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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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畢業, 也是最後一個學期。
所有其他的事都已經塵埃落定，許清兮和盛奕都已經被成功保研本校。
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寫畢業論文，宿舍裏也總是挑燈夜戰, 改來改去。
季晴看著又被打回來的一版論文, 整個人垂頭喪氣的：“好痛苦啊，沒想到畢業論文這麽難熬。”
“不想改了嗚嗚嗚，我們指導老師好嚴格。”
許清兮剛改完發給導師，而後才安慰道：“你選的那個，本來就是咱們學院最嚴苛的，去年學長學姐都說了。”
季晴嘆了口氣：“誰讓我進入系統, 選慢了。”
好過的事少的導師人員都滿了, 只剩下她這個吹毛求疵的, 沒有人選。
大家邊吐槽著邊聊著天，季晴已經拿到了一家大公司的offer，另外的舍友打算考公或者考編, 大家幾乎都對未來做出了合適的規劃, 倒不向其他人那樣迷茫。
蘇輕輕也選擇回臨禾，進入了一個雜志社編輯部工作，家裏給她最大的支持, 也不需要擔心金錢之類的, 只需要追逐夢想。
也算是圓滿了她學生時代愛看小說的願望。
北清大學的畢業典禮在六月中旬。
而論文答辯在六月初。
答辯當天, 天公不作美, 下了小雨, 有同學穿的裙子和小白鞋，也被濺上了些許泥濘。
這天老師也比往常更加嚴厲,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自己上去。
許清兮把頭發簡單挽了起來, 一身簡單得體的黑色長裙，整個人臉上依舊是冷靜而淡定。
仿佛壓根不慌張。
事實也確實是。
整場答辯非常順利，甚至導師陰沈了一上午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容。
“老陳，這是你學生？”
被稱為老陳的老教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臉的驕傲自豪：“嗯，我的學生。”
研究生也是他帶。
小許這孩子沈穩又努力，智商還高，又省心，當初他可是廢了老大的功夫，才把人搶過來。
看著老朋友這幅嘚瑟的模樣，旁邊老師也有些酸溜溜的：“你運氣是真好啊。”
“新的那個研究項目，能繼續做下去了。”
這一切，許清兮都不知道，結束之後，她有禮貌地面帶微笑鞠了鞠躬，又把需要填寫的信息寫完。
盛奕在另一間教室裏答辯，比她慢一些。
她便站在一旁的長廊裏，欣賞著外面的雨景，心裏也是一陣放松和悵然。
本科階段四年，過得也好快啊。
轉瞬即逝。
雨滴落在地面上，樹葉上，凝聚成一滴滴圓潤的水珠，而後發出清新悅耳的聲音，也讓人不禁閉目去感受這大自然的靜謐。
盛奕就是在這時候走出教室的，腳步都輕了不少。
一擡眼，就看到窗邊亭亭玉立的少女，安靜而美好。
他加快腳步走過去，輕輕地在後面摟住了她的腰肢，笑得明朗：“猜猜我是誰？”
許清兮在他快要走近的時候，聞到熟悉的氣息，就已經感知到了，故而身體格外放松地窩在他懷裏。
但卻沒順著他的話，反而拖長聲音“嗯”了下，佯裝在猜測。
“哪個學弟啊？”
“還挺有力量。”
禁錮住她腰肢的手腕青筋乍現，線條也充滿著美感。
又撩又欲，讓人想入非非。
誰知盛奕聽到這話，語調都危險了幾分：“還有學弟？”
“許清兮，嗯？膽子肥了？”
還是他不夠有吸引力了！
盛小狗臉上又露出了幾分委屈，像是在強忍著，看起來分外堅強。
故意做給她看的。
而許清兮恰好在這時候轉過身來，看著青年臉上的表情，笑出了聲，還伸出指尖在他唇角一側戳了戳：“生氣啦？”
“逗你玩呢，盛奕學弟——”
不是說，小奶狗小狼狗切換自如麽。
許清兮發現，故意逗著他玩，看他變臉，也別有一番趣味。
尤其是盛小狗扮做綠茶的時候，莫名的可愛。
或許是，喜歡一個人，看他怎麽樣，心裏都歡喜得要命，都莫名其妙地想要笑。
盛奕低笑了聲，配合著她，彎下腰湊在她耳邊：“學姐。”
“缺男朋友嗎？”
“看看我怎麽樣？體力杠杠好，長得……也不差。”
許清兮睜圓了眼睛，楞了幾秒鐘，他還挺會玩。
怪上道的。
“行啊，那背著我男朋友，偷偷的。”
她上大學後，性格變得更加明媚開朗了，甚至有時候也能接梗開玩笑，不似高中時那樣清冷安靜了。
盛奕對於什麽樣的她，都喜歡得要命。
跟性格無關。
這天，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也意味著本科階段，有關於學業上的事都已經完畢了。
