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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翠花劉”魔窟奪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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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豐年間,北京東城鬧市口喜鵲胡同東口有個開婦女裝飾品鋪子的店家,叫劉鳳春,他河北涿縣人,人稱“翠花劉”。甭瞧劉鳳春身材矮小,瘦得象盞燈,可是動作卻靈活得象只貓,力氣大得象只虎。碗口粗的一棵樹,他用力一撞,“卟嚓”一聲準斷。劉鳳春是八卦掌祖師董海川的得意弟子,在北京也是一跺腳咚咚響的人物,他與一般武術家不同,不但藝高膽大,而且因為整日滾在首飾堆裏,對文物也頗有研究,一些親朋好友常拿一些文物請他鑒賞。

正值冬季,這天一大早,劉鳳春挎個裝滿婦女首飾的竹籃,踏著融融冰雪,到廣安門一帶叫賣,直到太陽有一竿子高的時候,還沒一個主顧。他又冷又餓,走到牛街時,見一些香客進了胡同裏的一座寺院,他想:“我這陣子生意不好,不如也進廟燒柱香試試。”想到這,也隨著香客進了寺院。這寺院叫法源寺,創建於唐代貞觀年間,是唐太宗李世民當年遠征高麗,為了悼念和憫撫陣亡將士所建,宋欽宗趙桓被金兵擄至燕京時曾囚禁於此。劉鳳春還是頭一次進這寺院,只見雕梁畫棟,松青柏翠,好個幽靜所在。穿過天王殿,走進大雄寶殿,香煙繚繞,上供三世佛。中間是現在世的釋伽牟尼佛,左邊是過去世的迦葉佛,右邊是末來世的彌勒佛。東西二壁為二十聖僧像。劉鳳春從一個小和尚手中接過一柱香,跪地便拜。猛一低頭,只見自己所跪地毯造型精美,花紋古樸,褐紅泛光,仔細一瞧,不禁失聲叫道:“這是無價之寶呀!可惜了,可惜!”小和尚忙問何故,劉鳳春讓他快去請法師來。

一忽兒,只見文讚法師疾步走來,他身過六旬,精神矍鑠,身披火紅袈裟,手撚人骨制的串珠。劉鳳春道:“這地毯是西漢時期張騫通西域時,‘絲綢之路’和絲綢真品,當跪毯豈不糟蹋了嗎”文讚法師俯身摸了摸地毯,嘆道:“看來這地毯真是古董,前日天主教南堂摩西神父派人來,要用十萬兩白銀買這地毯,被本僧拒絕。”劉鳳春道:“這是國寶,應妥為保存。”文讚法師點頭,忙命僧人撤去地毯,藏於藏經樓上,派武僧日夜守護。文讚法師問道:“借問施主大名?”劉鳳春道了姓名,文讚法師早就聽說劉鳳春俠名,忙請他到僧房敘談。僧人擺上飯食,二人邊吃邊談,甚是投機。原來文讚法師早年曾在終南山紫閣寺出家,後不堪忍受當地惡霸欺淩,打傷惡霸,逃到北京法源寺為僧。二人又敘了一回,劉鳳春告辭而回。

第三天一早,劉鳳春被一陣劇烈的叩門聲驚醒,披衣推門一瞧,只見法源寺的小和尚驚惶失措,站於門口。劉鳳春問:“出了什麽事情?”小和尚眼淚汪汪道:“劉師父,昨日深夜寶毯不知去向,法師派我來請您去。”劉鳳春匆匆收拾行裝,隨小和尚來到法源寺。

走進法師的僧房,只見他正坐在凳上嗟嘆。劉鳳春道:“法師不必過於傷心,快說情由。”一行人來到後院的藏經樓上,只見書案上的石匣內空空無物。文讚法師道:“前日把地毯藏於匣內,派兩名武僧日夜守護,可是誰想到今日一早打開石匣,寶物被盜。”劉鳳春問:“武僧可曾貪睡?”兩名武僧趨步上前,爭著說:“我們一直不曾離開半步。昨夜三更不知哪刮來一陣香風,我們昏昏睡去,醒來才發現寶物丟失。”劉鳳春沈吟半晌,緩緩道:“想是夜行人用熏香將武僧熏倒,盜走寶物,那日香客混雜,可能混進壞人,偷聽真機。不過,這事恐怕與南堂的摩西神父有關,今晚我去南堂探聽虛實……”

