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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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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宋元喜還處於“癡呆”中,繁簡卻是道袍一揮,把人從姜婉容身邊帶走。

“霜華真人先回吧,收與不收,酉時送回。”

姜婉容點頭,看向謝松旁邊的少年,想說什麽又咽回去,接著轉身禦劍離開。

人一走,謝松也跟著轉道,往萬海峰煉器室走去。走出十幾米遠,未聽到身後腳步聲也不停下,只放緩速度道:“還不跟上。”

宋元喜猛然回神,小跑跟上眼前男子,然而他跑得再快,也總是和前面那人差著三米距離。

就這麽跑了半個時辰,宋元喜累得氣喘籲籲,前面那人停下來了。

繁簡抽出玉簡,在管事前進行認證,隨意道:“給這小子安排一處最低階的煉器室,一切靈石花費算在我賬上。”

“繁簡真人,我不會煉器。”宋元喜懵逼,不是收徒麽,怎麽個章程不說,一上來就煉器?

謝松:“我今日有課,暫沒空管你,你先去打鐵吧。”

“打鐵?”

謝松“嗯”了聲,想到什麽又轉向管事,“租一把錘子。”

“繁簡真人,適合初煉者的錘子有兩種,大錘八十下品靈石,小錘四十下品靈石,都是上好的玄鐵精鋼鍛造,短租三個月起步。”

煉器師必須有把好錘子,但是一把好錘子猶如劍修的本命劍,鍛造的材料稀有難尋,不是每個煉器師都能配得起的。

萬海峰背靠玄天宗,煉器資源自是豐富,峰上不僅涵蓋各階煉器室,煉器的錘子也是一堆。在外面能賣出天價的大錘小錘們,在萬海峰,只要是煉器弟子,每天差不多花費一塊下品靈石,就可暫時擁有。

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煉氣期弟子一個人出不起租費,很多兩三個一起合租,還是十分劃算的。

謝松自是有靈石的,直接說:“大錘小錘都要一把,煉器室內的生鐵放置一百斤。”

轉頭就交代宋元喜,“一百斤生鐵全部鍛造成熟鐵,我的課也就講完了。等我回來驗收便好。”

繁簡真人往前一步,人已經到百米開外,再一眨眼,影子都沒了。

管事開出單獨的煉器室,讓雜役弟子幫忙,把兩個錘子送過去。路上,宋元喜越想越不對勁,忍不住問旁邊人,“這位師兄,冒昧問個問題,把一百斤生鐵鍛造成熟鐵,一般需要多久?”

雜役弟子:“這要看個人修為,修為越高自是鍛造得越快,如果是築基的師叔,半個時辰足矣。”

“那煉氣期呢?我是說煉氣初期弟子,比如剛引氣入體的那種?”宋元喜小心問道。

雜役弟子:“師兄說笑了,剛引氣入體不過煉氣一層,和凡人又有何區別。且看凡人壯漢打鐵的艱辛程度,一百斤生鐵鍛造成熟鐵,怎麽著也得三個月工夫。”

難怪!

繁簡真人真是好計算,整租三個月時間,是一天都不浪費呢~

宋元喜面帶微笑目送雜役弟子離開,拖著兩只沈重的鐵錘走近最低階的煉器室,裏頭一百斤生鐵差點晃瞎他的眼,而他身後的門正在緩緩關閉……

酉時時分,姜婉容沒等到兒子歸來,心裏“咯噔”一下,小崽子莫不是犯錯了?

宋清不以為意,“在繁簡面前耍小心思,猶如關公面前舞大刀,元喜若真是使小聰明,罰了也是應該。”

“不行,我得去看看,繁簡這人下手沒個輕重。”

姜婉容還沒走出洞府,杜天宇急匆匆趕來,向兩人行禮,“師父,霜華真人,萬海峰有弟子傳音,說是元喜師弟留在萬海峰做客,三個月後送回。”

“三個月,他繁簡搞什麽名堂!”

姜婉容從懷中取出傳音符,幾句話打進去,而後手一揮,傳音符瞬間消失。

不多時,另一道傳音符如風飄至姜婉容跟前,才一打開,就聽到繁簡真人和緩如流水般的聲音,“霜華真人,我布置了一點點功課,且小小考驗下你兒,於性命無憂,勿擾。”

聲調平靜,絲毫無波瀾。

“繁簡你這個……”