只待，畢業典禮了。
—
六月十五日當天。
一大早，大家就換上了學院下發的學士服，各個院的領子都是不一樣的。
學校特別豪氣地，每人發了一套嶄新的，訂做的，還帶著他們學校校徽的，分外有儀式感。
也讓其他學校的朋友羨慕不已。
畢業典禮在上午進行，院長和校長都出席了，主持人念著名字，一個接一個的上去，撥穗，合影，留念。
排隊是按照班級來的，盛奕恰好站在許清兮的後面。
見她學士帽有些歪，伸手扶正。
此刻，陽光的光線恰如其分地打落在他精致白皙的臉上，襯得五官更加立體，專心致志的神情，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但大家也只是感嘆。
同時，也暗暗地在羨慕，兩人的神仙愛情。
“好甜啊，你說他倆能走進婚姻殿堂嗎？”
“那肯定啊！我本來是不相信不喜歡三次元男生的，但盛奕絕對不一樣。”
“我新追的一本文男主也沒有他好，嗚嗚嗚這輩子我還能碰到嗎？”
“姐妹，別想了，人家是高中遇到的。”
畢業典禮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許清兮上臺的時候，盛奕拿著相機給她拍了好幾張照片。
每一張都堪稱是神圖一般的存在。
在這個年紀，少女笑顏燦爛的臉，就是最好的妝容。
無需過多的修飾。
許清兮在下臺的時候，笑著跑了過來，同樣拿著手機偷拍盛奕。
“盛奕，畢業快樂。”
“許清兮，畢業快樂。”
說著，兩人分別都遞過去一束花，而後，相互對視著，又笑出了聲。
“心有靈犀嗎？”
“不，這叫婦唱夫隨。”
盛奕眉梢輕挑，笑得明亮灼灼。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下一刻，如同無數校園劇裏，她曾設想過的場景一下。
少年單膝下跪，莊重而認真，拿著一個戒指盒，笑容如同當年一樣純粹而耀眼。
“許清兮，你願意嫁給我嗎？”
仔細聽他聲音的話，還帶著幾分低顫和緊張。
眉眼處又流露出激動和期待來。
像是小狗把一腔最真誠的愛意，展現在了你的面前。
見許清兮遲遲沒有回應，盛奕慌了幾秒鐘，而後又說：“我……我嫁給你也行。”
總之，他這輩子就認定許清兮了。
他唯一的，想要迫不及待共度餘生的人。
這下，周圍的同學都笑出了聲。
還有人帶著幾分善意的調侃：“許清兮，你把盛奕收了吧！”
“就是就是，看我們盛系草，都緊張成什麽樣了。”
“答應他！”
“答應他！”
以前見過別人畢業當天求婚的場景，許清兮沒有什麽感觸，甚至懷疑自己天生共情能力差，性格冷淡。
可如今，低下頭，看到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人，心臟突然漲漲的。
眼睛也有些酸。
“我願意。”
她微微哽咽了一下，把手遞過去，鉆戒戴上的那一刻，像是完成了什麽神聖的儀式。
緊接著，學校某處的大屏幕上，開始滾動播放起了一幕幕的照片和畫面。
都是他費心去搜集的，在一起的一幀一畫。
而記憶也如同潮水一般，湧入許清兮的大腦。
是情竇初開，是一見鐘情。
也是至死不渝，生生世世。
路上，也有經過的學弟學妹，無一不感嘆這絕美愛情。
他們這一路走來，或許沒有什麽所謂的轟轟烈烈刻骨銘心，也沒有什麽破鏡重圓暗戀不得。
沒有那麽令人沖擊的感情。
但卻甜蜜而又堅定，攜手認定彼此。
或許有人看來，一帆風順太過平淡。
可這卻是愛情最好的底色。
我們兩顆心，足夠堅定地選擇彼此。
便已足矣。
—
畢業即領證結婚。
婚禮當天，親朋好友都來了。
甚至許父，也偷偷地穿上了正裝，躲在人群的角落裏，心情覆雜地看著女兒成婚。
許爺爺和許奶奶年紀更大了，甚至有些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了。
可臉上的笑容卻比往常任何一天都要燦爛。
老於也被請過來了。
高中時候他們班裏，最愛的兩個好學生大寶貝。
在一起了。
不禁也讓人感嘆著歲月的流逝和變遷。
真好，不管時光如何改變，身邊的人依舊都在。
蘇輕輕和陳靜作為伴娘，周堯和另一個盛奕的朋友作為伴郎。
一行人熱鬧而又歡愉。
婚禮上，氣球飄飄，鮮花奪目，水晶燈華麗而璀璨。
夢幻浪漫的布置，讓不少未婚的女孩都露出了憧憬，大屏幕上一幕幕地播放著他們的戀愛日記。
甚至，還有盛奕這些年寫的戀愛日常小片段。
起初只是在網站上發表著記錄，也沒想著簽約，卻沒想到被出版社找了。
這個小驚喜，盛奕還沒告訴她。
來的人有一起見證過他們轟轟烈烈的愛情的高中大學同學，也有其他的一些發小朋友，一片歡樂融融。
作為伴娘，蘇輕輕和陳靜都打扮得很低調，但眼睛亮亮的：“兮兮，我們都沒想到，第一個結婚的人竟然是你。”
畢竟那會剛見面的時候。
