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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1000地雷加更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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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1000地雷加更二合一)

“……那個是……”

哪怕是和他碰面不過半小時的九十九由基, 也認出了咒靈少年的長相。

看到那咒靈少年的第一眼,所有人的反應都是在現場找源柊月的身影,讓他想躲也躲不掉, 不得不心虛地站在原地,接受訝異而警惕的視線洗禮。

九十九由基問:“那是你的臉!你又該怎麽解釋?”

長相辨識度高的壞處就在這裏, 別說留一段長發,哪怕變成女孩子, 認識他的人依舊能從樣貌中分辨出相似之處, 這種時候想裝死也不行了,只能繼續裝傻。

反正死也不會承認的。

源柊月立刻表演出了一朵白蓮花應有的狀態, 失神地喃喃道:“我不知道……”

僵王機器人的腦袋低下來,雙眼轉為橙色,張開嘴吐了一枚火球。

火球恰好沿著方才的冰道碾過去,室內的氣溫陡然提高幾度,烤得源柊月身上燙燙的, 心裏冷冷的,像置身於冰火兩重天之中。

他走到窗口,看見那枚無人問津的火球一路滾到草坪邊上,它碾過的地方寸草不生, 且火苗四射, 咒術高專的綠化帶開始自燃。

火焰沿著草木一路鋪開, 很快冒出灰黑色的濃煙, 而前面的冰球撞倒了一面墻,繼續往前方行進。

源柊月:“……”

更糟咯。

低頭攻擊的程序結束, 僵王博士站直身體, 頭從天花板上的窟窿中探出去,訓練場內只留下兩條銀灰色的機器腿。

僵王機器人的構造類似低配EVA, 有四肢、軀幹和腦袋,身形巨大,訓練場的天頂只到兩條機器腿的2/3處,它站立的狀態下,大半身體都在外面。

重新站起來時,它的頭頂之上已多了兩名懸浮在空中的咒術師。

五條悟的指尖凝著一枚藍色光球,機器人揚起腦袋,操縱著機器人的咒靈少年也昂首,只見瞬發的‘蒼’如同一枚雷暴球,直直沖著它們襲來!

轟!!

‘蒼’的咒力與機器人頭部發生劇烈碰撞。

“等一下。”夏油傑說,“你看到了嗎?駕駛艙裏坐著的那個。”

“看到了。”五條悟勾起嘴角,“長得一樣,咒力波動也像。”

藍色咒力亂流如同洶湧潮水,試圖侵蝕一切,而無形的球形屏障將它們隔開。

沒過幾秒,毫發無傷的頭部駕駛艙重新出現在兩人面前。

頭部確實完好無損,那是因為——

按照僵王博士的設定,它的扣血狀態是從腿部開始提醒的!

被圍攻了好一會兒,僵王機器人金屬腳上出現了幾枚破洞。

而五條悟和夏油傑停下了攻勢。

因為駕駛艙裏的咒靈少年並沒有攻擊他們的意思,並無特級咒靈應有的怨念和惡意,不如說,僵王機器人從出現開始一直就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僅是遵循著固定的程序,執行它應做的一切。

長發源柊月擡頭看著他們。

他的頭發很長,高高地紮起來也垂蕩到腰部,眼珠像一對玻璃球,毫無生命力地漂亮著,渾身上下最亮的一點顏色,是束著頭發的一段紅色發帶。

對視幾秒後,他依舊維持著仰視的動作紋絲不動,而他操縱的機器人,卻忽然對著夏油傑伸出了機器手。

夏油傑:“這是……?”

五條悟:“咦?”

夏油傑:“什麽意思?”

五條悟捂住嘴巴:“盯著你看,突然伸手,很明顯了吧——”

夏油傑:“他想和我握手?”

五條悟:“這是在問你要錢。”

夏油傑:“……它只是個咒靈啊!”

五條悟:“但這是誰的咒靈,你想一下!”

夏油傑:“……”無法反駁。

夏油傑和那雙無機質的眼睛對視片刻,看不穿他在想什麽。

而他坐著蝠鱝,猶豫地降落到那只金屬質感的手掌上。

機器手托著他,逐漸靠近駕駛艙。

他和咒靈少年的距離不斷拉近,夏油傑幾乎可以踩著機械手借力,輕而易舉地跳躍到艙內。他看見他頰側和頸側蜿蜒的灰黑色咒文,還有一小截從袖口蔓延出來,攀爬上虎口。

對方依然沒有攻擊他。

夏油傑試著開口:“你好?”

