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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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然後夏晴就接到了查之梵直接打來的電話。
“下周六沒空，那下下周呢？”查之梵問道。
“沒空。”夏晴毫不猶豫地回絕，“只要是你的婚禮我都沒空。你不想結婚可以不結，沒必要非得要我去攪渾水給你個理由讓你悔婚。”
“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就什麽時候辦婚禮。”
“查之梵，你不是小孩子了。”
明明曾經那麽憧憬的音樂夢，如今任性地抽煙壞嗓子，也不把自己的手當回事，說放棄就放棄。現在連婚事都當兒戲。現在的查之梵，貌似比七年前還要不成熟。
“我不明白。”查之梵說，“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你明明就喜歡我，為什麽非要丟下我。”
如果揣摩夏晴的心思能和做數學題一樣簡單就好了。
“只憑喜歡，什麽也做不到。”夏晴擺爛了，也不再否認自己確實喜歡這只狗崽子，“更何況，你也許不是真的喜歡我，不過是我把你撿回了家，且只真正談過我這麽一個女朋友，雛鳥情節而已。”
“雛鳥情節？”查之梵沒想過夏晴居然是這麽定義自己的感情，“就算是又怎樣。可是把我撿回家的就是你，可是和我談戀愛的就是你，不是別人。除非你放一把火，燒幹凈我的回憶，否則，我就是喜歡不上別人了。沒有辦法。”
夏晴無言以對。
“那你呢？”查之梵抓住漏洞，乘勝追擊，“你沒有被我撿回家，你是成熟的大人，你沒有雛鳥情節，那你會選擇和我開始，是不是意味著，你是真的喜歡我？”
很難不喜歡吧。
轟轟烈烈又堅定的追求，每一次望向她的眼睛裏都是溢出來的炙熱的愛意。
而且這一切都建立在，她的心從那個一見鐘情的陰雨天就早已動搖之後。後面的一系列事情，不過是讓她的心晃漾得理智根本壓不住了，然後甘願從心。
夏晴想。
“姐姐，可以回答我嗎？”
“以前……對，以前是真的喜歡。”夏晴放棄抵抗。
“現在呢？”查之梵步步緊逼。
夏晴直接掛斷電話，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查之梵嘆了口氣。
當年的謊沒撒好，他已經把初遇的年齡往後編了那麽多，她居然還覺得自己是雛鳥情節，如果當年實話實說，怕是能被直接嚇走……不過，她倒真是忘了個幹凈，也不知道對多少人散發過她的善意。
十歲那年餓暈在路邊的查之梵被夏晴撿回家這件事不假，可那天暈倒的位置和時間，都被某人精心計算過。
至於搶婚……這次可不是他瘋。他按了按太陽穴，早知道夏晴不樂意這麽玩，他就不該答應饒枝玉。偏偏他又還有個說到做到的美好品質。這是在場互利共贏的關系最開端，他就答應饒枝玉的條件——哪天夏晴願意和他重歸於好，他們要分手的話，必須以在婚禮當天搶婚、悔婚這種最難堪的方式結束。
查之梵雖不理解她背後的動機，可自己的腦回路也沒多正常，並不認為這有多荒唐，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
夏晴昨天很偶然地見過當年登上學校公告欄的男生，他作為小有名氣的畫師，為她公司的新男團畫了專輯的概念海報作宣傳。
無意聽見他和工作人員閑聊，才知道自己公司的某個文案策劃和他是新婚夫妻。大學相識，年齡相仿，興趣相投，父母滿意。
還親耳聽見他在閑聊中承認，當年年齡小，錯把對鄰居姐姐的依戀與崇拜當作喜歡。
夏晴再次對標到自己身上，她用了七年攢起的一點勇氣，再次被打散。
青梅竹馬、門當戶對的饒小姐，怎麽看都比她這個老女人與查之梵相配。
所以她掛斷電話，中斷那個小孩擊潰她防線的進度。
夏晴，清醒一點，等他明白過來對自己只是錯把依戀當作喜歡踹掉，也太難堪了。
雖然過了七年，但從他把婚禮當兒戲這一點來看，就說明他還是那個小孩。
路過拍攝棚，她想進去視察一下工作，用工作使自己忘掉這些亂七八糟的。
但是很不巧，棚內的漂亮少年們正在拍一組雪景海報，人造雪做得很逼真。
