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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謁金門(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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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謁金門(十六)

◎江雪溪柔聲道:“我邀請玄真姑娘時,玄真姑娘毫不疑心,一口應下,甚至都沒有多問幾句,不怕我另有所圖嗎?“◎

四只班龍雪白的羽翼緩緩收攏, 車身極輕微地震動一下,落在了地面上。

江雪溪溫聲道:“玄真姑娘,請。”

繡工精致的車簾從外挑起, 江雪溪先行緩步下車, 立在車外等待景昀。

以五皇子的權勢與盛寵,這份禮遇實在是大大出乎侍從們的意料。只是懾於五皇子的威嚴,因此沒有人敢於發出聲音或變幻神情, 只能深深地、一如尋常般低垂著頭,恭候車內那位貴客移步。

景昀訝異道:“皇宮?”

沒錯,從車內望出去,不遠處宮殿朱墻金頂氣勢非凡,重重疊疊飛檐鬥拱,赫然便是齊國皇宮。

江雪溪含笑道:“我尚未開府, 只能請玄真姑娘到宮裏做客了。”

“不。”景昀道, “我的意思是, 殿下如此輕易地把我帶回宮中,不怕我另有所圖嗎?”

江雪溪一怔,旋即笑了。

他柔聲道:“我邀請玄真姑娘時,玄真姑娘毫不疑心,一口應下, 甚至都沒有多問幾句,不怕我另有所圖嗎?”

“隨我來吧。”不等景昀回答, 江雪溪已經笑道, “長樂宮逼仄狹小, 委屈玄真姑娘了。”

幻境與千年前的現實在這一點上別無二致, 江雪溪仍然住在長樂宮中。

但除此之外, 似乎其餘的一切都大不相同。

城門前初見江雪溪時, 景昀就意識到,幻境中的情節已經偏離了現實。

車中發現江雪溪並未拜入道殿修行,還是凡人五皇子時,景昀察覺到,幻境中的情節偏離的似乎有點多。

然而到了江雪溪直接將她帶入長樂宮中,景昀才發現,幻境中的情節何止偏離現實,簡直可以稱得上南轅北轍。

夜幕降臨。

江雪溪帶著景昀進了長樂宮。

長樂宮東側殿,是景昀暫住的居所。

到了這裏,江雪溪就不再親自引路了,他微微側首,親信知機地上前,招來一位宮女,引景昀入側殿。

景昀並不推辭,隨著宮女走入側殿中,踏入側殿殿門的前一瞬,她稍稍偏過頭,只見江雪溪還立在宮院中,朱紅衣角隨風飛舞,目光停留在她的背影上。

見她回頭,江雪溪柔和地一笑。

宮女帶著景昀走入側殿,輕聲細語地詢問景昀是否要用晚膳。

“不急。”景昀道。

撥來侍奉她的宮人共有八個,全都恭謹侍立在殿中。景昀目光掃過,心念一動,忽然開口要求沐浴。

宮人們自然連忙去辦,待到送上熱水時,景昀隨手點了一個宮女在旁侍奉,至於其他宮女,自然是全都候在了暖閣之外。

沒辦法,沐浴不比其他。縱然皇宮中最講究排場,但也不是所有主子都喜歡沐浴時一大群宮人陪伴侍奉的。

景昀用這個借口,順理成章地只留下了一個宮女。

——這樣才方便她套話。

玄真道尊活了一千多載,想要從宮女口中套出些話並不是難事。那宮女縱然受過吩咐,但景昀問的很有技巧,她的問題大多也並不是秘密,故而不過片刻,景昀便將幻境中江雪溪的經歷大致拼了出來。

在這個幻境中,江雪溪依舊是齊國皇帝齊澈的皇五子。他的母親是已故廢後江氏,有一雙同母所出的兄姐,兄長太子之位被廢,而後因寵妃鄭氏進言詆毀,賜死府中;姐姐和頤公主出嫁後,夫妻二人趁皇帝遇刺時逼宮失敗,雙雙慘死。

