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門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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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門為王
金宏手忙腳亂地把掉下的牙放進去, 小心翼翼地捧著，好像捧著整個世界。這時候於嘉誼也開車殺到，直接喊他們兩個上車，“你們兩個上來, 我帶你們去口腔醫院。”雖然不知道這麽晚了, 口腔醫院到底還有幾個醫生值守, 但至少他們兩個運氣都不算壞, 離最好的口腔醫院車程也就十五分鐘。
學校偏是偏了點，但離三甲醫院都挺近的。怎麽了, 那時候校領導還挑過風水, 知道學生需要特意選了這種地址啊。
接下去事情倒是不用寧弈操心了，他站在門口目送於嘉誼猛地倒車，一腳油門開出去, 帶著兩個不省心的貨在馬路上風馳電掣。種牙的黃金三十分鐘他還是知道的, 但凡他晚一分鐘，種植的希望就渺茫幾分，他完蛋的可能性就更大。
就這麽一個小動作, 怎麽就把他們的命運連在一塊兒了呢？
但越是慌張就得更加冷靜, 於嘉誼一邊盡快趕往醫院一邊吩咐車上的金宏, “餵, 小子, 我不關心到底誰的錯，但是今晚上得有人付錢, 你有錢嗎？你知道曹子涵的醫保卡放在哪裏嗎？”
曹子涵捂著自己臉回答, “於老師, 我的醫保卡就放在身上，不用人幫我回去拿了。”
“好, 那現在事情簡單一點，等到了醫院，金宏你就拿著醫保卡和錢去繳費，我帶著曹子涵去找醫生。子涵，你放心，這牙齒能種回去的。”
在這種緊張時刻，曹子涵卻反而開始說起了事情發生的過程，“於老師，這個事情真的不怪金宏，他本來拍我的力氣沒有多大，是我拄著拐杖沒站穩，然後前兩天我自己不小心把牙磕過一次，那時候我覺得牙齒好像有點松動了，但我以為它應該自己能長好的就沒管。”
曹子涵總覺得，如果自己就這樣默認了金宏就是罪魁禍首，那是不是對他的不公平。即使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肯定導致牙齒需要自己負責，他也得說出來。否則——否則，他和自己父母有什麽差別？
將事情原委說清楚後，他由衷地松了一口氣，好像一直壓在心口的大石頭被徹底搬開，陽光重新灑了進來。對，他就要這樣堂堂正正地靠著自己的力量生活下去，這才是他自己。
於嘉誼倒是真的有些佩服起這位學生來，一般人都是利己的，他不但把事情經過解釋清楚，還把自己這方面有關情況都說得清清楚楚，一般人可沒有這份坦蕩。“你先不用擔心那麽多，說不準我們花不了多少錢呢，就算真的需要花費比較多，老師可以借你，更何況，金宏也得賠你，要不是他那一巴掌你也不會摔倒是不是。總之，錢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操心，你就安心等著把自己養得健健康康。”
“對。子涵你就是太小心了，今天這事就是我的責任，我絕對會負責好的，你放心。”金宏拍著胸脯保證。
他們都是一個寢室的兄弟，平時曹子涵過的是什麽日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次怎麽就豬油蒙了心硬是要和他開玩笑呢？現在好了，把人家牙磕了，他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雙方都願意各退一步，這事就能和和美美地處理下去。於嘉誼還是強調了一句，“金宏，這事你自己估計解決不了，得通知你爸媽一聲。可能今晚上這開支不會小，你先給父母通知一聲，這樣大家心裏有個底，不然你家裏人突然發現你卡裏少了錢，著急上火就不好了。”
