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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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四）
百姓們愚昧久了, 終於也有人站出來維護他們的利益，為那些無緣讀書的人們開智。漸漸的，大家都知道大楚多了個名為沈路的狀元郎，他一心為民, 是個好官。有什麽冤屈都可以去北武找小沈縣令, 他會為每一個遇見不平事的每一個人做主的。世家之人也好, 普通百姓也罷，天道在上，正義永存。
短短兩年，他已然為大楚左相，升官之快,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沈路行事有利於民，有利於天下, 有時甚至功高到封無可封。沈相, 已然權傾天下。
俗話說，得民心者得天下，世家和皇家面對如此盛象，都在觀望之中。
又是入夏的午後，蟬鳴無聊, 桂花香飄十裏，顏如缺百無聊賴的躺在軟椅上, 想那席白衣。他, 真的會娶北武家的小女兒嗎？
“公主, 公主, 陛下找您過去呢。”迎春匆匆忙忙的拎起來裙擺，踏進鳳池吟的殿中, 她神情興奮，像是知道些什麽。
“什麽事，這麽匆匆忙忙的呀？”顏如缺放下隨手拿起來的書卷，風吹過，剛好停留在“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那一頁。
迎春神神秘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支支吾吾的。“不能說不能說，反正我聽說是個好事情，到時候倘若和我講的不一樣，公主又要失望了。”
自顏如缺禁足三月之後，她也少去禦花園和父皇母後那裏了。在沈路四面楚歌的時候，顏如缺因為被禁足，竟然一眼都沒有見過他。
“父皇，您找我呀？”顏如缺很久沒有和父親親近，她有些不自在，低垂著眼眸。
顏君澤嘆一口氣，他知道女兒對沈路情根深種，但奈何實在擔心顏如缺的安危，怕她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眼下沈路勢頭正足，他倒是有一個好主意，可以平息世家之怒，也可以讓顏氏皇族綿延無憂，更可以讓顏如缺獲得幸福。
“如缺啊，你還心儀沈路嗎？”顏君澤不是繞彎子的人，他直接開口問顏如缺。
顏如缺倒是被這個直球整蒙了，她的眼眶有點發紅，遲疑了很久才道。“喜歡的，但我也知道父皇和哥哥的難處，不會……”
顏君澤沒有等顏如缺說完，就打斷了她。“朕會為你和沈郎君賜婚。”
“什，什麽？”顏如缺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驚呼出聲，她一直以為父皇和母後不同意她和沈路在一起的，甚至不惜將顏如缺禁足也要斬斷她和沈路的聯系，如今怎麽會如此突然的給自己和沈路賜婚呢？
還有沈路。
他們已經兩年未見，倘若是兩年之前，顏如缺有信心，沈路必然也是心儀自己的，可現在，沈路他還喜歡自己嗎？
顏如缺咬著嘴唇，不知所措的喃喃。“父皇，沈路他，知道這個事情嗎？”
顏君澤看了一眼單純的女兒，他愛撫的摸著顏如缺的秀發，臉色覆雜難辨，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語氣裏終於有了一點帝王的威嚴。“皇家賜婚，本就是榮譽和獎賞，沈路必須接受這個賞賜。”
金鑾殿上。
沈路渾身僵硬，在他聽到“顏氏公主如缺，性情端淑，品貌出眾。今沈相二十有二，適婚齡……”之後，沈路甚至覺得雙耳失聰了，後面再說的什麽，他已然聽不見了。
眼前發黑，沈路一口瘀血吐在金鑾殿上，他一心為民吶，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尚公主，便無實權，他早已下定決心和顏如缺一刀兩斷。沈路有青雲之志，奈何路途迢迢，上還有皇天。
“臣……不”願字還停留在嘴邊，那道聖旨已然送到了沈路的眼前，送聖旨的那個小太監不屑的看著他。“沈相，哦不，沈路，接旨吧。”
沈路掃視一周，看著身旁昔日的同僚，那些人在往日裏沈路為相的時候，都或多或少的受過他的恩惠，也欽佩他的為人。那些人，在此時此刻，都躲開了沈路的眼睛，不敢和他對視。
樹大招風，沈路如何還能不明白，最近他的所作所為，已經徹底成為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百姓蒙昧，所以對世家和皇家的壓迫視而不見，當他們了解真相之後，自然會對世家和皇家怨聲載道。比如，為什麽世家會代代是世家，而只要他們是農民，商戶，工匠，那麽就只能世世被欺壓。