照理說來,生母兄姐盡數獲罪,江雪溪的日子絕不會太好過。倘若現實中,和頤公主商素沒有趁宮中混亂之際將弟弟偷出宮送走,恐怕逼宮之後,年幼的江雪溪同樣性命難保。

然而在幻境裏,和頤公主沒來得及從宮裏偷出江雪溪。

此後公主夫婦逼宮,皇帝將計就計,早有準備,大殿□□殺被挾持的鄭氏母子,誅殺公主夫婦。和頤公主的人還沒來得及從長樂宮帶走江雪溪,就已經被禁軍盡數殺死。

年幼的江雪溪被從長樂宮中抓了出來,送到了皇帝面前。

大殿之中血流成河,鄭氏母子死不瞑目的屍首擡了出去,和頤公主夫婦二人的頭顱卻還滾落在血泊中。

滿地都是殷紅鮮血汨汨流淌,血腥氣繚繞不去,饒是守在殿外的皇帝近侍見多識廣,也不由得想要作嘔,只能借著低頭的時機悄悄含一顆清涼的梅幹,生怕忍不住吐出來,丟掉了自己脖子上這顆腦袋。

年幼的五皇子一踏進殿門就摔倒在血泊中,姐姐未幹的鮮血浸濕了他的衣袍,他跌坐進鮮血裏,目光凝固在和頤公主滿是不甘的臉上。

她的眼睛還睜著,睜得很大,空洞地註視著大殿高高的穹頂。

皇帝轉過頭。

他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古怪玩味的目光,註視著這個從來沒有多看過一眼的幼子。

或許他在等待五皇子嚎啕的哭聲和撕心裂肺的尖叫,又或許他想看看江氏所生的幼子有沒有繼承母親和兄姐的硬骨頭。

然而皇帝註定要失望了。

年幼的五皇子坐在血泊裏,他沒有哭,也沒有叫,更沒有嚇得丟了魂。他偏過頭,與和頤公主空洞暗淡的眼睛長久地對視著,他喊了聲姐姐,良久,忽然咯咯笑了起來。

幼童稚嫩的笑聲飄散開來,憑空令殿內外所有人打了個寒顫,後背生出一陣陣森然寒意來。

皇帝楞了楞,從高臺上拾級而下,毫不在意腳下流淌的鮮血,徑直踏了過去,走到江雪溪面前。

他蹲下身,問江雪溪:“你笑什麽?”

不得不說,皇帝的容貌其實很出眾。但他生性殘暴,哪怕此刻並不像是動怒的模樣,眉目語氣也自然而然帶著隱隱的詭譎,就算是積年侍奉的貼身近侍,看到皇帝這幅模樣也不禁心頭打鼓。

然而江雪溪卻沒有哭。

他仰起頭,聲音天真稚氣:“真好玩。”

“哦?”皇帝問,“什麽好玩?”

江雪溪說:“原來把腦袋從脖子上拿下來,人就不會說話了,這不好玩嗎?”

他的神情認真,聲音稚嫩,粉雕玉琢像個漂亮的小仙童,然而這麽稚氣可愛的一張小臉,口中說出來的話卻天真又殘忍,卻足以令任何人如墜冰窟。

皇帝盯著面前的五皇子:“你覺得好玩?”

被皇帝註視著,江雪溪明顯害怕起來。他往後挪了挪,怯怯地小聲問:“我是不是不該覺得好玩?”

皇帝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一把抱起了怯生生望著他的江雪溪,毫不在意這孩子此刻全身上下沾滿了血。

“不愧是朕的兒子。”他說。

從那日起,五皇子江雪溪成了皇帝最寵愛的兒子。

即使當年鄭昭儀盛寵時,她的孩子子憑母貴,受到皇帝的偏愛,但皇帝本身並不是一個憐惜幼子的父親,他對鄭昭儀之子的偏愛並非舐犢之情,而是因為寵愛鄭昭儀,所以連帶著愛屋及烏罷了。

但五皇子不同,皇帝對他的寵愛之深,甚至可以與鄭昭儀比擬。這並不是指皇帝對年方五歲的幼子有什麽特別的情愫,而是指五皇子如今在他身邊的位置,和鄭昭儀生前扮演的角色實際非常相似。