‘源柊月’一動不動,仿佛不會說話,而他的手掌卻按到了駕駛艙的屏障上,無聲地回應著。

掌心也有一圈咒文,暗紅色的,如同未愈合的傷口。

夏油傑被他註視著,逐漸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應該對咒靈深惡痛絕才對。

可他看起來那麽無害、無辜,呆呆楞楞不會說話的樣子還有點可愛……

五條悟來了興趣,說著“你們在聊天嗎?”,一邊也想降落到駕駛艙邊的機械手上湊熱鬧——

然後,剛飛到一半,被另一只機械手擋下來,不許他靠近。

鮮明的差別待遇。

五條悟:“……”

五條悟怒了:“憑什麽不讓老子過來!!”

他正準備強行突破方向找這個不知好歹的咒靈算賬,卻在下一瞬間——

機器人頭部開始冒煙,身體左搖右晃,‘嘭!’地一聲響,它倒下了。身軀砸下來的時候,造成結結實實的傷害,本就殘破不堪的訓練場,直接被砸成了一座廢墟。

廢墟邊上綠化帶正熊熊燃燒,火勢不斷蔓延,即將引發一場山火,滾滾黑煙籠罩著咒術高專上方的天空,如同末日來臨般的景象。

趕來的輔助監督們正在手忙腳亂地救火,試圖阻止火情蔓延。

僵王機器人倒下時,身體逐漸透明、消失,咒力像被碾碎的粉末,連‘蒼’都追趕不上它消失的速度,然而在徹底消失之前,它的機械手,好端端地將夏油傑放回了地上。

夏油傑如夢初醒,想去追逐駕駛艙裏的身影,可留下的只有一點咒力殘穢。

廢墟之上,圍攻僵王博士的咒術師們松了口氣,接著不約而同地望向源柊月。

顯然,他們憋了一肚子的質問。

如此強大的特級咒靈,你也能調度?

為什麽報告中從來沒有相關說明?

你究竟對你的術式隱瞞了多少?

……

一個個的,全是高危問題。

源柊月深吸一口氣,沈著冷靜,準備展現他高超的和稀泥技術……

而在此時,另一個人趕在他們之前,先沖到了他面前。

少年的白色發絲隨著跑動被風吹起,將落未落,像一根根炸開的貓毛,那雙蒼藍眼睛此時正惱火地亮著。

“你什麽意思!”五條悟氣憤道,“不是說好我才是ATM一號機嗎,憑什麽連你的咒靈都在偏心傑!!”

源柊月:“……”

源柊月完全不知道他在講什麽,但瞬間意識到這家夥又在抽風,扯了扯嘴角,提醒道:“你能讀一下空氣嗎?”

背後那些老東西們的視線簡直像利箭一樣!

原本就覆雜的神色現在都比量子力學更覆雜了!

“……”五條悟雙手抱肩,滿臉寫著‘老子就是KY他們能怎樣’,“你沒別的想解釋嗎?”

“暫時沒有。”源柊月看著朝他走過來的幾名考核團咒術師,“……實在要解釋,好像也不是對你。”

為首的一級咒術師,戴著一副淺褐色墨鏡,正是提議讓他模仿九十九由基術式的那位——明明白白的,總監部走狗。

“源柊月。”對方連名帶姓地喊了他的名字,“跟我們走一趟。”

-

現二級咒術師源柊月,咒術高專二年級在讀,於一級咒術師等級評定過程中,調伏出特級咒靈,拆毀訓練場,毀壞學校,釀成大錯。

該咒術師入學時對上隱瞞術式情報,以降低自身危險評估系數,過往任務報告存在弄虛作假情況,為人不誠,行為不端,並拒絕承認調伏特級咒靈,聲稱‘我對此一無所知’,不願配合總監部調查……

目前,總監部正在商議處置方案。

‘東京校某學生參加一級咒術師結果召喚出特級咒靈把校場炸了’的消息,在咒術師群體中不脛而走,一時間引發熱烈吃瓜討論,而罪魁禍首的源柊月本人,已經被總監部派來的人手關押了起來。

