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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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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10

孟詞微一個激靈, 剛想抽刀,定睛一看,就見那黑影躍蹦了幾下, 快速躥走,閃進了另一處灌木叢。

舒了一口氣, 待到回憶起那黑影的模樣,孟詞微反應過來,只不過是只野兔罷了。

這個地方未經開發, 大部分保持著原始風貌,遇見些野兔野雞什麽的也不奇怪。

放下心來,孟詞微剛想轉身重新打開帳篷的小燈, 就見那處野兔躥出的灌木叢輕輕晃動,似乎……

還有什麽東西。

心尖警惕未消, 孟詞微攥緊了刀把,將其抽出。明晃晃的刀身閃著冷光幽幽映襯在黑夜裏,她緊了呼吸, 慢慢移步向前, 仔細著腳下不踩著枯草葉發出聲響。

離灌木叢大概有個兩米的位置,那細碎的摩擦聲響消失。孟詞微小心翼翼上前,拿刀身撥開灌木繁茂的枝葉。就見灌木叢中,一只被卡了翅膀的麻雀在掙紮著,小小的喙一開一合, 發出微弱的叫喊。

視線環視一圈,孟詞微松下氣, 將刀子重新插回後腰, 撥開麻雀周圍的枝葉,留給它飛出的空間。

麻雀嘰嘰喳喳地飛走, 她松開枝葉,轉身離開之時,餘光瞥見遠處林間,有著黑影掠過。

側目一看,那黑影穿梭在稀疏的樹幹之間,向著一側山頭去。

有了這兩次的經驗,孟詞微起先以為又是山裏的什麽動物,但是……她瞇了瞇眼,伸手在眼前搭橋看去,那影子,怎麽看,怎麽都像個人啊。

猶豫一瞬,孟詞微撥開身前遮擋的灌木,又重新抽出後腰的刀,向著那個方向跟上。

管它是人也好,是動物也罷,還是要去看一眼,確認一下。

黑夜,林間的可見度變得低了很多。不敢打開手電,孟詞微只借著月光,憑著方才看見的大致方向,向前摸索著。

方向是向著山上。

走著走著,山裏的一切似乎都被按下了靜音鍵,蟬不叫了,風也不吹了,因為步子放得輕,孟詞微甚至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聽不見。

只依稀可聞自己的心跳,在寂靜環境裏逐漸清晰。

手中刀把越握越緊,孟詞微全身的感官都調動起來,註意著周遭動靜。情緒繃緊後,對周遭的感知就更加明顯,因此,她清清楚楚聽見一聲很細微的,枯枝斷裂的聲音。

緊接著,就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沒有什麽章法和規律,逐漸遠去。

看來那個人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這下,孟詞微也沒什麽好隱藏了,連忙打開了隨身的小手電,向著聲源去照去。

光柱散開在林間,被樹幹阻隔,落下斑斑光點。

而光點與黑暗交界處,倏然閃過一片暗色衣角。

真的有人!

但是那衣角只是飛過閃過,下一秒光線跟去,卻怎麽也找不見人影。

不確定對方身份的情況下,孟詞微不敢貿然出聲。手上持著手電,將那一片都照了一轉後,她謹慎地上前。

慢慢移動到方才發現那個人的地方,她才察覺到,這處是個小山頭,能看見她所在的營地和山頭另側的一處山谷。

有了這個發現,孟詞微心間一瞬顫粟起來。也就是說,這個人,說不定在這個地方,看了自己許久。

風又吹起來,山谷和林間的草葉隨著風沙沙作響,融合成瘆人的動靜。

這個人是誰?為了什麽?

孟詞微擰眉,腦中分析著這個人的身份。

就在這時,她餘光極快地捕捉到一點暗黃的暖光。

身體比腦子的反應快,在那道光照到她身上前,她迅速閃身到樹後,手上的手電也隨之按滅。

微微側身,孟詞微視線隨著光線移動,就見那道光從她所處的位置晃過,沒有任何停留地,照向山頭另側的山谷,在那裏頓住。

光點照亮山谷一處,孟詞微瞇著眼睛,向著那處看去。

就見黑暗中,一件灰色外套靜靜躺在地上。

「21號晚九點,聽見奇怪動靜,山上應該還有別的人在,具體是誰不清楚,但他們遲早能發現這裏,我需要換個地方駐紮……跟著動靜去查看,發現一件帶血的外套,灰色男款,外套主人不見蹤影……」

-

翻到這頁,孟詞微坐上床沿,皺著眉回憶當時的情景,指甲尖在灰色男款外套的字眼上劃過,腦中浮現出她方才還給羅文秀的照片上的圖像。

照片上,抱著妞妞的那個男人,羅文秀依偎的那個男人——那個只存在於妞妞口中的爸爸。他身上的衣著,正正好好與她那天看見的外套類似。

其實一開始孟詞微找見照片的時候,壓根沒把這兩樣聯系到一起去。

一是因為,那天她在山上發現外套時,也只是隔著很遠的距離草草看了幾眼,沒有仔細辨認,也只是款式有點像而已。

二是,這也太巧了吧,妞妞的爸爸就正好是她那天遇見的人?