皇上賜婚一事，定然是世家和皇家出手了，在朝為官，或多或少的都有把柄在別人手上。人人都有無奈，沈路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就連世家中對沈路素來親善的唐家人，也只是嘆息了一聲，並沒有為此事辯駁。沈路相信有些人的良心，也相信自己在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那些人也一定會救自己。
可如今，他宛如身陷囹圄，卻無路可走。
沈路還有抱負沒能實現，如今寒門弟子依舊不能讀書，書籍還在世家的閣樓裏高高的掛著，這天下還是世家和皇家的天下。他們眼看著沈路官至相位，卻無動於衷。
沈路這才明白，一直以來，他所擁有的權利，都只是鏡中花，水中月，沒有家族的支持，他寸步難行。貴為相位又如何，只是虛名而無實權。
顏如缺。
沈路握緊了接過聖旨的手，精神恍惚。
秋日多雨。
他最後一個出的金鑾殿，被雨淋得渾身濕透。
有小太監憐憫的看向他。“沈郎君，陛下讓我給您送傘來。”
“替我。”沈路自嘲一笑。“謝過陛下。”他接了傘，卻沒有打開傘面，只是孤獨的在雨中行走。
顏如缺還是身著紅衣，一如往昔，她撐著傘來接沈路回家，這是那年雨中送別後，他們第一次相見。“沈路——”
深邃如幽潭的眼眸牢牢的攥住了她，沈路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有說，而是視她於無物的繞過顏如缺，繼續在雨裏慢慢行走。
顏如缺忽然就覺得，這場雨也下在了她的心底，和眼睛裏。“沈路，你是不是忘記我是誰啦？”
“公主。”沈路站住了腳步，他語氣冷漠如冰霜，盡管知道賜婚這件事是皇家和世家促成的，他不能將怒火發洩在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身上。可沈路還是不甘心，還是忍不住遷怒。
顏如缺的眼裏一點點的漫上水跡，化為豆大的水珠落下去，她強顏歡笑。“我們都好久沒見啦，你若是實在不喜歡我，我去找父皇說一說好啦，看看能不能讓你娶北武家的小娘子。”
關北武家小娘子什麽事？即便是顏如缺再怎麽找皇上說，恐怕也無法收回聖旨了，此局無解。“不必。”
顏如缺拽住沈路的衣袖，她茫然又無措，小聲的嘟囔。“到底怎麽回事嘛。”
沈路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停下腳步。顏如缺跟不上他的步伐，也慢慢的停了下來。前殿是不允許女眷來的，顏如缺是自己偷偷的跑過來見沈路的，如今沈路也不理她。
顏如缺走的累了，也不知道走到哪裏，隨手推開一扇門，蹲在房檐下靜靜的一個人發呆。房檐上有積水落下，打濕了她的裙擺。顏如缺楞楞的看著積水將紅色的裙子暈成深色，然後再——雨停了？
顏如缺擡眸，看見一個佩刀，黑衣的青年。
他墨發高束，眉目淩厲，眼尾如刀，垂眼看向顏如缺的時候，露出來眼皮上一點小痣。
“你，別哭了。”青年遲疑的開口，語調並不像他外貌給人的感覺那樣充滿戾氣，而是溫柔又小心翼翼的。
“我，我才沒哭。”顏如缺用袖子抹幹凈臉上的淚痕，有些心虛的反駁。
“嗯，你沒哭。”青年好脾氣的搭腔，細心的用傘遮住顏如缺的裙擺，自己也站在了房檐下。
顏如缺不習慣和陌生人同處一片空間，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謝謝你啊，我……”顏如缺剛想告別，就想起來自己是偷偷跑出來的，並沒有帶傘，剛才歪七扭八的走了那麽久，阿貝和迎春她們也未必知道自己在哪裏。
青年像是看穿顏如缺在想什麽，他將手中的傘遞過去。“殿下，給你傘。”
顏如缺並不接。“那你用什麽？”
青年沒有回答，只是將傘放入了顏如缺的手中，頭也不回的再次沖進了雨幕裏，都沒有給顏如缺挽留的時間。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縱使沈路不情願，賜婚聖旨一下來，公主的大婚儀式還是緊緊張張的操持起來。
不是不喜歡，是不能喜歡。
每每午夜夢回，都是回到小時候，夢裏頭有娘親伸著幹枯如樹皮的手，一點一點的去探向空氣裏，並不存在的父親。沈路聽母親講述老掉牙的，無數次的，他父親的故事。
“路兒啊，你父親是被秦家害死的啊。”
這句話，如咒語一樣，伴著沈路一個又一個夢境。
