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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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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自從上次和姜湘一別, 蔡婆婆急匆匆回家,拉著閨女大丫嘀咕了好些天,盤算著去小洋樓附近偶遇……

奈何大丫倔得很, 不肯配合她媽那撬墻角的缺德主意,她一門心思想著自個對象,別的男人再好,都不如她自己喜歡的大壯哥。

蔡婆婆急得嘴角都長了泡, 連續幾天勸下來, 沒勸得動大丫, 倒是把一邊的二丫勾得蠢蠢欲動。

只是二丫模樣不大行, 滿臉麻子,別說有沒有可能相親相到條件好的, 條件差窮得叮當響的男人,都不見得能看上她。

蔡婆婆不是偏心的, 但心裏清楚, 二丫沒指望, 還是模樣清秀在供應站有正式工作的大丫更有希望一些。

她狠了狠心,想到一招,翻出家裏壓箱底存了好些年的一甕烈酒,只要想法子把人帶回家,好酒好菜招呼一晚上,不信他倒不下去。

計劃想通了, 蔡婆婆擱家裏做了好幾天的心理建設,才敢出來在小洋樓附近溜達。

沒想到巧的很, 這個節骨眼就碰上了姜湘和她對象!

“哎呀瞧我, 都忘了自我介紹,老婆子和湘湘丫頭十幾年的老鄰居了, 交情深著呢。”蔡婆婆態度殷勤,言語之間高興得很。

姜湘也高興,心知肚明蔡婆婆打的什麽鬼主意,就是覺得梁遠洲能給她送軍大衣,擺明了條件好,想給自家閨女介紹。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按姜湘平時的性格,遇見蔡婆婆,一定扯著梁遠洲轉頭就跑。

她是不怕別人撬墻角,但也沒想過大大方方地給人制造機會上啊。

奈何今天不太一樣。

姜湘剛洗過澡,偏偏梁遠洲也跟著湊熱鬧一塊洗澡,兩人之間的氣氛太暧昧太危險,實在有點不妙。

姜湘本能地想躲一躲,借著蔡婆婆的手,把梁遠洲暫時牽絆住,別讓這狗東西跟著自己一塊回了小洋房!

沒等姜湘趁機跑路,就聽蔡婆婆話趕話說道:“湘湘丫頭嘛,我是從小看到大的,她小時候那麽一丁點大,長得和年畫上的胖娃娃一樣,就是命不好,大半夜在雪地裏嗷嗷大哭,讓姜家那小腳老太婆撿回去了……”

姜湘聽著,臉上的笑漸漸僵硬,已經邁出去準備跑路的一只腳頓時收了回來。

撬墻角歸撬墻角,她人還在這裏站著呢,當著她的面就開始踩她上位了?

什麽叫命不好,大半夜在雪地裏嗷嗷大哭?

想給梁遠洲說她是沒人要的棄嬰是吧。

什麽叫姜家那小腳老太婆,那是親手養了她好幾年疼她如珠如寶的姜奶奶。

她本以為這麽多年相處下來的街坊鄰居,多少有些面子情,沒想到人家壓根看不起姜家,甚至看不起姜奶奶。

姜湘氣得半死,當即上了手,惡狠狠把梁遠洲扯到一邊去。

“怎麽啦,我小時候沒人要被奶奶撿回去怎麽啦?關您屁事啊,您大腳老太婆年紀大了沒事幹,想撬我墻角是吧,我把男人丟進臭水溝裏都不想便宜你家閨女!呸!”

蔡婆婆先是一楞,緊接著被她一連串難聽話氣得渾身發抖,“你,你……”

“你什麽你?”

姜湘罵得毫不留情,儼然和她撕破了臉,“什麽垃圾東西,敢說我奶奶,你自己又是什麽好東西。”

說罷,姜湘又是呸了蔡婆婆一聲,甩了甩身上的羊毛圍巾,扯著梁遠洲轉頭就走。

怒氣沖沖一言不發回到家,關上門,姜湘還是氣得要死。

下次碰見蔡婆婆,她指定再惡狠狠罵一頓!

