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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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5
高恒帶著韓蘊進屋搜鑰匙。
即使知道地窖鑰匙可能就在路漸川身上, 但是還是保持著不放棄一絲一毫的想法，上樓先從他的房間搜起。
孟詞微跟上去的時候，幾人陸陸續續進了房間, 羅文秀墊在最後面的房門口。
剛想邁步走進，高恒眸光一瞥, 看見了孟詞微的動作，在門內叫住她：“孟小姐，考慮到你和路漸川的關系, 還是請你稍微回避一下。”
孟詞微腳步卡在門邊，視線在屋內繞了一圈，點點頭, 轉身回避。
站在門口的羅文秀順勢擡手，將門帶上。
聽見身後門鎖合上的動靜, 孟詞微眸色微暗，目光順勢落在眼前的地鋪上。
——這是路漸川今晚睡著的地鋪，走得急, 被子稍顯淩亂, 床單上有著輕微的褶皺。
回憶起路漸川走的時候最後看向的方向，孟詞微折著眉，試探性地靠近床鋪。
現在沒人打擾，有一個稍微空閑的空口，可以讓她稍微理清思緒。
先是她發現了相機的照片, 然後是下樓去找段青，段青不見, 之後妞妞也不見蹤影。路漸川下山去搜查, 緊接著，就是高恒提出在旅店搜索, 徑直去了後院，發現了老劉……
一晚上發生那麽多的事情，從時間線來看過於緊湊也過於巧合。
孟詞微下意識地揉著額角，開始歸納疑點。
首先，他們在相機中發現的那個受害者和兇手，到底是不是段青的妻子和段青本人？其次，段青又是什麽時候不見的？旅店沒找見，那他應該就是跑去山下了，他跑走的動機是什麽？
他的不見和妞妞的失蹤又有什麽聯系？妞妞是不是他擄走的？
……不對，孟詞微眉心蹙得愈發深，她想起一件事。
當時在樓下沒找見段青的時候，羅文秀的第一反應，就是上去看妞妞。
假使段青擄走妞妞，那麽時間點對不上。羅文秀此前一直在房裏，段青沒機會下手，即使羅文秀離開房間，也就是在房門口的位置，如果當時段青下手，要擄走一個孩子那麽大的動靜，也肯定逃不過他們的視線。
這個假設立不住，從反方向看的話，就是段青沒有擄走妞妞。但妞妞確實是不見了，要不是段青動手的話，還能是她自己跑走的嗎？
想到這裏，孟詞微心中驀然浮上一絲荒謬。
剛想把這個想法否掉，腦中倏然浮現出羅文秀的反應來。
她心念一動，好像抓住什麽了。
——假設，妞妞就是自己跑走的呢？
如果這個想法成立的話，那麽羅文秀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回憶起今晚羅文秀的異狀，孟詞微覺得羅文秀應該是知道的。
她不止是知道，說不定，也是她計劃的。
懷著這個猜測，孟詞微腦中回憶著今晚的事件，忽然就解釋出了一部分。
首先，羅文秀平日裏，一般不會參與任何事，通過在這之前多次吃飯時的談話可以看出，羅文秀經常默不作聲，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但是今晚發現照片的時候，羅文秀倒是一反常態地過於關註，還拉著她問了許多看起來無關痛癢的問題。
當時孟詞微內心被照片的人到底是誰塞滿了，倒是沒有多過在意羅文秀的反常，只當她是好奇。
但是現在再思考，那就有著一些疑點了。
思索著，孟詞微緩緩走到自己的房門前，模仿著羅文秀當時的站位。
在她當時的位置站定，孟詞微回頭向後看，身體擋住的位置，應該夠一個小孩子彎腰過去而不被發現。
如果妞妞是在這個時候跑走的，那麽，說不定有些可行性。
再往後看，如果妞妞那個時候真的在羅文秀的幫助下離開的話，那麽後面羅文秀發現段青不見的時候，立馬沖上樓去看妞妞的下落的事情也說得清了。
因為她自己知道妞妞走，但她不知道段青也消失了。
所以在知道段青說不定是是殺人犯後，羅文秀慌了。
而後面，路漸川去詢問時，羅文秀說出妞妞在山下這點，也能很好地佐證這個猜想。
……
孟詞微理清楚這件事的前後關系，後背霎時間浮上一層冷汗。
調整著呼吸，她擡眼，看向路漸川房門的方向，目光似要穿過房門看到屋內的人身上去。
為什麽要讓一個小孩子自己下山，她卻沒有跟著一起過去？
為什麽路漸川下去之後，羅文秀反而沒有什麽焦急感，反而不緊不慢地跟著高恒開始搜屋，而不是一起跟下去查看？
以一個母親的角度，她的行為著實奇怪。
除非……
羅文秀知道什麽隱情。
孟詞微下意識摸上下巴，思索著。
-
