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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九章宜和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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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宜和居2

古人雲:男子為陽女為陰。倘若是在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並為女子的人便是極陰之人,旁人將其視為大兇之兆,棄之。就算有勉強活下來的,也是一生歷經苦難,早早離世。

墨棐隱身於閣樓處,俯瞰整個宜和居。

大兇之地到了夜間果然是“熱鬧非凡”,白日裏躲藏的好好的幽魂現下都出來游蕩,他仔細嗅了嗅,竟未發現一點人氣。

納溪收斂了平時不正經的樣子,壓低聲音,“整個茶樓簡直就是個鬼樓啊,一絲人氣也沒有。”

墨棐不語,眨眼的功夫,便瞧見從二樓裏間的房門緩緩打開,一個男人從裏面“飄”出來,面色鐵青,沒有一點活人氣。墨棐瞇起行紅色的眼睛,盯著那個男人,眉頭緊鎖。

“是白日裏那個說書先生,”納溪倒吸一口涼氣,衣袖中的刀刃慢慢滑至掌心,“怪了,這幽魂按理說也就是乘著夜色出來飄蕩的本事,哪能吸食人的精氣。你瞧那說書先生,就剩一口氣吊著了,看來這樓裏頭藏著個不俗的妖怪。”

既然是妖怪,可是卻沒有一點妖氣。

納溪斂去身上的仙氣,跳下閣樓,墨棐緊隨其後。閣樓裏的幽魂越聚越多,像是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般,都往那個死了半截的書生身邊聚攏。

緊接著,二樓傳來一聲奇怪的響動,像是女人的尖叫,聲音短促又刺耳,聽得墨棐胸口發悶,險些站不住,堪堪扶住身邊的納溪才勉強撐住身子。納溪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眼看著這些幽魂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瘋狂的向那個說書人的身體裏鉆去,一眨眼的功夫,滿閣樓的幽魂都不見了蹤影,那人像是受不住直直的從閣樓上摔下來。墨棐猛地把扇子拋出去,硬是將那人在半空中接住,這時,兩人才註意到,方才還是個死物的說書人身上竟然有了一絲生氣,而且越來越強烈。

兩人相視一眼,滿目疑惑,匆匆將那說書人放下,便往樓上裏間走去。此時拐角處平日裏“藏汙納垢”的地方此時竟然幹凈無比,一點“異樣”也沒有。隨著兩人的靠近,墨棐手中的扇子開始纏繞出一圈圈血紅色的流光,妖艷無比。

若此間真的藏著妖怪,那修為可不容人小瞧了去,此刻就算兩人行至房門前都未曾察覺到什麽不妥,無論怎麽想都令人毛骨悚然,能在兩個上神面前把妖氣斂的不露一絲痕跡的,說實話墨棐活了幾萬年都未曾見識過。

納溪一陣掌風掀過去,不堪重負的木門直接給劈成了木頭屑,墨棐對於他這種“粗魯”的破壞行為已經習以為常,翻了個白眼大步走進房間。

這房間是個典型的女子閨房,粉色的流沙帳子,滿屋子的檀香,窗邊還鋪著上好的羊毛毯,檀木桌子上放著些姑娘家的首飾和脂粉,一旁的木架上還掛著女子的衣物,甚至還能嗅到有沐浴後的清香味兒。別說是什麽驚世駭俗的妖怪了,就連個蒼蠅都沒有,無論怎麽看,這都是一間再平常不過的房間,仿佛和方才樓下發生的詭異事件還有那聲刺耳尖叫毫無關系。

直到墨棐轉頭,看到床上躺著的人。

窗邊的帳子被風微微吹起,他依稀能夠看到床上躺著那人的影子。他還未出聲,一旁的納溪倒是先沈不住氣了,滿臉勾魂的神情笑瞇瞇地開口,“小生不知姑娘在此處休息,貿然闖入驚擾了姑娘休息。”

那帳子裏的人並沒有反應,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真切。

納溪繼續念叨,“不知姑娘可否聽到方才……哎?!你掀人家帳子……幹什麽……”

墨棐實在不願意聽身邊這個老石頭再繼續念叨,床上躺著的那玩意連個呼吸都沒有,早就不知道猴年馬月就到閻王他老人家那裏報道去了,也就這個腦子不轉彎的臭石頭不分場合的顯擺自己的“教養”。

納溪本來對於墨棐這種沒有禮數的行為保持深深地痛惡,當然,這種感覺在他看清床上躺的姑娘之後,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我去,這不是個活物啊……”

墨棐懶得理他,擡腳往床榻走過去,晃兩下扇子點燃了房間裏的蠟燭。這房裏的東西全部都是嶄新的,一看就是有人每天來打掃。

那女子半側著身子躺在床榻上,雖面無血色但嘴唇卻紅潤的很,肌膚也是悉心呵護的結果,白皙光滑。看起來就像是陷入一場酣甜的美夢,夢雖長但總有醒來的一天。

納溪走過來,瞧了眼這女子,搖頭表示可惜,“瞧瞧多好的一個美人,不知活著的時候迷倒了多少……”

“少貧了,就算活著也輪不到你這個破石頭,可別忘了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

“我當然知道,你覺得我是那種處處留情的男人嗎?!”