當時她還沒發現羅文秀身上的蹊蹺,只覺得她是一個普通的,帶孩子來玩被困的母親。

孟詞微雖說心中一直警惕,但也沒有到草木皆兵的程度,也就因此,沒有將事情想得覆雜。

但是現在發生的事情,讓她不得不重視起羅文秀來。

越來越深的直覺告訴她,羅文秀和整個案子脫不了幹系。懷著這樣的想法,孟詞微開始串聯所有的信息,這不,還真讓她在照片上找見疑點。

雖然現在斷言那天看見的外套就是羅文秀丈夫的還太過武斷,畢竟這些沒有證據證實,她也只是猜測。

但即使是猜測,也夠用了。

她給羅文秀的留言就是個試探,如果羅文秀真的赴約,那麽,就是她承認了自己的丈夫就在槐山,也就等於坐實了自己身上,確實藏著些秘密。

而且,還不止於此。

前半句是試探她是不是真的有什麽秘密,後半句,是在試探羅文秀的能力。

現在她被高恒鎖在房間裏,鑰匙貼身放在高恒身上,羅文秀如果要來見她,那麽勢必要在高恒不知道的情況下拿到鑰匙。

如果羅文秀真的能拿到鑰匙來見她,那麽,就代表,她也能有拿到地窖鑰匙的方法。

思索著,孟詞微合上手中的工作日志,將其重新塞回背包。躺回床上,她有些倦怠,手枕在腦袋後,看著頭頂長著隱隱黴點的天花板。

有些空寂地想……

-

再次醒來,是在傍晚,被敲門聲吵醒。

那聲音見屋內沒有動靜,頓了頓,隔了一會再敲了一下。

孟詞微揉著頭發坐起,走到門前微微揚著聲:“在的。”

話音落下,接著,她聽見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下一秒,韓蘊端著碗飯推開門。

看見孟詞微,他冷著臉,有些不太自然將碗筷塞進她手裏:“吃飯。”

哦了一聲,孟詞微垂眼接過。

視線瞥著他的身後,孟詞微隨手將飯放在門旁的電視機櫃上,問道:“高恒呢?”

韓蘊轉身的動作停下,回身看著她,挑眉問道:“問他做什麽?怎麽?打算招供了?”

“我說我沒罪,路漸川也沒罪,你信嗎?”孟詞微回他,看見韓蘊眼中帶著微嘲意味的不屑,她笑笑,“或許有的時候,你看見的,只是別人想讓你看見的。”

“你怎麽……也這麽說?”韓蘊眸光涼了一分,帶著滿滿的懷疑,“……果然,你們是串通好的。”

他說著,語氣也帶上嘲諷:“騙了我們那麽久,如今被拆穿了,為什麽還要演?既然你們說是假,那就請你拿出證據。畢竟現在,路漸川把我爸鎖在地窖裏,這是不爭的事實。”

孟詞微聞言,定定看他一瞬,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韓蘊只當她是默認,冷哼一聲,眼角瞥過她放在櫃子上的晚飯:“快吃吧,一天就這一頓,明天這個時間我來送飯順便收碗。”

說完,沒等孟詞微動作,他徑直拉上門,重新上鎖,轉身離開。

動作幹凈利落,沒有半分要聽孟詞微接著說話的意思。

門鎖在孟詞微面前重新合上。她啞然失笑,沒多在意,端起碗拿起筷子準備吃飯。這麽久了,她也餓了。

方挑起一根菜時,孟詞微順勢下望,餘光瞥見門縫下,伸進來一張紙條。

接著,腳步聲遠去。

放下碗筷,她彎腰,撿起紙條展開來看。

是羅文秀送進來的,她同意了。

——「淩晨,等我消息。」

羅文秀看見韓蘊收好鑰匙離開,連忙推開虛掩著門跟著下樓。路過孟詞微房間時,將早已準備好的紙條從門縫塞進去。

吃飯還是在一樓,只不過飯桌上的人換了一輪。

目前,路漸川和孟詞微都被關起來,沈荃也算洗清了嫌疑,重獲自由回桌吃飯。

羅文秀下去的時候,他正坐在韓蘊身邊,拉著他的胳膊侃大山。

另一邊,程塗孤零零地隔位落座,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動筷吃飯。在她的對面,高恒和老劉挨著坐在一起,低聲交談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高恒的視線正對著樓梯,看見羅文秀下來,坐正身子閉了口,手上掂拈著筷子,開始吃飯。

路漸川不在,飯是老劉下廚做的,菜色比起之前的匱乏點,味道也不怎麽好。

但是現在,沒人多過在意,能活著,有飯吃就不錯了。

眾人沈默地吃著飯,羅文秀借著扒飯的動作,眸光偷偷註意著桌上態勢。

目前來看,老劉和高恒是一夥的,還加上一個被高恒放出來的沈荃,和老劉的兒子韓蘊。

他們幾個應該已經抱團,都站在高恒那邊,而除了她之外,桌上唯一的女性,程塗……

她沒什麽明顯立場,但是按照目前了解的狀況來看,估計也是選擇相信高恒。

看清眾人的態度,羅文秀垂了視線,蓋住眼中的一絲晦暗。

她必須要做點什麽,她能做點什麽?

想到這裏,羅文秀皺眉沈思,末了,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放下手上碗筷,驀然站起身,沖著高恒說道:

“我有事找你聊聊,”頓了頓,迎著高恒看過來的有些莫名的視線,羅文秀又添了一句,“是要事,關於……”

擰著眉,她似乎在思索著措辭:“你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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