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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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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10

腦中極速思索著, 看見高恒將鑰匙遞還給段青,孟詞微腦中靈光一瞬。

“其他的鑰匙呢?”她問道。

高恒手上動作一頓,看向她:“那就要問孔慶榮了, 現在,只在床頭櫃找到這一把。”

說著, 他將鑰匙穩穩放在段青手心,囑咐道:“收好了。”

孟詞微視線跟隨著鑰匙,直到它被段青妥帖收回兜內。

“有什麽疑問嗎?孟小姐。”高恒見她註意力一直放在鑰匙上, 開口問道。

搖搖頭,孟詞微蹙著眉,沒有回。

高恒也不再堅持, 將沈荃寫的那張紙條隨手塞進褲兜,他指揮著剩下人繼續搜屋。

跟著其他人一起動作, 孟詞微轉到了電視機櫃前,背對著屋內眾人,好掩蓋自己眼中的種種思慮。

怎麽會搜見?孔慶榮真的看過那張紙條?看過還翻窗?為了什麽?

除了這些, 另有疑問也隨著物證的搜出圍繞在腦海:為什麽鑰匙只有一把?剩下的呢?在哪裏?

越想越亂, 本來就有著重重疑點的案件變得更為撲朔迷離。

孟詞微忍不住擡手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額角,回正思緒思索著物證本身。

想著想著,一個想法蹦出在腦中:會不會是兇手回到孔慶榮的房間放的證物?

這個想法一出現,孟詞微就搖搖頭,將它拋在腦後。

——不要拿自己的猜想去還原自己想當然的真相。

深呼吸一口氣, 孟詞微暫時歇下心思,不再去想。

-

剩下的這點時間, 大家又把孔慶榮的房間幾乎翻了個底朝天, 沒找見其餘的鑰匙,更沒找見什麽有用的線索。

翻找出的那兩件證物, 只對孟詞微有點作用。對於其他人來說,只不過是佐證了孟詞微提出的那個假的猜想。

幾乎空手而歸,孔慶榮的死亡真相還沒理清楚,唯一的嫌疑人也被推理地稍微洗清了一些嫌疑。

真兇沒有找出,恐懼和未知就牢牢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一上午就這樣過去,到了午飯點。

眾人沈著臉,抿唇不言下了樓,迎面撞上從外面拎著菜走進屋內的路漸川。

他挽著袖子,手上提著一個塑料袋,裏面裝一塊肉和一些蔬菜。

看見大家臉上沒什麽神采的樣子,他停下腳步,目光落在樓梯最前的孟詞微身上:“我去做飯,你們想吃什麽?”

發生這樣的事,後院孔慶榮的屍體就在那躺著,現在沒人有胃口。見沒人提,孟詞微心中壓著事,更加緘默。

點點頭,路漸川表示理解。沒有再多問,他擡步移開視線,進了廚房。

午飯照舊是幾道家常菜,和前幾天不同的是,今天在桌旁的人少了兩個——孔慶榮已死,沈荃還被捆在樓上。

壓著這件事,飯桌氛圍更加沈悶,皆是默不作聲地悶頭吃飯。

程塗戳著碗裏的白米飯,偷偷擡眼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將目光落在高恒身上。

輕咳一聲,她見大家的視線向她轉來,猶猶豫豫地開口問道:“高警官,我們這段時間,該怎麽辦啊?”

程塗說著,語氣帶著一絲顫抖。眼見高恒頓時蹙起眉頭,似是不悅。她語氣有些停頓,但還是硬著頭皮接著說道:“所以沈荃是不是兇手?”

“現在嫌犯和接頭人沒找出來,傳國玉符也不見蹤影,孔叔也死了,還多了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兇手……這樣下去,我們要怎麽辦。”

她深吸一口氣,將目前的情況挑明。

程塗的擔心不無道理:方才聽了孟詞微關於兇手的推測,殺死孔慶榮的說不定就是嫌犯本人,動機毫無疑問就是傳國玉符。

現在他們不知道嫌犯有沒有得手,玉符的下落還是不明,他們餘下房間的備用鑰匙也不知道在誰手中,保不齊嫌犯沒有在孔慶榮身上找見玉符,然後開始從其他人身上下手。

直白點說,他們每一個人,都可能成為嫌犯的下一個目標。如果沈荃不是兇手,只是被栽贓嫁禍,那就意味著,兇手現在行動自如,手上說不定還有著剩餘的備用鑰匙。

他們現在,就像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想明白這點,程塗站起身,揚聲問道:“難不成我們現在就在這裏幹坐著等死嗎?”

她目光雖有些顫抖,但還是一寸不移地定在高恒身上:“高警官,你身為人民警察,此時此刻,一點作為都沒有嗎?嫌犯就在你眼皮底下殺了一個人,你之後怎麽保證我們的安全?”