她給人的第一觀感就是，好冷淡的一個人。
並且只愛學習，不愛與人交往，更別提，喜歡上一個人會是什麽樣子。
沒想到，人的性格也是會慢慢改變的。
尤其是，你愛的愛你的人出現的那一刻，像是黯淡無光的日子裏，出現了極光，從此再無冷冰冰的黑暗。
“新婚快樂，兮兮，要幸福啊。”
許清兮笑著彎了彎眉眼：“會的。”
她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在剛畢業的年紀，就選擇結婚。
但原本就沒有早晚之分，只是，對的那個人出現了，那便認定了。
一刻也不想等。
她敢愛敢恨，也勇於為自己的任何選擇負責。
婚禮司儀在上面主持著，訴說著婚姻的真諦，以及兩人之間的愛情故事。
“從校服到婚紗的愛情，是我們所有人都極其向往的，今天，讓我們恭喜盛奕先生和許清兮女士，共同步入婚姻的殿堂，攜一人共白頭，餘生有你甜又浪漫。”
……
婚禮流程不算特別繁瑣，但該有的環節都盡善盡美，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歡樂與祝福的笑容。
尤其是盛女士和盛父，嘴角都要合不攏了。
看著讓人覺得，他們才是許清兮的親生父母，盛奕是嫁過來的吧。
只有許父，一個人落寞地在下面，偷偷地在角落裏，目睹著這一切。
他沒有臉面光明正大地出現。
畢竟，已經造成的傷害，是彌補不了的。
傷口不疼了，疤痕還在。
許清兮也沒法說不恨他，二十二歲的她確實對所有的事都釋然了。
可十六歲的她，不會原諒。
現在的她，也沒有資格，替以前無數個夜晚哭泣的小許清兮原諒。
但大家都很默契地沒有問新娘的父母去哪兒了。
盛奕甚至還拿著話筒，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他心愛的姑娘唱了一首歌。
“你給我了一個微笑
我可不可以用一個擁抱還你
你讓我又心跳
哎呀 我有什麽辦法
也叫你神魂顛倒
你的眼睛在笑
我望著就中了毒藥
就快要 受不了……”
他的嗓音低沈而富有磁性，漆黑明亮的眼眸裏滿是深情，仿佛全世界都看不見。
只有她。
“但你出現在我身邊
就是我可以遇見的最大的驚艷……”
“許清兮，我愛你——”
“生生世世，永不相離。”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戒指交換的那一刻，底下的人，不約而同地都發出了劇烈地歡呼聲。
甚至蘇輕輕這種比較感性的，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
“真好啊，靜靜，他們在一起了。”
“從校服到婚紗，從高中到大學畢業，兜兜轉轉，身邊還是彼此。”
“我又相信愛情了。”
她淚花閃爍著，看著舞臺最中間最閃亮奪目的那兩個人，滿是羨慕與祝福。
陳靜也有些觸動：“是啊，盛奕跟兮兮，天作之合。”
沒有人能插入進入，靈魂的伴侶，是唯一認定的彼此。
音樂還在繼續響著，招呼著賓客入座，許清兮和盛奕換了一身敬酒服，給親朋好友們敬酒。
少女一身紅色長裙，襯得容顏明媚，如同開得正艷麗的玫瑰，分外動人。
而盛奕在一旁體貼地摟著她的腰，無微不至，看得眾人羨慕不已。
“表姐，我以後也想找個表哥這樣的男人。”
“做夢吧——你表哥天底下只有一個。”
上哪找顏值高三觀正人品好，又溫柔的男生。
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能文能武。
嗯，世上確實難尋。
一場婚禮下來，到傍晚回到婚房的時候，許清兮已經累得不行了。
她半趴在一旁柔軟的小床上，嬌聲嬌氣道：“盛奕，好累啊。”
後者低笑了聲，很自然地走過來，給她揉了揉腰：“還餓嗎？”
許清兮搖頭：“不餓了，明天再吃吧。”
她看著房間裏布置得大紅色的模樣，還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今天，真的結婚了。
她跟盛奕，從同桌到男女朋友，現在又到了夫妻。
總感覺，初見仿佛還是昨天的事。
“走神了？在想什麽？”
許清兮眨了眨眼：“我們……結婚了？”
後者喉嚨裏發出一聲輕笑，又捏了捏她的臉頰：“許清兮，看來是我太沒存在感了。”
“嗯，鄭重宣布，從今往後，我是你的人了。”
“這一輩子，也躲不掉了。”
“別想給我找什麽小奶狗小狼狗。”
說到這，他語調低沈了幾分，帶這些危險的語氣，幽幽道。
許清兮嘟囔了一聲，為自己證明清白：“才沒有要找呢。”
“那，叫一聲老公？”
他說完這句話，自己耳朵先紅了。
眼神飄忽著，看向天花板不敢看她。
怎，怎麽回事。
盛奕仰頭望天，心跳如鼓。
而原本還有些羞赧，叫不出口的小姑娘，細心地瞥見某人耳尖上的那一抹殷紅後。
