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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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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牢

這次的開鎖時間格外長,等到仲月眼皮都開始變沈時隨著“哢噠”一聲輕響,門上的虹膜識別屏幕流轉幾輪後“滴”的一聲應聲而開。

白阜豫回到仲月的身邊,已經是一頭的汗,仲月看了一眼,便覺著這個鎖子一定不簡單,連帶著方才還忿忿的人也平添幾分帥氣。

“可以啊,手法了不得。”仲月由衷地讚嘆道。

“見笑見笑。”

二人客氣了一番後往大敞著的門內看去,沒有已經見慣的悠長通道,也不是哪位高層的辦公室或是另一篇區域的大場面,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套著機甲殼子的仿生人,肅穆地矗立成整整齊齊的隊列方陣,黑寂的背景讓他們看不見這裏到底有多大,這裏立的人到底有多少,只是下意識的覺得好多,多到數都數不清。

比龐大更令人恐懼的,是深淵一樣望不到頭的未知,還沒走進仲月的腿已經有點生理性地發軟了。

旁邊那人也沒好到哪裏去,他大張著嘴,似是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麽多的仿生人,是怎麽時候運到1001的,為何沒有一個系統關節發出警報,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不對,沒有任何一個舉報警示。

1001要完——他下意識地想。

“小豫,你見過這麽多的仿生人嗎?”

仲月呆呆問道。

“沒有。”白阜豫木木地回答。

二人默默地齊齊咽了下口水,決定還是將門關上進去看看,畢竟後路已經被封死了,他們也不是一人就可斬百將地英雄豪傑,只能當個縮頭烏龜能縮一陣縮一陣。

進屋關門,仲月發現這裏面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饒是進過機會軍部她也沒見過這麽多的人。

“如果這裏的防生人和你們打起來,誰贏啊?”她問道。

“想什麽呢,肯定我們贏,就是會很吃力。”

“因為不好打嗎?不痛不癢的。”

“是一方面原因,不過還有一個就是這裏的居民太多了,一但大規模爆發武裝沖突,這些東西的肆意妄為就會成為束縛住我方士兵的繩索,百般掣肘。”

“那我們快點。”仲月拉著白阜豫就要往過道對面沖,卻沒行幾步忽然頓住——旁邊有人!她這樣看過去。

白阜豫也聽到了,那是不同於武裝兵的悉悉索索的聲音,更像是有一群人坐在那裏,悄聲扯著閑談。

“有人。”她比了個口型。

白阜豫手指一指,示意他們貼著墻根行過去看看是個什麽情況。

二人借著仿生人之間的空隙一點一點挪動著,待到快走近時已經可以看見這裏面的情形。

這間房屋的墻壁上全部是嵌著監獄似的牢籠,透過那頭暗暗的燈光可以看見攢動的人影——這是他們關押犯人的地方!

“怎麽辦?”仲月兩手一攤,目光詢問著。

“救。”白阜豫回答,眼神堅定。

“你瘋了!這兒這麽多人我們自身都難保。”

“但一旦打起來,這些人就會是他們的底牌,是我們最大的掣肘,軍人,就是要保護民眾。”

“可你現在腦袋還綁在褲腰帶上呢,你怎麽保護他們?你冷靜一點。”

良久的沈默,就在仲月覺得白阜豫要放棄的時候,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下了什麽決心溫聲說道:“放心,我就試試,發現不行就先出去,好嗎?”

話雖這麽說,可仲月還是覺得白阜豫這一腳邁出去了無論後來發生什麽,他都不會再撤回來,可這即將踏實的一步,天曉得如何攔,或許就是這樣,攔都攔不住。

沒有等她的回答,白阜豫起身便走到了牢房的邊上,他已經瞥見了監獄的控制器,就在這一間屋子裏。這些人當真打的好算盤,等到打不動的時候一聲令下,防身人就可以在這裏按極短的時間打開門鎖,將俘虜老鷹抓小雞似的一個個提溜出來插進方陣的前方,成為人形遁甲。

白阜豫心裏為這不恥的行徑呸了一聲便開始撬鎖,這兒控制器相比外面大門的便要簡單許多,許是為了能提高底牌亮出的速度,沒有那麽多覆雜的彎彎繞繞,主打經濟實惠,沒多久,只聽輕微的一聲,控制器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緩緩滑下。

