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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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蔣清將整個身體沒入池水當中, 舒服地伸展開四肢。
新浴池面積足夠大，哪怕是在同一個池子裏，客人間也隔了很遠的距離, 她完全可以放松地舒展身體。
耳邊傳來孩童的幾聲嬉笑, 立刻有另一道聲音打斷，“噓，在這裏要保持安靜，你們看，姐姐阿姨們都沒大聲說話, 是不是？”
蔣清微微睜開眼, 正看見一旁的許瑞希將目光從女兒身上收回來。
許瑞希看著好友這一副愜意閑適的模樣, 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不用帶孩子，你就嘚瑟吧。”
“茉茉那麽乖，本來也不怎麽需要操心。”蔣清瞥了眼不遠處的茉茉。
硫磺溫泉的主浴池中央, 有個升起的出水口設計, 從上往下不停地傾瀉熱水, 池內的溫泉水因此得以不停流動更換。
茉茉和清清此時正待在一起, 兩人顯然是把那個出水口當成了迷你瀑布, 在假模假式地進行修煉——具體方式是, 憋一口氣站在水流下方，比賽誰能待得更久。
清清跟著茉茉玩了這麽幾天, 都沒那麽怕生了，兩個小女孩每天上躥下跳，整個世界好像都是她們的游樂場, 處處藏著驚喜，處處值得冒險。
這讓許瑞希這幾天越發覺得帶茉茉出來是個正確的決定。
只不過……
“下次我一定要趁茉茉睡覺的時候一個人來一回。”
許瑞希狠狠磨牙, “你都不知道，我剛剛帶她們去那幾個池子泡的時候，她們每個才待一分鐘就嚷嚷著要出來，雖然知道是池水溫度太高，小孩待不住……但這叫什麽泡溫泉啊！這是在火鍋裏涮毛肚呢吧！”
她大聲控訴。
蔣清：“……”
這是什麽神奇的比喻。
另一邊，被拋去帶孩子的傅一鳴同樣在咬手絹。
“我都不敢想象，我老婆一個人在那邊過得會有多快樂。”
他一臉滄桑，抱著膝蓋在池水裏畫圈圈。
旁邊被揪住聽他訴苦的陳輝點頭，“理解理解。”
“平時在房間也就算了，但這麽高級的大浴場，真的很想一個人享受一次啊。”傅一鳴仰頭看天，滿臉絕望，“而且我剛剛聽說，這裏還有按摩房！只不過人手不夠，裏面在排長隊，昊昊肯定沒耐心陪我等的。”
陳輝繼續點頭，“明白明白。”
傅一鳴感動了。
突然覺得能有這麽一個知己在身邊，時間好像也沒這麽難熬。
他伸手想拍拍陳輝的肩，唏噓不已，“兄弟，果然還是你懂我……”
話音未落，只聽嘩啦一聲。
陳輝站起來了。
傅一鳴伸出的手拍了個空。
他擡頭，看著陳輝擦幹身體，有點摸不著頭腦，“你這就不泡了？”
“哦，不是……”陳輝不好意思地說，“那裏不是有個桑拿房嗎？我想蒸會兒桑拿再回來。”
傅一鳴：“？”
所以你就這麽把我拋下了？
昊昊年紀太小，去不了桑拿房，傅一鳴又不可能把他一個人留在浴池，所以註定他自己也和桑拿房無緣了。
他眼巴巴看著陳輝的身影逐漸走遠，滿腦子只剩下“無情”兩個大字。
*
陳輝走到桑拿房前，發現有兩個人正站在門口，激動地說著什麽。
他們一看就是剛出來，一身暴汗，滴滴嗒嗒，將毛巾都浸透了，精神卻不知為何無比亢奮。
“你加了多久？”
“我看看……1.1倍！”
“我比你多，居然有1.3倍，我靠，這也太神奇了……”
“要不要再進去看看？”
“不行了，我剛剛已經到極限了。再進去恐怕會虛脫，到時候暈在裏面就尷尬了。”
兩人嘀咕半天，其中一人最後頗為遺憾地說。
什麽1.1倍、1.3倍的？
陳輝聽了一耳朵，懵懵懂懂。眼見兩人嘟囔著什麽“別浪費了”、“快點出去”，汗也來不及沖掉就朝出口方向走，他摸摸腦袋，不解地推開桑拿房的大門。
撲面而來的熱浪差點將他掀了一跟頭。
恰好有人在這時起身，加了一勺水在桑拿爐裏，溫水澆在燒得通紅的石塊上，熱騰騰的水蒸氣瞬間充斥整個房間。
待在裏面，呼吸都變得滯悶，淋漓的汗水一層層往外冒，卻讓人有種格外輕松爽快的感覺，仿佛血液裏的廢料都跟著一起排了出去。
陳輝找了個位置隨便坐下，閉目養神。
身體放松下來，思緒也跟著放飛，他忽然覺得蒸桑拿的過程有點像過去玄幻小說裏“洗經伐髓”的設定——那麽等出去之後，下一步，應該就是修為大漲了吧？
游戲內如今作為中流砥柱、正值壯年的這一批玩家，十年前基本都還在上高中或者大學，正是最愛看小說的年紀，陳輝也不例外。
他美滋滋地聯想了一番，甚至還回憶起曾經看過的升級流小說，直到腦袋略有些暈眩，感覺到體力不支的時候，他才起身準備出去。
沒想到，還沒走兩步，身旁一位玩家忽然眼疾手快地將他一把拉住，“別走啊，時間還沒到呢，再坐會兒！”
陳輝差點被拉了個趔趄，聞言一臉茫然，“到什麽時間？”
只不過是蒸個桑拿，還有時間規定了？
對方神神秘秘的，“你一會兒就知道了！到時候還得感謝我拉了你這一把呢。”
他故意壓低聲音，一副神秘高手的氣派，聲音卻虛得不行。
陳輝覺得哪裏不對，定睛一看，嚇了一跳。
這人簡直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眼睫都被汗水糊住了，整個人搖搖晃晃，完全是以一副苦行僧的架勢咬牙坐在這裏。
