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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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替身
彼時隨著鄭公公尖著嗓子高呼著“護駕”，宮中侍衛一擁而來，很快這禦花園中便陷入了一場混戰！
曲嫣然看著為首的那人紅唇一翕，待要開口，卻覺那張粗糲的大掌竟猛地朝她紅唇襲來——
“唔”地一聲，那人一手捂住她的紅唇，另一手竟一把扣住她的腰肢，跟著起身一躍朝那後花園深處逃去！
爭鬥仍在繼續，刀光劍影在曲嫣然眼角劃過。
她心裏模糊的意識到，這一群人今天不將這皇宮攪個天翻地覆是誓不罷休的了。
猛烈的風聲不知持續了多久，她只覺紅唇前的大手驟然松開。她呼吸得暢的瞬間，鳳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幾乎下意識地伸手朝那人咽喉襲去——
曲嫣然是武將之後，自小習武早就是家常便飯。
只可惜一個從未上過戰場，只會一些防身術的閨閣女子，又怎麽會是自小就被按照細作培養的刺客的對手？
只聽得砰一聲輕響，那人躲過她的襲擊後，便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跟著將她的手反剪到了身後去。曲嫣然猛然一回頭：“鄭雲朗，我上次救你一命，便是報恩，你此番也不應該對我出手，不是嗎？”
鄭雲朗本要開口，然而再聽得她的話之後，黑眸一黯，就連手上也驟然失去了勁力：“你知道是我……”
不然呢？
你以為你裝得很像嗎？你便是只留下一雙眼睛，我今日也能一眼看出你是誰！
曲嫣然心頭暗自翻了個白眼，但趁著鄭雲朗楞神之際，身子如靈蛇一般轉動，靈活地掙脫了鄭雲朗的束縛後，警惕地往後退了幾步。
只不過退，也的確只能說是退了幾步。
畢竟這身後便是廣袤無垠的冰河。彼時將將開春，河面上還結著一層薄薄的冰。這要是不慎掉落進去了，就算是不死，估計也得凍得半殘。
曲嫣然袖袍下的手默默收緊，停下步子不敢再退，稍稍一擡眸間，卻見鄭雲朗又朝她逼近了幾步。但或許是覺察到她抗拒的動作，鄭雲朗攥緊了手，深吸一口氣後，又停留在了原地。
“我以為你見到我，會是歡喜的。”鄭雲朗仿佛是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對，又仿佛是覺得有些挫敗，抿了抿薄唇，低下頭小聲道，“夫人，你上回見我，分明不是這副態度。”
那副態度呢？
萬分警惕，甚至一出手就是恨不得要置他於死地的態度。
曲嫣然對他這點悲春傷秋，倒並不怎麽放在心上，聞言鳳眸沈了沈，揚起紅唇便反唇相譏道：“上回見你，你倒還沒有膽大包天到，要刺殺皇上。”曲嫣然問著，下頜微擡，冷不丁地問道：“怎麽？你們西秦的皇帝見東窗事發了，瞞不住了，於是便想要魚死網破，幹脆派你們前來刺殺？”
曲嫣然勾唇冷笑：“你們未免是太不把我大周放在眼裏了。”
鄭雲朗只聽得擰眉。濃黑的眉頭下，黑眸困惑又不解：“上次見你，總以為你是個有幾分血性的女子。如此有血性的一個女子，如今竟要為那種皇帝賣命……我當真是錯看你了！”
鄭雲朗說著，攥緊了拳頭，猛地一拂袖。
說來也真是奇怪，鄭雲朗如今分明是一副刺客打扮，但這一拂袖的動作之間，倒湧現出幾分獨屬於書生的怒氣。