從始至終不曾說一句話的梁遠洲坐在床上,悠悠地開了口,“什麽叫把男人丟進臭水溝裏都不想便宜你家閨女……”

姜湘:“。”

姜湘咳咳,對上他的目光多少有些心虛,“我是罵人罵上頭了,不小心誤傷到你,小梁同志,你就當沒聽見吧。”

姜湘說完就跑。

梁遠洲眼疾手快,扣住她手腕,皮笑肉不笑道:“你早知道那老太婆打我的主意,在路上你主動和她打招呼,是想幹什麽?讓她絆住我,你自個先跑回家?”

姜湘豈能承認!

“哪有的事?你不要胡說,我沒想跑。”

“那你現在跑什麽?”梁遠洲氣得很,氣她心大,別人要撬她墻角,她是一點都不緊張,甚至把他推過去。

他冷笑,把人摟到懷裏,低頭胡亂親吻,“躲我是不是?敢把我推出去,膽子真是肥了。”

“沒有,沒躲。”姜湘心虛躲避。

梁遠洲不許她逃,手指拆開裹著她頭發的毛巾,任她一頭微微濕潤烏黑長發自然散落。

從澡堂出來沒多久,她身上殘留著明顯的水汽,有淡淡的洗發水香氣和皂香。

出浴美人,活色生香。

落在他懷裏,一臉心虛和防備,瑟瑟發抖卻不敢反抗。

他到底控制不住,起身拉上窗簾,房間裏光線一瞬間暗了下來,增添幾分模糊暧昧。

見他這樣,姜湘嚇得不輕,匆忙下床逃之夭夭。

然而她逃得再快,哪裏能逃得出男人的手掌心。

梁遠洲幾步把她逮回來,抱起她她去床上,“湘湘……”

“不行,不行。”姜湘極力抗拒,擋住他試圖解扣子的手指。

“噓,聲音小點,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

姜湘含淚罵他,“你還知道我要名聲呢,那你拉著我幹這些不要臉的勾當……”

“什麽叫不要臉的勾當?我們正兒八經約定了要領證結婚的,這是夫妻之間正常的探索互動。”他一本正經。

“你和我現在是夫妻嗎你,不要臉,臭流氓……”

姜湘起初還在罵,後來罵聲漸漸小了,被他堵住了唇勾吻癡纏。

窗外不知何時刮起了風,風聲獵獵。

溫度開始上升,屋檐上的積雪融化成水,滴答,滴答,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下午臨近六點整,姜湘紅著臉爬起來去上夜班,一路上不肯和梁遠洲說一句話。

到了國棉廠車間踩著紗車時,她腿腳發軟,使不上勁,力氣都被狗男人耗盡了。

她和梁遠洲是沒動真格的,但也和最後那一步差不離了,她一定昏了頭,才讓他如此過分……越想越懊惱。

第二天就是臘八節。

大清早不到六點鐘,姜湘就起床了,今天正巧輪到她休息,一整天不用上班。

副食店早早貼出了公告,臘八節當天供應紅棗,花生和糯米,大米小米也有一批,都是按人頭限量供應,先到先得。

出門時天還沒亮,但樓下街道已經有了挎著籃子急匆匆行走的模糊人影,都是附近眼熟的街坊鄰居。

姜湘也挎上一個竹籃,裏面放幾個面袋子,裝紅棗糯米這些,下樓時趕上崔家也出門排隊。

“嫂子,呦,大蛋二蛋三蛋都去排隊啊?”姜湘詫異打招呼。

崔秀蘭手忙腳亂,指使三個蛋先跑去排隊,小孩兒人小,身子靈活腳步快,排隊正是有用。

“大蛋,你帶著弟弟們一塊排隊,挨著排,都互相看著點啊,你爸爸和小叔一會就來。”

“知道了。”