等到了醫院，又是一個好消息，因為他們送來及時，曹子涵的牙齒能夠種回去，醫生給他操作了之後囑咐了一大堆，總之就是讓他這段時間不能吃任何硬的東西。事情到這好像都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只是這時候於嘉誼接到了他母親的視頻電話，即使他現在已經被清理幹凈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的情況，伍秀穎馬上就炸了，“乖崽，你臉上怎麽了？牙齒出問題了，是不是學校裏有人欺負你，你告訴媽媽，媽媽絕對幫你出頭。”
於嘉誼馬上幫忙解釋，“不是的，曹子涵家長，並不是鬥毆，只是一個意外。”
“一個意外？你的意外會把牙齒磕了？你別哄我，當我是傻子嗎？是他們寢室的人把欺負當做玩笑還是你們學校的地都是坑窪，你別給我扯這些，你們校長電話呢，我非得要打過去問問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好好的兒子交到你們手上，今天腳骨折了，明天牙齒摔壞了，我非得要你們學校給個說法不可！”
“真的不是，你……”
嘟嘟嘟——
不等於嘉誼解釋兩句，對面的電話已經掛斷了，只剩下他話只說了半截，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這裏面的人倒是曹子涵最冷靜，他拽拽金宏，給他出了個主意，“金宏，你爸媽厲害嗎？我媽這個人無理攪三分，我勸不了她，你明天得讓你爸媽過來，不然我怕你會吃虧。”
“啊？”此時的金宏還不知道到底會遇到怎樣的狂風暴雨。
第二天倒是一個艷陽天，寧弈難得有閑情逸致把自己的被子搬到頂樓上曬。在對學生進行充分的安全教育，又把天臺邊上的圍欄加高之後，學校總算把天臺又開放了，這樣浸在水汽裏面的學生們總算可以帶著自己被子去天臺上呼吸一下陽光。風很輕，一切都剛剛好。
寧弈坐在門口椅子上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昏昏欲睡。
叮鈴鈴——刺耳的鈴聲打斷了寧弈的瞌睡，他趕緊把電話接起來，電話那頭相當嘈雜，拍桌子聲，尖叫聲，哭聲混成一片，於嘉誼在混亂裏頭扯著嗓子喊，“寧弈，你過來一下吧，這裏有兩個案子需要你來斷一下。”
有什麽事需要他人過去的，學校裏頭不都是監控無死角嗎？有問題調個監控看看不是比找他清楚地多。雖然肚子裏藏著一肚子問號，寧弈還是和李叔說了聲，騎上電瓶車去了院長室。
他剛推開門，一個鎮紙就飛了過來，在門框上頭碎了。還好他低頭躲得快，不是要給他當場開個瓢嗎？院長在自己位置後頭狂拍桌子，“你們是要幹什麽？把我這裏拆了嗎？”
房間裏面總算恢覆了安靜。
寧弈悄悄把門帶上，把裏頭的嘈雜和外頭徹底隔絕。裏頭四位學生，兩位老師，再加上三位家長，學生都是他認識的，不知道為什麽體育學院的夏銘也帶著霍辰在裏頭。地上飄著一層頭發，房間裏頭一片狼藉，仿佛臺風過境，兩位母親喘著粗氣站在兩側暫時鳴金收兵。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能不能有個人出來和我解釋一下？”寧弈試探著問。
院長總算找到自己的存在感，為他解釋現在的狀況，“是這樣的，寧老師，這兩位家長就孩子牙齒磕了的事情有一點疑問。金宏的家長堅持孩子是不小心，也願意承擔相關醫藥費。但是曹子涵家長看了監控之後堅持認為金宏故意霸淩他們家孩子，並要求他們支付相應的精神損失費。監控只能拍到一個角度，並不能看到事情全貌，所以想請您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這事兒？
不等寧弈說什麽，曹子涵母親已經叭叭叭說開了，“我不信你們學校任何人，你們就是喊來一個早就串通好的。他家那小兔崽子在監控底下都會對我家孩子這麽暴力，私底下還說不準怎麽欺負我家孩子呢。你們找誰來都不好使，你們學校必須付我精神損失費，不然我就把這事情發到網上，讓大家來評評理。我還不信，這世界上還真沒有道理可講了。”