“霜華真人休要罵人,易怒不易修行,劍修者更應心如止水,大道至簡。”似知道後頭有罵,頓了幾息,繁簡真人的聲音又一次傳出來。

話說完,一張傳音符才徹底燃燒殆盡。

姜婉容罵人的話卡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憋得難受。

宋清卻是平靜,只讓杜天宇去萬海峰打聽下,繁簡真人給宋元喜布置了什麽功課。等人走了,又一門心思安慰妻子,甚至提出去後山陪練。

那一日傍晚,雲溪真人洞府外的小半山,又一個峰尖被削了,遠遠看去山峰越發陡峭險峻,峰上圈養的靈獸也是一頓“嗚哇”大合唱。

這些“熱鬧”宋元喜都不知道,他如今在煉器室已經待了好些日子了。一開始還在算每天的日子,打鐵純當游戲,閑來無事捶兩下,想著哪一天繁簡真人授課結束,就會領他回去。

可漸漸地,他發現自己對時間的概念開始模糊了,雖然煉器室內有計時鐘,但是室內見不著陽光,一切都是靠夜明珠照明,時間一長人就渾渾噩噩的。

計時鐘走完七天時,宋元喜終於意識到,繁簡真人說“打完一百斤生鐵”這話不是玩笑,不管授課時間長短,他卻真真切切要在這個煉器室內待上三個月。

恐怕還不止,如果他打鐵速度慢,這一百斤生鐵可不止要打三個月。

“人幹事兒?!”宋元喜表情都抽了。

他走到煉器室門口,試著推開門,奈何石門堅硬無比,連條縫隙都沒推動。

宋元喜四下張望,在角落找到一個蒲團,直接當枕頭墊著,扭個身開始睡覺,實則在想該怎麽樣把這一堆生鐵鍛造完。

“常規速度肯定不行,我這小胳膊小腿的,打鐵還不如凡人壯漢,完不成事小,累死是大……”

謝松授課總共十日,十日後出來,第一時間去了煉器室管理處,管事見人到來,立刻恭敬喊道:“見過繁簡真人,不知真人過來有何吩咐?”

“把宋元喜所在的煉器室水紋圖調出來。”

管事拿出一枚玉簡,在架子上對比一番,而後捧著一個水晶球走回來。

“水紋圖全程刻錄,請真人過目。”

謝松打開水晶球,水紋圖蕩漾開來又很快清晰,室內的情況一目了然。只見擺在火爐口的一百斤生鐵絲毫未動,畫面裏也沒看到少年的身影。

“宋元喜呢?”謝松眉頭皺起。

管事趕緊轉起水紋圖角度,終於在室內某個角落找到人,宋元喜四仰八叉躺著,翹著個二郎腿,腳尖一點一點,表情頗是享受。

管事不由汗顏,平生第一次遇上在煉器室睡覺的。“繁簡真人,是否需要我派人打開石門?”

“隨他去,三個月時間至,石門自會打開。”

當然還有另一種情況,煉器室內的一百斤生鐵全部鍛造成熟鐵,視為任務完成,石門自動開啟。

不過謝松沒抱指望,只交代管事七日一次查看少年的身體狀況,確認人無恙即可。

時間過得很快,又過得很慢,原本和宋元喜一起“上下學”的小夥伴陸子期,卻是度日如年。

沒有宋元喜陪伴,每日早課後真是無聊啊,膳食堂吃飯是一個人,修煉打坐是一個人,就連帶回來的夜宵,也只能全部進他一個人的肚子。

“宋元喜,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都快吃成一個胖子了……”

陸子期每日一嘆,然後抓起身邊的靈果,憤憤塞進嘴裏,嚼的嘎嘣脆。吃完心滿意足,又去膳食堂轉悠,準備為夜晚修煉捎上一份夜宵點心。

這一日買夜宵,陸子期聽到前頭兩個白衣弟子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奈何那聲音賊大,他不想聽都不行。

“聽說了麽,宋元喜被罰關禁閉室了。”

“真的?是因為那日藏書閣挑選功法的事情?”

“嗯嗯,聽說雲溪真人發了好大一通火,誰求情都沒用,直接斷了在六壬堂的早課,把人扔到禁閉室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來,說不準趕不上半年考核了。”

“那他豈不是要等下一次?他那個五靈根,還落下這麽多,還有望築基嗎?”

“人家爹是煉丹師,嗑藥也能嗑上去,唉,這就是命啊~他宋元喜就是好命。”

“你這消息岔了,他有一個同胞弟弟,那才是真好命……”

陸子期瞪眼怒了,“說什麽嘰歪話呢,背後議論什麽?”

兩人扭頭看,見是之前和宋元喜形影不離的陸子期,立刻閉嘴。這人也不是他們普通外門弟子可以得罪的,人家有一個當管事的叔叔。

陸子期還想罵兩句,兩人已經縮著頭快速跑了,氣得他心裏堵得慌,憤憤買了雙份的夜宵。

結果當天夜裏,他心不夠靜,根本沒法入定修煉,最後還搞出一對熊貓眼。

陸子期擔心小夥伴的情況,早課結束後,直接就往赤霞峰那邊跑。他的身份自然是見不到宋元喜的爹娘的,所以只拜托雜役弟子傳話,說是找杜天宇。

杜天宇最近忙得很,峰上管著雜事,抓緊修煉不能落下課業,還要時不時打聽元喜師弟的情況。

聽到有外門弟子過來找他,他首先一個念頭就是不見,自己可沒有相熟的外門弟子。

“唉等等!”雜役弟子剛轉身,杜天宇又把人喊住,“那人叫什麽?”

“稟師兄,叫陸子期,說是來找宋元喜師弟的。”

“元喜師弟?”