話音落下,三個孩子連蹦帶跳,猶如脫韁的野馬,一溜煙跑遠,瞬間不見了人影。

姜湘目瞪口呆,這年頭小孩兒都不睡懶覺了嗎,竟然不到六點鐘就能起床,還能去糧店副食店排隊打先鋒……

姜湘頓時羞愧不如,別看她這會兒起床這麽早,她還犯困呢,全靠洗了一把冷水臉才能清醒過來。

崔秀蘭不知她想什麽,見她發呆,扯著她一邊疾步奔走一邊問:“湘湘妹子,糧本副食本都帶了沒,還有票。”

“都帶上啦。”姜湘跟著她努力跑起來。

糧店副食店距離小洋樓近得很,兩人不過三分鐘就到了地方。

只見天還黑著,街道上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七八個列。

大蛋二蛋三蛋分開排隊,只比後頭的崔秀蘭姜湘早了一兩分鐘,後面就已經多了十幾個人也緊跟著排隊。

姜湘那個汗啊,就差一兩分鐘,隊伍竟然能拉這麽長?

崔秀蘭動作熟練,拉著姜湘急忙去另外的隊伍,一人排一隊。

“幸好讓大蛋二蛋三蛋先去了,這幾個臭小子平時吃得多,也就這點用處了。”崔秀蘭擦頭上跑出來的汗。

姜湘喘著氣也歇了一歇,“嫂子,怎麽不見崔大哥和崔恒呢。”

“他兩白天上班累得很,太早了起床不行,我們先排隊,七點整開門,他們七點前一定趕過來。”好歹能多睡一個小時。

聞言,姜湘點點頭,心想也是,別看她們天不亮出來排隊,等著糧店副食店開門都得等一個多小時呢。

這時候還太早,隊伍裏不少人困得哈欠連天,有的甚至站直了閉眼打瞌睡。

姜湘頭一回排隊買糧,新奇地四處張望,雖然天黑著,但街上亮著一盞昏暗的燈泡,勉強能讓人看清周邊環境。

崔秀蘭沒再說話,不留痕跡地看了看姜湘,看見她身上穿著厚實松軟的軍大衣,腦袋上胡亂裹著一條格子羊絨圍巾,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但仍然擋不住她一身天生麗質。

有的人,即便從頭到腳只露一雙眸子,也能從那雙漂亮的眸子中看得出來是個美人。

姜湘就是這樣。崔秀蘭羨慕地緊,她自己模樣並不出眾,齊耳短發,只能稱得上清秀別致。

不止崔秀蘭偷偷看姜湘,隊伍裏也有不少註意到姜湘的人影。

有的老人家眼睛毒,隱約覺得姜湘眼熟,想了半天,總算想起來了。

“哎呀,這是不是姜家下了鄉的那丫頭?叫什麽名字來著?”

“姜湘。”

乍然聽到自己名字,姜湘楞了下,點頭道:“是我吶。”

“姜湘丫頭,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住在姜家洋樓附近的街坊鄰居紛紛問。

“前不久,剛回來呢。”姜湘說。

“你姑姑姜慧都把花園洋房賣了,一家子搬到了印刷廠那邊,你咋還在這裏住呢。”

沒等姜湘開口,旁邊有個中年婦女忍不住插嘴,“誰不知道崔家二樓的房子租出去了,就是讓這丫頭租去了嘛。”

“崔家的,你們那房子租給姜湘,租了多少錢?”有人不懷好意地問。

“……”崔秀蘭抿唇笑笑,“不貴,一塊錢租的。”

她男人崔煜專門叮囑過了,對外就說租金一塊錢,省得租金太貴惹人眼紅。

姜湘又不傻,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一塊錢租的,多虧了嫂子便宜租給我。”

話音剛落,蔡婆婆的聲音就從後面冒了出來,陰陽怪氣道:“這丫頭瞎糊弄人呢,我前不久才問過她,她親口說的租金一個月三塊錢,今兒就改口了……”

姜湘白眼,“我親口說了嗎,親口說了嗎,是你自己說的,別往我身上扯!”