曲嫣然見得不由莞爾，而她這一笑，卻激得鄭雲朗更為惱怒。只見他橫眉怒瞪過來：“你以為方才他懲治柳玉顏與齊珩煜，是當真向著你說話？當真是維護你？你方才若不是極力證明了自己清白，你只怕也會落得跟他們一般下大獄的下場！”
曲嫣然只是微笑：“謀逆之罪，無論是置換到哪一個帝王頭上，只怕都容忍不了半分。”說著話，曲嫣然細眉一挑，“你這般清楚，不要告訴我，方才發生這一切時，你都在外頭潛伏？甚至還想來救我？”
鄭雲朗氣得仿佛是要吹胡子瞪眼睛了，但聽得曲嫣然最後這問話，又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將薄唇也再度抿緊了幾分：“我若方才進來救你，你跟我走嗎？”
“跟你走？回西秦？你我一同做個反賊頭子？”曲嫣然笑意更濃，“可別告訴我，你連反賊頭子的位置都做不到，咱們還得為別人的宏圖霸業賣命。”
仿佛是曲嫣然這話說得有些刺耳，鄭雲朗緊擰的眉頭跳動，再度看向曲嫣然時，眼神中也透著分外的困惑與不解。
“你還要留在這裏賣命？”鄭雲朗輕輕吸了一口氣，“夫人，我會專程來找你，是因為你上次救過我一次。所以我這次也想救救你。”
“救我還是害我？鄭雲朗，你捫心自問，方才我被害的種種，有沒有你的手筆？能將我造謠成西秦叛賊的，我想不通還能有誰。”
曲嫣然微瞇鳳眼，目光如炬般冷冷審視著鄭雲朗。鄭雲朗仿佛被問到要害，抿緊了薄唇一語不發，久久，他在曲嫣然審視的目光中又忍不住開口：“可是——”
“可是即便是你有意陷害，但正德帝依然沒有成為我的靠山？可是即便是你有所不對，但初心也是為了救我？可是，可是……”曲嫣然勾起紅唇冷笑，“鄭雲朗，你與柳玉顏是一家的吧？如此陰暗又下作的手段，也就你們能夠想到。”
“這話我只說一次，希望鄭先生你能聽好，當初我願意舍身救你，對你的確有幾分念在舊日恩情在。如今你是否是為了償還我那日恩情，我不得而知，但我想告訴先生，”
曲嫣然冷冷瞇起鳳眸：“我是周朝人，留下是為了整個周朝，而不是某個皇帝。我願意留下與千萬子民同在，與大好河山同在，而非是擁護皇帝，為某人，甚至我的什麽舅舅賣命。”
仿佛是猜到鄭雲朗又想說什麽，曲嫣然冷笑一聲道：“這話便是讓皇帝聽見了也無所謂。我相信聖上聖明，不會因此多心。”
寒風一波又一波的吹拂過冰面。
仿佛將河上的冰層吹得開裂，隱隱的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
鄭雲朗像是忍了又忍，終於深吸一口氣，有些頹唐地再度開口道：“我那時總以為夫人是當真看中我這個人，這才與我處處維護，可分開的這些日子裏，我重新翻閱你先前寫的文章，卻發現裏面的女主人公，心底竟一直珍藏著一位白月光一般的人物。”
“此後遇到的所有人，無論是愛她的，還是她愛的，都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仿品替身。”
鄭雲朗從未觸碰過什麽情愛，此時問出這話時，像是忍受不了這樣大的挫敗與變故，他稍抿緊唇瓣極力壓制住了略微發抖的聲音，這才深吸一口氣的，赤紅著眼看向曲嫣然，“夫人那時，原來只是將我把我當做一個替身？”
曲嫣然看著他並未言語，然而瞳孔在一瞬間漸漸渙散，仿佛穿過他，看見了億萬光年外的某某。
鄭雲朗被著目光刺得一痛，攥緊了拳頭低下頭自嘲一笑：“這一切原是這樣。如今恐怕要是那一位正主出現，來帶夫人離開，夫人此時恐怕是會同意的了罷？只可惜如今來的，不過是一個仿品，夫人瞧不上眼，也實屬稀松平常。”