曹子涵站在一邊，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被扒光了，從來沒有那麽難堪過，他幾乎是苦苦哀求自己母親，“媽，求求你別鬧了好不好，本來就不是他們的問題。”
伍秀穎毫不留情一把推開他，“起開，我今天把話撂在這兒了，沒有十萬你們別想出這個門。”
合著這就是過來鬧事的啊。
金宏恨不得一拳頭揍在對方臉上，他就沒見過這樣趴在自己孩子身上吸血的媽，她是人嗎？他爸那小力氣差點沒按住，寧弈急忙走過去幫忙按著，湊在他耳邊上偷偷支招，“金宏，你還記得之前曹子涵用拐杖敲到你哪兒了嗎？躺下，裝痛。”
說時遲那時快，寧弈一個轉身直接從兜裏掏出了一張白紙也拍在了院長桌子上，“我可不是過來當什麽判官的，我是來要錢的，你家兒子那時候骨折，醫藥費是管我借的，一萬八千九，全都在這了，不信你去醫院拉單據。今天剛好院長也在，就給我做個見證，還錢。子債母償，天經地義！”
寧弈擼起袖子，一下子抓住了伍秀穎的衣服領子，“我和你兒子可沒有什麽糾紛，他那時候摔了，還是我帶他去的醫院，不然你兒子老早殘廢了，我還沒有和你要誤工費呢。別廢話了，快點還錢。你都能從外地買票過來了，還差醫藥費？看你身上這穿戴，也不像是沒錢的人家，大不了先把你的金鐲子抵給我，剩下的慢慢還。”
他這招一下子打了伍秀穎一個措手不及，她只能勉強應付，“我沒錢，把我兒子牙齒弄掉了的人有錢啊，你找他們要去，關我什麽事？”
“你不是都能要到十萬精神損失費嗎？還我區區不到兩萬醫藥費有什麽難的？好不容易抓到你，今天你付不出這錢來就別走。”
就在這時，金宏抓緊時間往下一倒，嘴裏不住哀嚎著，“媽——媽——我好痛，昨晚上我被曹子涵一棍子敲到了這兒，那時候我就覺得好痛，但是為了他牙齒我就強忍著，現在它又痛回來了，要是它不中用了，我們家是不是從此斷子絕孫了？媽，我還沒有對象呢？”
金母立刻撲了上去，伸出自己長指甲就朝對方臉上招呼，“你這個殺千刀的，我們家可是六代單傳，要是我們家金宏因為這一棍生不出孩子，別說十萬，就是一百萬一千萬都不夠你們賠的。剛剛監控上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嗎？就是你給了我們家金宏一棍子，我和你拼了。”
此時伍秀穎左手一個寧弈，右邊一個金母，兩個人拼命拽著她晃著，要錢的聲音猶如魔音穿耳，不斷在她耳邊吼著，直吼得他頭昏腦漲。
霍辰忽然心生一計，也進來摻和一腳，“你是曹子涵的媽？總算找到你了，曹子涵找我借了一千塊，這是我一個月生活費呢，他幾乎把班裏同學都借變了，問他還他就說沒錢，現在好了，終於逮到你，還錢！！！”
伍秀穎歇斯底裏地吼道，“你們要錢問曹子涵去，我可和他沒關系，錢都是用他頭上的，我一分都沒有，憑什麽要我還！”
她用力一推，直接把壓在身上的金母推了下去，寧弈趁機松開手，讓伍秀穎迅速跑到了門口，“你們記著，曹子涵欠的債讓他自己還，跟我沒關系！”
霍辰也跟著竄到門口，差點就要抓到她胳臂，“你憑什麽說沒關系，你不還，我們那麽多人的錢怎麽辦？”他來勢洶洶，嚇得伍秀穎脖子一縮，頭也不回地狂奔出去。
做戲當然要做全套，霍辰也跟著殺氣騰騰地攆出去，一直追她追到了校門口，看著她逃上了出租車還特意追了好些距離，知道出租車徹底消失在轉彎處這才溜達回來。
現在學校門口可都是撞上了人臉識別，這次進來是校領導特意開的綠燈，你現在出去了，下次可沒那麽容易回來了。
看人都出去了，金宏拍拍膝蓋，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心有餘悸，“我的寶貝子涵啊，你看看啊，你哥為了你，都發揮出這輩子所有演技了。”還好伍秀穎崩潰地早，再晚一點，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演下去，那地方疼痛也就一陣啊，接下去要怎麽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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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宏手忙腳亂地把掉下的牙放進去, 小心翼翼地捧著，好像捧著整個世界。這時候於嘉誼也開車殺到，直接喊他們兩個上車，“你們兩個上來, 我帶你們去口腔醫院。”雖然不知道這麽晚了, 口腔醫院到底還有幾個醫生值守, 但至少他們兩個運氣都不算壞, 離最好的口腔醫院車程也就十五分鐘。
