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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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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相依

莫非,風白已遭了毒手?

可無情已是沒有力氣出門去尋找了,現在從她那無數細小傷口中流失的不是靈氣或者血液,而是純正的生命力。

屋內的陳設還和以前一致,只是稍顯臟亂,許多本該清理的灰塵碎屑仍在角落中靜靜躺著,甚至還有些淡淡的馬糞臭味。

可惡,就知道風白那小子不喜歡打掃,還趁著自己不在把小馬駒抱到了屋裏,不過這樣也能證明,這幾個月裏風白仍是正常生活在這裏的。

可是,人去哪兒了?

此刻,長生觀。

聽得無情逃走的消息,餘情氣哼哼道∶“什麽,居然讓她跑了?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雖然瘸著腿,但這大小姐的架勢卻是相當不弱,秦慢淡然道∶“中了我的誅神滅仙針,自然是必死無疑,何必去追?”

趙盤山緩緩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是自然,”傅懷惠在一旁幫腔罷了,又道,“但她就算要逃,大概也就是往緒風城去吧。”

“你怎麽知道?”蔔奎問道。

“她的那個凡人夫君不還在緒風城嗎?”傅懷惠微微一笑,拾起被吳簽擊落的兩把多情鉤道,“若是只是為了自己的性命,她絕不會丟下自己的本命法寶不顧。”

說罷,傅懷惠將這兩柄多情鉤遞給餘情∶“阿情,你的雙鉤被她毀了,正好你也一直想要一對奪情鉤,不如便收下它吧。”

“嘻嘻,多謝懷惠哥哥。”餘情接過這對多情鉤,輕輕撫弄,這對雙鉤可比她之前的銀鉤漂亮多了,而且是無情的本命法寶,若是讓她收服了,定會修為大增。

見著時機合適,趙盤山又開口道∶“既然你們已經閑聊過了,那便出發吧。”

“還有去的必要嗎?從這裏到緒風城,即使是我們也至少需要三個月。”秦慢的言下之意,自然仍是不相信無情能夠活著回去。

趙盤山卻道∶“不必那般趕路,緒風城已設了傳送陣法,我們立刻就可以回去。”

傅懷惠笑呵呵道∶“回去守株待兔嘛,也不錯。”

“呼……”秦慢深深吐出一口氣,關於誅神滅仙針,他已經不想再做過多的解釋,只是希望以後哪天,能在傅懷惠身上試驗一下。

“我也去罷,”蔔奎開口道,“從緒風城回仙都城,倒還能更近一些。”

人多勢眾,自然也更安全,餘情甚是滿意,不過說到人多,餘情又想起一個人來∶“等等,那吳簽呢?他還沒回來。”

“不必等他了,”傅懷惠一揮折扇,吃吃冷笑,“殺一個凡人,原也用不著那麽多人。”

此時,被人視為待宰羔羊的風白對此還一無所知。

二十裏外的另一家農場生豬出欄,作為十裏八鄉的俊後生,風白自然也幫著屠宰起生豬來。

雖說本沒想著得什麽報酬,但那家農場主還是送了風白一整條上好的生豬腿,風白想了想,欣然收下。

皮薄肉厚,肥瘦適中,這樣的生豬腿正好可以用來腌制火腿,等娘子回來的時候,正好可以腌熟。

當風白帶著一身的豬血汙跡,肩扛著生豬腿走進家門的時候,窗扇不張,門扇不晃,很明顯的便發覺了屋內有人。

無情倚著堂柱站立,她既不敢坐下,也不敢躺下,生怕自己一口氣吊不上來,便會撒手人寰。

風白面色一怔,又驚又喜:“娘子?”

是呀,他只是個凡人,如何能看得到自己滿身傷口,生命力正在不斷流逝。

不過也好,看不見便不會感到悲傷,凡人也該有凡人自己的安樂,而無情不希望他被修仙者的恩怨波及,雖然現在已沒有辦法避免,她也想風白能夠躲過此劫。

“夫君,”無情輕喚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語,隨即伏在風白身上,也並不在意他那滿身血汙,下巴枕著他的肩頭,聲若有絲卻清晰不已,“你聽我說,立刻回仙都城去……”

風白撫著無情的脊背,柔聲道:“現在回去?那我明天去把農場賣了……”

“不現在走就就走不了了,”無情打斷了風白的話,將一張符箓塞到了風白懷中,這是無情的另外半數身家,為了風白的性命,她也都豁出去了,“到了仙都城,立刻去仙羨寶閣,找萬泉山莊的沈業,恐怕只有他能……庇護……”

這已經是無情想要交代的所有話了,至於剩下那些溫柔的囑托,她已實在沒有力氣一一說出口來。

不過,想來風白也全都能夠理解吧?