秦家家大業大，怎麽會去害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其實不過是秦家的小廝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同沈父有了糾紛，而當地的縣令，並不能以理去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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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們愚昧久了, 終於也有人站出來維護他們的利益，為那些無緣讀書的人們開智。漸漸的，大家都知道大楚多了個名為沈路的狀元郎，他一心為民, 是個好官。有什麽冤屈都可以去北武找小沈縣令, 他會為每一個遇見不平事的每一個人做主的。世家之人也好, 普通百姓也罷，天道在上，正義永存。
短短兩年，他已然為大楚左相，升官之快,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沈路行事有利於民，有利於天下, 有時甚至功高到封無可封。沈相, 已然權傾天下。
俗話說，得民心者得天下，世家和皇家面對如此盛象，都在觀望之中。
又是入夏的午後，蟬鳴無聊, 桂花香飄十裏，顏如缺百無聊賴的躺在軟椅上, 想那席白衣。他, 真的會娶北武家的小女兒嗎？
“公主, 公主, 陛下找您過去呢。”迎春匆匆忙忙的拎起來裙擺，踏進鳳池吟的殿中, 她神情興奮，像是知道些什麽。
“什麽事，這麽匆匆忙忙的呀？”顏如缺放下隨手拿起來的書卷，風吹過，剛好停留在“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那一頁。
迎春神神秘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支支吾吾的。“不能說不能說，反正我聽說是個好事情，到時候倘若和我講的不一樣，公主又要失望了。”
自顏如缺禁足三月之後，她也少去禦花園和父皇母後那裏了。在沈路四面楚歌的時候，顏如缺因為被禁足，竟然一眼都沒有見過他。
“父皇，您找我呀？”顏如缺很久沒有和父親親近，她有些不自在，低垂著眼眸。
顏君澤嘆一口氣，他知道女兒對沈路情根深種，但奈何實在擔心顏如缺的安危，怕她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眼下沈路勢頭正足，他倒是有一個好主意，可以平息世家之怒，也可以讓顏氏皇族綿延無憂，更可以讓顏如缺獲得幸福。
“如缺啊，你還心儀沈路嗎？”顏君澤不是繞彎子的人，他直接開口問顏如缺。
顏如缺倒是被這個直球整蒙了，她的眼眶有點發紅，遲疑了很久才道。“喜歡的，但我也知道父皇和哥哥的難處，不會……”
顏君澤沒有等顏如缺說完，就打斷了她。“朕會為你和沈郎君賜婚。”
“什，什麽？”顏如缺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驚呼出聲，她一直以為父皇和母後不同意她和沈路在一起的，甚至不惜將顏如缺禁足也要斬斷她和沈路的聯系，如今怎麽會如此突然的給自己和沈路賜婚呢？
還有沈路。
他們已經兩年未見，倘若是兩年之前，顏如缺有信心，沈路必然也是心儀自己的，可現在，沈路他還喜歡自己嗎？
顏如缺咬著嘴唇，不知所措的喃喃。“父皇，沈路他，知道這個事情嗎？”
顏君澤看了一眼單純的女兒，他愛撫的摸著顏如缺的秀發，臉色覆雜難辨，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語氣裏終於有了一點帝王的威嚴。“皇家賜婚，本就是榮譽和獎賞，沈路必須接受這個賞賜。”
金鑾殿上。
沈路渾身僵硬，在他聽到“顏氏公主如缺，性情端淑，品貌出眾。今沈相二十有二，適婚齡……”之後，沈路甚至覺得雙耳失聰了，後面再說的什麽，他已然聽不見了。
眼前發黑，沈路一口瘀血吐在金鑾殿上，他一心為民吶，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尚公主，便無實權，他早已下定決心和顏如缺一刀兩斷。沈路有青雲之志，奈何路途迢迢，上還有皇天。
“臣……不”願字還停留在嘴邊，那道聖旨已然送到了沈路的眼前，送聖旨的那個小太監不屑的看著他。“沈相，哦不，沈路，接旨吧。”
沈路掃視一周，看著身旁昔日的同僚，那些人在往日裏沈路為相的時候，都或多或少的受過他的恩惠，也欽佩他的為人。那些人，在此時此刻，都躲開了沈路的眼睛，不敢和他對視。
樹大招風，沈路如何還能不明白，最近他的所作所為，已經徹底成為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百姓蒙昧，所以對世家和皇家的壓迫視而不見，當他們了解真相之後，自然會對世家和皇家怨聲載道。比如，為什麽世家會代代是世家，而只要他們是農民，商戶，工匠，那麽就只能世世被欺壓。