學校偏是偏了點，但離三甲醫院都挺近的。怎麽了, 那時候校領導還挑過風水, 知道學生需要特意選了這種地址啊。
接下去事情倒是不用寧弈操心了，他站在門口目送於嘉誼猛地倒車，一腳油門開出去, 帶著兩個不省心的貨在馬路上風馳電掣。種牙的黃金三十分鐘他還是知道的, 但凡他晚一分鐘，種植的希望就渺茫幾分，他完蛋的可能性就更大。
就這麽一個小動作, 怎麽就把他們的命運連在一塊兒了呢？
但越是慌張就得更加冷靜, 於嘉誼一邊盡快趕往醫院一邊吩咐車上的金宏, “餵, 小子, 我不關心到底誰的錯，但是今晚上得有人付錢, 你有錢嗎？你知道曹子涵的醫保卡放在哪裏嗎？”
曹子涵捂著自己臉回答, “於老師, 我的醫保卡就放在身上，不用人幫我回去拿了。”
“好, 那現在事情簡單一點，等到了醫院，金宏你就拿著醫保卡和錢去繳費，我帶著曹子涵去找醫生。子涵，你放心，這牙齒能種回去的。”
在這種緊張時刻，曹子涵卻反而開始說起了事情發生的過程，“於老師，這個事情真的不怪金宏，他本來拍我的力氣沒有多大，是我拄著拐杖沒站穩，然後前兩天我自己不小心把牙磕過一次，那時候我覺得牙齒好像有點松動了，但我以為它應該自己能長好的就沒管。”
曹子涵總覺得，如果自己就這樣默認了金宏就是罪魁禍首，那是不是對他的不公平。即使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肯定導致牙齒需要自己負責，他也得說出來。否則——否則，他和自己父母有什麽差別？
將事情原委說清楚後，他由衷地松了一口氣，好像一直壓在心口的大石頭被徹底搬開，陽光重新灑了進來。對，他就要這樣堂堂正正地靠著自己的力量生活下去，這才是他自己。
於嘉誼倒是真的有些佩服起這位學生來，一般人都是利己的，他不但把事情經過解釋清楚，還把自己這方面有關情況都說得清清楚楚，一般人可沒有這份坦蕩。“你先不用擔心那麽多，說不準我們花不了多少錢呢，就算真的需要花費比較多，老師可以借你，更何況，金宏也得賠你，要不是他那一巴掌你也不會摔倒是不是。總之，錢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操心，你就安心等著把自己養得健健康康。”
“對。子涵你就是太小心了，今天這事就是我的責任，我絕對會負責好的，你放心。”金宏拍著胸脯保證。
他們都是一個寢室的兄弟，平時曹子涵過的是什麽日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次怎麽就豬油蒙了心硬是要和他開玩笑呢？現在好了，把人家牙磕了，他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雙方都願意各退一步，這事就能和和美美地處理下去。於嘉誼還是強調了一句，“金宏，這事你自己估計解決不了，得通知你爸媽一聲。可能今晚上這開支不會小，你先給父母通知一聲，這樣大家心裏有個底，不然你家裏人突然發現你卡裏少了錢，著急上火就不好了。”
等到了醫院，又是一個好消息，因為他們送來及時，曹子涵的牙齒能夠種回去，醫生給他操作了之後囑咐了一大堆，總之就是讓他這段時間不能吃任何硬的東西。事情到這好像都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只是這時候於嘉誼接到了他母親的視頻電話，即使他現在已經被清理幹凈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的情況，伍秀穎馬上就炸了，“乖崽，你臉上怎麽了？牙齒出問題了，是不是學校裏有人欺負你，你告訴媽媽，媽媽絕對幫你出頭。”