突然笑了。
她坐起來，雙手環繞住他的脖子，笑得清純，紅唇微啟，湊在他耳邊，用極為柔軟的嗓音喊了一聲：“老公。”
那一秒鐘。
像是渾身上下骨頭都酥軟了。
盛奕差點從床上跌下去。
又很快地反應過來，深呼吸了幾口氣。
要……要命。
不是已經查過很多攻略了嗎？
怎麽還會因為一句稱呼，就方寸大亂。
盛奕，你怎麽回事！
他在心裏唾棄著自己，好不容易剛恢覆平靜。
誰知道，小姑娘指尖繞著他的喉結轉了轉圈，還故作用天真的眼神看著他：“盛奕哥哥，去洗澡麽？”
像是在暗示什麽。
又仿佛單純地，只是一句問話。
盛奕呼吸都紊亂急促了些，他嗓音低啞得不成樣子，在她殷紅柔嫩的唇上沈沈看了一眼，而後轉身去了浴室。
而剛才，還游刃有餘調戲人的許清兮，也狠狠地松了口氣。
她現在，是不是該百度些更詳細地過程答案。
向來要求理論常識滿分的許學霸，便忍著害羞，開始詳盡地搜查有關的資料。
學習得竟然像是要備戰高考。
如果，忽略已經徹底紅透的臉和脖子的話。
盛奕剛洗完澡出來，身上還帶著些許水汽，就看到少女坐在桌前，神情認真地……在學習？
新婚之夜，學習？
他揉了揉眼睛，差點以為還在做夢，又走近了幾步。
或許是因為許清兮太過投入認真，也沒怎麽註意到身後有人走了過來。
並且——完完全全看到了她屏幕上的內容。
下一刻，盛奕低笑出了聲，眉眼上染上幾分春意，眼尾上挑，散漫又略帶玩味地說：“原來，兮兮已經迫不及待了。”
“上面的姿勢，都試一遍？”
男人身上灼熱的呼吸傳來，讓她一驚，甚至羞恥心湧上來，立刻把手機藏在了後面。
鼻尖還縈繞著他身上傳來的清竹般的氣息，溫潤而帶有少年清冽幹凈的味道。
許清兮像是被抓包的小孩一樣，心跳不停地跳，她佯裝不懂，像要糊弄過去：“什……什麽姿勢？”
“你在說什麽？”
“我……我先去洗澡。”
她說著，擡腿就要往浴室跑。
卻冷不伶仃地，因為太過緊張匆忙，往前一撲。
像之前無數次那樣，穩穩當當又恰如其分地……把他撲倒了。
壓在了身下。
許清兮瞪大了眼睛：“我真不是故意的。”
盛奕喉嚨裏散發出幾分慵懶的笑，配合著她點頭：“嗯，我懂，兮兮害羞，口是心非。”
“畢竟，女孩子臉皮薄，正常。”
他語調帶著往日裏不曾有的吊兒郎當，眉眼一直含笑逗弄著她。
仿佛，看小姑娘變臉，紅撲撲地欲蓋彌彰解釋的樣子。
格外有趣。
又可愛得，像是有個柔軟的貓爪在心尖撓著。
“我，我去洗澡。”許清兮幾乎快要招架不住，看到他的眉眼和微微上下滾動的喉結，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
看背影還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感覺。
都快要走到浴室門口了，隱約間還能聽到他低笑的聲音，在暗夜中，分外地勾人心弦。
癢癢的。
許清兮足足待快一個小時，從裏到外都洗了一遍，又打了好幾遍沐浴露，讓自己香香的，才佯裝鎮定的走出來。
剛一打開浴室門，就看到他正半躺在沙發上，在看書。
嗯，他們倆不愧是夫妻。
就連這時候，也這麽愛學習。
男人五官優越，頭頂的白熾燈散發的光落下來，照在他的眉眼上，顯得整個人溫柔又成熟。
還莫名地帶著幾分欲。
尤其是領口處大開著，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深邃白皙的鎖骨就那麽明晃晃地露出來。
甚至隱約間可以看見線條感十足的腹肌。
他的身材很好，許清兮不止見過一次，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晚一樣，讓人口幹舌燥。
她想，或許是喝水喝少了。
於是乎，又倒了一杯開水，喝了一口，柔嫩微紅的唇瓣上還沾染著幾滴水露，顯然，她沒怎麽註意到。
卻被一直關註著她的盛奕收入眼底。
原本就深邃漆黑的眸子，又沈了沈，像是氤氳著萬千情緒，像一潭漆黑不見底的水，仿佛要把人吸進去。
如同帶著一種神秘的魔力。
“喝這麽多水？”
他微微掀起唇角，嗓音微微沙啞。
許清兮沒反應過來，點了點頭，看起來還有些單純：“有點渴。”
“可能是洗澡洗的。”
她說著，又喝了一口，像是在掩飾緊張。
在一起之後，兩人偶爾親親抱抱，最大的尺度也一直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盛奕跟她骨子裏都是偏向保守的，他每次都最大程度地尊重她，為她著想。
某方面，也硬生生地隱忍了幾年。
但，今晚，天時地利人和，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就知道，接下來可能要發生的事。
“兮兮，回臥室看看？”
作為男生，盛奕先開口問道，又把領口不經意地往下扯了扯。
