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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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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順天府尹, 正三品的官員,看起來也是大員,可是京城裏一個磚頭飛過去, 就?可能砸到人。偏偏他接到的訴狀是翰林院庶吉士遞的,別看小小的翰林院庶吉士, 那是未來儲相,天子?門生,你現在不審理好,日後人家若是入閣,自己可沒好果子?吃, 更何況背後還有宣平侯府撐腰。

可封瑯和大長公主府的人也過來打點, 大長?公主?是先帝的妹妹,當今聖上的親姑姑,自己也不好得罪。

真是順了姑意,卻逆了嫂意。

怎麽做都不對, 順天府尹也是難辦的很, 但他也知曉不能久拖,否則這?裏控訴不成, 日後到了禦史臺、都察院,他就?成了不作?為的庸官。

論經營,杜宏琛肯定沒有封瑯在京經營的深,但他背靠兩棵大樹, 他的弟子?是錦衣衛指揮使的兒子?, 錦衣衛指揮同知又是他大舅子?。

“你說這?……這?叫什麽事兒啊?”順天府尹摸著自己稀疏的頭發, 想著轍。

哪裏知曉這?案子?又牽扯到另一個問題, 大長?公主?主?動表示當年?她為兒子?娶的是宣平侯府的嫡女,此女竟然是假的, 那這?樁婚事就?作?廢。

這?無疑是給了封瑯一擊,現下?順天府不敢直接過來提人,就?是顧忌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為何給小兒子?結親宣平侯府,就?是想著兩家情誼,但趙璐根本不是宣平侯的女兒,兒子?居然為了這?麽個殺人兇手還想繼續包庇她,這?樣下?去壞的不僅僅是兩家情誼,很有可能會禍及孫子?孫女。

別看現在順天府尹按下?不發作?,但是兒子?只要走?仕途,就?會有人一直拿這?件事情說事,被政敵攻擊都是一夕之間。

婚事作?廢的消息傳來,馮氏和杜宏琛都松了一口氣,杜宏琛道:“看來大長?公主?是個明白?人,拋棄一人,就?能保全整個封家,的確是好事。”

若薇則道:“爹,那這?麽說下?去,封少夫人肯定會伏誅嗎?”

她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情,前世娘可是實打實的死了,無論你趙璐再怎麽不甘心?,你也不該痛下?這?個殺手。

杜宏琛不語。

事到如今,不進則退,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只是沒想到順天府傳來消息說封少夫人家中失火,人已經被燒焦了,封家已經認屍。

“什麽?她死了。”馮氏聽到這?話也覺得不可思議。

杜宏琛皺眉:“恐怕沒這?麽簡單,我還得去看著。”

卻見馮氏道:“算了吧,既然她都已經死了,我們現在生活的也很好,就?不計較了吧。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我們的日子?也要朝前看,不能總被他們纏住。”

杜宏琛笑著答應,又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若薇卻總覺得父親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

據說封瑯自從妻子?死後,告病在家,也是讓眾人都覺得他重情重義。

在通州口岸,一座明瓦大船靠岸,封瑯先下?馬,又扶著一個女子?下?馬車,這?女子?衣著華麗,神情淡漠一如往昔。

“此次,我就?不能陪你回洛陽了,日後在那邊你就?好好地過日子?,兒女這?裏還有我在。”封瑯看著眼前的趙璐,也是微微嘆氣。

趙璐看向他,只覺得自己真窩囊,要作?為一個活死人過活,還好她嫁妝豐厚,還有封瑯給的銀錢,這?些?銀錢已經足夠她過十輩子?了。

所以,想到這?裏,她轉身就?走?。

反正於她而言只是換一個地方?生活,生活不會受太大影響。

明瓦的船內部富麗,服侍的下?人依舊還是如以前一樣,內裏八個大丫頭,外面?八個大丫頭服侍。也許,去了洛陽,就?會把在京城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全部都忘記了。