京城的雪夜,靜謐極了,一彎皓月更顯得輕瘦淒清,停了一天的飛雪又紛紛揚揚地下起來,宣武門路北的天主教堂在雪中顫傈,那鐵十字架給人以恐怖之感。這教堂是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在明萬歷年間創建,後經比利時傳教士湯若望擴建;道光年間,由於鴉片戰爭,教案頻起,南堂一度荒廢,第二次鴉片戰爭後,南堂又覆興旺。一陣淒涼的鐘聲響後,一個夜行人身穿青色夜行衣,來到教堂墻外,一招“鷂子翻身”,越墻而入。夜行人見兩名洋兵背槍走來,立即將身隱到一株古槐後,此人正是劉鳳春。劉鳳春見洋兵走遠,正想上前,猛聽背後墻上瓦響,只見又一個夜行人翻過墻來。劉鳳春在月下一瞧,只見來人後背微駝,背一口柳葉刀。那人鬼頭鬼腦張望一番,一溜煙鉆進教堂。劉鳳春心中生疑,忙尾隨而進。教堂內燭影憧憧,金碧輝煌,堂內是拱形頂,柱頂有木刻浮雕的鎦金花紋,窗戶是彩色玻璃鑲嵌,十分華麗。壁上懸掛耶酥受難像,教堂中心還有鎦金花紋裝飾的講經臺。劉風春左右巡視,卻不見那人蹤跡。他來到樓上,還是悄無一人。他退下樓,定睛一瞧,只見樓梯下有個暗門,於是輕輕推門進去,原來裏面是一條通道。他沿著通道走了二、三十米,風彩色玻璃窗隱隱透亮,順著窗玻璃往裏一瞧,只見沙發上一個胖神父正樓著一個妖艷的中國女人嬉鬧。那女人身穿花色棉旗袍,滿頭珠翠,風流嫵媚。劉風春一見,不由怒火上升,暗暗罵道,這個腌p女人,不知羞恥,竟與洋人鬼混,真給中國人丟臉。這時,門“吱扭”一聲開了,鉆進一個惡奴,附耳對神父耳語一番,神父矜持地點點頭。那惡奴一揚手,只見那夜行人走了進來。他點頭哈腰地朝神父笑道:“寶物到手了。”說著從背囊裏拿出一塊地毯,雙手奉送到神父面前。神父冷笑一聲,“這是什麽?”夜行人道:“這可是無價之寶,是我昨夜到法源寺所盜,您多少給點賞錢行就……”神父推開女人,上前拉過地毯,順手抄起一柱蠟燭點燃地毯,扔在壁爐內,一忽兒,地毯化為灰燼。夜行人一見呆如木雞,叫道:“這,這……”神父獰笑著來到女人面前,唰地撕開她的那棉旗袍的一角,裏面露出花紋精美的地毯,呵呵笑道:“你的那塊不值錢,這個才是真正的國寶!”說著,一努嘴,在一旁的惡奴會意,掏出暗器“血滴子”,一下罩住夜行人腦袋,輕輕一拉,順勢抱住他拖了出去。