腹肌的形狀已經顯露出來了。
肉眼可見的，許清兮的眼神也更加亮了幾分。
甚至手已經蠢蠢欲動了。
她微微咽了咽口水：“嗯。”
下一刻，手就被他寬厚溫熱的大手握住了，讓人格外有安全感。
一步一步，越來越接近臥室。
再次看到這布置得喜慶的房間，像是電視劇裏的新婚之夜，許清兮的心臟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她慢吞吞地往床邊走去，忙活了一天也確實有些累了。
又打了個哈欠。
下一秒，頭腦還在半昏半沈之際，突然被他扣住了腰肢。
男人手上微微用力，把人穩穩當當地摟在了懷裏。
他笑得慵懶，又帶著幾分閑散：“老婆，該就寢了。”
許清兮還在呆楞著，頃刻間濕潤的唇上一熱，他眼眸裏藏著數不盡的神情，極盡溫柔地仔細摩挲著。
空氣中彌漫著旖旎而纏綿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才發覺胸口處有些涼。
不知何時，衣服不翼而飛了。
而罪魁禍首本人，卻還在支著腦袋，眉眼含笑看向她。
仿佛在彰顯著自己的無辜。
許清兮立刻捂住胸口，長而卷翹的睫毛顫動了一下，還有些不好意思。
她小聲推搡了一下身旁的人：“盛奕，太亮了。”
言外之意，關燈。
而少女的臉，已經徹底紅透了。
頂著亮光做這種事，想想就——讓人羞恥。
她又扯了一下他的胳膊，語調軟軟的，像是在撒嬌：“老公，關燈好不好。”
後者低笑了聲：“好，聽寶貝的。”
剎那間，臥室裏的光線一下子變得昏暗了起來，只隱約間能瞥見窗簾縫隙裏帶來的月光，以至於沒有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他的眉眼五官輪廓，還是依稀可見。
這種氛圍下，仿佛連灼熱的呼吸，都成了催化劑。
一下，又一下。
光線漆黑，視線受損的情況下，其他的感官就無限放大。
最直接的，就是身上傳來的觸感。
熟悉，卻又陌生。
但內心是不排斥的，甚至帶著幾分隱隱的期待和好奇在。
許清兮從唇到脖頸處感覺到些許溫熱濡濕的觸感，渾身上下緊繃著，圓潤白皙的腳趾也不受控制地蜷縮著。
今夜窗外不知何時刮起了大風，吹動得樹枝沙沙作響，院子裏的紅玫瑰被陣雨打濕，花瓣悄然綻放，明艷動人。
可風卻不停歇，時而吹打得溫和些，又措不及防之下，愈加兇猛，讓本就嬌弱的玫瑰有些受不住。
風聲，臥室裏的聲音，蟬鳴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構成了一首暗夜的交響曲。
綿長悠遠。
……
夜還很長。
“水是挺多的。”
“喝的。”
淩晨四點鐘，盛奕又輕笑著補充了一句。
而小姑娘卻一整個蒙在被子裏，蓋的嚴嚴實實的，怒瞪著他：“你不要說話。”
“去洗澡。”
仔細聽的話，有種故作兇巴巴的感覺。
可愛的要命。
“好，聽老婆的話。”
他說著，就要掀開被子，抱著她一起去。
許清兮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她驚呼出聲，手卻下意識地環住了他的脖頸，還帶著幾分不可理解：“你為什麽一點兒也不累。”
她都快要站不起來了。
可惡。不公平。
盛奕像是看到了小姑娘眼底的勝負欲，握住她緊握成的拳頭，笑得春風得意，唇角的弧度上彎著：“你老公體力好，你不是一直知道麽？”
從學生時代就是。
他又微微低頭，側在她耳邊，用混不正經的語氣說：“再來七天七夜，也不成問題。”
“就是我們小許同學，肯定受不住。”
許清兮原本累得不行，聽到他的話，滿是不服輸：“我不信。”
“一定是你在上面，才不累。”
她忍著羞赧，想起來之前看到的其他的姿勢動作。
還沒來得及再往下想，他就好像明白了她腦海中的想法。
壓低聲音，鼻尖碰著她的，帶著幾分蠱惑，殷紅的唇微啟，像個暗夜中勾人攝魂的男妖精。
“那，下次聽兮兮的，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這裏的做，又有另一層意思。
但她懂了。
跟盛奕就不能比臉皮，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游刃有餘些：“誰……誰怕誰，試就試。”
……
一時逞強帶來的後果就是。
許清兮第二天，真的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雙腿還有些發顫，在他掀被子要塗抹藥膏消腫的時候，臉色漲紅，死死地抓住被子。
“不行，我自己來。”
光天化日之下的，亮堂著，她做不出來太開放的行為舉動。
昨晚真是迷昏了頭。
尤其是被某人三言兩語，最重要的是，後來他竟然還故意用美色來引誘她。
那張臉，永遠都拒絕不了。