陳輝：“……”好家夥。
這位大哥，你自己都快蒸暈了！不趕緊出去透透氣，還勸人別走呢？
怎麽想的？
眼見大哥又晃t了一下，陳輝實在忍不住開口：“你還是別逞強了，快出去吧……”
蒸個桑拿而已，犯不著把命搭上吧。
但下一秒，他眼前忽然蹦出一個窗口。
【檢測蒸桑拿時間超過15min】
【獲得x1.1倍經驗加成，持續時間：8h】
【還請再接再厲！】
陳輝：“？？？”
什麽東西閃過去了？
他驚呆了，也顧不得什麽頭暈了，“經驗加成？它剛剛說什麽經驗加成？”
“就是你想的那個！”搖搖欲墜的大哥說。他還在咬牙撐著，大概是太難受了，說話時都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冒，“是不久前一批進桑拿房的人發現的，估計現在還沒多少人知道呢。”
“這桑拿房，待到一定時間後，竟然能獲得經驗加成，游戲內可從沒出現過這樣的設定。”
過去的網游裏，為了幫玩家快速度過難熬的練級期，經常會出各種經驗獎勵，什麽簽到獲得限時經驗加成卡等等……但末日游戲可就沒那麽善良了。
每一步升級，都得玩家自己腳踏實地，在和魔物的戰鬥中完成。最多是根據打怪效率和技巧不同，在升級速度上有些區別而已。
誰能想到溫泉內這間沒特意宣傳過的桑拿房裏，竟然藏著這樣逆天的功能。
陳輝要被這意外之喜砸暈了。
論小說設定照進現實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這老板人能處，桑拿房是真的能“洗經伐髓”啊。
——出去之後，短時間練級效率更高，怎麽不算一種修為大漲呢？
陳輝傻傻地對著那x1.1的標志看了又看，慢半拍才回憶起剛剛在門口聽見的兩個人的對話，“對了，我怎麽聽剛才出來的人說，還有人獲得了1.3倍的獎勵，這難道是隨機的？”
“當然……不是。”
大哥憋了半天，聲音越來越虛弱。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還……在這裏坐著……？”
陳輝：“……”
話音未落，不知那位大哥看見了什麽，臉上忽然露出釋懷的表情。
只聽咣當一聲，他白眼一翻，重重栽在了地上。
陳輝：“！”
他手忙腳亂地將這位大哥從桑拿房裏拖了出來，讓他躺在外面通風的地方休息了會兒。
“這是怎麽回事？”
見到有客人昏迷，負責男浴場的員工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顧客越來越多，員工數量也在增加，為了方便客人們在需要幫助時能及時找到旅店員工，趁著別館開張的機會，舒墨順便就做了一批員工服。
分為長袖和短袖兩款，上面印著暖暖溫泉的logo，顏色則統一是煙粉色，沒做性別區分。
短袖是給要經常出入浴場的員工穿的，這裏室內溫度太高，穿長袖容易捂一身汗出來。而長袖則是普通員工穿的，結界範圍內，有這麽一件就足夠暖和了。
當然，如果他們願意，在外面工作的員工也能穿短袖，室內的也能穿長袖……反正舒墨給每人都發了兩套，讓他們愛怎麽穿怎麽穿。
這名員工此時就穿著件隔老遠就能看見的粉色制服，朝這邊沖了過來，“發生什麽了？需不需要幫助？”
陳輝對旅店員工的迅速反應很感動，解釋了一下，“沒事兒，他就是桑拿蒸太久，蒸暈了。”
而且也不能怪旅店，畢竟是顧客主動要挑戰極限的……
浴場邊緣有一排躺椅，員工幫著將熱暈的大哥挪了過去，又端來一杯水，讓他醒來之後補補水，這才不怎麽放心地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大哥才悠悠轉醒。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掙紮著去看自己的面板，“我的經驗加上了嗎？”
陳輝：“……”
都這種時候了，還惦記著這個呢？
“經驗加成是很重要，但也不能不顧身體啊，你看你頭上這個大包……”
陳輝苦心勸導，結果下一秒，就聽大哥喜極而泣，“1.5倍！居然是1.5倍！！”
陳輝嘎地閉嘴了。
——你剛才說多少倍？？？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眼，“怎麽會這麽高！”
剛剛那個1.3倍的，就已經很讓人羨慕了，他還以為那就是極限了……可沒想到，居然還有比這更高的經驗加成。
持續8小時的1.5倍經驗卡，意味著六七個小時就能完成平時全天九十個小時的工作量，完全能人為彌補他們和高手玩家刷怪效率的差距。
而如果能在每天去野外刷怪前，都來蒸一次桑拿，帶著buff出發，將這經驗加成變成一種常態存在，那一個月就能頂過去一個半月。
兩年頂三年，十年頂十五年，一百年頂一百五十年……
陳輝眼前好像有一大片數字飄過，晃得人眼花繚亂。
突然就覺得身體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哎，醒醒。”
大哥被蒸得口幹舌燥，端起一旁的水杯兩口幹了，又變得容光煥發。他看一眼就知道陳輝在想什麽，“你是不是在算，如果天天來蒸桑拿，能節省多少時間？”