曲嫣然那廂正籌謀著如今能逃離這裏，驀地聽他這一通悲春傷秋的，眼前不知怎麽，就想起了沈安安那個笨蛋來。仔細想來，她似乎也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曾想起這個冤種了。
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曲嫣然坦蕩自如地回他：“鄭先生，我從前被人問過一個問題，說你有天偶然賺得了——”曲嫣然卡了下殼，眼珠子一轉，想想還是將換算單位換成了他能理解的程度。
“你有天偶然賺得了一億兩黃金，而這時你的愛人卻因為重病，恰好需要一億兩黃金來救治。如果你愛他，你會出這個錢給他治病嗎？”
曲嫣然問著，羅裙下的雙腿卻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她鳳眸警惕地微微瞇起，就見鄭雲朗那人此時緊擰著眉頭，攥著拳頭仿佛正細細思索著她這兩難的問題。
說來也真是好笑，曲嫣然對他所說的這仿品不仿品的，心裏實際上並未有多大的計較。她總覺得，單論皮相上，齊珩煜那蠢貨對比沈安安來說，卻有七八分的相似。餘下那兩三分的不相像，是沈安安這人書生氣極重，而齊珩煜麽，則過分封建迂腐，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迂腐的味道。
而鄭雲朗麽，他算是個例外。
他與沈安安，獨獨只有那一雙眼睛最為相似。一樣的澄澈明亮，甚至還帶著一股大男孩的懵懂無知。
曲嫣然後來想，鄭雲朗或許骨子裏更像是個士大夫一般的文人。文人自有一派風骨在，也自有他的堅持與理想。
果不其然，在這一番細細思索下，鄭雲朗竟皺著眉頭仿佛終於想出個結果那般的，緩緩開口說道：“如果我愛她，我會為她散盡家財的。”
曲嫣然並不意外他的答案。她只是微微勾了勾紅唇，悠然反問他：“你知道我怎麽看這事兒嗎？”
鄭雲朗便看向她。
曲嫣然緩緩瞇起眼：“我想……如果他真的愛我的話，就不會得這麽貴的病的。”曲嫣然說笑著，待見著鄭雲朗明顯為她這戲謔的態度有些不悅時，她又淡淡一笑道：“如果他真的愛我，就不會拿這種問題來試探我，叫我為難。”
話音落下的剎那，曲嫣然摸著袖袍中早已備好的一把金簪，趁著鄭雲朗不備，幹脆利落地就將這把金簪朝鄭雲朗扔了過去——
她出手又快又狠，這一招甚至是朝著鄭雲朗面門打去！
鄭雲朗瞳孔一縮，攥緊了拳頭猛然回身，幾乎是幾個側身才堪堪躲過那侵襲而來的金簪，可那把金簪鋒利，仍舊是擦著他的臉頰落地，將他側臉生生劃出了一條口子！
而此時曲嫣然已找準時機，心知前面不光有鄭雲朗攔路，甚至宮中此時恐怕一片混戰，她若想往那兒殺去，只怕是並無多少生路可言。心思流轉間，曲嫣然朝著那河畔邊上，施展追風前幾日所教給她的輕功，朝著那冰面便想要飄越過去！
可誰知腳尖還未點上冰面，胳膊便被人猛然抓住！
曲嫣然轉回頭，只見鄭雲朗一副氣急了的樣子，臉上還帶著金簪劃過的一道口子，他赤紅著一雙眼磨著牙質問：“夫人當真是好絕情！如此三番四次的戲耍在下，還想就這麽跑了嗎？”
鄭雲朗質問著，竟抓著曲嫣然的胳膊用力往回帶去。
而便在這時，一道疾風猛地襲來！竟是有人一腳踹上鄭雲朗肩頭！
那人從曲嫣然背後疾步趕來，抓住她的胳膊便將她一把護在身後。曲嫣然擡眸，卻見那本該被錦衣衛帶走的人，此時竟端端站在她面前，冷聲質問著：“大膽逆賊！你想要對我妻子做什麽！”