源柊月算不上囂張,性格甚至可以說是比較低調,入學這麽久,他只幹了三件事:解決星漿體問題,在高專邊上造房子,不小心拆了學校。

但這三件,哪件拎出來都足夠重量級,尤其是農家樂一事,使他在咒術師群體中擁有了一些知名度,其他咒術師們私下稱呼他為‘造房子的那孩子’,很多人隱隱好奇這問題少年接下來能幹出什麽,很快得到了答案——炸學校。

咒術界真是後生可畏,人才輩出,沒有一盞省油的燈。

這條消息,自然在第一時間傳到了加茂憲倫的耳朵裏。

“他入局了。”加茂憲倫說,“沒想到,他的術式不可控性比想象中更厲害,總監部的審查能折騰他好一陣子。”

花禦說:“六眼會幫他。”

加茂憲倫了然微笑:“嗯,當然會,看看六眼願意為他的朋友做到哪一步。”

“那你呢?”花禦忍不住問,“一直觀察著麽?”

“花禦。”加茂憲倫喊了特級咒靈的名字,慢悠悠地開口詢問,“你覺得,一個人什麽時候警惕心最低?”

花禦想了想:“……在他自認為安全的時候?”

“更準確一點來說,是他自認為渡過危機、回歸安全狀態的時候。”加茂憲倫說,“‘劫後餘生’狀態下,他滿心滿意都是躲過一劫的慶幸,等到那時候,我們再動手。”

“要多久?”

“應該需要一段時間。”加茂憲倫假惺惺地嘆息,緩緩搖頭,仿佛真在替源柊月惋惜似的,“真是可憐的孩子,光是應對總監部的糾纏,估計就已經相當疲憊了吧?”

-

禪院家。

考核團的咒術師成員之一,是禪院家派出,毫無疑問的,禪院直毘人和禪院直哉也是立刻得知了消息。

“總監部的人將源君關押起來了,很好的機會。”禪院直毘人說,“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直哉,你應當知道怎麽做。”

在誤會了伏黑甚爾和源柊月的關系之後,禪院直毘人一直抱有拉攏的心思。

有五條悟在,五條家的氣焰一天比一天囂張,這樣的前提下,與人為善、拉攏盟友,一定比樹敵明智。

禪院直哉低著頭,身為禪院家的嫡子,他卻沒有勇氣直視父親,父親深邃的、能夠洞悉一切的眼神,是他這輩子最害怕的東西。

“是,父親。”他說。

禪院直毘人滿意點頭:“去吧。”

禪院直哉依言離開了和室,臉色陰晴不定,仿佛正在斟酌一個極其重大的決定。

思索片刻後,他下定了決心。

他不準備按照父親所說的去做。

不會雪中送炭,幫助源柊月,趁機拉攏。

——恰恰相反,他要借著這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徹底扳倒源柊月!

對方最引以為傲的底牌是‘十影’,並以他的家主之位相要挾,考慮到五條悟和甚爾表哥的威脅,他一直忍氣吞聲,任由對方頤指氣使,默默地完成那些並不合理的指令。

他受夠了。

而且他清楚,以源柊月的狡猾程度,一定不可能如此簡單地放下禪院家主之位,絕對會在‘十影’成長之後,再來將禪院家奪走。

陰影一直籠罩在他的頭頂,久久不散。

現在,機會來了。

源柊月的任務履歷根本不夠,是他找了一些關系,將其他咒術師的任務資歷算到他的頭上,東拼西湊地拼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前置資格。只要他將相關的證據提交給總監部,這人又將罪加一等。

哪怕五條家能通過運作將他保下來,也至少能拖上十天的時間。

這十天,處於被收押狀態下的源柊月,又怎麽去保證外界的一切,按照他的構思運行呢?

再接下來,是成長中的核心威脅隱患……

禪院直哉撥通了一個電話。

‘滴’的一聲,進入通話狀態。

“把伏黑惠處理掉。”他吩咐道,“做幹凈點。”

-

伏黑惠最近總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

尤其是離開學校之後,在街上,在家裏,仿佛有一道視線如影隨形,像追光燈一樣跟在自己身後,令人渾身上下不舒服。

他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站在窗口遠眺,頻率高到近乎神經過敏,讓津美紀忍不住擔心。

伏黑津美紀:“小惠,怎麽了?”