陳輝差點算入迷了，回過神，有點不好意思，“你怎麽知道的。”
“嗐，誰沒算過啊。”大哥捧著杯子，涼涼地說，“發現經驗加成的功能時，我們都快高興瘋了，夢想誰都有，只可惜根本實現不了。進一次溫泉要100點，就算是鎮上排名前幾的精英玩家，也不舍得每天這樣揮霍吧。”
一盆涼水澆下來，陳輝一下就清醒了。
他頓時有點惋惜。
這種感覺就好像旅店都把飯做好餵到嘴邊了，可偏偏因為自己沒錢，只能眼睜睜看著卻吃不上，實在令人難受。
“不過也不用太沮喪。”大哥明顯在剛剛蒸桑拿的時間裏，就已經把這些問題思考過一遍了，此時向著陳輝娓娓道來，“雖然沒辦法每天都蒸，但在準備打boss或是殺S級魔物的這種關鍵時刻，提前來一次，也能多加不少經驗呢。”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嘛。”
陳輝聽得點頭。
獵殺S級魔物，往往都要做上幾天準備，確實不需要每天都來。
他想了想，忍不住又問：“對了，你剛剛那個x1.5倍經驗是怎麽弄出來的？為什麽會那麽高？”
“這就是我們的另一個發現了。”提到這個，大哥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在這個桑拿房裏，待的時間越久，獲得的經驗加成倍數就越高。”
陳輝立刻想起剛才的提示。
“我讓你等一會兒，就是因為十五分鐘才是獲得獎勵的門檻，以十五分鐘為起始點，每堅持十五分鐘，加成倍數就會提高。”
大哥數道，“根據我目前試出來的，十五分鐘對應1.1倍，三十分鐘對應1.3倍，四十五分鐘，就是1.5倍的經驗加成獎勵了。”
“……而且，這很可能還不是上限。”
他語出驚人。
陳輝聽呆了，“你怎麽知道這不是上限的？”
“因為提示。”大哥冷靜分析，“十五分鐘、三十分鐘、四十五分鐘時，給出的提示語都是一模一樣的，你應該也註意到了，系統最後一句，說的是讓我們再接再厲，這就說明上面還有更高的獎勵讓玩家去爭取。”
“我懷疑，到一個小時的時候，加成可以擡到1.7倍，之後甚至於還有2倍。”
兩倍的加成！
陳輝的心臟狠狠抽了一下。
他是真的饞了。
……如果自己能住在桑拿房裏該多好啊。
大哥欣賞了會兒陳輝渾渾噩噩的樣子——剛才他在聽第一批發現桑拿房妙用的人講述時，也是同樣的表情，風水輪流轉，現在總算輪到他去震驚別人了。
欣賞夠了，他才繼續說，語氣頗有些惋惜，“可惜，我撐到四十五分鐘的時候，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
一看見新的彈窗蹦出來，他立刻就暈了過去，都不帶猶豫的。
陳輝：“出來之後，不能再進去一次嗎？獎勵會不會刷新？”
“還沒人試過，不過估計就算讓我再進去一次，結局也不會有什麽變化。”大哥搖頭，心有餘悸，“四十五分鐘實在太煎熬了，不知道是不是系統有意設置的，為了給玩家足夠的考驗，增加了難度。反正從半小時開始，簡直度秒如年，要撐到一個小時幾乎不可能。”
到最後幾分鐘，他神志都恍惚了，完全是靠意志力撐下去的。
好不容易才堅持到四十五分鐘，如果再進去一次，積分倍數重新刷新，最後卻連四十五分鐘都沒撐到，好好的1t.5倍變成了1.3倍，自己找誰哭去？
大哥很堅定，已經不準備再進一次了。
“不過，之後有空的時候，我肯定是要再來挑戰看看的。”他緊接著又說，“我有種感覺，就像長跑一樣，如果能保持一定頻率，堅持過來這裏蒸，次數多了，堅持的時間肯定也會越來越久，遲早有一天能達到一個小時的。”
哪怕是為了刷時長，也得來得勤奮一些。
在他心裏，已經把這當做了“為了獲得2倍經驗卡”的一種前期投入。
見陳輝還沈思著，大哥擺擺手，“行了，你慢慢坐著吧，我先出去了啊。下午還得出去打怪呢，這一百點可不能浪費了。”
不過轉念一想，花一百點，既享受到溫泉和桑拿，又獲得了好幾種buff和經驗加成，其實是他賺了才對。
大哥心底喜滋滋的，完全忘了自己腦袋上還頂著一個大包。
那一堆buff的倒計時明晃晃地在眼前閃著，簡直是最有效的催促，他不再多想，起身告別陳輝，沒多久就消失在出口。
陳輝在原地又坐了會兒，心底各種念頭劃過。
待得越久，獎勵越高，可那位大哥卻沒說，在桑拿房裏待的時間長短，是由什麽決定的。
他有點懊悔自己沒問清楚，目光上移，意外發現，自己的體力條不知何時降了一半。
“蒸桑拿會消耗體力……”
陳輝喃喃。
對了，在游戲降臨前，蒸桑拿就是件十分消耗體力的事情。
難道堅持的時間長度，是取決於玩家的體力值？
……那如果暫時將體力拉高，豈不是就能延長支撐的時間了？
他的眼睛一亮。
作為溫泉的資深顧客，陳輝清楚記得這裏售賣的大部分商品功效，其中正好有能暫時增加體力值的物品。此外，還有像咖啡牛奶和拿鐵一樣，可以降低體力下降速度的商品。
只要將這幾者的效果疊滿，再進桑拿房，突破一小時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
陳輝想到這裏，激動地一拍大腿，覺得自己是發現了溫泉設定的漏洞。
