,呆如木雞地瞪著佇立在自己眼前的高大蠟像,像是被雷劈了似的震驚又錯愕。

梁別宴看著那尊眉宇間與月鎏金足有八分相似的蠟像,長嘆口氣:“我現在相信這艘船上有你的信徒了。”

下一秒,那尊龐大的月王像就露出了一個陰森又詭異的笑容,猛然舉起了手中的黑金長刀,一刀朝著月鎏金和梁別宴所在的位置劈了過來。

刀風剛烈無匹,梁別宴和月鎏金迅速飛身閃躲,那柄蠟做的長刀卻比他們想象中要堅固鋒利的多,伴隨著一聲鏗鏘巨響,甲板上當即就被砍出了一道一米多長的裂縫。

梁別宴持刀落地的同時,略帶戲謔地沖著月鎏金說了聲:“妖尊,它怎麽連你都砍?”

月鎏金徹底淩亂了:“我哪知道?!”緊接著就惱羞成怒了,登時殺氣四溢,“半身骨頭,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風涼話我就先砍死你!”

梁別宴:“……”又不是我讓它砍的你,拿我撒什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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