站在岸邊,封瑯見船已走?遠,才?打馬回家,無論如何,總算是把趙璐的性命保下?來了。

只是沒想到,封瑯走?了之後,附近一輛馬車的簾子?迅速放下?來,裏面?的人分明就?是杜宏琛。

**

自從宣平侯府認女一事傳出?來之後,街坊四鄰都上門拜賀,容夫人和宋夫人還有苗夫人這?些?原本認得的人變得愈發熱情了。

若薇似乎也成了這?裏的中心?人物,但她也沒有想象中的苦盡甘來。

正如馮氏道:“以前織布賣的錢,請你們爺倆出?去吃一頓,總覺得心?情很好。現下?侯府送了好些?東西來,我總覺得這?些?不該是我得的,有些?太貴重了。”

“怎麽就?不該您得的了,我聽姨母說那個趙璐出?嫁有二?十萬兩的嫁妝,您有什麽呢?您那個院子?還是您自個兒掙的。她今日得到的那些?,原本就?應該是您的。即便是馮家收留了您,可趙家為何願意用外祖父,也正是因為您,所以林姨母才?有百兩妝奩銀出?嫁。後來馮家落敗欠債,也是您幫忙還錢,這?麽多年?,馮家養育了您,可您也完全對得起馮家。”若薇知曉娘這?樣的人,就?是不喜歡自己貪心?,也怕人家認為她貪心?。

可若薇卻覺得貪心?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當然不對,可是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就?應該拿回給自己。

馮氏看著若薇,不知道說些?什麽:“你這?孩子?……”

“娘,您也別總是覺得人該多吃苦才?配。天下?間多的是沒有吃苦,也過的很好的人,人為何一定要吃苦才?能覺得自己配呢?您不要不安,您都這?樣不安了,女兒就?更不安心?了。”若薇見過那些?無憂無慮,依舊好好地過一輩子?的人,人家躺著什麽都不做都覺得自己配,娘為何要覺得自己不配?

馮氏終於肯定道:“看來你娘我就?是一個怕麻煩的人,乍然富貴,我小心?翼翼。”

若薇點頭:“既然封少夫人死了,她又不是宣平侯的女兒,曹家肯定會把嫁妝收回來,到時候若是給您,您就?不要過分客氣了。”

馮氏狡黠一笑:“傻孩子?,我又不是真傻,這?大魏女子?最重妝奩,我就?是自己不要,也得為你著想啊。”

如此若薇也就?放心?了,她倒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想娘能自如一些?。

天色稍霽,轉眼已經過了七月,白?日天氣雖然還燥熱,但夜裏涼爽的緊。宣平侯府派了顧嬤嬤來傳話,說是讓她們中秋前去侯府一趟,又悄悄塞了五百兩給馮氏,馮氏這?回手頭闊綽,給女兒和自己打了好幾樣時興首飾,又做了幾身新衣裳,如今連家中下?人也是煥然一新。

一場秋雨一場寒,帶著些?許涼意,容觀音和宋時雨攜手過來,見若薇在家中做針線,不免道:“我們來找你是想一起去看看苗姑娘的,聽說她病了,還病的有點兒重。”

“是麽?前幾天我見她還精神抖擻的。”若薇起身疑惑道。

按下?疑惑,若薇從家中把昨日和娘出?去帶回來的順芳齋的點心?拿上,和容、宋兩位一起去看望苗依依。

這?還是若薇頭一次過來苗家,她們剛搬進這?裏的時候,苗家上門過一趟,後來又和封家的官司,馮氏和若薇都沒心?情出?去應酬,也沒心?情關心?周圍的事情,還是宣平侯府認女兒的事情傳出?來,街坊四鄰上門。

苗家住在杜家對門,聽說是買了兩個宅子?打通重新修繕好的,進門之後發現果然是長?廊廣廡,軒峻壯麗。

苗依依住在西邊的院落,掀開珠簾進去,裏面?一水的紅木家具,中間一張桌子?還鑲嵌著一塊大理石,零星散落著幾本賬本。此時,她兩靨紅暈,剛狠狠地咳嗽了幾場,丫鬟們正手忙腳亂的拿著茶水過來。