段青的車子被他藏進了一處山谷。
順著山路旁的坡滑下去，可以看見重重樹影間倒翻的車子。
目測了一下坡度和車子倒翻的位置，路漸川有了判斷。
——他是把車子開到這裏，然後利用坡度推下去的。
來到有些變形的車子前，路漸川站定，向身後看去。
段青抱著溫憶，小心翼翼地沿著斜坡滑下，懷中抱著一個人，他廢了一番功夫才下來。
“東西在後備箱，不確定會不會被壓得變形，你打開看一下。”他看著路漸川只是站著沒有動作，開口提示道。
嗯了一聲，路漸川沒有急著動作，依舊立在原地，等著他走上前來。
段青狐疑地放慢腳步。
但是他的動作畢竟沒有路漸川快。
兩人之間距離只剩幾步的時候，路漸川擡步，方向卻不是向著後備箱，反而是沖著段青的方向過去。
他掏出手銬的鑰匙，將銬著溫憶的那一端解開，手上一個用力，拽著他來到車前。
另一端銬在車子的合金部件上，確認了一下牢固度，路漸川這才收了鑰匙，轉身走向後備箱。
“我說，”段青扯了扯手上和車子緊緊相連的手銬，嘴角浮上一絲嘲弄，“也用不著這樣吧。”
“保險起見。”路漸川撬開後備箱，視線所及，確實看見了一箱子的食物和水，還有角落裏一頂收納好的碳纖維戶外帳篷。
將物資拿出，路漸川關上後備箱的門，從箱子裏拎出兩瓶水和一袋壓縮餅幹，遠遠扔到段青身上：“這兩天，你先吃這些，救援通了的話，會過來找你的。”
說著，沒管段青怎麽回，抱著物資和帳篷轉身離開。
回到塌方處的時候，妞妞正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睡著了。
看看天色，東方隱隱升起魚肚白。
抿著唇，路漸川放輕了動作，默默挑了個地把帳篷支好，鋪上防潮墊和睡袋。
小心翼翼將妞妞抱起，將她放進帳篷，起身離開時，妞妞揉著眼睛，半醒著問他：“叔叔去哪裏？”
路漸川一怔，掖了掖毯子邊，輕聲說道：“抓壞人去，妞妞就在這裏，不要離開帳篷好不好。”
妞妞看著他黑沈的雙目，點點頭。
彎唇輕輕笑了笑，路漸川揉揉她的額發：“睡吧。”
安頓好了妞妞，路漸川最後看了一眼塌方坡的另一端，那邊依舊閃爍著光亮，一刻未停。
-
察覺到這一信息，孟詞微倒是沒有接著深想。
她不清楚羅文秀的動機，現在也沒有什麽詢問的好時機。
這件事情再想也想不出什麽花來。
孟詞微轉而去思考後面發生的幾件事。
方才天馬行空卻意外找出了較為合理的發現後，孟詞微索性將思維放得更開闊一些，開始思考後面幾件事的聯系。
段青的失蹤和在地窖裏發現老劉的事情，有什麽聯系呢？
路漸川、高恒、段青，還有她，在其中扮演著什麽角色呢？
如果硬要將這幾件事串在一起，那麽，還需要從事情的最開始，段青的失蹤來看。
他的失蹤，是被動的，還是主動的？
這是孟詞微要想的第一點。
如果段青的失蹤，是被動的。
那麽，是誰造成了他的失蹤？
想到這裏，孟詞微忍不住看向路漸川的鋪位，即使現在上面空無一人，她腦中卻自動拼湊出路漸川躺在上面的模樣。
段青如果真的是被人擄走的話，那麽那個嫌疑人下手的時機其實很難找。
首先，段青是晚飯散場後在眾人的目睹下回房，如果嫌疑人要下手的話，肯定就要挑晚飯之後。
但是晚飯之後，旅店的人上上下下走動，任何動靜都容易被發現。
所以時間還要再往後。
睡覺的時候？
那個時候，大家都回房休息，門板擋著，確實不容易發現什麽動靜，是下手的好時機。
但是，路漸川卻睡在樓道，離樓梯口極近，要是樓下有什麽動靜，也是會被警覺到。
再往後的話……就是他們發現段青不見的時間了。
孟詞微擰著眉，腳步緩緩走向路漸川的鋪位，凝目看去。
這樣看來，如果段青真的是被擄走，好像不是很成立。
不，不對……
孟詞微蹲下身，將自己幻想成路漸川，漸漸躺到鋪位上，枕上枕頭。
如果……如果路漸川是那個嫌疑人呢？
她閉上眼，腦中構想出一個虛擬畫面：入夜之後，大家都紛紛回了房。樓道裏沒有人，安安靜靜……
隔著門板，只要小心些，他有任何行動，也不容易被發現。
起身，拉開被子，小心翼翼下樓，打開段青的房門，然後在他睡夢中，捂住他的口鼻……指不定會用什麽威脅著，讓他安靜點。
然後，夜深人靜時，路漸川將他帶到後院，打開地窖門，將段青關進去，與老劉作伴。
想著想著，孟詞微猛得睜開眼。她要下去，要下去確認一件事。
起身時，她餘光瞥見枕頭下一絲烏黑。
頓了一下，孟詞微看過去，發現那是一根頭發。看長度，好像是自己的？
頭發的一段露在外面，另一端，順進枕頭下面。
