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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役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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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役風白

事實上,無情也很想快點行動,只是往往天不遂人所願。

“絕天宮”的十三煞仙各有各的秘密,除了傅懷惠、傅懷月兄妹常居本門之外,其他煞仙都有自己的藏身之所。

無情追查常無赦時,其實前兩年間基本就是耗費在了尋找“九妖窟”的具體所在上。

對於蔔奎也是如此,無情只知道他住在仙都城中,可仙都城人口數億,幅員遼闊,那仙都六十四區任何一區單拿出來,便已是一座不小的城池。

更何況天子腳下,仙都城中各處禁制不計其數,對於煞仙的行動也是限制極大,因此與其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不如靜待蔔奎現身。

他是天子的執刑者,仙都城的劊子手,當需要行刑之時,他自然便會現身。

七八百年來,蔔奎已經斬殺了數千或以下犯上、或背叛師門、或私修邪法的修士,基本都是秋後處決,無情最多再等半年即可。

這段時間裏,無情便以落紅的身份,在大金鏢局掛靠,因著以前做煞仙時,無情常常需要隱藏身份,因此縫補拆洗之法,三湯五割之技,俱是學得熟稔,便在大金鏢局的食堂中充當廚娘。

事實上,金小花倒有心思讓她負責接待前來辦理鏢務的客戶,不過無情不太願意拋頭露面,因而堅辭了。

好在大金鏢局人並不多,除了那些丫鬟仆役外,鏢師連同趟子手共同十二三位,外加七八個雜役,一共二十來人。

從規模上來看,比三十多年前金大成帶隊的那群鏢師已是多了不少。

大金鏢局的食堂本身算是一個福利,但這些鏢師趟子手一多半都有家室,在食堂用餐並不多,算上那幾個年輕常駐的,一般也就十個左右,這活兒就更輕了。

但還是怕無情一個人忙不過來,金小花特意囑咐道:“妹子,這菜品采購,幹果,鮮果,蜜餞,酒水,主食之類你不必操心,自有仆下處理,只管午餐酒菜三盞便可,晚食不必過豐,廚勸酒隨意弄些即可。”

無情點了點頭道:“花姐你放心,我會盡力滿足的。”

金小花哈哈笑道:“不滿足也沒關系,你做的菜,這幫家夥怎麽也會吃完的。”

當天中午。

“第一盞:花炊鵪子,荔枝白腰子。”

金小花不由得齜著牙“嘶”了一聲。

“第二盞:鮮蝦蹄子膾,南炒鱔。”

金小花心裏咯噔了一下。

“第三盞:螃蟹清羹,炒沙魚襯湯。”

金小花躍過了練武場,沖進了廚房,揮著手道:“住手!”

此時,無情已拌好了一鍋姜醋香螺,正在分別盛裝,一臉狐疑地瞧向金小花:“廚勸酒剛做完,花姐,有什麽問題嗎?”

“你沒什麽問題……”金小花按住無情雙手,恨恨地掃視了屋內其他幫廚的仆役一圈,“就是這菜……”

“這菜?”無情歪了歪腦袋,“一盞兩道,若是不夠……”

金小花忙搖頭道:“夠了夠了,主要是你做這菜,也太名貴了些,俗話說得好,山豬吃不了細糠……”

話音未落,門口已是一片抗議之聲。

“說誰是山豬呢!”

“就是就是,落紅姑娘這手藝,老子能吃一百年!”

“我能一頓吃一鍋!”

“滾!”金小花扭頭瞪視,紮束的頭發都幾乎要飄了起來,沒想到金小花不出外勤,修為倒是不低,也有個煉氣四重,再加上主管財賬的強大權勢,湊過來的一幫鏢師立刻連滾帶爬跑了回去。

喝退了這幫糙漢,金小花語重心長道:“總之,這種富貴人家的菜品,我們從成本上是很難承擔的,你做點家常菜就行。”

聽得金小花的憂慮,無情吃吃笑道:“其實這些菜的成本確實是家常菜的水準,鵪子是用雞肉充當,螃蟹也只是尋常小河蟹,只是我有些特殊的小技巧,能把它的味道做得與本味類似。”

“哦!?”金小花立刻背過身去,掐指空打起算盤來,嘴裏念念有詞,“成本……利潤……客流量……”

聽這意思,您是打算開飯館嗎,無情心中一顫,自己是來隱藏身份的,不是真個來應聘當大廚的,本想著盡量留個好印象,沒想到高估了大金鏢局的消費水平。

“花姐,您在算什麽呢?”總之,先打斷她思路再說,無情從背後探頭過來。

金小花竟是頭也不擡道:“沒什麽……這不發財了?”

好家夥,你已經算完了嗎?