對皇帝來說,鄭昭儀並不是妃子,而是玩伴。

她能得到寵愛,是因為她對皇帝的意義與眾不同。無論皇帝起興要玩多麽血腥殘暴的游戲,鄭昭儀都能面不改色甚至樂在其中,不像其他美人動輒驚恐痛哭,令皇帝生出一種尋找到知己的感覺。

對皇帝來說,美人易得,鄭昭儀這樣的玩伴難得。但當鄭昭儀在刀劍威逼下露出驚惶恐懼的神色時,皇帝立刻大感失望,他發現這個玩伴變得不稱職了,像其他平庸無趣的妃嬪一樣驚惶無趣。

一個不稱職的玩伴,當然會被皇帝毫不留情的丟棄。

然而令皇帝驚喜的是,他剛剛親手射殺了舊的玩伴,立刻又獲得了一個新的可塑之材。

皇帝很滿意,他曾經親口說過:“想不到江氏這樣惹人生厭的女人,居然能生出如此肖似朕的兒子。”

年僅五歲的五皇子江雪溪,從此被皇帝另眼相看,親自撫養。

皇帝忙著作樂,說是親自撫養,事實上只是給江雪溪換了個離皇帝更近的宮殿,令人給江雪溪挑了幾個老師。

偶爾皇帝心血來潮,會叫江雪溪過去問一問詩文功課——皇帝自己精擅詩文,飲宴時賦詩作文取樂更是雅趣,因此他也並不打算讓自己十分看好的兒子做個談吐粗鄙、不通詩文的文盲。

只有在幸臣們獻上一些‘新鮮有趣’的殘暴游戲時,皇帝才會興高采烈地傳召江雪溪過去共賞,這同樣也是一種對江雪溪的試探。

無疑,江雪溪令皇帝非常滿意。

隨著五皇子一年年長大,開始出入宮廷,他的容光和他的聲名同樣遠揚。人們驚嘆於五皇子的美貌,卻又對他和皇帝如出一轍的殘暴恐懼憤恨。

皇子年紀漸長,便不適合再住在宮裏了。皇帝很不願意放自己的玩伴出宮,所以僅僅讓江雪溪搬回了較為偏僻的長樂宮,而遲遲不發話讓他出宮開府。

江雪溪今年十八歲,齊國貴胄大多十五六歲便開始議婚。江雪溪母親故去,他自己不提,皇帝也不會有閑心去刻意為他安排親事,長樂宮中只有江雪溪一個主人,這座宮殿雖然不算很大,但因為主子太少,居然還顯得空曠。

沐浴差不多到了尾聲,景昀正好把江雪溪的過去拼湊出來。

她在宮女的服侍下披上衣裳,忽然輕嘶一聲。她低下頭,只見雪白的十指開始發紅,還泛起了輕微的麻癢。

景昀這時終於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醒來時不知在雪地裏凍了多久。她四歲引氣入體,開始修行,早就忘記了普通凡人的身體多麽脆弱。

果然宮女呀了一聲:“姑娘這是受寒了。”旋即立刻揚聲叫人去取藥來。

沒過多久,取藥的宮人空著手回來,恭謹立在門邊,打起了門簾。

殿內宮人立刻全都拜倒,口稱殿下。

景昀擡起頭,只見江雪溪踏進了殿門。

他換了身杏色常服,帶了只小匣子來,溫聲道:“我聽到側殿這邊找藥,就過來看看。”

“勞煩殿下了。”

江雪溪道:“玄真姑娘不必客氣,是我請你來做客的,自然該照顧好你。”

他身後跟著一位頭發花白、面容慈霭的老婦人:“這是姚女官,如有什麽需要,只管命人告訴姚女官即可。”

景昀朝姚女官微微頷首,以此表示禮數。

她曾經聽師兄提起過,江皇後身邊的親信女官都隨著和頤公主到了長樂宮,江雪溪自幼便由她們照顧,這位姚女官只看衣裳便知地位不低,應該是江皇後身邊的舊人。

江雪溪旋即道:“我帶了藥,玄真姑娘,你把手伸出來。”