“對方這麽說的。”

杜天宇起身,準備出去看看情況。

陸子期對宋元喜天然關心,擔憂全寫在臉上,正巧今天是去萬海峰打聽情況的日子,杜天宇話題一轉,說道:“我要去萬海峰看望元喜師弟,你既是他朋友,那就一道過去吧。”

“多謝杜師兄。”陸子期欣喜不已。

兩人坐著雲鸞車一路前往,但卻在萬海峰煉器室外吃了閉門羹。

杜天宇懵了,這還是頭一遭碰到,“之前幾次不是都可進去看望嗎?”

說是看望,也不過是透過水紋圖查看下宋元喜在裏頭有沒有發病征兆。這是霜華真人的樸素要求:煉歸煉,人得活著。

“這位師兄,我每五日需要向霜華真人稟告元喜師弟的情況,只看一眼,確保他身體無恙,也就夠了。”

話說著,杜天宇私下塞過去一塊下品靈石,然而那靈石卻被對方推了回來。

杜天宇心裏一個咯噔,“這是?”

“這事情是繁簡真人要求的,我們誰也不敢擅自做主,且繁簡真人有言,若赤霞峰來人問起,只管謝絕就是。”

萬海峰峰主常年閉關,峰上大多事務都是幾位長老代為處理,而煉器室正好是謝松所管轄,是以繁簡真人的話,對煉器室的管事和弟子來說,就跟“聖旨”沒兩樣。

杜天宇無奈,只能作罷。

陸子期不死心,還想留下旁敲側擊打聽,杜天宇卻是把人直接拎走了。

“杜師兄,元喜都在裏面待了一個月了,裏頭沒吃沒喝的,他怎麽受得了?”陸子期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小夥伴是被送到萬海峰煉器室裏去了,而且一進去就是一個月起步。

天吶!這是什麽騷操作?

杜天宇也是無奈,可是每次查看水紋圖時,宋元喜面色紅潤有光澤,就沒一點病態模樣,這讓他想擔心都沒處使。

“無礙,有辟谷丹。”

“辟谷丹不好吃啊,元喜喜歡燒雞、烤鴨、鐵鍋燉大鵝,再不濟小蔥豆腐大米飯也要啊。”

杜天宇:“……”

這就是他和煉氣一層小師弟的代溝啊~

杜天宇安撫送走陸子期,轉頭就去找霜華真人稟告情況,姜婉容聽完只揮揮手,“我心裏有數。”

然而前腳人剛走,她後腳離開洞府,直接禦劍去萬海峰。

“繁簡,你對我兒子究竟怎麽個打算?”

一個多月了,把人困在煉器室,也沒個章程安排,難道真要困上三個月?

謝松看到來人,衣袖一揮,姜婉容下意識接住,低頭看是一塊水紋圖。

“做什麽?”

“且看看你兒子,我倒要問問,他準備做什麽。”

姜婉容劃開水紋圖,正對著的畫面就是宋元喜的,只見少年在煉器室裏忙的不可開交,拖著生鐵往返於火爐,忙碌的宛若勤勞的小蜜蜂。

“不是你讓他鍛造生鐵的?這不是正在使勁呢。”

瞧著兒子幹得愉快的表情,姜婉容滿意極了,能吃能喝能睡,我兒真棒!

謝松卻是哼了聲:“讓他煉鐵不假,但我沒讓他拆煉器室。你再看他所在的煉器室四面石墻。”

姜婉容仔細辨認,忍不住“唉”了聲,“繁簡,你們萬海峰偷工減料啊,精鋼石墻竟然有裂紋,還有好幾處破損了,若是進去個練氣後期弟子煉器,沒準兒煉器室直接塌了。”

萬海峰煉器室不僅僅對本峰弟子開放,只要是玄天宗弟子,只要付得起貢獻值或靈石,隨時可用。

“五百年前,你們萬海峰出了“煉器事故”,差點造成一名築基弟子重傷,掌門就撥了不少靈石要求重新加固煉器室。怎麽著,你們萬海峰中飽私囊了?”姜婉容不禁揶揄。

謝松:“煉器室年年檢修,由戒律堂執行,你在質疑戒律堂作假?”

姜婉容:“我可沒這麽說。”

謝松:“那是你兒子搞出來的。”

姜婉容:“?”

謝松:“按照煉器室破損程度,不出半個月,必定引起警報。”

姜婉容:“……”

得知自己兒子沒事,還快要把人家的煉器室霍霍了,姜婉容二話不說抱拳告辭,禦劍離開。來的速度快,去的速度更快。

謝松最近打發時間的趣事兒就是時不時拿出水紋圖,想看看裏頭的小子把煉器室霍霍到什麽程度了。他就等著煉器室自主警報的那一刻,然後把人打包送回赤霞峰。

當然也順便看熱鬧,看宋元喜在裏面來回不斷折騰。

“這小子不是病秧子麽,怎麽使不完的勁兒,嘖……”

謝松腦子裏搜刮一圈兒,竟是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描述此時的宋元喜,最後忍不住笑罵一句:狗裏狗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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