“。……”

墨棐實在不想接他的話,隨手拿起桌上尚未合上的胭脂盒,嗯?有用過的痕跡?再回頭看看那女子臉上精致的妝容,在昏黃的燭光下竟透露出幾分攝人心魄的妖媚。也就是說,除去打掃房間,還有人為這女子每日沐浴打扮,當個活人似的養著?

“納溪,你看看這姑娘生卒年。”

納溪正在滿屋子尋能發出那聲怪叫的物件兒,聽見他的話,便從床下鉆出來,手裏騰空出現了本生死簿。

因地府事務繁忙,所以閻王早早就把各地方的生死簿都查人送了份備錄到地方神那裏,這樣倒是省了不少麻煩事。納溪在那書上找了好一會兒,又像是不確定似的照著床上那姑娘瞧了許久,發出一聲質疑,“怪了……”

“怎麽?”墨棐走過來,看他手裏的空白一片的生死簿,突然想起來上面的內容只有地方神才能看到。

“這姑娘名喚徐清梔,原為徐府大小姐,瞧著生日是個極陰之人,亡時僅為十九歲。”

極陰之人?怪不得這閣樓裏的幽魂要比往日裏他見得幽魂兇煞許多,原來是養了個母體在這裏。

“有沒有提及些其他的?”

“死因……活活燒死的?!”納溪不敢置信的扭頭看看床榻上肌膚雪滑的女子,再看看生死簿上白紙黑字寫著的死因,徹底懵了,繼續嘀咕,“而且,這姑娘八十多年前便離世了。她雖為極陰之人,但是一生竟然享盡榮華富貴。父親為朝廷重臣,母親也是貴族小姐,有一同父異母的妹妹……書上寫,她的相貌出眾,脾性卻與男子無異,擅長射箭馬術,卻又喜聽佛經。後一家人皆在那場大火中喪生。”

這是什麽怪事?!

養著滿閣樓的幽魂,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說書先生,現在竟然還有個在八十年前就死透的大美人躺在他眼前,真是……

納溪吸口氣,看向一旁把玩扇子的墨棐,氣不打一處來,這臭小子怎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正想著發作,就聽見對方清冷的聲音響起,“老石頭,你沒覺得‘徐清梔’這個名字格外耳熟嗎?”

耳熟?

納溪瞧著他瞇起來的猩紅狐貍眼,心下一涼,痛快地搖頭,“我怎麽可能會對別的姑娘有印象,我心裏只有流鶯小娘子一個人……”

這個蠢石頭!

墨棐被他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氣急敗壞的開口,“樓下半死不活的那人今兒說的書,就是關於這姑娘的。”

“啊?!”納溪張大嘴,可是……他今兒直接睡過去了,什麽也沒聽進去。

看他的反應墨棐也知道是個什麽情況了,幹脆甩甩袖子,大搖大擺地下樓,順便擡手在那姑娘床榻下藏了只會告密的小蟲子,待到納溪從那房間裏出來後,身後的木門一瞬間恢覆原狀。

“這人怎麽辦?”納溪走到依舊在地上躺著的說書人跟前,詫異這人身上的生氣竟然在片刻內全然恢覆了,隨即擡頭問他。

“扔這兒。”

墨棐瞧都沒瞧一眼,搖著扇子直接從正門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背影在月光下顯得越發清冷,猩紅的眼眸卻慢慢褪回了平日裏深幽的漆黑色。

微風漸起,月亮也被飄來的幾朵黑雲擋住,街道又冷清下來,平坦入睡的小鎮人家誰都未曾知道方才發生的事。

驀地,一個黑影突然掠過,閃進宜和居二樓的裏間。那影子像是在苦苦壓抑什麽,在窗邊站立許久才漸漸靠近床榻上的人,漆黑的眼眸裏的痛苦在光線甚微的房間裏暴露無遺,那影子看了那女子片刻,終是俯身在女子裸露的手臂上落下一吻,然後像是意識到自己犯下什麽滔天大罪般慌亂地連連後退,直到撞上身後的燭臺發出一聲悶響,他才驟然回過神來,雙手雖因慌亂直發抖,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那女子,目光熾熱固執,像是要把那人的模樣從此刻進腦海裏,永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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