大家之前只覺得苗依依看起來張牙舞爪的,如今見她病了,那股子?勁兒去了不少,看起來楚楚可憐的。

容觀音素來人緣極好,若薇和宋時雨都看向她,示意她先說,容觀音無奈才?打頭陣,她溫聲道:“苗妹妹,我們聽說你身體染恙,就?約定來看看你,大夏天的,怎麽就?感?染風寒了。”

屋內都是藥味,若薇吸了吸鼻子?,又聽苗依依道:“甭提了,多謝你們來看我,我們家從南邊運來的布,黴了不少,我又要讓夥計們洗,還怕他們損耗,故而在那兒看著,那天回來的太晚,吹了冷風,可不就?這?樣了。”

“真是的,你們家生意怎麽還要你自個兒打理。”這?一點宋時雨就?不讚同了,她年?底出?嫁,家中也陪嫁一間鋪子?,但也只不過是看看賬本,其餘自有掌櫃的打點,何須自個兒和夥計們攪和在一起,有失體統。

苗依依不以為然道:“這?生意必須得經我手,我做的好,我爹才?願意多教鋪子?給我啊。”

宋時雨想說幾句什麽,終究沒有再開口,反而是苗依依見著若薇道:“還忘記恭喜你了呢?你娘是侯府千金,你可從此也不同了。”

若薇笑道:“你也說了,那是我娘,又不是我。我們雖然多了一門顯赫的親戚,但是終究還不是靠我們自己努力才?行,若非我母親織布,我父親也不能讀書,我父親若是讀不成書,我們這?輩子?也沒法?子?進京來。”

其實若薇雖然被宣平侯府這?段日子?的示好也陷入了短暫的虛榮,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可轉念想想曹家外祖父和外祖母年?紀不小了,日後當今的是大舅舅,這?樣也是感?情有限。爹若是官場上沒有進益,日後還不就?是一門窮親戚,又能如何?

人家還說救急不救窮呢,侯府也是家大業大的,總不能管自家一世。

“你說的沒錯。”苗依依是個有捷徑就?走?捷徑,做事情取巧,但又知道上進的人,但是見到若薇這?樣的人,明知道二?人性子?不同,但不敢小覷。

若薇笑了笑,又叮囑她好生養病才?走?,宋時雨也一並和若薇出?來了。二?人並肩而走?,宋時雨對若薇道:“她家兩個哥哥不學無術,她有些?頭腦,可她爹娘並不看重她,哥哥們還怕她搶財產。只有她許了一門好親,才?很有可能得一幅非常紮實的嫁妝。”

“不是吧,她才?多大呀?”若薇現在都還沒滿十歲,苗依依也才?十歲,說親至少也十二?三歲的年?紀才?行啊。

宋時雨小聲道:“你猜苗家為何把宅子?買在咱們這?兒?你年?紀太小還不懂這?些?。你何曾見容家那兩位少爺過來苗家的,這?你該知道了吧。”

雖然宋時雨是說苗依依的事情,可若薇後日也要滿十歲了,也許再過一兩年?親事也要說親了。她記得前世似乎就?是十三歲那年?正式定親的,想到這?裏她覺得有點恐怖,她還是想在家裏和爹娘弟弟在一起,不願意觸碰這?樣的事情。

隔了一日,是若薇的生辰,馮氏特意讓杜宏琛帶她們到醉仙樓下?館子?,還道:“你最近這?麽忙,也得放松一二?,不能成日埋首案牘中。”

杜宏琛笑道:“是啊,還是娘子?心?疼我。”

“也是我自個兒嘴饞。”馮氏吐吐舌頭,又覺得這?樣不雅,趕緊捂嘴。

只要能出?去玩兒,若薇很歡喜,她打扮簇新,摟著蘅哥兒,一路看著沿街的小吃,來往於人煙阜盛之地,鱗次櫛比的商鋪,看的人也是眼花繚亂。

蘅哥兒屬於要開蒙的年?紀,之前並不太愛說話,現在一整個爆發,什麽都要說上幾句,現下?看著外邊賣羊簽子?的,饞的流口水:“姐姐,我的好姐姐,我想吃羊簽子?。”

“等去醉仙樓點就?是了,現下?人這?麽多,咱們馬車停下?來若是撞倒旁人就?不好了。”若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蘅哥兒乖乖的道:“好吧,姐姐,等會兒你準備點幾個菜?”