她不受控地想起來，那年只是因為她一句隨口的話，查之梵那家夥就爬上天臺給她下了一場拙劣的人造雪——一場只飄蕩在她們教學樓窗戶外的局部降“雪”。
少年拙劣又瘋狂地，獻上那一顆寶貴的真心。
最後本來要挨處分的人，因為萬年第一的好成績被老師們溺愛，免了。
聰明的好學生就是有免死金牌，偶爾犯一次錯，也能被老師們堅持認為他是在做化學實驗。
夏晴垂下眸，轉頭走了。
別說查之梵猜不透夏晴的心思，夏晴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實到底想要什麽。
只留下一群蒙圈的工作人員，揣摩著老板驟變的表情與突然的轉身離去，是不是代表自己的工作哪裏做的讓老板不滿意了，火速自查。
-
查之梵的助理藏不住事，很快把那晚發生的事情報告給了查總。查總聽說自己兒子再度和夏晴接觸，瞬間坐不住了，一個電話過去，讓他回老宅面談。
他內心是抵觸再次踏足那座莊園的。這些年他裝得很好，連查豐源那麽狡猾的老狐貍都騙過了。他不至於因為一時的情緒讓自己這些年的偽裝功虧一簣。更何況，查豐源在電話裏說：“想知道夏晴當年為什麽和你分手嗎？”
這話一出，他敏銳地覺得，當年大概有這老不死的從中作梗。
失算了，當年怎麽沒想到他頭上來。
不過……那老東西怎麽知道自己和夏晴再次聯系上的？
查之梵瞇了瞇眼，輕笑了一聲，手上捏著的文件夾一下一下敲在辦公桌面。
不忠心的助理，該換一換了。
-
查之梵上次踏入這座莊園，還是六歲那年——噩夢般的一年。
除了遇見夏晴，什麽好事都沒有發生，一切都糟透了。
他知道查豐源在打什麽主意，不過是想試探自己有沒有“恢覆”記憶。
查之梵沒有過多打量這座莊園，推開門闖進去，質問道：“你當年找過夏晴？你憑什麽找她？”
“我的好兒子。”查豐源裝得跟慈父似的，自己也不嫌惡心，“她哪裏配得上你。我當年不過是給了一張支票，她就迫不及待地和你分了手。”
查之梵會信他才有鬼。夏晴能是會在意一張支票的人嗎？
他忍著惡心扮演乖兒子的角色，說：“父親，您需要的利益交換饒枝玉都已經答應，我和她的關系不再有價值。但星耀這些年扶搖直上，我和夏總的戀愛關系，能給您帶來更大的價值。”
查豐源瞥他一眼，面不改色地撒謊：“不信？你以為她為什麽突然翻臉不認人？你以為星耀這些年為什麽能身價驟翻？若不是我在其中提點幫助，她一個女人，憑什麽把星耀做到如今的地步？”
查之梵不擅長在有關夏晴的事情上對外人服軟，他的語氣冷了些，忘了裝乖，問：“查總，您是什麽時候找的她？”
能答應這些的話，那她就不是夏晴了。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
查之梵沒耐心聽他扯謊。
“高考前啊，高考一結束就跟你分手，足見多急不可耐。”
混蛋。偏偏挑高考。夏晴覆讀一年，本來壓力就大，還偏偏挑高考這個重要時間點攪亂她心態。
但他暫時還不能發作，只能裝乖說軟話，把自己裝得像個戀愛腦。
……雖然本來也沒差多少。
各種“晴姐真的很好，是父親還不夠了解她。”、“父親，我是真的愛她。”……的戀愛腦發言，雖然是在努力維持好拿捏的乖兒子人設，但是更像是一不小心吐露了真心話。
等送走查之梵，那個女人才敢從房間出來，給她的丈夫捏肩。
“簡直和他那個沒腦子的媽一模一樣。”查豐源不屑，徹底放下了疑心，“你看他那個不值錢的樣。和他那個不值錢的媽一樣，人家隨便勾勾手指就心甘情願地上鉤。我當年一瓶紙星星就輕而易舉地讓查明月死心塌地，那麽笨的女人，兒子又會好到哪裏去。”
提起當年的“光輝”，查豐源微微擡頭，臉上浮現一些自豪的情緒。
“萬一……是裝的呢？”柳青青想起一些事情，背後開始冒冷汗。
“不可能。”查豐源不甚在意，“他什麽都沒想起來，也什麽都不知道，有什麽必要在我們面前演戲？如果他真的想起來了，才不會敢來我面前如此質問，他會比我還想假裝不認識夏晴，好以此來騙過我。”
“那他和夏晴……”
“放心吧。就算夏晴真的願意和他重歸於好，也得問饒枝玉答不答應。我敢打賭，饒枝玉不可能會放手。”查豐源拍拍她的手，“我們如今這一切有多來之不易，只有你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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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夏晴就接到了查之梵直接打來的電話。