這話說的……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察覺到身邊人的情緒似有些不對,孟詞微側目,就見路漸川抿著唇,目光沈沈看向程塗的方向,眼底蘊著一絲覆雜情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孟詞微看他一瞬,張了張口,還是不打算打斷他的思緒。

還未等她將目光移回高恒身上,就聽見高恒冷聲回道:“那程小姐,你不妨說說,你有什麽好辦法。”

“現在線索也沒有,從沈荃口中也問不出什麽,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嫌犯沒漏出馬腳,我能有什麽辦法。”說著,他神色也逐漸冷起來,帶著一絲威脅意味。

霎時間,桌上隨著他的話語沒了任何一絲聲響,任誰都能聞見空氣中劍拔弩張的味道。

程塗張張口,顯然被問住。是啊,現在事情陷入了死局,沒有線索,兇手也沒有露出馬腳,現在好像也只能幹等著。

沒了回覆的底氣,她沈默著住了口,頂著高恒愈發深邃的視線,她緩緩坐回了位置,失了神。

這個小插曲結束,大家紛紛回了神色,該繼續吃飯繼續吃飯,但是氣氛卻比吃飯前更冷。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想著想著,程塗低下頭握著筷子,不受控的淚水默默從眼眶流出。

她也只是一個普通學生,哪遇見過這種情況。想到自己說不定就要死在這山上,程塗徹底憋不住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起來。

孟詞微嘆了口氣,放下筷子伸手拍拍她的背,幫忙順著氣。

心中,也是莫名浮現出一絲難受的情緒出來。

她開始思考,自己把玉符藏起的這一行為是不是做錯了。如果她沒有藏起玉符,兇手就不會以為玉符在孔慶榮那裏,也就不會殺死孔慶榮,大家也不會陷入恐慌情緒,在這裏等死。

是不是,都是因為她?

如果她將玉符還在她手上的事情說出來,那麽兇手的目標只會對準她一人,就不會牽扯到其餘無辜的人。

孟詞微第一次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深深的負罪感。這樣將危險分攤給眾人,她是不是……

——太自私,太貪生怕死了?

-

等到大家午飯結束,紛紛下桌的時機,孟詞微揣著滿腹的心事,跟著收拾餐盤的路漸川進了廚房。

門關上,水龍頭流下的水聲潺潺。

是一個可以短暫說會話的好時機。

孟詞微看著他挽起袖子,從水槽裏拎出來一個沾滿油漬的盤子,默了一瞬,她開口:“你會不會覺得……”

話才到嘴邊,就被路漸川出聲打斷。

“不怪你,你做得沒錯。”他擡眼,視線在她身上停頓一瞬,接著又移回身前的水槽。

沈默片刻,孟詞微走近一步,壓低聲音問著他:“可是確實是因為我藏……你怎麽知道我想說什麽?”

“你的情緒說明了一切,”路漸川手上動作不停,聲音低沈又耐心,先回答了她的後半句,接著,停頓了一瞬,盯著她,勸道,“你不必自責。”

“你不是嫌犯,你也不是兇手,你無法以你的思維去理解他們,也無法用自己的行為邏輯去定義他們。人的惡念都是不可估計的,你沒有辦法預料。”

“即使你沒有藏起來玉符,以嫌犯的狠戾程度,也會對我們下手,對所有人下手。他們殺人,是因為他們本來就要殺人,不是因為你藏起來玉符,他們才去殺人。不用把一切的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你保護了玉符,也保護了自己……”

“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這是孟詞微第一次見路漸川一次性說那麽多話,聽著聽著,她有些怔神。隨著路漸川的話音落下,她眨眨眼,心頭有著一絲溫熱。

路漸川說的道理她都懂,但是孟詞微卻自己不願接受這些理由,想到後院孔慶榮的屍體,再想到方才程塗說話時顫抖的聲線,沙啞的嗓音……

還有她淚珠砸在自己手上的滾燙。

孟詞微覺得,她沒法輕易說服自己從這件事摘出去,說服自己孔慶榮的死與她全然無關。

見孟詞微的神色還是有些恍惚,路漸川幾不可察地輕嘆了一口氣,知道她一時依舊走不出來。轉回視線,他沒有繼續開口,留給孟詞微靜默思考的空間。

她需要時間慢慢搭建自己的心理防線。

空氣中只餘水擊落在盤子上的輕輕水流聲,混著飯菜餘垢油膩味道,和淺淺的洗潔精清香,一時有些悶。

垂下眼,路漸川也掩飾住自己眼中的那一分深沈。

程塗的話不止提醒了孟詞微,也讓他心中多了一些別樣情緒。

順著水流在手指上沖刷,路漸川一點點拭去盤子上的油汙,也是在一邊洗刷他心中的那片陰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盤子潔凈如新,他心中的暗色卻愈發深邃。

沈默地拔掉水槽的水栓,路漸川沖幹凈自己上手剩餘的浮沫,關掉水龍頭。

他轉身,看向神思不知飄向何處的孟詞微,淡聲說道:

“關於怎麽阻止嫌犯再殺更多的人,我現在有個不算辦法的辦法。”

孟詞微回神,目光緩緩聚焦到他身上,直到眼前的人眉眼逐漸清晰,她頓了頓,問道:“什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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