他的聲音柔和,手裏捧著藥匣,低眉望向景昀時輪廓秀美熟悉驚人。景昀有剎那間的恍惚,一瞬間幾乎以為此刻面前站著的是拂微真人江雪溪。

但那恍惚也只是轉瞬即逝。

景昀註視著江雪溪的面容。

他的神情是那樣真摯,幾乎可以稱之為款款溫柔。然而景昀對他太過熟悉,她知道江雪溪真正的溫情是什麽模樣。

因而她能輕易窺見面前江雪溪這幅溫柔的面具下,隱沒著虛假的親近和冷漠的估量。

自初見時江雪溪邀請她上車那一刻開始,他從未停止過試探。

“好。”

景昀平靜地伸出手。

她雪白的雙手已經開始泛紅,這是凍傷的緣故。倘若不及時處理,很快就會變得紅腫麻癢。

江雪溪從藥匣中取出一只玉白瓷瓶,宮人欲接,卻被他揮退:“我來吧。”

宮人端來銅盆,江雪溪仔細洗過手,用綢緞擦幹,然後打開瓷瓶,用小銀勺挑出淡紅色藥膏,又換了另一只銀勺,將藥小心塗抹上景昀的雙手。

江雪溪指尖不經意拂過景昀的掌心。

他忽然有短暫的失神。

——那種異常熟悉的感覺再度從江雪溪心底升起,仿佛他曾經這樣做過許多次。

就好像在城門前,他心有所感,回首下望,看見城門前那道身影時,頃刻間居然險些落下淚來。

景昀垂眸,靜靜註視著江雪溪的動作。正逢江雪溪擡起眼來,二人目光相撞,彼此都是一頓,又各自垂眼錯開交織的目光。

.

這藥確實很好,塗抹之後,原本泛紅麻癢的地方立刻感到一陣清涼。宮人們捧來柔軟細紗,覆蓋上景昀塗了藥的雙手,須得等藥膏完全起效後,才能揭下細紗。

江雪溪為景昀上好藥,便起身告辭。

接到消息前來側殿之前,江雪溪也剛剛沐浴更衣,換上了面聖的常服,正準備先去見皇帝。好在上個藥並不需要多長時間,如今過去面聖,也還來得及。

姚女官憂心忡忡地跟出來。

她是江皇後身邊的舊人,照顧江雪溪長大,如今江雪溪身邊母親姐姐留下的人,也只剩下她一個了。說是主仆,實際在私下裏,她更像是江雪溪的半個母親。

“殿下。”姚女官蹲下身,替江雪溪仔細撫平衣擺的壓痕,慈愛擔憂地叮囑道,“天晚了,您早點回來。”

江雪溪嗯了聲,姚女官送他出去,低聲道:“殿下,你還沒說完呢,東側殿那位姑娘,是什麽來歷,該怎麽應對?”

車已經停在長樂宮宮門外,江雪溪急著去面聖,來不及和姚女官多言,只匆匆囑咐一句:“以禮相待,事無巨細,都要記下來向我回報。”

車朝著宣政殿駛去。

車中侍立在江雪溪身側的,是個年輕的內侍,名喚長風。他是江雪溪的親信侍從,最為忠心可靠。

江雪溪合上眼,手捧一盞溫熱的茶水,緩聲吩咐道:“東側殿那裏,你放幾個身手好的人,暗中盯緊了。”

長風知道江雪溪從宮外帶回來一個女子,今夜江雪溪必須去面聖,也有需要向皇帝報備的緣故。他驚訝道:“身手好的?這可得好好挑選。”

即使江雪溪深受皇帝寵愛,在宮中豢養高手也是斷然行不通的。因而江雪溪想找可靠的好手不難,但人進不了宮中,皇宮內能用的,統共就那麽幾個,多半已經有了差使。

江雪溪道:“仔細挑選。”

長風應下,又好奇道:“殿下,那位姑娘到底是什麽來歷?需要您把她帶進宮裏,又命人裏三層外三層盯著。”

江雪溪淡淡道:“不知道,我今日才第一次見到她。”

長風訝道:“啊?”