正當無情考慮要不要動用神識直接沖擊金小花的精神,讓她暫時失去一段記憶,就聽對面食堂中有人說話:“嘿,真不錯,比小花做得豬食強多了。”

金小花立馬也不考慮什麽開飯館的事了,氣勢洶洶就往食堂過去。

這大姐風風火火的,卻是讓這大金鏢局熱鬧又不失秩序,這種悠哉的凡人生活,倒也不錯。

若是飛白不死,二人找個地方,甚至回到龜島隱居起來,也許也能過上這種生活吧,無情悠悠嘆了口氣,掂起兩盤姜醋香螺,擡腳往對面食堂走去。

這兩個托盤可是不小,她開做之前,金小成便作揖求拜,說著什麽主菜可少,下酒菜一定多多益善,無情著實央不住,只能多做了些。

如今這般,反倒是遮蔽了視線,一不留神,正和一人相撞。

無情手中的托盤穩如泰山,身子斜斜倒下,緊接著便懸停在半空中,本來以她只能,完全可以再站直身子,但為了不暴露出來,便將身子放軟,任由其倒了下來。

不過,無情到底沒有倒下來,反而落入了那人懷中。

“姑娘小心!”

清越的聲音好似水澗山溪,流入無情耳中,溫潤的嗓音透入心間,不知為何,無情的內心竟是忍不住顫了一顫,本來應該扔在地上的托盤她竟是忘了松手。

瞧著眼前之人,無情面色怔然,只覺得指尖發顫,喉嚨發緊,半晌才聲似蚊嚀般說出兩個字:“…飛…白?”

“嗯?”男子歪了歪腦袋,將無情扶起,撓著頭道,“姑娘怎知道我叫風白?”

“風白……”

無情瞧著他,不由得呆楞住了,他實在太像飛白了,即使穿著的是最為普通的麻棉衣衫,也並不能遮擋住那金質玉相的俊美容貌。

但飛白的發絲是如牛乳般絲滑嫩白,雙眸之中寄宿著日月的威光,因而為金銀異色之瞳,這少年卻僅僅黑發黑瞳,的確是個凡人。

而且,飛白的外貌十分年輕,只有十五六歲,身材嬌小,甚至還不如無情,因此受傷之時也常常縮入無情懷中。

修士一旦踏入金丹境內,便很難長大,除非是返老還童,外貌基本固定。而這個叫做風白的男人,卻是二十來歲年紀,身材修長挺拔,比無情幾乎高出一個頭來。

兩個麻包袋丟在地上,裏面裝滿了靈馬的草料,正是這風白剛剛搬來的,看來他也是這大金鏢局的雜役之一,昨天倒是沒瞧見他。

無情很願意相信他就是飛白,可風白面對無情的態度,並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有一種羞澀靦腆。

那是一種初見時節,一見鐘情的羞澀,唯一與其他人的不同,便是他的態度中少了許多色欲,倒是純情多些。

這一點上,他倒是與飛白十分相似。

“風白,把飼料送到牲口棚去,趕緊來吃飯,今天可有好菜!”隨著金小花的一步一踢,過來了個瘦瘦高高,好似麻桿的男子。

風白點了點頭,立刻把那兩個麻包扛了起來,往二進東跨院過去。

雖然有六七成把握可以確定他不是飛白,無情還是忍不住目送他離開,金小花笑著道:“這小夥兒原是在斜對門的鮑魚肆做雜役的,三個月前老鮑的店關門倒閉,他們一共三個雜役便轉來了我們這裏。”

說到此處,金小花低低地吐槽了一句:“要我說關門的好,那鮑魚之肆,太臭了。”

後半段話,無情已並不在乎,只是思索起來。

這風白在三個月前便已到了大金鏢局打工,他並不能猜到自己會來這裏,而且他若真是飛白,幸而不死,也該直接來找自己才是。

由此考慮,應該也能佐證他的身份了。

瞧見無情有些呆滯的神情,金小花伸手在無情面前擺了擺道:“妹子,你怎麽了?”

“啊,沒什麽沒什麽,”無情趕忙一笑,瞧了瞧那瘦高男子,“這位是?”

“啊啊,差點忘了,”金小花拍了拍瘦高男子,向無情介紹道,“這是愚夫郭通,現任大金鏢局二鏢頭。”

“落紅姑娘,小花剛剛向我介紹過了,你這廚藝當真厲害,”郭通伸手接過那兩盤姜醋香螺,已是一臉饞意,“說實話,成親多年,還是第一次吃到這等美味。”

郭通的修為在煉氣境八重左右,客觀來說,比金小成要強上不少,但畢竟是金家贅婿,因此還是由金小成做了一鏢頭。

“多嘴。”金小花的廚藝,一上午時間便被鄙視多次,動手多了也就沒了威懾力,因此只得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無情笑了笑,權作回應,隨即跟著一起用餐去了。

本來那些飯菜只是叨了幾口,等無情一落座,立時如風卷殘雲一般,被消滅得一幹二凈。

等到風白回來時,只剩下些殘羹冷炙,已被收拾停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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