齊珩煜劍眉倒豎，黑眸灼灼仿佛即刻便能噴出火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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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隨著鄭公公尖著嗓子高呼著“護駕”，宮中侍衛一擁而來，很快這禦花園中便陷入了一場混戰！
曲嫣然看著為首的那人紅唇一翕，待要開口，卻覺那張粗糲的大掌竟猛地朝她紅唇襲來——
“唔”地一聲，那人一手捂住她的紅唇，另一手竟一把扣住她的腰肢，跟著起身一躍朝那後花園深處逃去！
爭鬥仍在繼續，刀光劍影在曲嫣然眼角劃過。
她心裏模糊的意識到，這一群人今天不將這皇宮攪個天翻地覆是誓不罷休的了。
猛烈的風聲不知持續了多久，她只覺紅唇前的大手驟然松開。她呼吸得暢的瞬間，鳳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幾乎下意識地伸手朝那人咽喉襲去——
曲嫣然是武將之後，自小習武早就是家常便飯。
只可惜一個從未上過戰場，只會一些防身術的閨閣女子，又怎麽會是自小就被按照細作培養的刺客的對手？
只聽得砰一聲輕響，那人躲過她的襲擊後，便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跟著將她的手反剪到了身後去。曲嫣然猛然一回頭：“鄭雲朗，我上次救你一命，便是報恩，你此番也不應該對我出手，不是嗎？”
鄭雲朗本要開口，然而再聽得她的話之後，黑眸一黯，就連手上也驟然失去了勁力：“你知道是我……”
不然呢？
你以為你裝得很像嗎？你便是只留下一雙眼睛，我今日也能一眼看出你是誰！
曲嫣然心頭暗自翻了個白眼，但趁著鄭雲朗楞神之際，身子如靈蛇一般轉動，靈活地掙脫了鄭雲朗的束縛後，警惕地往後退了幾步。
只不過退，也的確只能說是退了幾步。
畢竟這身後便是廣袤無垠的冰河。彼時將將開春，河面上還結著一層薄薄的冰。這要是不慎掉落進去了，就算是不死，估計也得凍得半殘。
曲嫣然袖袍下的手默默收緊，停下步子不敢再退，稍稍一擡眸間，卻見鄭雲朗又朝她逼近了幾步。但或許是覺察到她抗拒的動作，鄭雲朗攥緊了手，深吸一口氣後，又停留在了原地。
“我以為你見到我，會是歡喜的。”鄭雲朗仿佛是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對，又仿佛是覺得有些挫敗，抿了抿薄唇，低下頭小聲道，“夫人，你上回見我，分明不是這副態度。”
那副態度呢？
萬分警惕，甚至一出手就是恨不得要置他於死地的態度。
曲嫣然對他這點悲春傷秋，倒並不怎麽放在心上，聞言鳳眸沈了沈，揚起紅唇便反唇相譏道：“上回見你，你倒還沒有膽大包天到，要刺殺皇上。”曲嫣然問著，下頜微擡，冷不丁地問道：“怎麽？你們西秦的皇帝見東窗事發了，瞞不住了，於是便想要魚死網破，幹脆派你們前來刺殺？”
曲嫣然勾唇冷笑：“你們未免是太不把我大周放在眼裏了。”
鄭雲朗只聽得擰眉。濃黑的眉頭下，黑眸困惑又不解：“上次見你，總以為你是個有幾分血性的女子。如此有血性的一個女子，如今竟要為那種皇帝賣命……我當真是錯看你了！”
鄭雲朗說著，攥緊了拳頭，猛地一拂袖。
說來也真是奇怪，鄭雲朗如今分明是一副刺客打扮，但這一拂袖的動作之間，倒湧現出幾分獨屬於書生的怒氣。
曲嫣然見得不由莞爾，而她這一笑，卻激得鄭雲朗更為惱怒。只見他橫眉怒瞪過來：“你以為方才他懲治柳玉顏與齊珩煜，是當真向著你說話？當真是維護你？你方才若不是極力證明了自己清白，你只怕也會落得跟他們一般下大獄的下場！”