猶豫一瞬，她撐著床鋪彎下腰，手指順著頭發的方向，摸進枕頭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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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想邁步走進，高恒眸光一瞥, 看見了孟詞微的動作，在門內叫住她：“孟小姐，考慮到你和路漸川的關系, 還是請你稍微回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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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們在相機中發現的那個受害者和兇手，到底是不是段青的妻子和段青本人？其次，段青又是什麽時候不見的？旅店沒找見，那他應該就是跑去山下了，他跑走的動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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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孟詞微眉心蹙得愈發深，她想起一件事。
當時在樓下沒找見段青的時候，羅文秀的第一反應，就是上去看妞妞。
假使段青擄走妞妞，那麽時間點對不上。羅文秀此前一直在房裏，段青沒機會下手，即使羅文秀離開房間，也就是在房門口的位置，如果當時段青下手，要擄走一個孩子那麽大的動靜，也肯定逃不過他們的視線。
這個假設立不住，從反方向看的話，就是段青沒有擄走妞妞。但妞妞確實是不見了，要不是段青動手的話，還能是她自己跑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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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個想法成立的話，那麽羅文秀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回憶起今晚羅文秀的異狀，孟詞微覺得羅文秀應該是知道的。
她不止是知道，說不定，也是她計劃的。
懷著這個猜測，孟詞微腦中回憶著今晚的事件，忽然就解釋出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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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晚發現照片的時候，羅文秀倒是一反常態地過於關註，還拉著她問了許多看起來無關痛癢的問題。
當時孟詞微內心被照片的人到底是誰塞滿了，倒是沒有多過在意羅文秀的反常，只當她是好奇。
但是現在再思考，那就有著一些疑點了。
思索著，孟詞微緩緩走到自己的房門前，模仿著羅文秀當時的站位。
在她當時的位置站定，孟詞微回頭向後看，身體擋住的位置，應該夠一個小孩子彎腰過去而不被發現。
如果妞妞是在這個時候跑走的，那麽，說不定有些可行性。
再往後看，如果妞妞那個時候真的在羅文秀的幫助下離開的話，那麽後面羅文秀發現段青不見的時候，立馬沖上樓去看妞妞的下落的事情也說得清了。
因為她自己知道妞妞走，但她不知道段青也消失了。
所以在知道段青說不定是是殺人犯後，羅文秀慌了。
而後面，路漸川去詢問時，羅文秀說出妞妞在山下這點，也能很好地佐證這個猜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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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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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測了一下坡度和車子倒翻的位置，路漸川有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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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的動作畢竟沒有路漸川快。