“下周六沒空，那下下周呢？”查之梵問道。
“沒空。”夏晴毫不猶豫地回絕，“只要是你的婚禮我都沒空。你不想結婚可以不結，沒必要非得要我去攪渾水給你個理由讓你悔婚。”
“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就什麽時候辦婚禮。”
“查之梵，你不是小孩子了。”
明明曾經那麽憧憬的音樂夢，如今任性地抽煙壞嗓子，也不把自己的手當回事，說放棄就放棄。現在連婚事都當兒戲。現在的查之梵，貌似比七年前還要不成熟。
“我不明白。”查之梵說，“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你明明就喜歡我，為什麽非要丟下我。”
如果揣摩夏晴的心思能和做數學題一樣簡單就好了。
“只憑喜歡，什麽也做不到。”夏晴擺爛了，也不再否認自己確實喜歡這只狗崽子，“更何況，你也許不是真的喜歡我，不過是我把你撿回了家，且只真正談過我這麽一個女朋友，雛鳥情節而已。”
“雛鳥情節？”查之梵沒想過夏晴居然是這麽定義自己的感情，“就算是又怎樣。可是把我撿回家的就是你，可是和我談戀愛的就是你，不是別人。除非你放一把火，燒幹凈我的回憶，否則，我就是喜歡不上別人了。沒有辦法。”
夏晴無言以對。
“那你呢？”查之梵抓住漏洞，乘勝追擊，“你沒有被我撿回家，你是成熟的大人，你沒有雛鳥情節，那你會選擇和我開始，是不是意味著，你是真的喜歡我？”
很難不喜歡吧。
轟轟烈烈又堅定的追求，每一次望向她的眼睛裏都是溢出來的炙熱的愛意。
而且這一切都建立在，她的心從那個一見鐘情的陰雨天就早已動搖之後。後面的一系列事情，不過是讓她的心晃漾得理智根本壓不住了，然後甘願從心。
夏晴想。
“姐姐，可以回答我嗎？”
“以前……對，以前是真的喜歡。”夏晴放棄抵抗。
“現在呢？”查之梵步步緊逼。
夏晴直接掛斷電話，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查之梵嘆了口氣。
當年的謊沒撒好，他已經把初遇的年齡往後編了那麽多，她居然還覺得自己是雛鳥情節，如果當年實話實說，怕是能被直接嚇走……不過，她倒真是忘了個幹凈，也不知道對多少人散發過她的善意。
十歲那年餓暈在路邊的查之梵被夏晴撿回家這件事不假，可那天暈倒的位置和時間，都被某人精心計算過。
至於搶婚……這次可不是他瘋。他按了按太陽穴，早知道夏晴不樂意這麽玩，他就不該答應饒枝玉。偏偏他又還有個說到做到的美好品質。這是在場互利共贏的關系最開端，他就答應饒枝玉的條件——哪天夏晴願意和他重歸於好，他們要分手的話，必須以在婚禮當天搶婚、悔婚這種最難堪的方式結束。
查之梵雖不理解她背後的動機，可自己的腦回路也沒多正常，並不認為這有多荒唐，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
夏晴昨天很偶然地見過當年登上學校公告欄的男生，他作為小有名氣的畫師，為她公司的新男團畫了專輯的概念海報作宣傳。
無意聽見他和工作人員閑聊，才知道自己公司的某個文案策劃和他是新婚夫妻。大學相識，年齡相仿，興趣相投，父母滿意。
還親耳聽見他在閑聊中承認，當年年齡小，錯把對鄰居姐姐的依戀與崇拜當作喜歡。
夏晴再次對標到自己身上，她用了七年攢起的一點勇氣，再次被打散。
青梅竹馬、門當戶對的饒小姐，怎麽看都比她這個老女人與查之梵相配。
所以她掛斷電話，中斷那個小孩擊潰她防線的進度。
夏晴，清醒一點，等他明白過來對自己只是錯把依戀當作喜歡踹掉，也太難堪了。
雖然過了七年，但從他把婚禮當兒戲這一點來看，就說明他還是那個小孩。
路過拍攝棚，她想進去視察一下工作，用工作使自己忘掉這些亂七八糟的。
但是很不巧，棚內的漂亮少年們正在拍一組雪景海報，人造雪做得很逼真。
她不受控地想起來，那年只是因為她一句隨口的話，查之梵那家夥就爬上天臺給她下了一場拙劣的人造雪——一場只飄蕩在她們教學樓窗戶外的局部降“雪”。
少年拙劣又瘋狂地，獻上那一顆寶貴的真心。
最後本來要挨處分的人，因為萬年第一的好成績被老師們溺愛，免了。
聰明的好學生就是有免死金牌，偶爾犯一次錯，也能被老師們堅持認為他是在做化學實驗。