白阜豫將手中針重新環繞著圈回鞋帶處融為一體,貓著腰探進了牢房,這裏不單單有門鎖需要解決,監視器也是一大問題,在撬鎖的過程中他發現房內的監視器並沒有像之前一樣與門鎖相連,通過開鎖就可以一趟將畫面進行模糊倒置,許是那些人並不覺得這裏有人有那般本事可以搜進來,便放低了防衛,卻意料之外地給二人增添了麻煩。

白阜豫一路做著噤聲的手勢緩緩靠近,這裏的人早已發現了屋外的二人,先是害怕不敢發聲,後來是發覺自己有救便配合地沒有發聲。

在白阜豫搗鼓手中器械的時候仲月就忙著從牢房頭晃手晃到牢房外,跟著孔雀一樣來回悄聲安撫著人心,終於在兩相配合之下將人一個不落地帶到了另一邊的逃生門處。

門打開,是一條悠長的走廊,但在走廊的盡頭他們看到了許久未曾看到的光亮。

“是出口!”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登時就想煮沸的開水一般汩汩不絕。

“安靜!大家安靜!”白阜豫擡手安撫著躁動的氛圍,卻安撫不住所有人臉上喜氣洋洋的神色。

最早到這裏的人不知已經在昏暗無光的房屋內呆了多久,明明之和出口隔著一墻的距離,卻無能為力,彼時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不知心裏又會是怎樣的一番跌宕起伏。

就在人群排著隊向外湧動的時候,屋內的紅燈驟然旋轉不停,厲聲的警報瘋了一般撕扯著人的耳膜。

踏出門外的最後一步,仲月轉過頭來迎上白阜豫探出的手,卻撲了空:“你幹什麽!快走啊!”

“仲月,必須有人在後面拖住他們,放心吧,我搞挎了他們的系統就來找你們。”

“可......”可這麽多人,她不知道往哪兒走,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我相信你,你可是很厲害的翻譯員。”

話音剛落,最後的臨別語夾在門縫裏一切都顯得那麽突然。

仲月擡起腳迎著前方等著她的人邁過去,機械地、主動地、費力地催動著。

她知道現在應該快點離開這個地方,解決時間為白阜豫爭取離開的機會,可應該怎麽做,向哪邊走......

“仲翻譯員,白上校是留在那裏了嗎?”

“仲翻譯員,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仲翻譯員,這裏有兩個路口怎麽辦?走哪個啊?”

“仲翻譯員,我們會不會遇上拿著槍的人啊......”

仲翻譯員......

仲翻譯員...

仲翻譯員!

......

好吵啊,他們在說什麽啊,我也不知道啊!

仲月覺得強裝鎮定帶著人一直貼著右邊的口子往前走,因為白阜豫就是這樣帶著她出來的,可然後呢,然後怎麽辦,她腦子裏好亂,焦慮和恐慌帶來的負面情緒直級上漲,她現在什麽都不想思考,只想著這幫和自己毫無關系的狗皮膏藥到底什麽時候可以揭下來!

“仲翻譯員!我們就這樣走嗎?”

“不然呢,要不分成小隊方便點,一點點探。”仲月沒什麽感情的回道。

要走就都走,走的越遠越好。

“好,我們都聽仲翻譯員的。”

“為什麽都聽我的!”仲月下意識地反駁,以至於都未曾料到自己聽到這句話是有多麽的意外。

“因為仲翻譯員是政府的人,是最不會害我們的,所以我們相信你。”

一言宛若重錘,擊的她愧疚感爆棚、又自卑感豐盈。

“我一點都不可靠。”

“不會啊,總比我們強吧......”

其他人也都跟聲附和著:“是呀是呀,總比我們不知道強到哪裏去了。”

幾句話下來,哄得仲月心裏暖暖的,雖然也沒自信心責任感爆棚到哪裏去,好歹也是有了往前的動力。

冷靜下來她突然反應過來一個事情,白阜豫的技術有多厲害她是親眼所見,為何屋內的警報還會響——這群人裏有內奸!

想到此,她忽覺背後心冷風似的涼意刮過,頓時一片毛骨悚然。

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說明現在他們所有人都在監視器下行動,那些人追上來是遲早的問題。

心上突然北風卷地一般的涼意蔓延,連帶著眼前的所有人都變得面生可懼起來,可望著那一雙雙擔怯的眼睛,仿佛水泥般封死了她所有的後路,她是這裏唯一的政府要員,是所有人的希望。

她怕,他們只會比她還要怕。

她思索了一會兒之後緩緩開口:“其實,我不是外聯部的人,我是頭兒的親信。”

眾人聽罷皆是一楞,他們聽不懂或是不願相信這個帶了他們一路求生的人會與綁架犯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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