若薇笑嘻嘻的比劃了一個圓:“我要點一整桌的,你想吃什麽等會兒跟娘說,好不好?”

“我想吃炸的雞骨頭,焦香焦香的。”蘅哥兒道。

若薇沒想到蘅哥兒一個小孩子?口味如此奇特,她好奇的看著他:“你不怕卡著喉嚨啊……”

蘅哥兒搖頭:“不怕。”

若薇豎起大拇指。

郡樓閑縱目,風度錦屏開。玉腕揎紅袖,瓊卮泛綠醅。參差淩倒景,迢遁絕浮埃。今日狂歌客,新詩且細裁。

有文人在金陵賦詩寫酒樓之場景,依照若薇看來,自己眼前的這?家倒是十分符合。

杜宏琛帶著她們到早已定好的雅間來,這?裏布置的十分雅致,連進門的簾子?都是整架的水晶簾,東側擺著一張八仙桌,桌旁放著盥洗的澡豆,西側則是半墻的薔薇花,這?一看就?是爹爹特地用心?了的。

若薇立馬朝杜宏琛拜了一拜:“高駢在《山亭夏日》中寫道,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女兒今日生辰,名字裏又有個薇字,爹爹定了這?間雅間,足以見您的用心?了,多謝爹爹。”

“薇姐兒,和爹爹客氣什麽。”杜宏琛含笑看著女兒,只覺得吾家有女初長?成。

一家四口的溫馨,是進門的小二?都羨慕的程度,若薇對爹娘坐下?來之後,就?拿熱毛巾先插手,再點菜,馮氏直接把菜單往若薇這?裏一推:“今兒你是壽星公,該你點菜。”

若薇知曉娘是考驗她,她看了家中三人,按照眾人喜好點菜:“先上四碟果子?,就?花木瓜、真柑、石榴、乳梨,再上四碟荔枝、榛子?、棗圈、香蓮所制的幹果。再有蜜煎也要兩道,就?雕花梅球兒和青梅荷葉兒吧。等這?些?上齊全了,那羊舌簽子?、洗手蟹、酒醋肉花炊鵪子?最後上來。”

小二?豎起大拇指:“姑娘說話可真是利索。”

若薇見娘得意一笑,也分外高興。

這?蘅哥兒吃到自個兒想吃的羊舌簽子?,樂不思蜀,又杜宏琛說起他的學業:“我見蘅哥兒平日也有娘子?你教,說話現下?也明白?不少,我想請位先生為他開蒙。”

學業之事,馮氏聽杜宏琛的,只道好。

若薇看著在一旁吃的不亦樂乎的小弟,掬一把同情淚,世人對女兒家的要求無非就?是識字,知書達理就?好,對男兒卻是要求讀書科舉,而科舉卻是最難走?的一條路。

酒過三巡,杜宏琛臉微酡,若薇捂著肚子?直說自己吃撐了,連馮氏都對身後的下?人道:“還有些?我看都沒動幾筷子?的,你們用食盒裝好,也嘗嘗這?裏的好酒菜。”

下?人們都很歡喜。

正是這?時,宋旭進來敬酒,原來他在醉仙樓參加文會,聽說杜宏琛在這?裏特地過來的。馮氏很喜歡有勇氣的人,所以對宋旭頗為欣賞,見他進來,不免關心?起來:“你這?孩子?年?紀不大,可要少吃酒,有沒有用膳,我再叫幾碟菜來,隨我們一起吃點。”

宋旭連忙擺手:“杜家嬸娘,實在是不必了,我還有幾位同伴在那邊,我敬酒後,還得過去。”

馮氏遵循勸客那套,又準備勸一次就?放棄,沒想到宋旭還真的同意了。若薇就?得重新再點菜,她也不知曉宋旭愛吃什麽,只好問宋旭:“宋公子?,你喜歡吃什麽菜色?”