只可惜，現在沒法出去買東西，他左右看看，決定先測試一下自己的基礎體力能在桑拿房裏堅持多久，這樣以後疊效果時，也能有個參考。
好在，從桑拿房一出來就是硫磺溫泉，在裏面泡一會兒，體力要不了幾分鐘就能回滿。
不然如果是在外面，還得白白等上好幾個小時。
陳輝進入硫磺主浴池，恰好碰見傅一鳴。
後者見到他，目光幽幽的，有些哀怨，“你終於回來了。”
陳輝：“……”
壞了，和那位大哥聊太久，差點忘了之前的承諾。
他幹笑兩聲，“不過我這一趟可是有個大收獲。”
陳輝沒有隱瞞，將桑拿房的功能告訴傅一鳴，還順便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這對你們這些精英玩家幫助應該會更大一些，要疊高體力，得花費不少點數，普通玩家支撐不起這樣的消耗。”
至於陳輝自己，也僅僅只是想嘗試一次而已，並沒打算一直這麽玩。
畢竟方法是他想出來的，他也很好奇這到底有沒有用。
“經驗加成？”傅一鳴聽完，也很震驚。
他想到什麽，玩笑的神情斂起，陷入沈思，好半晌才回過神，委婉道：“不過我覺得，旅店的空子恐怕沒那麽好鉆。”
陳輝卻是十分相信溫泉商品的功效，樂觀地說：“管他呢，先試試唄，不行就再說。”
兩人意見不同，但實際想法是一樣的，都是出自對溫泉的信任。
傅一鳴見狀，也不再勸。
幾分鐘後，陳輝體力回滿，深呼吸一口氣，又鉆回了桑拿房。
這一次，裏面的人更多了些，有好幾個都發現了桑拿的功效，正激動地互相談論著。
只是在這樣濕熱的環境裏大聲說話，實在太耗費體力，他們沒過多久就閉嘴，專註地數著秒數。
陳輝跟著坐下，緊緊盯住自己的體力條。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頭頂的體力值飛速下降，大概在二十多分鐘時，就變成了岌岌可危的深紅色。
“怎麽會降得這麽快？”
陳輝一陣頭暈目眩，照這樣下去，別說四十五分鐘，他就連能不能撐到半小時都難說。
體力見底時，距離三十分鐘還有一小段距離，陳輝咬了咬牙，幹脆閉上眼，不再去看那一抹刺目的猩紅。
眼不見心不煩。
從這一刻開始，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無比漫長，可沒想到，陳輝竟然就保持著這個狀態，又堅持了好幾分鐘。
【檢測蒸桑拿時間超過30min】
【獲得x1.3倍經驗加成，持續時間：8h】
【還請再接再厲！】
陳輝擡起頭，發現頭頂的體力條只剩了一條細縫，卻好似被什麽東西吊著，遲遲沒有降到最低。
難道體力只是表面的幌子，桑拿真正考驗的，並不是玩家的體力值？
念頭一晃而過，陳輝看著那彈窗，在發現達成目標的同時，心底憋的那股勁松掉，他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下一秒就不省人事了。
再睜眼時，正對上昊昊關切的臉。
他趴在陳輝身邊，見他醒來，驚喜地叫：“叔叔醒啦！”
一旁的傅一鳴立刻靠近，“你還好嗎？”
他欲言又止，“你額頭……要不要去商城買個藥水去除一下？”
陳輝擡手，果然摸到自己腦袋上一個隆起的大包，“……”
疼倒是不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表明他是摔倒了，才特意做出的游戲特效。
“測試結果怎麽樣？”傅一鳴問。
陳輝嘆氣，“好消息，哪怕體力不足，靠意志力也可以延長在裏面的時間。”
“壞消息，既然桑拿考驗的是意志力，那堆體力就沒用了。”
之前自以為抓住溫泉漏洞的猜測，最後卻被證明是完全錯誤的，這讓他有點臉熱。
傅一鳴若有所思，“不過，考驗意志力……這個法子比考驗體力更妙啊。”
“畢竟體力是固定的，玩家很容易看清自己的上限在哪裏，知道達不到要求，就不會來挑戰了。可恐怕沒有人會願意承認，自己的意志不如別人。”
“玩家們都覺得自己才是特殊的那個，哪怕失敗個幾次，也會找各種借口，這樣反覆來刷，消費量自然就上去了。”
他說到這裏，忍不住感慨，“真是聰明。”
但看破這些，難道他就不會去了嗎？
那當然不是！
正相反，傅一鳴反而覺得自己的勝負欲被刺激了出來。
他還真不信了，誰說自己就不能是那第一個靠意志撐到一小時的人呢！
其他人反覆刷，叫對自己心裏沒數，但換成自己去刷，那就叫勇於挑戰了——兩者完全不是一回事嘛！
傅一鳴理直氣壯。
他摩拳擦掌，問陳輝：“你能不能幫我看一會兒昊昊？我也進去試試。”
陳輝：“……”
仿佛已經看到結局。
但他還是點點頭，“你去吧。”
……
半個多小時後，傅一鳴頭上也頂著一個大包，光/溜溜地被擡了出來。
陳輝後仰——
什麽叫梅開三度啊。
負責搬運的員工氣喘籲籲，把傅一鳴放在躺椅上就走了，“裏面還有兩個人等著擡呢！”
之前應聘的時候也沒告訴過他，這竟然還是個體力活啊！
“實在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陳輝抱歉地送走員工，轉身坐下，給兩眼冒星星的傅一鳴蓋毛巾。
一邊唏噓不已。