江雪溪道:“我今日初次見到她時,明明只是倉促瞥過,一看到她,就生出一種心頭一悸、久別重逢的熟悉感。”

長風欲言又止。

江雪溪道:“我對她說,一見如故不外如是,想請她上車敘話,她居然毫不猶豫答應下來。我與她談話時,只覺得她所說的字字句句,無一不合我的心意,仿佛我們已經認識許久、相交莫逆。”

長風欲言又止。

江雪溪繼續道:“我最後以此為由,邀請她隨我過府,她同樣一口答應,我這才將她帶回宮來——一個正常人,怎麽會輕易應允?”

長風小心翼翼地道:“奴才覺得,也有幾種可能……”

“你說。”

長風於是道:“第一種可能,是這位姑娘見到殿下的風姿神采,為殿下所傾倒。”

“第二種可能,是殿下在外聲名遠揚,這位姑娘曾經聽說過,因而……”

他這話就說的很巧妙委婉了,江雪溪身為暴君最寵愛的兒子,在宮外可沒有什麽好名聲,所謂‘貌比仙人,心似蛇蠍’的評價比比皆是。長風這句話的意思,實際上就是指景昀恐懼五皇子的聲名,因而不得不順從。

在江雪溪聽得不耐煩之前,長風終於說出了與江雪溪所想一致的推論。

——“第三種可能,她是有備而來,蓄意接近殿下的。”

江雪溪正是這樣想的。

他自幼聰慧過目不忘,倘若他曾經見過景昀,絕不至於想不起來。

所以,那種似曾相識、異常熟悉的心悸,在江雪溪心裏就顯得極其可疑了。

他年幼時得到皇帝偏愛,皇帝多次稱讚此子肖父,更不用說他至今未曾出宮開府,宮內外屢有傳言,說皇帝有意立五皇子為儲君。

江雪溪的兄弟並不少,他們和他們的母親中,有很多人同樣對那把儲君的椅子躍躍欲試。從小到大,江雪溪不知面對過多少花樣翻新的明刀暗箭,以至於見到景昀的時候,他立刻生出了濃重的警惕。

但江雪溪想不明白,倘若這真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謀劃,對方用了什麽手段影響他的心智,令他覺得景昀異常熟悉。

種種疑慮自他心頭一掠而過,江雪溪垂眸,暫時斂去紛亂的思索,道:“我聽說九皇子母家,請了修行者做客卿,你派人去宮外問一問靜虛,看有什麽術法能不知不覺影響人的心智。”

長風猶豫道:“殿下,如果她確實有問題,您把她放在長樂宮中,會否太危險了。”

江雪溪唇角的笑意幽冷:“皇宮大陣沒有反應,她沒有修為在身,身手再好,在宮中也無法興風作浪。何況......我也很好奇,倘若她真的是我那些兄弟派來的,她要做什麽。”

“把本寧殿那兩個調回來,暗中盯著東側殿,她的眼睛可能有些不好,但身手很好,盡量趁夜觀察東側殿動靜,別讓她察覺到,另外多派幾個好手,在後殿灑掃,不要出現在她面前,但要確保如果圖窮匕見,長樂宮能夠制住她。”

“眼睛不好?”長風詫異道,“奴才竟沒看出來。”

江雪溪解釋道:“你沒有近身仔細觀察,她的眼睛從前或許受過傷,看東西偶爾會慢一點,像是不習慣用眼睛視物。”

長風這才明白過來,連連點頭。

“對了。”江雪溪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麽,又開了口。

長風以為他有什麽要緊的話吩咐,立刻豎起耳朵,卻聽江雪溪道,“我去東側殿時,見那裏的擺設舊了,許是久不住人的緣故,未免失禮,你記得告訴姚姑姑,讓她開了庫房,將側殿的擺設重新換過。”

“還有,宮女準備的衣裳,應該是臨時取來的成衣,我記得長樂宮還有些珠光錦,放著也是放著,取出來盡數裁制了吧。”

長風再度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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