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姚永望其實心裏很清楚，作為大頌的子民，他有名有姓，不再是百烏教的良奴。良奴只不過是大法師隨意給他取的一個名字罷了，根本算不得是一個正經的名字。做良奴，他永遠都是一個奴隸，不是人，他得一輩子為百烏教效力。可是做大頌的子民，他是姚永望，他若真立了功，他相信皇上一定不會虧待他的。想通了這一點，姚永望也知道他該怎麽做了。

其實人和奴隸，根本就沒什麽好糾結的。若能做人，誰又會願意去給人做奴隸呢再說了，就算是要為奴，他也願做大頌的奴。因此，不用南宮昊發現問題來揭穿他，他便自己找上南宮昊了。

“這麽說來，你在宮裏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南宮昊聽了後，並不感到意外，反而像是意料之中一樣。

姚永望在看了南宮昊的表情後，便知道自己的那些伎倆其實早被南宮昊他們看穿了，他們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他若不主動前來承認，他們只怕是不會再信任他了。日後就算他真的背叛了百烏教，想要求得南宮昊他們的幫忙，只怕他們也是不會相幫的。想到此，姚永望不由後背直冒冷汗。

“世子恕罪，小民在宮裏所說的一切也並非完全是假的。”姚永望跪在南宮昊面前說道。

“那你且說說，你此時來找我，又是什麽原因”南宮昊並沒有問他，他所說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真真假假，似乎也並不是那麽的重要了。

“小民願做人，不願為奴。就算是日後在大頌仍是給人做奴才，可也比在百烏教中為奴的好。”姚永望坦言道。

“嗯，你倒是說得直接。”南宮昊點了點頭，“只是如今我卻不知，你所說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這萬一你來此就是要取得我的信任，然後趁我不備時，好來個突然襲擊，那我豈不是沒有招架之力，到最後只能任你宰割了”南宮昊說出自己的想法。

“世子如此的聰明，我怎敢再騙你。小民知道，謊話只能說一次，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且不能一錯再錯。”姚永望回答道。

“聽你說話的口氣，你似乎讀過書啊”南宮昊問道。

“在百烏教，因為他們的目的是要我們混入大頌，如此，我們自是要懂得一些大頌的語言了。不瞞世子，小民雖小時候在大頌呆過，但對於周圍的人事物卻早已不記得了。大頌的語言更是不會說。然在跟教書先生學大頌的語言時，卻是讓我倍感親切，學得也特別的快。那位教書先生也是大頌人，所以在閑暇之時，他也會教我們一些禮法，四書五經，孫孟之道這些。現在我才算是真正的明白那位教書先生的用意了。”姚永望回答道。

“原來如此。那位教書先生現在何在”南宮昊問道。若是那位教書先生還在百烏教的總壇，他日殲滅百烏教時，他也好把教書先生一並救出。

“已經被大法師給殺了。有一日教書先生正在教我們學識時，大法師正好經過，聽到教書先生所教我們的那些東西，就說教書先生妖言惑眾，蠱惑人心，一刀把他給刺死了。”說到此處，姚永望眼中閃過一絲悲傷。

“我且問你，百烏教一共抓了多少大頌的子民”南宮昊問道。

“除了大法師和巫師，還有幾位法師外，其餘的全都是大頌的子民。百烏教原是赤莊國的國教，聽說赤莊國尚在時，百烏教的人有上千人。只是後來，百烏教被伏澗國滅了後，百烏教的人也都死得差不多了。後來不知是誰想到說，大頌的人很多，不妨從大頌抓些小娃娃回來，慢慢地培養，這樣長大後就可以為他們所用，也會效忠於他們。”姚永望也是深受其害。