曲嫣然只是微笑：“謀逆之罪，無論是置換到哪一個帝王頭上，只怕都容忍不了半分。”說著話，曲嫣然細眉一挑，“你這般清楚，不要告訴我，方才發生這一切時，你都在外頭潛伏？甚至還想來救我？”
鄭雲朗氣得仿佛是要吹胡子瞪眼睛了，但聽得曲嫣然最後這問話，又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將薄唇也再度抿緊了幾分：“我若方才進來救你，你跟我走嗎？”
“跟你走？回西秦？你我一同做個反賊頭子？”曲嫣然笑意更濃，“可別告訴我，你連反賊頭子的位置都做不到，咱們還得為別人的宏圖霸業賣命。”
仿佛是曲嫣然這話說得有些刺耳，鄭雲朗緊擰的眉頭跳動，再度看向曲嫣然時，眼神中也透著分外的困惑與不解。
“你還要留在這裏賣命？”鄭雲朗輕輕吸了一口氣，“夫人，我會專程來找你，是因為你上次救過我一次。所以我這次也想救救你。”
“救我還是害我？鄭雲朗，你捫心自問，方才我被害的種種，有沒有你的手筆？能將我造謠成西秦叛賊的，我想不通還能有誰。”
曲嫣然微瞇鳳眼，目光如炬般冷冷審視著鄭雲朗。鄭雲朗仿佛被問到要害，抿緊了薄唇一語不發，久久，他在曲嫣然審視的目光中又忍不住開口：“可是——”
“可是即便是你有意陷害，但正德帝依然沒有成為我的靠山？可是即便是你有所不對，但初心也是為了救我？可是，可是……”曲嫣然勾起紅唇冷笑，“鄭雲朗，你與柳玉顏是一家的吧？如此陰暗又下作的手段，也就你們能夠想到。”
“這話我只說一次，希望鄭先生你能聽好，當初我願意舍身救你，對你的確有幾分念在舊日恩情在。如今你是否是為了償還我那日恩情，我不得而知，但我想告訴先生，”
曲嫣然冷冷瞇起鳳眸：“我是周朝人，留下是為了整個周朝，而不是某個皇帝。我願意留下與千萬子民同在，與大好河山同在，而非是擁護皇帝，為某人，甚至我的什麽舅舅賣命。”
仿佛是猜到鄭雲朗又想說什麽，曲嫣然冷笑一聲道：“這話便是讓皇帝聽見了也無所謂。我相信聖上聖明，不會因此多心。”
寒風一波又一波的吹拂過冰面。
仿佛將河上的冰層吹得開裂，隱隱的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
鄭雲朗像是忍了又忍，終於深吸一口氣，有些頹唐地再度開口道：“我那時總以為夫人是當真看中我這個人，這才與我處處維護，可分開的這些日子裏，我重新翻閱你先前寫的文章，卻發現裏面的女主人公，心底竟一直珍藏著一位白月光一般的人物。”
“此後遇到的所有人，無論是愛她的，還是她愛的，都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仿品替身。”
鄭雲朗從未觸碰過什麽情愛，此時問出這話時，像是忍受不了這樣大的挫敗與變故，他稍抿緊唇瓣極力壓制住了略微發抖的聲音，這才深吸一口氣的，赤紅著眼看向曲嫣然，“夫人那時，原來只是將我把我當做一個替身？”
曲嫣然看著他並未言語，然而瞳孔在一瞬間漸漸渙散，仿佛穿過他，看見了億萬光年外的某某。
鄭雲朗被著目光刺得一痛，攥緊了拳頭低下頭自嘲一笑：“這一切原是這樣。如今恐怕要是那一位正主出現，來帶夫人離開，夫人此時恐怕是會同意的了罷？只可惜如今來的，不過是一個仿品，夫人瞧不上眼，也實屬稀松平常。”
曲嫣然那廂正籌謀著如今能逃離這裏，驀地聽他這一通悲春傷秋的，眼前不知怎麽，就想起了沈安安那個笨蛋來。仔細想來，她似乎也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曾想起這個冤種了。