伏黑惠:“……沒什麽,就是覺得好像有人……”

伏黑津美紀走到他身邊,往窗外看了一會兒,說:“沒有啊,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伏黑惠不知道怎麽跟她解釋直覺上的不舒服,也不想透露太多,讓姐姐平白無故擔驚受怕。

只能含混地說:“可能吧。”

這一天,被窺伺的感覺尤為強烈,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心慌,心率無緣無故地快一拍,仿佛有什麽重要的、很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伏黑惠不是一名直覺派,可出於這種高度不妙的感覺,他給源柊月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嘟……”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沒人接。

手機裏的另一個號碼是伏黑甚爾的。

他也猶猶豫豫地打過去。

“嘟嘟……嘟嘟……”

“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

也沒反應。

雖然放在這兩個人身上並不奇怪,但一齊發生了,尤為不妙。

“叮鈴鈴——”

放學鈴聲響起,孩子們背上書包,像離弦的箭一般興致勃勃地沖出教室,迎接放課後的美好時光。

而伏黑惠慢吞吞地收拾好東西,憂心忡忡地出門,踏上回家的路。

走著走著,他隱約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在跟隨。

那種被偷窺、被跟蹤的感覺又出現了。

於是,伏黑惠留了個心眼,沒有選擇最近的回家路。

但這條路的人不多。

他加快腳步,一點都不敢往後看,試圖甩掉那個存在。

步伐越來越快。

噠、噠、噠。

隱約感覺到,後面跟著的人也加速了。

噠噠噠、噠噠噠。

伏黑惠忽然轉進一條小巷,接著猛然轉頭,他看到了巷口地上的影子!

真的有人在跟著他!

他抓緊書包肩帶,隨時準備逃走,這條巷子錯綜覆雜,應該能拖住對方一段時間,而他對著一片的地形十分熟悉……

巷口的影子往前挪了一步。

離他更近了。

而伏黑惠往後退。

這一瞬間,他聽到一聲悶悶的、撲撲的聲音,像是鈍器捅進肉裏,像是一樣柔軟的重物掉到地上,那種聲音分明不尖銳,卻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咚咚、咚咚。

伏黑惠的心越調越快,冷汗都要掉下來。

跟蹤他的人,站到了巷口。

他擡腿準備逃——

而在看到來人的樣貌時,伏黑惠又停住了:“……哎?”

那人逆著光,身體輪廓壯碩,肌肉賁張。

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親,伏黑甚爾。

伏黑惠頓時松了口氣。

“老爹,原來是你。”他說,“……我還以為有人在跟蹤我。”

“不是你老子我,還能是誰?”

伏黑甚爾打了個哈欠,收回咒具,那刀上沾著血,幾滴落在他的腳邊,依舊溫熱著。

當然,剛才那聲音,以及被跟蹤,都不是伏黑惠的錯覺。

這些天真正跟蹤他的人,此時已經倒在了巷口的左側,伏黑甚爾的腳邊,一刀紮透眉心,眼睛瞪著,卻死的不能再死——

但那裏被墻壁擋著,是伏黑惠的視覺死角。

他只看到自己的父親閑庭散步似的走過來,若無其事地問:“怎麽不回家。”

伏黑惠答:“準備回去了。”

雖然父親相當不靠譜,但有他在身邊,安全感一下子像棉花般將他包裹。

伏黑惠放下心來。

而伏黑甚爾站定到他的面前,在兜裏掏了兩下,似乎是準備找一個東西遞給他。

對方找完左口袋,又找右口袋,而空袋空空如也,什麽也沒翻出來,難道是忘記帶來了嗎?要給他的是什麽東西呢?

伏黑惠正好奇著,只聽他父親告訴他:“身上帶錢了沒,去給老子買瓶啤酒。”

伏黑惠:“…………”

哦,原來是在找錢。

他在期待什麽?