她那時候沒否認,但也沒親口承認一個月租金三塊錢吶,都是蔡婆婆張嘴說的。

蔡婆婆正憋著一肚子的火呢,昨兒下午沒撬成墻角,又被姜湘劈裏啪啦罵了一通,氣得一晚上沒睡著覺。

說巧不巧,大清早看見姜湘也來糧店副食店排隊,她眼珠一轉,就對著周邊的街坊們開始大聲叨逼叨了。

“大家夥還不知道吧,湘湘丫頭談了對象,一天天的讓男人騎著自行車接送,兩人進去房間門一關,好半天都不出來……”

這句話出來,頓時惹了不少老太太中年婦女的眼神望過來,上上下下打量姜湘。

崔秀蘭氣壞了,下意識護著姜湘,罵蔡婆婆道:“你個老婆子黑了心肝了,人家就住我家樓上,有什麽事我能不知道嗎?大家別信她的話,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呸!”

蔡婆婆哼了一聲,“我胡說?你們家附近的街坊鄰居也不少,不信她們沒看見那男人進去姜湘房裏。”

年輕媳婦小聲嘀咕,“就是啊,俺家就在崔家對面,可是見過不止一次兩次了。”

住在崔家附近的街坊們多少也清楚姜湘這事。

確實,男人一天不落地接送姜湘上下班,中午兩人進去房裏,門關上,快一點鐘了才出來。

這還不算過分的,有時候深夜十點多,男人送了姜湘回家,也會進去呆十幾分鐘。

早有人私底下議論紛紛了,只是沒鬧到姜湘面前去。

“湘湘妹子……”崔秀蘭有些無措。

“嫂子,沒事兒。”姜湘有心理準備,一點也不慌的。

她扭頭過去,氣勢洶洶把躲隊伍裏的蔡婆婆一把扯了出來,“來啊,有本事出來,我小時候能拿搟面杖和我姑姑不要命地打,現在大了,還能怕你區區一個糟老婆子是吧?”

她這一句話,頓時讓不少街坊鄰居想起了當年不過八/九歲的姜湘有多彪悍嚇人的戰績。

事情說來也挺簡單,據說是那天下午不知怎麽回事,姜慧拿著搟面杖把姜湘堵墻角,惡狠狠打了一頓,打得小丫頭鼻青臉腫,差點沒死過去。

姜湘也夠狠,當天晚上大半夜趁著所有人睡覺,拿了搟面杖,把比她小的姜華姜晴拉出來,她打不過大的,還打不了小的嗎?

她自己受了大罪,差點被姜慧打死,本著不要命同歸於盡的地獄氣勢,打到血流成河鬼哭狼嚎。

大半夜動靜實在太大,引得附近的街坊鄰居大爺大媽打著哈欠紛紛出來看熱鬧,街道辦的公職人員都被驚動了。

眼瞅著差點鬧出人命,街道辦不得出面。

姜家成分不好,本來就不受待見,街道辦公職人員絲毫不客氣,把姜慧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勒令她不許虐待姜湘,否則關進勞教所接受教育去。

經此一事,姜湘的名聲響徹了整個解放路街道。

人人都曉得她是個不要命的,表面看著文文靜靜,實際上彪悍得很,一言不合就拉著人同歸於盡。

眼下蔡婆婆不長眼,招惹了姜湘,公然說她壞話毀她名聲,還不知道落什麽下場呢。

想到這裏,眾人臉色一時古怪起來,紛紛看戲。

姜湘劈裏啪啦罵,“你個糟老婆子不懷好意,自己家裏兩個閨女呢,看中了我對象條件好,想給你撬回去,怎麽,昨兒被我識破罵了一通,今天就給我下絆子毀我名聲了?”

“今天我就當著大家的面放話出去了,我和我對象正兒八經的一對,以後要領證結婚的!”

“現在是新社會了蔡婆婆,大清已經亡了,包辦婚姻那一套都廢除了,女同志也能自由戀愛結婚。你當著大家夥的面詆毀我,是不是還想著以前那一套封建思想呢?”

姜湘扯她,“走,我們去找街道辦,找婦聯主任!我看你個老婆子封建思想頑固不靈,擺明了還想著以前那一套舊的落後的,你這樣的正是需要組織教育!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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