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曲嫣然坦蕩自如地回他：“鄭先生，我從前被人問過一個問題，說你有天偶然賺得了——”曲嫣然卡了下殼，眼珠子一轉，想想還是將換算單位換成了他能理解的程度。
“你有天偶然賺得了一億兩黃金，而這時你的愛人卻因為重病，恰好需要一億兩黃金來救治。如果你愛他，你會出這個錢給他治病嗎？”
曲嫣然問著，羅裙下的雙腿卻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她鳳眸警惕地微微瞇起，就見鄭雲朗那人此時緊擰著眉頭，攥著拳頭仿佛正細細思索著她這兩難的問題。
說來也真是好笑，曲嫣然對他所說的這仿品不仿品的，心裏實際上並未有多大的計較。她總覺得，單論皮相上，齊珩煜那蠢貨對比沈安安來說，卻有七八分的相似。餘下那兩三分的不相像，是沈安安這人書生氣極重，而齊珩煜麽，則過分封建迂腐，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迂腐的味道。
而鄭雲朗麽，他算是個例外。
他與沈安安，獨獨只有那一雙眼睛最為相似。一樣的澄澈明亮，甚至還帶著一股大男孩的懵懂無知。
曲嫣然後來想，鄭雲朗或許骨子裏更像是個士大夫一般的文人。文人自有一派風骨在，也自有他的堅持與理想。
果不其然，在這一番細細思索下，鄭雲朗竟皺著眉頭仿佛終於想出個結果那般的，緩緩開口說道：“如果我愛她，我會為她散盡家財的。”
曲嫣然並不意外他的答案。她只是微微勾了勾紅唇，悠然反問他：“你知道我怎麽看這事兒嗎？”
鄭雲朗便看向她。
曲嫣然緩緩瞇起眼：“我想……如果他真的愛我的話，就不會得這麽貴的病的。”曲嫣然說笑著，待見著鄭雲朗明顯為她這戲謔的態度有些不悅時，她又淡淡一笑道：“如果他真的愛我，就不會拿這種問題來試探我，叫我為難。”
話音落下的剎那，曲嫣然摸著袖袍中早已備好的一把金簪，趁著鄭雲朗不備，幹脆利落地就將這把金簪朝鄭雲朗扔了過去——
她出手又快又狠，這一招甚至是朝著鄭雲朗面門打去！
鄭雲朗瞳孔一縮，攥緊了拳頭猛然回身，幾乎是幾個側身才堪堪躲過那侵襲而來的金簪，可那把金簪鋒利，仍舊是擦著他的臉頰落地，將他側臉生生劃出了一條口子！
而此時曲嫣然已找準時機，心知前面不光有鄭雲朗攔路，甚至宮中此時恐怕一片混戰，她若想往那兒殺去，只怕是並無多少生路可言。心思流轉間，曲嫣然朝著那河畔邊上，施展追風前幾日所教給她的輕功，朝著那冰面便想要飄越過去！
可誰知腳尖還未點上冰面，胳膊便被人猛然抓住！
曲嫣然轉回頭，只見鄭雲朗一副氣急了的樣子，臉上還帶著金簪劃過的一道口子，他赤紅著一雙眼磨著牙質問：“夫人當真是好絕情！如此三番四次的戲耍在下，還想就這麽跑了嗎？”
鄭雲朗質問著，竟抓著曲嫣然的胳膊用力往回帶去。
而便在這時，一道疾風猛地襲來！竟是有人一腳踹上鄭雲朗肩頭！
那人從曲嫣然背後疾步趕來，抓住她的胳膊便將她一把護在身後。曲嫣然擡眸，卻見那本該被錦衣衛帶走的人，此時竟端端站在她面前，冷聲質問著：“大膽逆賊！你想要對我妻子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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