劉鳳春看到這兒,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驚得後退幾步。只聽神父大聲喝道:“外面的劉先生,不必再挨凍了!”劉鳳春一聽,轉身欲走,哪知身不由己,只聽“噗”的一聲,一個倒栽蔥,翻下一個水牢裏。這裏四壁漆黑,水深齊腰,惡臭難聞。他用腳蹬了幾下,碰到一件東西,用手一提,竟是一個人,用手一摸,那人胸口尚有氣息。劉鳳春急問:“你是何人?”那人喘息著說:“劉,劉師父,我是法源寺的和尚,我……死得冤枉呀!”劉鳳春又問:“你為何來到這裏?”那和尚說:“唉,我對不起師父和你呀!那日我鬼迷心竊,聽這賊神父要出十萬兩白銀買寺中地毯,我串通外面的飛賊蔣三,共商盜毯給神父,然後合分賞錢。昨日夜裏,正該我夜間值更,我事先熏倒武僧,偷走寶毯,換了一條清毯,想與蔣三爭功,後來蔣三來寺盜走假毯。今日下午我把寶毯獻給神父,並把你要來教堂尋寶之事告之神父,誰想神父十分歹毒,翻臉不認人,叫人將我關入水牢……”

劉鳳春一聽,氣得牙齒打顫兒,心想:好哇,你這禿驢引狼入室,圖財害命,真是死有餘辜!他一拳“雷公轟頂”,擊在和尚天靈蓋上,登時紅光崩現。劉鳳春運用八卦掌中氣功,在水牢裏整整苦熬一晝夜。這天晚上,摩西神父估摸劉鳳春已成水屍,派兩名惡奴前來查詢。劉鳳春聽到鐵門鎖響,忙漂浮水面,佯作死狀。兩個惡奴一高一矮,走了進來,矮個子提著燈籠叫道:“夥計,你用鉤子把他鉤上來,咱們把他餵洋狗算了。”高個子心虛地說:“我這兩天正瀉肚,渾身象散了架,還是你來鉤吧。”矮個子笑道:“何必謙讓,你個子高,得勁兒,完了我請你到同和居喝一頓。”高個子滿心歡喜,伸過鉤子一下子鉤住劉鳳春的肩膀。劉鳳春順勢來到石階前,一招“黑熊反背”一掌將高個子打入水中,然後一招“怪獅擺頭”,將矮個子也撞入水中。他連忙鎖了牢門,朝通道走去,出了通道,正是教堂後門。劉鳳春看到西邊來了個修女,端著一盤西餐姍姍而行,忙躲到一邊,乘修女走近,使個點穴法,定住那修女,然後,奪過那盤西餐,囫圇吞棗般地吃光。他為修女解了穴法,讓修女帶她去找神父。

摩西神父正在臥房和中國姘婦等著用餐,猛見劉鳳春進來,嚇得魂飛天外,忙到訂上枕下摸槍。劉鳳春疾步上前,一掌“力劈乾坤”,削折神父拿槍的手。神父:“哎呀”慘叫一聲,上前來抱劉鳳春,劉鳳春一招“玉女穿梭”,又一招“猛虎掏心”,打得神父昏死過去。

這時,修女和那個中國姘婦嚇得抱做一團,瑟瑟發抖。劉鳳春翻箱倒櫃,找出一套女人旗袍,扔給那姘婦,喝道:“你快把寶毯換下來!”說完,掩門而出。一忽兒,只聽那姘婦戰戰兢兢喊道:

“好了,好了……”劉鳳春進屋,接過姘婦換下來的那塊寶毯,把它裹在一個桌布裏,背於身後。劉鳳春將修女和姘婦綁在床頭,接著邊找姘婦耳光邊說:“以後不許你再幹這丟中國人臉的事。”那姘婦歪著紅腫的臉,哭道:“爺們,今後我再也不敢了。”劉鳳春往她們嘴裏塞了毛巾,然後走出教堂,見後院無人,翻墻而出。

劉鳳春來到法源寺時,文讚法師正在僧房長籲短嘆。劉鳳春把寶毯遞給法師,法師一見喜得淚流滿面,將寶毯緊緊貼在心口。劉鳳春說了尋毯的情節,然後道:“朝廷懼怕洋人,如今不知又要生出什麽情節,你不妨帶著寶毯到外地藏身,我也到鄉下去避一些日子。”

一個月後,四川新都縣寶光寺大雄寶殿內,又多了一位老和尚,他身穿玄色僧裝,雙目炯炯地望著案上的一個精美的木匣,他拿起朱筆在木匣上寫下一行秀麗的小楷:“翠花劉護國寶佛僧永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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