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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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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夥人

“我想與姑娘合夥做生意。”

趙念雪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眼前這位公子大約二十多歲的年紀,面容清秀,身量高挑,一身的衣服雖然不顯奢華,但也能看出家境殷實,通身卻沒有她從前接觸過的公子哥身上那股紈絝浪蕩勁兒,而是自有一股淡然的書卷氣。

總之不像是個生意人。

趙念雪懷疑地搖搖頭,說:“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幹嘛要與你做生意?”

那公子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找東西,“是我疏忽,忘了向姑娘表明身份了。”他從懷裏拿出一個木牌遞給她,“在下是玉典閣的管事,名喚白騫。”

他挺直了脊背,似乎在等什麽誇讚奉承一樣泰然自若。趙念雪接過木牌看了一眼,卻沒什麽觸動,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白騫嘴角僵住,面有尷尬,也有一絲對她孤陋寡聞的驚訝。他很快恢覆成謙遜的表情,笑著說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玉典閣做印書售籍的生意,規模甚大,分店眾多,在大成也算是小有名氣。”

哦,開書店的。趙念雪還是沒什麽表情。

“我昨日來定州城巡店,見店裏有幾位客人手裏拿著樣式很別致的扇子,心生好奇,問了才知道原來是在姑娘這裏買的,所以我一早便來此等候,想問問姑娘可有合作意願,將所做貨品放於我店中售賣,咱們按利分成。”

趙念雪看著他,不是很信任的樣子。“可是我一個人擺攤也挺好的呀,賺的也還行。”

白騫笑了,說:“可是姑娘一個人終究能力有限,所得不過一點蠅頭小利罷了。我們玉典閣在全國各處都設有分店,若姑娘肯與我們合作,遠銷關外都不是問題。”

他見趙念雪仍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便道:“眼見為實,姑娘不如隨我一同去定州城的分店看看?”

趙念雪的確被他一番話說得有些動心,便同意了。

等親眼見到玉典閣實貌時,她才明白找上自己的是什麽樣的好運。

那店坐落在定州城最熱鬧繁華的地段,上下足有三層,在一片平凡的屋舍中顯得尤為突出。裏面顧客如流,書冊浩如煙海。

大企業啊!

趙念雪滿眼驚嘆,白騫對她臉上的表情很滿意,說道:“這下姑娘可以相信我們不是什麽騙子了吧?”

趙念雪呆呆地點頭。

“我有意向與姑娘達成一個長期合作的關系,姑娘的錦灰堆有多少,我們便要多少,價格自然不會低,姑娘有什麽條件要求,也盡可以提出來。如此這般,姑娘可願意與我們合作?”

“真的可以嗎?”趙念雪結結巴巴地問道。不是對玉典閣的質疑,而是對自己的質疑。

“當然可以,我們玉典閣做生意一向誠信,必不會叫姑娘吃虧。”

***

當晚,陸時遠難得回來得早,陪趙念雪吃了個晚飯。

飯桌上,趙念雪忽然說,她要在定州城多留一陣,這段時間暫時不回家。

陸時遠有些錯愕,問為什麽。

她難掩興奮地說:“我要做一筆大生意!”

她將來龍去脈都對陸時遠說清楚,語氣中滿是憧憬。“真沒想到我還有這種運氣,他們出價很高,我成為富婆指日可待。”

陸時遠也為她高興。玉典閣的名頭放在京城,那是如雷貫耳的。

“這都要謝謝你。”趙念雪忽然湊近陸時遠,認真地說:“如果不是你帶我來定州城,我也不會有此機緣。”

“機會都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我沒有幫上什麽忙。”陸時遠有些擔憂,“不過你近來在城中行走,還是要多加註意一些。王氏父子遲遲未抓獲歸案,我總覺得他們要搞一個大動作。”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

次日趙念雪提著一大包貨物交給白騫驗收。白騫很是滿意,甚至邀請她一同去京城的總店看看,順便商量一下簽合約的事。

趙念雪早就想看看京城適合模樣,沒多想便答應了。

她想提前跟陸時遠說一聲,但是找不到他人,只好給客棧的夥計留了個口信,讓他告知陸時遠。

趙念雪自從出家門,不論去哪都是騎馬,今日倒是托白騫的福,坐上馬車了。

她好像一個第一次嘗試游樂設施的小孩,一路上都在掀開簾子朝外張望,看路上不斷變換的人和景。

“豐姑娘是第一次坐馬車?”白騫問道。

趙念雪聞言,不好意思地放下簾子,點了點頭。她有些羞,感覺自己好像一個鄉巴佬,不知會不會被他嘲笑。

但是白騫教養還是很好的,沒有什麽輕蔑的神色,甚至主動掀開自己那側的簾子,向她介紹路上經過何處。

他很健談,說話也很風趣,路上一點也不會讓趙念雪覺得無聊。他也說玉典閣的情況,說他關於此次合作的構想。趙念雪聽得饒有興致,覺得這個人倒是個商業奇才,因為他想做的東西,分明就是現代思維的文創產品。

不過趙念雪難免有些擔心,他一個管事,能左右的了公司運作方向嗎?