“看看，這就是不信邪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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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清將整個身體沒入池水當中, 舒服地伸展開四肢。
新浴池面積足夠大，哪怕是在同一個池子裏，客人間也隔了很遠的距離, 她完全可以放松地舒展身體。
耳邊傳來孩童的幾聲嬉笑, 立刻有另一道聲音打斷，“噓，在這裏要保持安靜，你們看，姐姐阿姨們都沒大聲說話, 是不是？”
蔣清微微睜開眼, 正看見一旁的許瑞希將目光從女兒身上收回來。
許瑞希看著好友這一副愜意閑適的模樣, 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不用帶孩子，你就嘚瑟吧。”
“茉茉那麽乖，本來也不怎麽需要操心。”蔣清瞥了眼不遠處的茉茉。
硫磺溫泉的主浴池中央, 有個升起的出水口設計, 從上往下不停地傾瀉熱水, 池內的溫泉水因此得以不停流動更換。
茉茉和清清此時正待在一起, 兩人顯然是把那個出水口當成了迷你瀑布, 在假模假式地進行修煉——具體方式是, 憋一口氣站在水流下方，比賽誰能待得更久。
清清跟著茉茉玩了這麽幾天, 都沒那麽怕生了，兩個小女孩每天上躥下跳，整個世界好像都是她們的游樂場, 處處藏著驚喜，處處值得冒險。
這讓許瑞希這幾天越發覺得帶茉茉出來是個正確的決定。
只不過……
“下次我一定要趁茉茉睡覺的時候一個人來一回。”
許瑞希狠狠磨牙, “你都不知道，我剛剛帶她們去那幾個池子泡的時候，她們每個才待一分鐘就嚷嚷著要出來，雖然知道是池水溫度太高，小孩待不住……但這叫什麽泡溫泉啊！這是在火鍋裏涮毛肚呢吧！”
她大聲控訴。
蔣清：“……”
這是什麽神奇的比喻。
另一邊，被拋去帶孩子的傅一鳴同樣在咬手絹。
“我都不敢想象，我老婆一個人在那邊過得會有多快樂。”
他一臉滄桑，抱著膝蓋在池水裏畫圈圈。
旁邊被揪住聽他訴苦的陳輝點頭，“理解理解。”
“平時在房間也就算了，但這麽高級的大浴場，真的很想一個人享受一次啊。”傅一鳴仰頭看天，滿臉絕望，“而且我剛剛聽說，這裏還有按摩房！只不過人手不夠，裏面在排長隊，昊昊肯定沒耐心陪我等的。”
陳輝繼續點頭，“明白明白。”
傅一鳴感動了。
突然覺得能有這麽一個知己在身邊，時間好像也沒這麽難熬。
他伸手想拍拍陳輝的肩，唏噓不已，“兄弟，果然還是你懂我……”
話音未落，只聽嘩啦一聲。
陳輝站起來了。
傅一鳴伸出的手拍了個空。
他擡頭，看著陳輝擦幹身體，有點摸不著頭腦，“你這就不泡了？”
“哦，不是……”陳輝不好意思地說，“那裏不是有個桑拿房嗎？我想蒸會兒桑拿再回來。”
傅一鳴：“？”
所以你就這麽把我拋下了？
昊昊年紀太小，去不了桑拿房，傅一鳴又不可能把他一個人留在浴池，所以註定他自己也和桑拿房無緣了。
他眼巴巴看著陳輝的身影逐漸走遠，滿腦子只剩下“無情”兩個大字。
*
陳輝走到桑拿房前，發現有兩個人正站在門口，激動地說著什麽。
他們一看就是剛出來，一身暴汗，滴滴嗒嗒，將毛巾都浸透了，精神卻不知為何無比亢奮。
“你加了多久？”
“我看看……1.1倍！”
“我比你多，居然有1.3倍，我靠，這也太神奇了……”
“要不要再進去看看？”
“不行了，我剛剛已經到極限了。再進去恐怕會虛脫，到時候暈在裏面就尷尬了。”
兩人嘀咕半天，其中一人最後頗為遺憾地說。
什麽1.1倍、1.3倍的？
陳輝聽了一耳朵，懵懵懂懂。眼見兩人嘟囔著什麽“別浪費了”、“快點出去”，汗也來不及沖掉就朝出口方向走，他摸摸腦袋，不解地推開桑拿房的大門。
撲面而來的熱浪差點將他掀了一跟頭。
恰好有人在這時起身，加了一勺水在桑拿爐裏，溫水澆在燒得通紅的石塊上，熱騰騰的水蒸氣瞬間充斥整個房間。
待在裏面，呼吸都變得滯悶，淋漓的汗水一層層往外冒，卻讓人有種格外輕松爽快的感覺，仿佛血液裏的廢料都跟著一起排了出去。
陳輝找了個位置隨便坐下，閉目養神。
身體放松下來，思緒也跟著放飛，他忽然覺得蒸桑拿的過程有點像過去玄幻小說裏“洗經伐髓”的設定——那麽等出去之後，下一步，應該就是修為大漲了吧？
游戲內如今作為中流砥柱、正值壯年的這一批玩家，十年前基本都還在上高中或者大學，正是最愛看小說的年紀，陳輝也不例外。
他美滋滋地聯想了一番，甚至還回憶起曾經看過的升級流小說，直到腦袋略有些暈眩，感覺到體力不支的時候，他才起身準備出去。
沒想到，還沒走兩步，身旁一位玩家忽然眼疾手快地將他一把拉住，“別走啊，時間還沒到呢，再坐會兒！”
陳輝差點被拉了個趔趄，聞言一臉茫然，“到什麽時間？”
只不過是蒸個桑拿，還有時間規定了？
對方神神秘秘的，“你一會兒就知道了！到時候還得感謝我拉了你這一把呢。”
他故意壓低聲音，一副神秘高手的氣派，聲音卻虛得不行。
陳輝覺得哪裏不對，定睛一看，嚇了一跳。
這人簡直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眼睫都被汗水糊住了，整個人搖搖晃晃，完全是以一副苦行僧的架勢咬牙坐在這裏。
陳輝：“……”好家夥。