至少她怎麽也看不夠。
甚至他眼角的鮮紅的淚痣，不知道昨晚親了多少下。
“你不要跟我說話！”
小姑娘轉過身，像是生氣了的樣子。
才不是什麽盛小狗，明明是索取無度的大灰狼。
還是吃人不吐骨頭那種。
雖然，她也是像探索發現了新世界的大門。
整體來說是愉悅舒適的。
“寶貝，兮兮，小許同學，同桌，老婆？我錯了。”
他幾乎是一秒鐘認錯，求生欲滿分，嗓音沙啞卻溫柔地哄著她。
三從四得他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
對於老婆的命令要服從。
老婆生氣要哄得。
認錯態度要良好。
一切以老婆開心為宗旨。
但原本，盛奕就是這麽做的。
喜歡她，就是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看她掉眼淚，心臟陣陣地疼。
但……某些方面例外。
想要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給她。
見小姑娘神情有些松動，盛奕趁機又環抱住她的腰肢，在她的頸窩蹭了蹭。
“理理我吧。”
“你的盛小狗在求原諒。”
他撒嬌哄人的時候，比金子還要粘人，但頂著這麽一張臉，漆黑晶亮的眸子就這麽看著你。
很少有人能抵擋得住。
堅持不過一分鐘，許清兮就繳械投降了。
甚至某人故意撓癢癢，她本來身體就比較敏感，更是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盛……盛奕，你別……”
她忍住笑意，抓住他作亂的手，故作嚴肅，可他臉上卻掛著燦爛又帶著幾分混不吝的笑，偏生裝的無辜。
還喜出望外地說：“寶貝兮兮，理我啦。”
抱著她直接站了起來，轉著圈圈。
牢固又穩穩當當。
原本許清兮就沒生氣，只是借此來掩飾尷尬。
黑夜還有幾分簾幕可以遮蓋，醒來之後就有些不好意思。
卻沒想到，某人這麽沒臉沒皮。
但……卻讓人止不住地想笑。
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哄她開心的盛小狗。
徹徹底底，是她的啦。
並且……事實證明，他的某些方面實力確實，挺好的。
壓根不是蘇輕輕之前猜測的，是不是不行。
想到這，許清兮耳朵又染上了幾分雲霞般的粉，回摟住他的脖子，腦袋埋在了他的胸口。
鼻尖還不經意間碰到了他的腹肌。
空氣中的氣氛，好像在這一刻又變質了。
大腿處還能感覺到灼熱的溫度，有些燙人。
“盛奕——”
許清兮急忙驚呼出聲，一雙的澄澈瞪著他，卻沒什麽威懾力。
後者無奈地輕笑了聲，湊在她的耳邊，不知道說了聲什麽。
而後把人放下跑去了浴室。
聽到嘩啦啦傳來的水聲，許清兮的心臟還在不規則的跳動。
她用手覆蓋在臉上，感受著燙意。
難怪——網上都說，這種事一旦開始了，男生精力旺盛，還在早上，更容易克制不住。
一整個清晨，臥室裏都彌漫著甜蜜的氣息，是新婚，也是身份的轉變。
許清兮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偷偷從櫃子裏最重要的一層拿出來兩個紅本本。
看到兩人領證時拍的照片，以及那一頁的信息。
笑得很甜。
真好。
我學生時代就暗戀喜歡的人，也喜歡我。
並且，我們修成了正果。
六年前，教室旁邊坐的人是他。
六年後，身邊躺著的人也是他。
而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我們的感情一如當年，純粹而熾熱。
就連風和雲，都送來了祝福。
“看什麽呢？”
男生沙啞低沈的嗓音陡然傳來，他的身上還裹挾著幾分涼氣。
或許是沖冷水澡沖的。
許清兮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用被子往他身上裹了裹，嘟囔了聲：“雖然身體好，但也別感冒了呀。”
“不然——”
“不然什麽？”他彎了彎唇角，眉眼輕佻問道。
想聽她說那句心疼。
可或許是原本就心有靈犀，亦或者是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
一個眼神一個舉動，幾乎就能猜出來對方在想什麽。
許清兮輕哼了聲：“不然，你就別上床睡了，以免傳染到我。”
盛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又戳了下唇角一旁若隱若現的梨渦：“這麽狠心對你老公？”
“嗯！”
許清兮還正式地點了點頭。
後者眼角眉梢的春意幾乎快要遮擋不住，把身上的被子掀開，又抱著柔軟的小姑娘。
“那寶貝給我暖暖，就不會感冒了。”
他身上雖然帶著幾分涼意，但男生的體溫本就偏高，抱著她許清兮倒也沒感覺到多麽冰冷。