她也直接問了出來,不過用詞稍微委婉些,“可是錦灰堆畢竟還是個新鮮物件,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吧。貴店的老板萬一不同意此次合作怎麽辦?”

白騫微微一笑:“這個豐姑娘不必擔心,白某打理店鋪多年,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像是為了徹底打消趙念雪的顧慮,他又說:“實不相瞞,玉典閣是我家傳的產業,現在的老板就是我父親,我是少東家。”

原來是個企業繼承人。趙念雪嘴角抽了抽,對這位富N代抱拳道:“恕我有眼不識泰山,失敬了。”

白騫被她逗笑,笑得胸膛都在震,說道:“豐姑娘其人,也是挺有意思的。”

這段路途耗時一天,他們就在這樣輕松愉快的氛圍中到了京城。入城門時,還停下來受了守衛好一番排查。

“這段時間京中和定州城都不太平,來往時都要反覆查問身份。也不知是出了何事。”白騫說。

知曉內情的趙念雪自然是緊抿嘴唇,閉口不言。

到玉典閣總店時,月亮已高高掛在西天,白騫帶著趙念雪在店內好好參觀了一番,也見到了他的父親白老板,三人就此擬定合約,正式成為了合作夥伴。

趙念雪卻另有疑慮:“我是瀘城人士,再過不久就要回家了,到時不知該如何將貨物運往京城?”

“這倒不難。”白騫將自己隨身帶著的木牌給了趙念雪,“我們有專門的運輸商隊,在瀘城也有分店。姑娘回去之後,只需將此物交給分店的夥計看一眼,他們便會任姑娘差遣。”

“這個東西這麽好用嗎。”趙念雪將木牌左看右看,“那我得好好收著。”

談完生意,白騫便提出與趙念雪一起吃個便飯。

說是便飯,卻是京城最好的酒樓,酒樓最好的席面,趙念雪被一桌子佳肴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自從離家之後,除去路途上的奔波勞苦,生活質量簡直是直線上升,如今連滿漢全席都吃上了。

人家有錢,趙念雪便也不跟人客氣,一頓飯吃得撐腸拄腹。

白騫是個十分盡責的東道主,連客棧都給她安排好了。飯後白騫帶著她往客棧走,順便散步消食。

京城不愧是天子腳下,即便已經入夜,長街上仍是燈籠滿掛,光影璀璨,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簡直就是一座不夜城。

趙念雪走在各色樣式花紋的燈籠下,喃喃道:“這燈真好看。”

不知與他共賞會是何心境。

忽然冒出的念頭,趙念雪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豐姑娘喜歡看燈?”白騫沒有註意到她驟然發紅的臉,說道,“半個月後便是萬壽節,到時候宮中會舉辦燈會,有數丈高的龍鳳燈繞城游行,家家戶戶的百姓都提著燈籠共襄盛事,聖上亦會親臨與民同樂,很是熱鬧。豐姑娘可一定要來看一看。”

“是嗎?”趙念雪聽著倒是很感興趣,“這樣的熱鬧可不能錯過,那我便再多留半個月。”

趙念雪在京城待了兩天,白騫大盡地主之誼,幾乎像個地陪一樣帶著她把整個京城好玩的地方都去了一遍。趙念雪許久沒有這樣放松過,權當自己是在旅游一樣,玩得很盡興。

不過她沒想多待,怕陸時遠擔心,玩得差不多了便想回定州城。

臨別之前,白騫特意帶她去安樂巷看胡人跳舞,說是絕對不可錯過。趙念雪也不趕時間,便跟著去了。

陸時遠沒有她這般悠閑。臨近萬壽節,王氏父子卻遲遲沒有抓獲,聖上震怒,已多次施壓,翊府司上下都頂著巨大壓力,忙得腳不沾地。陸時遠更是京城定州城兩頭跑,都抽不出時間去客棧看看趙念雪。

他在京城街頭,聽著下屬匯報進展,已有了些線索,不日就能找到王鹿山。

忙完這一陣,該去陪陪趙念雪才是。把她一個人仍在客棧,也不知她會不會無聊,心中對他可有埋怨。

也許可以帶她來京城看一看,她喜歡熱鬧,一定也會喜歡這裏。

他心裏盤算了許多,卻沒想到路過安樂巷時,本是隨意的一瞥,竟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她正在戲臺前觀望,臺上有數個胡人正裸著精壯腰腹隨著鼓點跳舞,一邊跳一邊向下拋灑花瓣,看客連連叫好,她亦時不時捂嘴偷笑,轉頭對身邊一個男人不知說些什麽。

舞樂與人聲混雜在一起,十分吵鬧,為了聽清彼此說話,他們的頭挨得很近。

趙念雪離開小河村之後,飲食無憂,一張臉從面黃肌瘦養的粉面桃腮,嘴角含笑看著人時,眼睛浸潤著盈盈水光,一張臉比身旁紛紛飄落的花瓣還要嬌上幾分。

他心裏忽然升起一股躁意,頭一次覺得一個男人如此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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