“我都可以。”宋旭一掃之前的銳利,倒是難得的好說話。

若薇又問馮氏,馮氏則道:“你是壽星公,今日該你點。”

因此,若薇點了通花軟牛腸並兩樣細點貴妃紅和雨露團,這?點不至於吃撐,墊巴肚子?還是很好的。

席間宋旭知曉是若薇生辰,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杜宏琛道:“小子?不知是杜妹妹生辰,一時並沒有準備,這?……”

杜宏琛微微一笑:“這?也不值當什麽,小孩子?過生日,你別放心?上。”

宋旭又是歉意的對若薇看了一眼,若薇搖頭表示無所謂,她現在能夠淡然和宋旭坐下?,是因為這?些?日子?和宋家人接觸以來,發現她們家雖然有些?世家的清高,有些?擺譜,卻並非是真的不明是非之人。

況且,她這?輩子?母親已經活過來了,仇人死了,若薇不願意天天抱持著仇恨而活。

本以為今日只是偶遇,哪裏知曉宋旭隔了幾日還真的送了生辰禮物來了,是一本李清照的詞集,這?本冊子?很是精美?,比尋常的線裝書更是圖文並茂,若薇隨手翻開一頁,上面?正好是《永遇樂.落日熔金》。

染柳煙濃,吹梅笛怨,春意知幾許。

……

中秋前去過宣平侯府一趟,曹老侯爺沒見著面?,老夫人卻拉著馮氏說了半天的話。後來,還是曹璇對馮氏道:“我們家裏原本想大長?公主?府送回趙璐的妝奩,偏她們沒提起來,等中秋過後,娘讓二?哥去她家要去,真是的,都不是咱們家的女兒了,也讓她享福這?麽些?年?,如今她都死了,嫁妝就?該退還咱們家。”

馮氏卻道:“吞進去肚子?裏的東西,誰還會吐出?來?”

“不急,這?份嫁妝在我們曹家族裏和順天府都有底檔的,你不必擔心?。”曹璇真是把馮氏的事情當成自己的事,只可惜她作?為當今主?母也實在是很忙,好容易說幾句話,那邊又有人喊她。

這?個中秋節,杜宏琛收到外地官員的冰敬和炭敬,也因為如此,中秋家中包括下?人都吃的走?不動道了,歡聲笑語也在此時。

偏偏封家卻是愁眉不展,封瑯這?些?日子?無心?上衙,偶爾在翰林院看到杜宏琛只氣的牙癢癢,但又不好發作?。

哥兒和姐兒沒了母親,也是愁雲慘淡,還好封瑯對她們道:“你母親故去,卻留下?一大筆嫁妝,我作?主?封存起來,只等將來平分給你們三人。”

當年?趙璐出?嫁,嫁妝之最,連公主?都未必能比得上,有一半被趙璐帶去洛陽,另有一部分留在京中給三個孩子?。

喝了一壺濁酒,封瑯進房,心?道再過一個月約莫就?能收到趙璐平安抵達洛陽的信了,自己也能心?安了。

只是沒想到他等到的卻是仆從慌忙回京報喪的消息:“三爺,我們三奶奶失足掉入水裏,被救起來之後,就?人事不省去了……”

封瑯跌坐在椅子?上:“怎麽失足的?她素來不是個冒失的性子?。”

仆從道:“仿佛是有個婢子?攛掇的,只是後來她跑了,三爺要不要報官啊?”

“報官?”封瑯搖頭,一個早就?已經死了的人,報官之後,豈不是把自家死遁換人的消息傳出?去。

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失足落水,而是有人故意引誘的,可是背後之人料準了他們不敢聲張,因為在律法?裏,趙璐已經是個被火燒死的死人了,還是他當時親自認的屍。

背後之人毒,實在是太毒了。

……

涼風習習,已經到了九月,馮家舅舅馮鶴軒終於上京,杜宏琛在岸邊親自接他過來,馮鶴軒一路講著見聞,“我們在濟寧時,風浪很急,有一艘極豪華富麗的船只,有位婦人似乎跌落水中而亡,我聽說是有人在那岸板上塗了好些?桐油,但他們家人卻不報官,也是奇怪。”

杜宏琛淡漠的道:“興許是來路不正的人,所以才?不敢嚷嚷。這?些?閑事你莫管,來隨我上車,你姐姐和你外甥們等著給你接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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