於嘉誼馬上幫忙解釋，“不是的，曹子涵家長，並不是鬥毆，只是一個意外。”
“一個意外？你的意外會把牙齒磕了？你別哄我，當我是傻子嗎？是他們寢室的人把欺負當做玩笑還是你們學校的地都是坑窪，你別給我扯這些，你們校長電話呢，我非得要打過去問問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好好的兒子交到你們手上，今天腳骨折了，明天牙齒摔壞了，我非得要你們學校給個說法不可！”
“真的不是，你……”
嘟嘟嘟——
不等於嘉誼解釋兩句，對面的電話已經掛斷了，只剩下他話只說了半截，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這裏面的人倒是曹子涵最冷靜，他拽拽金宏，給他出了個主意，“金宏，你爸媽厲害嗎？我媽這個人無理攪三分，我勸不了她，你明天得讓你爸媽過來，不然我怕你會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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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倒是一個艷陽天，寧弈難得有閑情逸致把自己的被子搬到頂樓上曬。在對學生進行充分的安全教育，又把天臺邊上的圍欄加高之後，學校總算把天臺又開放了，這樣浸在水汽裏面的學生們總算可以帶著自己被子去天臺上呼吸一下陽光。風很輕，一切都剛剛好。
寧弈坐在門口椅子上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昏昏欲睡。
叮鈴鈴——刺耳的鈴聲打斷了寧弈的瞌睡，他趕緊把電話接起來，電話那頭相當嘈雜，拍桌子聲，尖叫聲，哭聲混成一片，於嘉誼在混亂裏頭扯著嗓子喊，“寧弈，你過來一下吧，這裏有兩個案子需要你來斷一下。”
有什麽事需要他人過去的，學校裏頭不都是監控無死角嗎？有問題調個監控看看不是比找他清楚地多。雖然肚子裏藏著一肚子問號，寧弈還是和李叔說了聲，騎上電瓶車去了院長室。
他剛推開門，一個鎮紙就飛了過來，在門框上頭碎了。還好他低頭躲得快，不是要給他當場開個瓢嗎？院長在自己位置後頭狂拍桌子，“你們是要幹什麽？把我這裏拆了嗎？”
房間裏面總算恢覆了安靜。
寧弈悄悄把門帶上，把裏頭的嘈雜和外頭徹底隔絕。裏頭四位學生，兩位老師，再加上三位家長，學生都是他認識的，不知道為什麽體育學院的夏銘也帶著霍辰在裏頭。地上飄著一層頭發，房間裏頭一片狼藉，仿佛臺風過境，兩位母親喘著粗氣站在兩側暫時鳴金收兵。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能不能有個人出來和我解釋一下？”寧弈試探著問。
院長總算找到自己的存在感，為他解釋現在的狀況，“是這樣的，寧老師，這兩位家長就孩子牙齒磕了的事情有一點疑問。金宏的家長堅持孩子是不小心，也願意承擔相關醫藥費。但是曹子涵家長看了監控之後堅持認為金宏故意霸淩他們家孩子，並要求他們支付相應的精神損失費。監控只能拍到一個角度，並不能看到事情全貌，所以想請您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這事兒？
不等寧弈說什麽，曹子涵母親已經叭叭叭說開了，“我不信你們學校任何人，你們就是喊來一個早就串通好的。他家那小兔崽子在監控底下都會對我家孩子這麽暴力，私底下還說不準怎麽欺負我家孩子呢。你們找誰來都不好使，你們學校必須付我精神損失費，不然我就把這事情發到網上，讓大家來評評理。我還不信，這世界上還真沒有道理可講了。”