年輕小小承擔了太多的小孩哥嘆口氣,準備走出巷口,卻被自己老爹按照腦袋轉了個方向,說:“往那走。”

伏黑惠:“可便利店的位置是在……”

伏黑甚爾:“老子是你爹。”

伏黑惠:“……”

就這樣,伏黑惠不情不願地穿過巷子,繞了好一段路才走到便利店,並不知道有一具屍體在他原本準備踏足的方向上死不瞑目著。

他拎著兩罐汽水走出便利店大門,把其中一罐遞給伏黑甚爾。

看到是汽水而非啤酒,伏黑甚爾略感嫌棄地皺眉,但沒多說什麽,打開拉環,喝了兩口。

伏黑惠說:“我給你和哥哥都打了電話,但是你們兩個都沒接。”

伏黑甚爾嗤笑一聲:“哦,他被抓了。”

這事還是六眼告訴他的。

那小子沒好氣地說,小橘子把學校拆了,被總監部關起來了,讓我提醒你最近註意小惠的安全,禪院家可能會派人對他下手。

轉達完,立刻掛斷電話。

伏黑惠:“?!”

伏黑惠:“被、被抓了?怎麽回事?”

伏黑甚爾:“好像是炸了學校吧。”

伏黑惠茫然且震驚:“什麽……炸、炸學校……?那他什麽時候能出來?”

“老子怎麽知道。”伏黑甚爾隨口道,“幾十年吧。”

伏黑惠:“!!!!”

怎麽會這樣!

“行了,這幾天別去上學。”伏黑甚爾吩咐道,“你和那小姑娘這個禮拜請假,搬回他的房子那裏……”

伏黑惠面帶焦急,打斷:“等一下老爹!哥哥那邊具體是怎麽回事?”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他心裏壓著一堆疑問,憂心忡忡地說,“這件事是真的嗎,他為什麽會無緣無故地去炸學校?他被誰抓起來了,又要被關多久?要怎麽才能……”

伏黑甚爾不耐煩道:“吵死了。”

伏黑惠頓時熄了火。

他觀察著自己老爹的表情,看起來不像在生氣,應當只是單純地嫌他話多,片刻後,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會幫他嗎?”

“你是他兒子?”伏黑甚爾睨他一眼,“一天到晚惦記你那便宜哥哥。”

伏黑惠默默喝汽水。

他才喝兩口,伏黑甚爾已經把喝空的罐子捏扁了,精準無誤地投到不遠處的垃圾筐裏。

“嘖。”伏黑甚爾想。

剛才那個死在他刀下的,是禪院家派來的殺手。

欠那臭小鬼一個人情。

非得在‘禪院家’和‘源柊月’中選擇一個,在這種前提下——

想不幫那小子,也不可能吧?

-

京都咒術高專。

禁閉室。

二級咒術師,源柊月,被收押在這裏。

由隸屬總監部的咒術師們輪流看守,其中便包括那名在評定現場要求他使用術式的考核團成員。

這名咒術師姓片山。

片山對這個年紀的年輕男性咒術師一向沒什麽好感,在看見源柊月的第一眼,幾乎就能蓋章定論,這是他最討厭的一種類型,咋咋呼呼,頭腦簡單,年輕氣盛,仗著自己有一點天賦為所欲為。

然而,這些天的短暫相處,卻逐漸顛覆了他的看法。

源柊月被總監部派來的審訊人員問過幾次,在面對高壓狀態的詢問下,他十分配合,仿佛總被嚇得瑟瑟發抖,卻沒說出一個字有效信息,問就是不知道,不清楚,不是我,我無辜。

明明還是高中生的年紀,卻有著社會人的圓滑,天大的壓迫感加在他身上也沒用,精神上半點不受力。

大部分時候,他被一個人關著。

他也幾乎不主動和看管他的人交流,偶有的幾句閑談,聊的也是些很沒營養的問題,比如‘我不吃姜片能讓他們別往我菜裏加嗎?’,半點套話成分都沒有。

實在要找一個詞來形容對方,那就是得體。

進退有度,從容知禮,安靜斯文,明明被關了好幾天卻不見半點著急。

片山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麽。

源柊月在想什麽呢?

其實挺好猜。

“我真傻,真的。”源柊月第一百次在心裏嘆氣,“我單知道墊幾十抽能攢出保底,但我忘了,僵王博士也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大保底。”

太久沒抽到這個老畢登,差點忘記了被這家夥一次次支配的恐懼!

同一個關卡連抽八次僵王博士的噩夢,再次籠罩到他頭上。

之前為什麽沒抽到過?

新手保護機制。

現在,他變強了,也自然需要向更強者揮劍。

比起‘因為抽到僵王博士被總監部關起來了’這件事,‘僵王博士進入了我的卡池’顯得更為恐怖,這意味著,憑借他那非穿地心的運氣,很可能在決戰面對兩面宿儺的時候,連抽八個僵王博士出來,先把自己暴打一頓。

畢竟,前者只是平添麻煩、令人頭疼,後者是真正的噩夢!