兩人之間距離只剩幾步的時候，路漸川擡步，方向卻不是向著後備箱，反而是沖著段青的方向過去。
他掏出手銬的鑰匙，將銬著溫憶的那一端解開，手上一個用力，拽著他來到車前。
另一端銬在車子的合金部件上，確認了一下牢固度，路漸川這才收了鑰匙，轉身走向後備箱。
“我說，”段青扯了扯手上和車子緊緊相連的手銬，嘴角浮上一絲嘲弄，“也用不著這樣吧。”
“保險起見。”路漸川撬開後備箱，視線所及，確實看見了一箱子的食物和水，還有角落裏一頂收納好的碳纖維戶外帳篷。
將物資拿出，路漸川關上後備箱的門，從箱子裏拎出兩瓶水和一袋壓縮餅幹，遠遠扔到段青身上：“這兩天，你先吃這些，救援通了的話，會過來找你的。”
說著，沒管段青怎麽回，抱著物資和帳篷轉身離開。
回到塌方處的時候，妞妞正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睡著了。
看看天色，東方隱隱升起魚肚白。
抿著唇，路漸川放輕了動作，默默挑了個地把帳篷支好，鋪上防潮墊和睡袋。
小心翼翼將妞妞抱起，將她放進帳篷，起身離開時，妞妞揉著眼睛，半醒著問他：“叔叔去哪裏？”
路漸川一怔，掖了掖毯子邊，輕聲說道：“抓壞人去，妞妞就在這裏，不要離開帳篷好不好。”
妞妞看著他黑沈的雙目，點點頭。
彎唇輕輕笑了笑，路漸川揉揉她的額發：“睡吧。”
安頓好了妞妞，路漸川最後看了一眼塌方坡的另一端，那邊依舊閃爍著光亮，一刻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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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天馬行空卻意外找出了較為合理的發現後，孟詞微索性將思維放得更開闊一些，開始思考後面幾件事的聯系。
段青的失蹤和在地窖裏發現老劉的事情，有什麽聯系呢？
路漸川、高恒、段青，還有她，在其中扮演著什麽角色呢？
如果硬要將這幾件事串在一起，那麽，還需要從事情的最開始，段青的失蹤來看。
他的失蹤，是被動的，還是主動的？
這是孟詞微要想的第一點。
如果段青的失蹤，是被動的。
那麽，是誰造成了他的失蹤？
想到這裏，孟詞微忍不住看向路漸川的鋪位，即使現在上面空無一人，她腦中卻自動拼湊出路漸川躺在上面的模樣。
段青如果真的是被人擄走的話，那麽那個嫌疑人下手的時機其實很難找。
首先，段青是晚飯散場後在眾人的目睹下回房，如果嫌疑人要下手的話，肯定就要挑晚飯之後。
但是晚飯之後，旅店的人上上下下走動，任何動靜都容易被發現。
所以時間還要再往後。
睡覺的時候？
那個時候，大家都回房休息，門板擋著，確實不容易發現什麽動靜，是下手的好時機。
但是，路漸川卻睡在樓道，離樓梯口極近，要是樓下有什麽動靜，也是會被警覺到。
再往後的話……就是他們發現段青不見的時間了。
孟詞微擰著眉，腳步緩緩走向路漸川的鋪位，凝目看去。
這樣看來，如果段青真的是被擄走，好像不是很成立。
不，不對……
孟詞微蹲下身，將自己幻想成路漸川，漸漸躺到鋪位上，枕上枕頭。
如果……如果路漸川是那個嫌疑人呢？
她閉上眼，腦中構想出一個虛擬畫面：入夜之後，大家都紛紛回了房。樓道裏沒有人，安安靜靜……
隔著門板，只要小心些，他有任何行動，也不容易被發現。
起身，拉開被子，小心翼翼下樓，打開段青的房門，然後在他睡夢中，捂住他的口鼻……指不定會用什麽威脅著，讓他安靜點。
然後，夜深人靜時，路漸川將他帶到後院，打開地窖門，將段青關進去，與老劉作伴。
想著想著，孟詞微猛得睜開眼。她要下去，要下去確認一件事。
起身時，她餘光瞥見枕頭下一絲烏黑。
頓了一下，孟詞微看過去，發現那是一根頭發。看長度，好像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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