只是再一次感嘆某人的厚臉皮。
但甘之如飴，還回抱住了他。
好像比起親吻，她更加喜歡擁抱。
能帶給人安全感，抱著他也格外舒服。
什麽都不用想，閉著眼睛愜意又舒適，尤其是，盛奕的臂力足夠好，有時候能一把勾住她的腰肢，直接抱起來。
當然前者也喜歡，只是他有時候太過綿長，折磨得人不上不下，還總是莫名地腿腳發軟。
這方面，從未服輸的許清兮，第一次在他面前低下了頭，認了輸。
但他卻好像格外懂她某些方面的好勝心，還又刻意讓了幾輪，提前自己先認輸了。
還任她處置。
想到那天的場景，許清兮把臉往他胸膛裏更加深處埋了埋。
感受到冰涼傳到臉上，仿佛給她降了降溫，又舒適地往裏蹭了蹭。
卻被他陡然制止住了動作，男人似是無奈地低聲嘆息了句：“寶貝，別招我了，嗯？”
“你老公自制力，好像也不是那麽好。”
尤其是對你。
許清兮訕訕地把小手拿開，也不敢再亂動了，無辜地看向他：“很……難受嗎？”
“要不我——”
她總是容易心軟。
以至於……午時都過了，快臨近下午了，兩人才正式吃上所謂的早飯。
只不過，手發酸得筷子都夾不動，全程還都是盛奕在餵她。
而某人，一臉的神采奕奕，像是采陰補了陽。
“乖，再吃點。”盛奕用勺子舀著粥，又輕輕吹了吹，遞到她面前。
許清兮現在看到他這張臉，就想打。
可惡！
以前也沒發現自己這麽好男色，偏偏他掌握了自己的優勢，完美地拿捏住她。
“怎麽了？”
盛茶茶還故作不懂地問，眼角處流露出幾分受傷和脆弱：“是我伺候得……不太好嗎？”
明明是很單純的餵飯，他卻用了“伺候”這個帶有暧昧意味的詞語。
冷不伶仃的，許清兮就想到了幾個小時之前的事。
某人也美其名曰“伺候”她。
最後，又不得不換了一次床單。
“盛奕同學。”
“嗯？”
“吃飯。”
他低笑著，像是懂了她的逃避，“好，聽兮兮的話。”
這一頓飯吃得很慢，又夾雜著些許纏綿悱惻的意味，但卻分外滿足。
是靈魂的融合與更加親昵。
一整天的時間幾乎都跟他待在一起，手機也關機了，以至於許清兮一開機，群裏蘇輕輕轟炸一般的信息不停地傳來。
已經到了99+。
【啊啊啊啊快說啊，兮兮新婚之夜過得怎麽樣？】
【某人是不是不行？】
【嗯？怎麽還沒回消息？】
【還是昏睡過去了？一天一夜了！】
【真的像書裏寫的那麽舒服嗎？】
【一夜七次？】
後面的話題，逐漸變成了，讀出來幾乎要被封禁的程度。
許清兮匆匆掃了一眼，立刻關上了屏幕，對上旁邊盛奕的視線，還有幾分心虛。
她匆忙地胡亂回了一個表情包，表示自己看到了消息，還活著，沒有消失。
群視頻通話就打了過來。
許清兮手一點，接通了。
“啊啊啊啊啊好久不見！兮兮你可知道我對你的思念，已經隔了無數個秋了。”
“我們盛奕怎麽樣？行不行？硬不硬？”
話音剛落下的那一刻，肉眼可見的，盛奕臉上的變了變。
而後，整個人環住了她，借著視頻看不到的死角，炙熱的唇縈繞在她的耳畔，“回答啊？”
“行不行。”
許清兮幾乎快要欲哭無淚，卻還是強撐著，擠出來一抹笑：“行……行的。”
“兮兮，你怎麽這麽勉強？”
許清兮：她已經快要扣出一座三室一廳了。
從來沒有這麽尷尬社死過。
雖然女生之間，小姐妹會偶爾聊些有關的話題。
當然，最主要是蘇輕輕說。
她最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在某個18+網站看劇情帶h的小說津津有味的。
還偶爾點評，以至於耳濡目染，許清兮和陳靜都懂了些許。
但前提是，盛奕不在啊。
而眼下，他正在旁邊。
許清兮輕咳了兩聲，像是在提示她，討論些正常的話題。
但後者疑惑地問：“你怎麽啦？還有點咳嗽？嗓子啞了？”
許清兮：……行，對蘇輕輕的智商，她不該抱有希望。
還是陳靜細心地秒懂了，立刻扯開話題：“兮兮，結婚的感覺怎麽樣呀？是不是沒有單身自由了。”
許清兮想要點頭。
畢竟某人纏了她一整天。
但顧及到盛奕在旁邊，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還挺好的，畢竟我愛盛奕，跟他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們有空再聊，靜靜，輕輕先掛了哈。”
說完，她就立刻點了掛斷，而後揚起一抹笑容，看向身旁的男人。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盛奕早就被哄得樂開了花：“沒想到，你這麽愛我啊。”
唇角的弧度比ak還要難壓。
“當然。”
許清兮抱住他的脖子，趁其不意又親了一口。
其實……好吧。
就是不太好意思承認。
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人世間最大的快樂。