這位大哥，你自己都快蒸暈了！不趕緊出去透透氣，還勸人別走呢？
怎麽想的？
眼見大哥又晃t了一下，陳輝實在忍不住開口：“你還是別逞強了，快出去吧……”
蒸個桑拿而已，犯不著把命搭上吧。
但下一秒，他眼前忽然蹦出一個窗口。
【檢測蒸桑拿時間超過15min】
【獲得x1.1倍經驗加成，持續時間：8h】
【還請再接再厲！】
陳輝：“？？？”
什麽東西閃過去了？
他驚呆了，也顧不得什麽頭暈了，“經驗加成？它剛剛說什麽經驗加成？”
“就是你想的那個！”搖搖欲墜的大哥說。他還在咬牙撐著，大概是太難受了，說話時都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冒，“是不久前一批進桑拿房的人發現的，估計現在還沒多少人知道呢。”
“這桑拿房，待到一定時間後，竟然能獲得經驗加成，游戲內可從沒出現過這樣的設定。”
過去的網游裏，為了幫玩家快速度過難熬的練級期，經常會出各種經驗獎勵，什麽簽到獲得限時經驗加成卡等等……但末日游戲可就沒那麽善良了。
每一步升級，都得玩家自己腳踏實地，在和魔物的戰鬥中完成。最多是根據打怪效率和技巧不同，在升級速度上有些區別而已。
誰能想到溫泉內這間沒特意宣傳過的桑拿房裏，竟然藏著這樣逆天的功能。
陳輝要被這意外之喜砸暈了。
論小說設定照進現實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這老板人能處，桑拿房是真的能“洗經伐髓”啊。
——出去之後，短時間練級效率更高，怎麽不算一種修為大漲呢？
陳輝傻傻地對著那x1.1的標志看了又看，慢半拍才回憶起剛剛在門口聽見的兩個人的對話，“對了，我怎麽聽剛才出來的人說，還有人獲得了1.3倍的獎勵，這難道是隨機的？”
“當然……不是。”
大哥憋了半天，聲音越來越虛弱。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還……在這裏坐著……？”
陳輝：“……”
話音未落，不知那位大哥看見了什麽，臉上忽然露出釋懷的表情。
只聽咣當一聲，他白眼一翻，重重栽在了地上。
陳輝：“！”
他手忙腳亂地將這位大哥從桑拿房裏拖了出來，讓他躺在外面通風的地方休息了會兒。
“這是怎麽回事？”
見到有客人昏迷，負責男浴場的員工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顧客越來越多，員工數量也在增加，為了方便客人們在需要幫助時能及時找到旅店員工，趁著別館開張的機會，舒墨順便就做了一批員工服。
分為長袖和短袖兩款，上面印著暖暖溫泉的logo，顏色則統一是煙粉色，沒做性別區分。
短袖是給要經常出入浴場的員工穿的，這裏室內溫度太高，穿長袖容易捂一身汗出來。而長袖則是普通員工穿的，結界範圍內，有這麽一件就足夠暖和了。
當然，如果他們願意，在外面工作的員工也能穿短袖，室內的也能穿長袖……反正舒墨給每人都發了兩套，讓他們愛怎麽穿怎麽穿。
這名員工此時就穿著件隔老遠就能看見的粉色制服，朝這邊沖了過來，“發生什麽了？需不需要幫助？”
陳輝對旅店員工的迅速反應很感動，解釋了一下，“沒事兒，他就是桑拿蒸太久，蒸暈了。”
而且也不能怪旅店，畢竟是顧客主動要挑戰極限的……
浴場邊緣有一排躺椅，員工幫著將熱暈的大哥挪了過去，又端來一杯水，讓他醒來之後補補水，這才不怎麽放心地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大哥才悠悠轉醒。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掙紮著去看自己的面板，“我的經驗加上了嗎？”
陳輝：“……”
都這種時候了，還惦記著這個呢？
“經驗加成是很重要，但也不能不顧身體啊，你看你頭上這個大包……”
陳輝苦心勸導，結果下一秒，就聽大哥喜極而泣，“1.5倍！居然是1.5倍！！”
陳輝嘎地閉嘴了。
——你剛才說多少倍？？？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眼，“怎麽會這麽高！”
剛剛那個1.3倍的，就已經很讓人羨慕了，他還以為那就是極限了……可沒想到，居然還有比這更高的經驗加成。
持續8小時的1.5倍經驗卡，意味著六七個小時就能完成平時全天九十個小時的工作量，完全能人為彌補他們和高手玩家刷怪效率的差距。
而如果能在每天去野外刷怪前，都來蒸一次桑拿，帶著buff出發，將這經驗加成變成一種常態存在，那一個月就能頂過去一個半月。
兩年頂三年，十年頂十五年，一百年頂一百五十年……
陳輝眼前好像有一大片數字飄過，晃得人眼花繚亂。
突然就覺得身體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哎，醒醒。”
大哥被蒸得口幹舌燥，端起一旁的水杯兩口幹了，又變得容光煥發。他看一眼就知道陳輝在想什麽，“你是不是在算，如果天天來蒸桑拿，能節省多少時間？”
陳輝差點算入迷了，回過神，有點不好意思，“你怎麽知道的。”