源柊月雙手交疊,蓋在腹部,像一具安詳的屍體。

被關的這幾天,系統沒有提供給他任何打發時間的消遣小玩意,好在他不怕無聊,起碼這個房間足夠亮堂,還有一張能睡人的榻榻米,蹲號子有這樣的條件,也就不要求更多了。

他每天在腦子裏跟自己下圍棋:幻想出一個棋盤,一方執白子,一方執黑子,當然了,雙方均由他自己扮演,自己和自己對弈,自己預判自己的預判,再預判自己預判的預判,就這樣激烈地互相搏殺……下到困了為止。

這盤無形的棋剛開始,門就被人推開了。

“喲。”一頭熟悉的白毛闖入視線,“老子來探監了。”

源柊月坐起來,背靠墻壁。

而五條悟像回到自己家一樣,十分自來熟地拉了把椅子坐下,說:“這兩天怎麽樣?”

“怪無聊的。”源柊月說。

五條悟歪了歪腦袋,問:“這是你安排的嗎?”

源柊月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還真不是。就是運氣太差了。”

五條悟了然。

兩人就著沒營養的話題,亂七八糟地聊了一會兒,源柊月抱怨你來為什麽不給我帶點好吃的,五條悟說你不是說我的口味豬都不喜歡吃,源柊月說我就是客氣客氣,誰知道你那麽客氣……

門口守著的人敲了兩下門,說:“十分鐘。”

源柊月悚然:“……突然提醒時間、更像探監了!”

五條悟:“本來就是嘛。”

源柊月嘆口氣,惦記著自己一級咒術師評定任務,他說:“你覺得我還能通過一級鑒定嗎?”

五條悟晃了晃手指:“更進一步了。”

源柊月:“進一步?一步特級?”

沒想到這群老東西居然那麽知道好歹?

五條悟哈哈一笑:“一步到位,直接被鑒定為咒術界叛徒啦!”

源柊月:“?”

源柊月:“揍你哦。”

“開玩笑的。不過他們確實在給你研究罪名。”五條悟手臂搭在椅背上,身體蜷起來,“所以呢,你準備什麽時候出來?需要我插手嗎?”

“不用。”源柊月說,“對了,伏黑甚爾那邊你通知了嗎?”

五條悟不情願地回答:“嘁。轉告過了。老子可是把你每句話都記住的。”

源柊月:“你太厲害啦。”

五條悟:“哼哼。多誇我幾句。”

源柊月:“那要加錢。”

五條悟:“好小氣。”

源柊月:“我一直都這樣。”

五條悟:“所以什麽時候出來?”

“再過幾天吧。”

源柊月看向床頭的符咒,咒文筆觸蜿蜒,像一條蚯蚓。

“得先給魚餵一點自信。”

五條悟:“你釣了多久了,也沒見魚理你。”

“那又不止一條。”源柊月說,“還有一條更笨的,不知道會不會上鉤。”

如此明顯的直鉤和釣餌,禪院家少主應該不至於如此愚鈍吧?

就在他冒出這個念頭的一瞬間,門被人敲了兩下。

五條悟抱怨:“還沒到十分鐘呢,催什麽催!”

“不是。”門口看守的咒術師訕訕地說,“禪院直哉先生來了,說是有事情要找你聊……”

源柊月:“……”

這也太快了。

但凡禪院直哉有一點腦子,也不至於完全沒腦子……

而五條悟聽到熟悉的名字,猛然望向他,墨鏡壓下,一雙藍眼睛瞪成了滾圓的貓瞳:“這就是你要釣的魚?在這裏關那麽多天是為了等他嗎?”

他頓時氣笑了。

別太幽默了。他想。

他氣憤地質問:“傑就算了,禪院直哉這家夥又是憑什麽,你能看中他什麽,他很少的錢、很醜的臉還是很弱的術式?”

源柊月:“呃……”

等一下,不是啊,為什麽這麽正常的話題被他說出來就這麽詭異?

“不止是他啊。”源柊月替自己開脫,“他只是順帶的。”

——釣第三方的幕後黑手,才是主要目的。

五條悟忍了又忍,忍不住了:“哈?那你到底還有多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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