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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錢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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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錢窩頭

陳糧豐答應去縣醫院看就好辦了。

本來說能起來坐自行車去試試, 沒想到他起來走兩步就受不了。

這腰傷已經嚴重起來,要是不去醫院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

他自己心裏也有點慶幸,松口答應去醫院看看的事。

自行車不能坐, 還是要借隊裏的牛車把人拉過去。

陳木武和陳木文一塊帶他去,江文清怕他們在醫院一時半會回不來, 再來不及吃飯。一大早起來烙了十來張蔥油餅,裝幹凈面袋子裏讓他們帶著吃。

婆媳三人送走爹幾個,陳翠春臉上才露出點不痛快。

“我這眼皮直跳, 別是出什麽事才好。”

江文清為了讓她轉移註意力,別一直惦記公公,就讓她去擼榆錢。

擼榆錢是一棵樹枝從上到下, 一次擼完。擼下來的榆錢薄如紙幣,翠綠鮮甜。

拌上玉米面捏成窩頭, 蒸出來沾著料汁吃,那真是一口一個吃不夠。

隊裏人都愛吃榆錢,反正它比野菜好吃, 隊裏不少榆錢樹, 現在是榆錢正長的時候就沒見過綠,都是還沒長出點葉子就會被人擼成光桿司令。

這幾天他們家裏人都忙,還沒挑出空去搶。江文清昨天看人送飯送了榆錢窩頭,可把她饞的眼睛都看直了。

陳翠春說她窩囊,當即說去給她弄榆錢回來, 讓她吃個夠。

現在陳翠春一聽也想起來這個事,今年她兒媳婦要是沒吃上榆錢窩頭, 怕是要想大半年。

在家呆著也是等消息, 她幹脆拎著背簍去找榆錢去了。

織毯子的活還剩一些,張蘭香今天還去隊部織毯子, 江文清昨天讓大隊長幫忙看著,今天還想躲懶。

早上起早烙餅,現在有點受不住她幹脆回去睡了會覺。

還沒睡一會就被敲門聲吵醒,江文清起來去開門發現是自己不認識的人。

“你找誰?”

門外的人看江文清開門也是一楞:“我找我姑,這是陳翠春家吧!”

他看江文清點頭,想了一下說:“你是不是文子媳婦啊?我是你大舅家表哥。”

他這樣一說,江文清就明白過來是大舅的兒子陳國富。

“是表哥啊,這真是不好意思,我上次去你家你不在家,我們倆也沒見過,你快進來坐吧。”

陳國富跟江文清一塊進院子,家裏沒人江文清沒關院門,從門口叫個小孩讓她幫忙去叫一下陳翠春回來。

“娘去擼榆錢了,我給你倒碗水,你坐這等一會吧。”

陳國富看起來挺面善,還攔著江文清不讓她忙活。

江文清當然不能真不忙活,還是給他泡了一碗紅糖水。

“我姑父和文子他們去下地了嗎?”

他問了江文清就說了:“爹腰抻到了,大哥和文子帶他去縣城看看,這會估計才到呢。”

兩個人說了一會話,陳翠春就回來了。

雖然跟他爹鬧的不高興,看到她大侄,還是挺高興的。

“國富,你怎麽現在來了?”

陳國富看到他姑,面上不好意思的說:“姑,我是來為我爹道歉的,我才知道你過年回去跟他吵了一架……”

陳翠春臉色有些變淡:“說這個幹嘛,都是一家人,我還能一直跟他置氣嗎?不值當。”

她這樣說陳國富沒有高興,反而有些著急:“三姑,我爹現在要把我娘送回娘家,你能不能去勸勸他?”

陳翠春頓時怒道:“什麽?他真不要臉,我們這一大家子都不要臉了嗎?”

罵是這樣罵,陳翠春卻沒打算回去勸他。

“你爹是徹底渾了,上次他怎麽罵我的,你肯定也知道了。國富你要是真拿我當姑,就別說讓我回去勸他的話。”

“還有這事你該去找你姥家人,讓你幾個舅過來揍他一頓,他就不渾了。”

陳國富說:“這樣行嗎?我娘她以前也不少得罪我舅那邊。”

陳翠春嗤笑道:“人不就那回事,再好的關系有什麽用?你爹都不願意養你娘,送回去你舅幾個能願意養嗎?那都不用你說上趕著就來了。”

陳國富面露尷尬,總感覺他姑也在說他似的。

他沒感覺錯,陳翠春不是不知道他什麽都聽自己媳婦的,現在老娘變成這樣還是一個勁聽媳婦的。

婆婆沒生養過兒媳,自然不能要求她做什麽。但是兒子是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肉,也裝作看不見,不是讓人心寒嗎?

陳翠春沒說太明白,她算是知道裏外不是人的滋味了,有些話戳破了反而沒意思。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陳國富就說去他姥家問問。

陳翠春留他吃飯他也沒留,匆匆走了。

江文清回屋的功夫,出來人已經不見了,她還奇怪:“怎麽走這麽快?”