夏晴垂下眸，轉頭走了。
別說查之梵猜不透夏晴的心思，夏晴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實到底想要什麽。
只留下一群蒙圈的工作人員，揣摩著老板驟變的表情與突然的轉身離去，是不是代表自己的工作哪裏做的讓老板不滿意了，火速自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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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之梵的助理藏不住事，很快把那晚發生的事情報告給了查總。查總聽說自己兒子再度和夏晴接觸，瞬間坐不住了，一個電話過去，讓他回老宅面談。
他內心是抵觸再次踏足那座莊園的。這些年他裝得很好，連查豐源那麽狡猾的老狐貍都騙過了。他不至於因為一時的情緒讓自己這些年的偽裝功虧一簣。更何況，查豐源在電話裏說：“想知道夏晴當年為什麽和你分手嗎？”
這話一出，他敏銳地覺得，當年大概有這老不死的從中作梗。
失算了，當年怎麽沒想到他頭上來。
不過……那老東西怎麽知道自己和夏晴再次聯系上的？
查之梵瞇了瞇眼，輕笑了一聲，手上捏著的文件夾一下一下敲在辦公桌面。
不忠心的助理，該換一換了。
-
查之梵上次踏入這座莊園，還是六歲那年——噩夢般的一年。
除了遇見夏晴，什麽好事都沒有發生，一切都糟透了。
他知道查豐源在打什麽主意，不過是想試探自己有沒有“恢覆”記憶。
查之梵沒有過多打量這座莊園，推開門闖進去，質問道：“你當年找過夏晴？你憑什麽找她？”
“我的好兒子。”查豐源裝得跟慈父似的，自己也不嫌惡心，“她哪裏配得上你。我當年不過是給了一張支票，她就迫不及待地和你分了手。”
查之梵會信他才有鬼。夏晴能是會在意一張支票的人嗎？
他忍著惡心扮演乖兒子的角色，說：“父親，您需要的利益交換饒枝玉都已經答應，我和她的關系不再有價值。但星耀這些年扶搖直上，我和夏總的戀愛關系，能給您帶來更大的價值。”
查豐源瞥他一眼，面不改色地撒謊：“不信？你以為她為什麽突然翻臉不認人？你以為星耀這些年為什麽能身價驟翻？若不是我在其中提點幫助，她一個女人，憑什麽把星耀做到如今的地步？”
查之梵不擅長在有關夏晴的事情上對外人服軟，他的語氣冷了些，忘了裝乖，問：“查總，您是什麽時候找的她？”
能答應這些的話，那她就不是夏晴了。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
查之梵沒耐心聽他扯謊。
“高考前啊，高考一結束就跟你分手，足見多急不可耐。”
混蛋。偏偏挑高考。夏晴覆讀一年，本來壓力就大，還偏偏挑高考這個重要時間點攪亂她心態。
但他暫時還不能發作，只能裝乖說軟話，把自己裝得像個戀愛腦。
……雖然本來也沒差多少。
各種“晴姐真的很好，是父親還不夠了解她。”、“父親，我是真的愛她。”……的戀愛腦發言，雖然是在努力維持好拿捏的乖兒子人設，但是更像是一不小心吐露了真心話。
等送走查之梵，那個女人才敢從房間出來，給她的丈夫捏肩。
“簡直和他那個沒腦子的媽一模一樣。”查豐源不屑，徹底放下了疑心，“你看他那個不值錢的樣。和他那個不值錢的媽一樣，人家隨便勾勾手指就心甘情願地上鉤。我當年一瓶紙星星就輕而易舉地讓查明月死心塌地，那麽笨的女人，兒子又會好到哪裏去。”
提起當年的“光輝”，查豐源微微擡頭，臉上浮現一些自豪的情緒。
“萬一……是裝的呢？”柳青青想起一些事情，背後開始冒冷汗。
“不可能。”查豐源不甚在意，“他什麽都沒想起來，也什麽都不知道，有什麽必要在我們面前演戲？如果他真的想起來了，才不會敢來我面前如此質問，他會比我還想假裝不認識夏晴，好以此來騙過我。”
“那他和夏晴……”
“放心吧。就算夏晴真的願意和他重歸於好，也得問饒枝玉答不答應。我敢打賭，饒枝玉不可能會放手。”查豐源拍拍她的手，“我們如今這一切有多來之不易，只有你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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