南宮昊聽了，卻沈默了，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有一點他想不明白，赤莊明明是被伏澗國所滅，百烏教也是因赤莊國被滅後而衰敗，可為何他們不找伏澗國報仇，卻要來抓他大頌的子民呢看姚永望的年紀，應該比他大不了多少，只是他被抓時，為何大頌卻從未有人說過有孩子失蹤呢不過轉念一想，那時候他們抓的人，只怕也都只是一些貧苦百姓家的孩子。貧苦百姓家，有的家裏可能有四五個，甚至五六個孩子，所以少了一個兩個的，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他們又怎麽會去報官了。

至於這一次會找上他們的兒子，這一點讓南宮昊也有些不解。

“你所說的那位大法師和巫師他們知道我兒子的身份”南宮昊再次問道。只是他這一句問話，卻有著另一層的深意。

姚永望先是一楞，許是沒有想到南宮昊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接著開口回答道，“是，他們都知道，也很清楚帶走小公子會有什麽後果。”

“他們這樣做是故意挑釁嗎”既然他們知道自己兒子的身份，也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可他們卻仍這樣做，那麽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故意為之，要挑釁他們大頌，或者是想要挑起戰爭。

姚永望可能是沒有想到南宮昊會想到這一層，不由感到很是震驚，同時也覺得好像大法師他們的確是有這個想法，“他們是要讓我們大頌的人自己打自己人”

南宮昊看姚永望的表情，想來他也是沒有料到這個可能的，“看來他們的確是有這一個想法啊，只怕他們在決定把我兒子帶走時，便已打定了這個主意了吧。”

“他們這樣做，真的是太狠了。”姚永望想著若是他們什麽都不知情，仍為他們賣力，可到最後了，竟然是要他們去跟大頌的人打仗。可他們也是大頌的子民啊，他們怎麽就能如此的狠心，一點兒情面也不講，再怎麽說，他們也算是看著他們這些人長大的啊。現在他算是明白了，他們對百烏教的人來說，真的只是奴隸，是沒有任何情義可講的。他們只是他們用來對付其他人，或者是對付大頌的工具而已。他們命令他們這些人做任何事情，從來也都沒有顧及過他們的安全。他們是死是活，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緊要。反正就算他們這些人全部都死光了，也無所謂，他們還可以再去抓些孩子回來訓練。

姚永望此時是徹底的寒了心，也決定不再為百烏教效力了，“世子，懇請世子救救我們這些可憐的人吧。百烏教一日不除，大頌就有可能一日不得安寧。他們會不斷的抓小孩回去訓練，讓他們成為大法師他們殺人的武器。”姚永望不希望再有無辜的孩子跟他一樣的命運了。而只有把百烏教給滅了，斬草除根，這樣才能永絕後患。

“好，我會想辦法的。”南宮昊想著，這事只怕幾個人是不能辦到的。他得飛鴿傳書給楚項天，告訴他此事才行。

兩日過後，楚項天收到了南宮昊送來的密信。隨後，他又命人把沈家寶找來。沈家寶來時，竟然把南宮文濤也抱來了。經過上次的事情後，沈家寶一刻也都不讓南宮文濤離開她的視線。

對此，楚項天也是能夠理解的，所以看到沈家寶抱著南宮文濤一起出現在禦書房中，他也一點兒不感到意外。

“皇帝舅舅，你找我是不是有昊哥的消息了”沈家寶一見到楚項天，便開口問道。

“你這丫頭，竟然連這也知道。”楚項天笑著說道。

“是啊，除了這事，皇帝舅舅也不會找我來。”沈家寶回答道。

“那我就不能是為了想看看濤兒”楚項天反問道。

“不會，如果皇帝舅舅是想看濤兒，一來不會是在這個時辰，二來剛才讓花公公傳信時，也不會是說皇上有事找我，應該是說皇上想見小公子，讓我抱過來才是。”沈家寶笑著說道。

“反正不管有事沒事，找你來，你不也會都帶著濤兒嗎”楚項天笑了笑，繼續說道，“好了，不多說了，言歸正傳。不錯，是昊兒飛鴿傳書回來了。你自己看看吧。”說著，楚項天便把那信拿給了沈家寶看。