“娘子……”風白嘆了口氣,伸手托住無情,順勢將她橫抱起來,走到了床邊,褪下無情身上已經沾了臟汙的外衣,只留下雪白的中衣,將她放在床上躺好。

蓋上被褥後,無情的面容安詳,氣息勻和,就好似熟睡一般,風白坐在床邊,輕輕撫過無情酣睡的面龐,悠然淺笑∶“娘子,看來這次,你惹的麻煩著實不小。”

說罷,風白站起身來,往屋後過去,將馬廄中的馬匹以及那頭青驢釋放出去,牛圈中幫忙耕地的黃牛也是一頭未留。

處理完家中的活物之後,風白換下沾著血汙的衣服,沐浴更衣之後,又返回屋內,將那門戶打開,坐在桌前開始為那條生豬腿擠盡淤血,放鹽揉搓。

熏風陣陣,從屋外緩緩吹入屋內,帶著花草的芬芳,在夜間也不顯稍涼,撩動著風白捆束的發絲和無情床前遮掩的幔帳。

鳳忽然靜了下來,月光仿佛被烏雲遮蔽,周圍的以前都顯現出一絲壓抑的靜謐,就連空氣也似乎變得粘稠,重力更是增大了數倍一般。

打破這突變的靜謐的是一陣腳步聲,不算整齊,卻清晰而不雜亂,似乎是故意要讓旁人聽到一般,帶給人一種心理上的重壓。

敞開的大門仿佛就是為了這些人準備的一般,足夠放所有人進來,以趙盤山為首,蔔奎與秦慢緊隨在左右,傅懷惠扶著餘情跟在身後。

風白眼皮也沒擡一下,此時正是揉搓火腿的關鍵,放鹽若是不夠,火腿容易變質,可若是放鹽過度,卻又容易變得幹柴,肉質不夠面軟。

除了蔔奎,這些絕天宮的煞仙,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風白了,也已經接受了他那和飛白相似的面容。

餘情倒沒什麽別的想法,畢竟她也算和風白生活了一段時間,雖然未能得逞,不過她也不覺得遺憾。

一個只懂得做農活,刷馬餵馬的農夫,就算相貌再怎麽優質,也並沒有什麽價值。

有這麽多滅劫境修士,餘情的腿傷只在這片刻之間就已痊愈,她踏前幾步,探了探腦袋,隔著幔帳瞧見躺在床上的無情。

畢竟是元嬰境的修士,是生是死餘情還是能分辨的,發覺無情還有著較為平緩的呼吸後年,當即扭頭看向秦慢:“她還沒有死誒?”

“但生命力確實在流失不是嗎?”秦慢冷哼了一聲,到底有些佩服無情,他用誅神滅仙針殺過的修士也有幾個,但沒有一人能像無情這般存活超過半個時辰。

對於無藥可救這四個字而言,死得稍慢一些不過是一種懲罰而已。

風白總算擡起頭來,沒有看這兩個說話的人,而是看向站在最前面,很明顯是首領的趙盤山:“我娘子……是你們打傷的?”

“這不是很明顯了嘛?要不然我們追到這裏幹什麽?”

事實上,真正動手的人是秦慢,但他慢悠悠地沒有回答,倒是讓餘情搶先說了出來,反正這本就是她想做而沒有做到的事。

而現在,餘情正爭做那個給予無情最後一擊的人,風白在她眼中,與空氣並無二致,並不能阻礙她的行動。

“既然她還有最後一口氣,倒也正好,你們兩個可以一起去死了。”說著,餘情拔出多情鉤,指向風白。

風白瞧著這閃爍著金銀光芒的玉色雙鉤,又瞧了瞧餘情那和無情有著幾乎九成相似的面容,嘆息道:“你們兩個應該是姐妹吧,何必呢?”

“大概算是吧,”餘情對此並不否認,雖然她們兩個在此之前從未相見,卻都是絕天宮主無何養大的,但是這也不影響她打算親手幹掉無情,“不過,她卻已是必死之軀了。”

其他人自然也沒什麽動作,即便是與無情關系相對和諧的蔔奎,也只是想能盡量減少痛苦,給他們夫妻二人一個痛快。

風白垂著眸子,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輕抿薄唇道:“看你們的樣子,今天是很難善了了。”

說著,風白站起身,打算將放鹽後揉搓好的生豬腿掛在了晾架上,開始腌制。

“這火腿腌得再好,你們兩個將死之人也沒有那口福了,何必再白費功夫?”傅懷惠輕搖折扇,信步向前,似乎無情對他而言,已是陌生之人。

風白提著豬腿,回過頭來,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誰要先死,怕是也難說的很。”

在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本身就帶著囂張與輕蔑的意味,何況面對的是數位煞仙,餘情自小算得嬌生慣養,脾性較烈,如何還能按耐得住,當即雙鉤舞動,撲了上去。

多情雙鉤幾乎在剎那間便逼近了風白的咽喉,元嬰境修士要殺一個凡人,實在是比碾死一只螞蟻難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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