陳翠春把事說給他聽,江文清突然想起那個舅跟寡婦來往的事:“舅不會要把寡婦迎進門吧。”

“八成是,不然國富也不會這麽急了。”

他爹真再娶個寡婦,丟人也有他的份。

江文清沒想到這個舅這麽沒下限,事越做越絕了。她暗自祈禱,最好舅媽能好起來,把他們的臉統統打腫最好。

本來陳翠春就擔心陳糧豐,自己侄子又來給她添堵。

她心裏發悶,說要去睡一會:“我中午不吃了,你別叫我。”

江文清說好,讓她盡管去睡,回頭她給留飯。

折騰了半天還是只剩江文清一個人,不過她中午肯定要吃的,還有她大嫂和桃桃放學回家也要吃。

她婆婆出去沒多久,榆錢卻沒少弄。

江文清估算一下筐裏的量,今天她中午都蒸出來,夠一家子中午晚上吃兩頓的了。

反正她也沒什麽事,幹脆就淘洗起來。榆錢洗起來費時費力,她洗了好多遍才確認幹凈。

洗好的榆錢處理好上鍋蒸,整整蒸了兩鍋出來。拍了蒜兌上辣子做料汁,等她倆回來就能開飯。

陳木桃比她大嫂先回家,自從她在隊裏上學,中午都能回家吃了。

江文清給她拿個榆錢窩窩:“你先吃一個墊墊肚子,待會大嫂回來我們在搬桌子。”

陳木桃接過榆錢窩頭點頭,小嘴塞得鼓鼓的:“唔……娘呢?”

“娘心情不好,不想吃,我給她留了。”

陳木桃停下進食的手:“我去看看娘。”

她顛顛叫跑進爹娘屋裏,輕輕推開門,看娘睡的正香又把門掩上出來。

“娘睡著了。”

江文清嗯一聲說她會心疼人了:“待會等娘醒了,你再去叫她吃飯,順便說點好聽的讓她心情好點。”

陳木桃點點頭答應下來:“那我說什麽好?”

她倆正說著話,張蘭香也回來了。

織毯子活不重,她把學學也背過去了。學學乖的很,她幹活的時候就在她旁邊睡覺,醒了江文清在就去找二嬸玩,二嬸不在她就自己跟自己玩。

看她回來,陳木桃拍拍手要接學學過去,張蘭香把人遞給她。

“你侄女又重了,能抱動嗎?”

陳木桃不屑的說:“我連豬草都能抗動!”

張蘭香敷衍的誇她厲害,把學學塞到她懷裏:“娘呢?”

江文清又把早上的事說一遍,張蘭香看看門外低聲罵道:“真是攤不上好事,早幹嘛去了現在來道狗屁的歉。”

“嗐!”江文清看陳木桃還在給她使眼色:“不就是舅要那個嗎!”

她比個手勢,張蘭香秒懂,臉色變了又變好懸沒說出什麽臟話。

學學現在正是學嘴的時候,她怕自己說了被學去,已經好長時間沒罵過人了。

江文清把桌子放好,三人帶著小學學準備吃中飯。

家裏沒幾個人還有些清冷,張蘭香忍不住說: “不知道爹他們怎麽樣了……”

江文清寬慰她:“要是沒什麽事估計很快就能往回趕了。”

要是有事那天黑之前,陳木文他們肯定也會拖人帶信回來。

而且她們幾個女人在家,被人知道也不安全。陳木武和陳木文兩兄弟,肯定要回來一個才行。

就像江文清想的這樣,快到傍晚陳木武一個人回來了。

陳翠春看就他一個人,臉色發白:“你爹呢?”

陳木武趕緊說:“爹沒事,就是大夫說什麽損傷,最好紮幾回針好得快,要紮好幾天,我們這天天過去也不方便,我和文子商量幹脆就讓他在醫院住幾天。”

中間如何讓陳糧豐放棄抵抗的事就不用說了……

聽完陳翠春才稍微放下心,讓他去吃飯。

“那明天我去看你爹,讓文子回來,你倆要上工也是滿工分,不能耽誤。”

陳木武說好:“娘,你把爹的衣服收拾兩件明天一塊帶去。別的就不用帶了,我們今天從供銷社買了一些。”

江文清問大哥:“爹能正常吃飯吧?我們明天能從家裏帶飯過去嗎?”

陳木武:“能帶最好,今天晚上文子不知道在哪吃,幸好中午剩的有油餅,他們醫院食堂給一分錢能幫忙熱一下,也能對付一頓。”

說的江文清都忍不住心疼了……

他們三個飯量都不小,早上帶的油餅估計也不剩多少了。

她趕緊去數數窩頭還有多少,全都包起來明天帶去。又和張蘭香忙活起來,準備再蒸點饅頭一塊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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