“嗐，誰沒算過啊。”大哥捧著杯子，涼涼地說，“發現經驗加成的功能時，我們都快高興瘋了，夢想誰都有，只可惜根本實現不了。進一次溫泉要100點，就算是鎮上排名前幾的精英玩家，也不舍得每天這樣揮霍吧。”
一盆涼水澆下來，陳輝一下就清醒了。
他頓時有點惋惜。
這種感覺就好像旅店都把飯做好餵到嘴邊了，可偏偏因為自己沒錢，只能眼睜睜看著卻吃不上，實在令人難受。
“不過也不用太沮喪。”大哥明顯在剛剛蒸桑拿的時間裏，就已經把這些問題思考過一遍了，此時向著陳輝娓娓道來，“雖然沒辦法每天都蒸，但在準備打boss或是殺S級魔物的這種關鍵時刻，提前來一次，也能多加不少經驗呢。”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嘛。”
陳輝聽得點頭。
獵殺S級魔物，往往都要做上幾天準備，確實不需要每天都來。
他想了想，忍不住又問：“對了，你剛剛那個x1.5倍經驗是怎麽弄出來的？為什麽會那麽高？”
“這就是我們的另一個發現了。”提到這個，大哥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在這個桑拿房裏，待的時間越久，獲得的經驗加成倍數就越高。”
陳輝立刻想起剛才的提示。
“我讓你等一會兒，就是因為十五分鐘才是獲得獎勵的門檻，以十五分鐘為起始點，每堅持十五分鐘，加成倍數就會提高。”
大哥數道，“根據我目前試出來的，十五分鐘對應1.1倍，三十分鐘對應1.3倍，四十五分鐘，就是1.5倍的經驗加成獎勵了。”
“……而且，這很可能還不是上限。”
他語出驚人。
陳輝聽呆了，“你怎麽知道這不是上限的？”
“因為提示。”大哥冷靜分析，“十五分鐘、三十分鐘、四十五分鐘時，給出的提示語都是一模一樣的，你應該也註意到了，系統最後一句，說的是讓我們再接再厲，這就說明上面還有更高的獎勵讓玩家去爭取。”
“我懷疑，到一個小時的時候，加成可以擡到1.7倍，之後甚至於還有2倍。”
兩倍的加成！
陳輝的心臟狠狠抽了一下。
他是真的饞了。
……如果自己能住在桑拿房裏該多好啊。
大哥欣賞了會兒陳輝渾渾噩噩的樣子——剛才他在聽第一批發現桑拿房妙用的人講述時，也是同樣的表情，風水輪流轉，現在總算輪到他去震驚別人了。
欣賞夠了，他才繼續說，語氣頗有些惋惜，“可惜，我撐到四十五分鐘的時候，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
一看見新的彈窗蹦出來，他立刻就暈了過去，都不帶猶豫的。
陳輝：“出來之後，不能再進去一次嗎？獎勵會不會刷新？”
“還沒人試過，不過估計就算讓我再進去一次，結局也不會有什麽變化。”大哥搖頭，心有餘悸，“四十五分鐘實在太煎熬了，不知道是不是系統有意設置的，為了給玩家足夠的考驗，增加了難度。反正從半小時開始，簡直度秒如年，要撐到一個小時幾乎不可能。”
到最後幾分鐘，他神志都恍惚了，完全是靠意志力撐下去的。
好不容易才堅持到四十五分鐘，如果再進去一次，積分倍數重新刷新，最後卻連四十五分鐘都沒撐到，好好的1t.5倍變成了1.3倍，自己找誰哭去？
大哥很堅定，已經不準備再進一次了。
“不過，之後有空的時候，我肯定是要再來挑戰看看的。”他緊接著又說，“我有種感覺，就像長跑一樣，如果能保持一定頻率，堅持過來這裏蒸，次數多了，堅持的時間肯定也會越來越久，遲早有一天能達到一個小時的。”
哪怕是為了刷時長，也得來得勤奮一些。
在他心裏，已經把這當做了“為了獲得2倍經驗卡”的一種前期投入。
見陳輝還沈思著，大哥擺擺手，“行了，你慢慢坐著吧，我先出去了啊。下午還得出去打怪呢，這一百點可不能浪費了。”
不過轉念一想，花一百點，既享受到溫泉和桑拿，又獲得了好幾種buff和經驗加成，其實是他賺了才對。
大哥心底喜滋滋的，完全忘了自己腦袋上還頂著一個大包。
那一堆buff的倒計時明晃晃地在眼前閃著，簡直是最有效的催促，他不再多想，起身告別陳輝，沒多久就消失在出口。
陳輝在原地又坐了會兒，心底各種念頭劃過。
待得越久，獎勵越高，可那位大哥卻沒說，在桑拿房裏待的時間長短，是由什麽決定的。
他有點懊悔自己沒問清楚，目光上移，意外發現，自己的體力條不知何時降了一半。
“蒸桑拿會消耗體力……”
陳輝喃喃。
對了，在游戲降臨前，蒸桑拿就是件十分消耗體力的事情。
難道堅持的時間長度，是取決於玩家的體力值？
……那如果暫時將體力拉高，豈不是就能延長支撐的時間了？
他的眼睛一亮。
作為溫泉的資深顧客，陳輝清楚記得這裏售賣的大部分商品功效，其中正好有能暫時增加體力值的物品。此外，還有像咖啡牛奶和拿鐵一樣，可以降低體力下降速度的商品。
只要將這幾者的效果疊滿，再進桑拿房，突破一小時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
陳輝想到這裏，激動地一拍大腿，覺得自己是發現了溫泉設定的漏洞。
只可惜，現在沒法出去買東西，他左右看看，決定先測試一下自己的基礎體力能在桑拿房裏堅持多久，這樣以後疊效果時，也能有個參考。