曹子涵站在一邊，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被扒光了，從來沒有那麽難堪過，他幾乎是苦苦哀求自己母親，“媽，求求你別鬧了好不好，本來就不是他們的問題。”
伍秀穎毫不留情一把推開他，“起開，我今天把話撂在這兒了，沒有十萬你們別想出這個門。”
合著這就是過來鬧事的啊。
金宏恨不得一拳頭揍在對方臉上，他就沒見過這樣趴在自己孩子身上吸血的媽，她是人嗎？他爸那小力氣差點沒按住，寧弈急忙走過去幫忙按著，湊在他耳邊上偷偷支招，“金宏，你還記得之前曹子涵用拐杖敲到你哪兒了嗎？躺下，裝痛。”
說時遲那時快，寧弈一個轉身直接從兜裏掏出了一張白紙也拍在了院長桌子上，“我可不是過來當什麽判官的，我是來要錢的，你家兒子那時候骨折，醫藥費是管我借的，一萬八千九，全都在這了，不信你去醫院拉單據。今天剛好院長也在，就給我做個見證，還錢。子債母償，天經地義！”
寧弈擼起袖子，一下子抓住了伍秀穎的衣服領子，“我和你兒子可沒有什麽糾紛，他那時候摔了，還是我帶他去的醫院，不然你兒子老早殘廢了，我還沒有和你要誤工費呢。別廢話了，快點還錢。你都能從外地買票過來了，還差醫藥費？看你身上這穿戴，也不像是沒錢的人家，大不了先把你的金鐲子抵給我，剩下的慢慢還。”
他這招一下子打了伍秀穎一個措手不及，她只能勉強應付，“我沒錢，把我兒子牙齒弄掉了的人有錢啊，你找他們要去，關我什麽事？”
“你不是都能要到十萬精神損失費嗎？還我區區不到兩萬醫藥費有什麽難的？好不容易抓到你，今天你付不出這錢來就別走。”
就在這時，金宏抓緊時間往下一倒，嘴裏不住哀嚎著，“媽——媽——我好痛，昨晚上我被曹子涵一棍子敲到了這兒，那時候我就覺得好痛，但是為了他牙齒我就強忍著，現在它又痛回來了，要是它不中用了，我們家是不是從此斷子絕孫了？媽，我還沒有對象呢？”
金母立刻撲了上去，伸出自己長指甲就朝對方臉上招呼，“你這個殺千刀的，我們家可是六代單傳，要是我們家金宏因為這一棍生不出孩子，別說十萬，就是一百萬一千萬都不夠你們賠的。剛剛監控上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嗎？就是你給了我們家金宏一棍子，我和你拼了。”
此時伍秀穎左手一個寧弈，右邊一個金母，兩個人拼命拽著她晃著，要錢的聲音猶如魔音穿耳，不斷在她耳邊吼著，直吼得他頭昏腦漲。
霍辰忽然心生一計，也進來摻和一腳，“你是曹子涵的媽？總算找到你了，曹子涵找我借了一千塊，這是我一個月生活費呢，他幾乎把班裏同學都借變了，問他還他就說沒錢，現在好了，終於逮到你，還錢！！！”
伍秀穎歇斯底裏地吼道，“你們要錢問曹子涵去，我可和他沒關系，錢都是用他頭上的，我一分都沒有，憑什麽要我還！”
她用力一推，直接把壓在身上的金母推了下去，寧弈趁機松開手，讓伍秀穎迅速跑到了門口，“你們記著，曹子涵欠的債讓他自己還，跟我沒關系！”
霍辰也跟著竄到門口，差點就要抓到她胳臂，“你憑什麽說沒關系，你不還，我們那麽多人的錢怎麽辦？”他來勢洶洶，嚇得伍秀穎脖子一縮，頭也不回地狂奔出去。
做戲當然要做全套，霍辰也跟著殺氣騰騰地攆出去，一直追她追到了校門口，看著她逃上了出租車還特意追了好些距離，知道出租車徹底消失在轉彎處這才溜達回來。
現在學校門口可都是撞上了人臉識別，這次進來是校領導特意開的綠燈，你現在出去了，下次可沒那麽容易回來了。
看人都出去了，金宏拍拍膝蓋，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心有餘悸，“我的寶貝子涵啊，你看看啊，你哥為了你，都發揮出這輩子所有演技了。”還好伍秀穎崩潰地早，再晚一點，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演下去，那地方疼痛也就一陣啊，接下去要怎麽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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