“昊哥說想讓皇帝舅舅派些兵給他，讓他去攻打百烏教的總壇，要把百烏教給一舉殲滅了。”看到這消息，沈家寶感到有些意外，“昊哥難道沒有識破那人的詭計嗎”

“自是識破了，若是沒有識破，只怕這會兒他也該回來了，而不是飛鴿傳書回來，說要攻打百烏教。另外昊兒也派了個人回來，把事情大概的跟我說了，那百烏教也是太狠毒了，他們想抓濤兒，對於濤兒的身份早就打聽得一清二楚，也清楚的知道抓走之後的後果，可他們仍那樣做，只是因為他們想要挑起戰爭。這也正是讓我為難之事，若是答應派兵去支援他，讓他去攻打百烏教，那勢必會驚動到伏澗國那邊。到時可就不是去滅百烏教那麽簡單，而是兩國開戰了。”楚項天會想得更長遠一些。

“啟稟皇上，柏公子和玉娜姑娘求見。”這時，花公公突然進來說道。

“他們總算是回來了。快，讓他們進來。”聽到這消息，楚項天很是高興。

“南宮柏（張玉娜）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南宮柏和張玉娜進來後，先是向楚項天請安。

“起來吧，不必多禮。”楚項天說道。

“嫂嫂，你也在”南宮柏這時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沈家寶，“這是我大哥的孩子吧”南宮柏離開時，沈家寶還沒生了，眼下見沈家寶懷裏抱著個孩子，便已猜到幾分。

“柏弟，你回來了。是啊，這是我跟你大哥的兒子。”沈家寶笑著說道。

“姐姐，你都已經生了，真是太好了。”相比之下，張玉娜則要隨性一些，走到沈家寶身旁去說道。

“你這丫頭，真是的，當初就那麽留下一封信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啊”沈家寶看著張玉娜抱怨道。

“好了，姐姐，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也是心急嗎眼下我這不也完好無損的站在你面前，你就別生我氣了。”張玉娜拉了拉沈家寶的衣袖，賠著不是。

“哦，留書出走，這還真是你這丫頭能夠做出來的事。”楚項天聽了，不由笑著說道。

“皇帝舅舅，我看啊，你還是盡快的把他們兩個人的親事給定了吧，這丫頭還沒出閣就跟著柏弟到處跑，這要是傳了出去，對她的名聲可不好。”沈家寶看了一眼張玉娜，然後轉頭對楚項天說道。

“不錯，是應該把他倆的親事給定下為了，過幾日我就下旨。”楚項天點了點頭，雖說張玉娜之前是伏澗國的公主，可如今也是他大頌的人，既是他大頌的人，自應該按大頌的規矩來做。

“皇上，此事先不急，我有一件要緊的事要稟報皇上。”南宮柏突然開口說道。

“何事那麽急啊”聽到南宮柏的話，楚項天倒是感到有些意外，這小子如今連自己的親事都不急了，到底會是什麽要緊的事。

“還是我先說吧，皇上，是這樣的，這次我們去了伏澗國，我見到了我的皇兄，他現在已經是伏澗國的王了。他說，他願與大頌永世交好，成為盟國。只是在伏澗國中有一個百烏教，讓他很是頭疼，他希望皇上能夠助他一臂之力，消滅掉那個百烏教。”張玉娜開口說道。

楚項天和沈家寶聽了，不由眼前一亮，這還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了。他們正在發愁，若是直接去攻打百烏教，會引來伏澗國的不悅，可沒想到，伏澗國的國君如今竟然來向他大頌求助來了。

“你大哥剛才還飛鴿傳書來說要我給他一些兵去攻打百烏教了，沒想到……好，實在是太好了。我這就寫信告訴你皇兄，此事，我大頌一定會鼎力相助的。”楚項天對著張玉娜說道。

而楚項天這話一出，卻是讓南宮柏和張玉娜都楞住了，這是怎麽回事，難道皇上早就要攻打百烏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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