好在，從桑拿房一出來就是硫磺溫泉，在裏面泡一會兒，體力要不了幾分鐘就能回滿。
不然如果是在外面，還得白白等上好幾個小時。
陳輝進入硫磺主浴池，恰好碰見傅一鳴。
後者見到他，目光幽幽的，有些哀怨，“你終於回來了。”
陳輝：“……”
壞了，和那位大哥聊太久，差點忘了之前的承諾。
他幹笑兩聲，“不過我這一趟可是有個大收獲。”
陳輝沒有隱瞞，將桑拿房的功能告訴傅一鳴，還順便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這對你們這些精英玩家幫助應該會更大一些，要疊高體力，得花費不少點數，普通玩家支撐不起這樣的消耗。”
至於陳輝自己，也僅僅只是想嘗試一次而已，並沒打算一直這麽玩。
畢竟方法是他想出來的，他也很好奇這到底有沒有用。
“經驗加成？”傅一鳴聽完，也很震驚。
他想到什麽，玩笑的神情斂起，陷入沈思，好半晌才回過神，委婉道：“不過我覺得，旅店的空子恐怕沒那麽好鉆。”
陳輝卻是十分相信溫泉商品的功效，樂觀地說：“管他呢，先試試唄，不行就再說。”
兩人意見不同，但實際想法是一樣的，都是出自對溫泉的信任。
傅一鳴見狀，也不再勸。
幾分鐘後，陳輝體力回滿，深呼吸一口氣，又鉆回了桑拿房。
這一次，裏面的人更多了些，有好幾個都發現了桑拿的功效，正激動地互相談論著。
只是在這樣濕熱的環境裏大聲說話，實在太耗費體力，他們沒過多久就閉嘴，專註地數著秒數。
陳輝跟著坐下，緊緊盯住自己的體力條。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頭頂的體力值飛速下降，大概在二十多分鐘時，就變成了岌岌可危的深紅色。
“怎麽會降得這麽快？”
陳輝一陣頭暈目眩，照這樣下去，別說四十五分鐘，他就連能不能撐到半小時都難說。
體力見底時，距離三十分鐘還有一小段距離，陳輝咬了咬牙，幹脆閉上眼，不再去看那一抹刺目的猩紅。
眼不見心不煩。
從這一刻開始，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無比漫長，可沒想到，陳輝竟然就保持著這個狀態，又堅持了好幾分鐘。
【檢測蒸桑拿時間超過30min】
【獲得x1.3倍經驗加成，持續時間：8h】
【還請再接再厲！】
陳輝擡起頭，發現頭頂的體力條只剩了一條細縫，卻好似被什麽東西吊著，遲遲沒有降到最低。
難道體力只是表面的幌子，桑拿真正考驗的，並不是玩家的體力值？
念頭一晃而過，陳輝看著那彈窗，在發現達成目標的同時，心底憋的那股勁松掉，他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下一秒就不省人事了。
再睜眼時，正對上昊昊關切的臉。
他趴在陳輝身邊，見他醒來，驚喜地叫：“叔叔醒啦！”
一旁的傅一鳴立刻靠近，“你還好嗎？”
他欲言又止，“你額頭……要不要去商城買個藥水去除一下？”
陳輝擡手，果然摸到自己腦袋上一個隆起的大包，“……”
疼倒是不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表明他是摔倒了，才特意做出的游戲特效。
“測試結果怎麽樣？”傅一鳴問。
陳輝嘆氣，“好消息，哪怕體力不足，靠意志力也可以延長在裏面的時間。”
“壞消息，既然桑拿考驗的是意志力，那堆體力就沒用了。”
之前自以為抓住溫泉漏洞的猜測，最後卻被證明是完全錯誤的，這讓他有點臉熱。
傅一鳴若有所思，“不過，考驗意志力……這個法子比考驗體力更妙啊。”
“畢竟體力是固定的，玩家很容易看清自己的上限在哪裏，知道達不到要求，就不會來挑戰了。可恐怕沒有人會願意承認，自己的意志不如別人。”
“玩家們都覺得自己才是特殊的那個，哪怕失敗個幾次，也會找各種借口，這樣反覆來刷，消費量自然就上去了。”
他說到這裏，忍不住感慨，“真是聰明。”
但看破這些，難道他就不會去了嗎？
那當然不是！
正相反，傅一鳴反而覺得自己的勝負欲被刺激了出來。
他還真不信了，誰說自己就不能是那第一個靠意志撐到一小時的人呢！
其他人反覆刷，叫對自己心裏沒數，但換成自己去刷，那就叫勇於挑戰了——兩者完全不是一回事嘛！
傅一鳴理直氣壯。
他摩拳擦掌，問陳輝：“你能不能幫我看一會兒昊昊？我也進去試試。”
陳輝：“……”
仿佛已經看到結局。
但他還是點點頭，“你去吧。”
……
半個多小時後，傅一鳴頭上也頂著一個大包，光/溜溜地被擡了出來。
陳輝後仰——
什麽叫梅開三度啊。
負責搬運的員工氣喘籲籲，把傅一鳴放在躺椅上就走了，“裏面還有兩個人等著擡呢！”
之前應聘的時候也沒告訴過他，這竟然還是個體力活啊！
“實在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陳輝抱歉地送走員工，轉身坐下，給兩眼冒星星的傅一鳴蓋毛巾。
一邊唏噓不已。
“看看，這就是不信邪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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