皇上賜婚一事，定然是世家和皇家出手了，在朝為官，或多或少的都有把柄在別人手上。人人都有無奈，沈路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就連世家中對沈路素來親善的唐家人，也只是嘆息了一聲，並沒有為此事辯駁。沈路相信有些人的良心，也相信自己在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那些人也一定會救自己。
可如今，他宛如身陷囹圄，卻無路可走。
沈路還有抱負沒能實現，如今寒門弟子依舊不能讀書，書籍還在世家的閣樓裏高高的掛著，這天下還是世家和皇家的天下。他們眼看著沈路官至相位，卻無動於衷。
沈路這才明白，一直以來，他所擁有的權利，都只是鏡中花，水中月，沒有家族的支持，他寸步難行。貴為相位又如何，只是虛名而無實權。
顏如缺。
沈路握緊了接過聖旨的手，精神恍惚。
秋日多雨。
他最後一個出的金鑾殿，被雨淋得渾身濕透。
有小太監憐憫的看向他。“沈郎君，陛下讓我給您送傘來。”
“替我。”沈路自嘲一笑。“謝過陛下。”他接了傘，卻沒有打開傘面，只是孤獨的在雨中行走。
顏如缺還是身著紅衣，一如往昔，她撐著傘來接沈路回家，這是那年雨中送別後，他們第一次相見。“沈路——”
深邃如幽潭的眼眸牢牢的攥住了她，沈路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有說，而是視她於無物的繞過顏如缺，繼續在雨裏慢慢行走。
顏如缺忽然就覺得，這場雨也下在了她的心底，和眼睛裏。“沈路，你是不是忘記我是誰啦？”
“公主。”沈路站住了腳步，他語氣冷漠如冰霜，盡管知道賜婚這件事是皇家和世家促成的，他不能將怒火發洩在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身上。可沈路還是不甘心，還是忍不住遷怒。
顏如缺的眼裏一點點的漫上水跡，化為豆大的水珠落下去，她強顏歡笑。“我們都好久沒見啦，你若是實在不喜歡我，我去找父皇說一說好啦，看看能不能讓你娶北武家的小娘子。”
關北武家小娘子什麽事？即便是顏如缺再怎麽找皇上說，恐怕也無法收回聖旨了，此局無解。“不必。”
顏如缺拽住沈路的衣袖，她茫然又無措，小聲的嘟囔。“到底怎麽回事嘛。”
沈路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停下腳步。顏如缺跟不上他的步伐，也慢慢的停了下來。前殿是不允許女眷來的，顏如缺是自己偷偷的跑過來見沈路的，如今沈路也不理她。
顏如缺走的累了，也不知道走到哪裏，隨手推開一扇門，蹲在房檐下靜靜的一個人發呆。房檐上有積水落下，打濕了她的裙擺。顏如缺楞楞的看著積水將紅色的裙子暈成深色，然後再——雨停了？
顏如缺擡眸，看見一個佩刀，黑衣的青年。
他墨發高束，眉目淩厲，眼尾如刀，垂眼看向顏如缺的時候，露出來眼皮上一點小痣。
“你，別哭了。”青年遲疑的開口，語調並不像他外貌給人的感覺那樣充滿戾氣，而是溫柔又小心翼翼的。
“我，我才沒哭。”顏如缺用袖子抹幹凈臉上的淚痕，有些心虛的反駁。
“嗯，你沒哭。”青年好脾氣的搭腔，細心的用傘遮住顏如缺的裙擺，自己也站在了房檐下。
顏如缺不習慣和陌生人同處一片空間，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謝謝你啊，我……”顏如缺剛想告別，就想起來自己是偷偷跑出來的，並沒有帶傘，剛才歪七扭八的走了那麽久，阿貝和迎春她們也未必知道自己在哪裏。
青年像是看穿顏如缺在想什麽，他將手中的傘遞過去。“殿下，給你傘。”
顏如缺並不接。“那你用什麽？”
青年沒有回答，只是將傘放入了顏如缺的手中，頭也不回的再次沖進了雨幕裏，都沒有給顏如缺挽留的時間。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縱使沈路不情願，賜婚聖旨一下來，公主的大婚儀式還是緊緊張張的操持起來。
不是不喜歡，是不能喜歡。
每每午夜夢回，都是回到小時候，夢裏頭有娘親伸著幹枯如樹皮的手，一點一點的去探向空氣裏，並不存在的父親。沈路聽母親講述老掉牙的，無數次的，他父親的故事。
“路兒啊，你父親是被秦家害死的啊。”
這句話，如咒語一樣，伴著沈路一個又一個夢境。
秦家家大業大，怎麽會去害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其實不過是秦家的小廝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同沈父有了糾紛，而當地的縣令，並不能以理去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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