哪怕，親親抱抱做春天對櫻桃樹做的事。
都讓人舒暢上癮。
好了傷疤忘了疼，親著親著，她的手又摸了摸他有彈性的腹肌。
仿佛怎麽也不夠。
他的腰腹力量很強，很多姿勢都輕而易舉。
“不疼了？”他握住小姑娘作亂的手，懶懶地問。
“還……還好。”
白天雖然花樣多，但他卻比昨晚溫柔很多，讓人忍不住心神蕩漾。
夜晚總是比起天光大亮來，多一層神秘的面紗。
風吹草動，蟬鳴知了的叫聲，也比往常要清脆響亮。
動人心弦。
雨露滋潤著百花萬物，帶著它們肆意綻放。
動情之時，她聽到盛奕低低地說了聲：“兮兮，我愛你。”
這份愛意，愈演愈烈，如同一團火焰，熊熊燃燒。
她握著被子，也帶著幾分支離破碎的聲音回應了一句：“我也愛你。”
小狗熱烈而真誠的愛，永遠都有回應。
我對你，也是如此。
雙向的奔赴，比什麽都要浪漫。
愛與被愛，在我們之間，同時發生了。
這就是上天贈予我們最高級別的禮物。
—
又是一年夏。
和高中時候那一年仿佛重疊了。
超市裏商場裏播放的還是那一年的老歌，很快地把人代入了當年的回憶裏。
許清兮和盛奕從櫃子裏找出了當年沒舍得扔的校服，洗幹凈後換了上去。
與此同時，蘇輕輕周堯以及陳靜，同樣換上了。
這麽多年，還能穿下。
聽說老於又帶新的高二了，還是理科班，並且巧合的是七班。
他們當初的班級。
也是緣分開始的地方。
學校門衛見他們穿著校服便也沒有阻攔，一路暢通無阻進了一中。
臨禾市的夏還是很熱，校園裏樹木茂密成蔭，放眼望去，是大片大片的綠。
陽光透過樹梢穿透下來，落在地上形成婆娑斑駁的樹影，四處透露著夏的意蘊。
刺眼的光透過槐樹，墜落在校服上，燦黃色的光芒明亮。
夏日密語，蟬鳴聲懸浮在空中，仿佛只有校園，只有高中。
對於盛夏的體會，才更加明顯，更加深刻。
教室外，有一群少年少女們正上著體育課，籃球場上是男生奔跑的身影，操場上三五個女生一同坐在草坪上做游戲。
梳著高高的馬尾，是青春的氣息。
“這棵樹上的標記，竟然還在哎。”
蘇輕輕驚嘆出聲。
當年他們體育課時，尤其是夏天，最喜歡在這棵樹附近的綠茵處涼快。
樹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曾經被人刻過一道很明顯的標記，那會兒剛好是她的身高。
如今再站過去，還是那個高度。
蘇輕輕憤憤不平道：“可惡！我竟然從高二到現在，真的一厘米都沒有漲。”
這個世界太不友好了。
周堯看著她生動的表情，笑出了聲，一如當年：“蘇輕輕，我可是高了好幾厘米呢。”
“你現在多高？”
“185。”
羨慕，嫉妒。
大家歡樂著，有說有笑地環游著校園。
許清兮也看到了籃球場，少年張揚肆意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那會，我還去給你送水呢。”
許清兮指著一旁，同樣有個女生在給打球的男生送水時，笑著說。
看到他們的青春，仿佛也在回憶當年走過的路。
那時候的我們，青澀單純，在晦澀的隱喻裏，訴說著自己的喜歡。
大禮堂裏還有當年班歌比賽的記憶，食堂裏好吃的鐵板面，荷葉飯的清香仿佛還飄蕩在鼻尖，展板上，表揚的那一欄，兩人總是靠在一起的名字也猶如昨天。
他們找尋著當年的回憶與青春，往事一幕幕的浮現。
仿佛又穿梭了時光，回到了那個夏日。
他們最美好的十七八歲。
最後一站。
是高二七班的教室。
老於正在講臺上講著課，一手好看的粉筆字唰唰唰地寫著。
五個人悄悄地從後門走進來，彎著腰，食指豎在唇邊，讓看到的同學不要發出聲響。
不知是無意還是上天的巧合。
曾經他們坐得最久的位置，那五個地方全都空著。
不過除了這五個位置，還有一個靠前的也空著。
許清兮猜測，也可能是請假，或者被其他老師叫去辦公室了，有其他事。
沒多想，各自歸位，悄悄地坐了下來。
又都穿著校服，像是真的和這個班的其他學生融為一體。
而老於這時候，也在黑板上寫完了內容。
他單手舉著書，面色嚴肅地說：“接下來，我來隨機提背這段時間背誦的文言文。”
“壬戌之秋——”
他剛要點人名，卻一眼掃到了教學生涯中，最熟悉印象最深的這屆學生。
尤其是，還穿著校服。
剎那間，臉上的笑容漸漸燦爛，眼角卻有一滴淚水悄悄流了下來。
“盛奕，來背。”
班裏其他同學都有些迷茫，只見下一刻，那個長相陌生卻很驚艷的少年站了起來。
唇角噙著一抹笑：“老於，好久不見啊。”
“又來當您的學生了。”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
時隔多年，他依舊背得流利又順暢，嗓音清朗像是一場聽覺盛宴。
他背完了一段，很自然地停了下來，許清兮站起來接了上去。
就這樣，五個人，一人一小部分，背完了全文。
而老於的臉上，激動，欣喜，各種心情流露交雜在一起。
“好，很好，請坐。”
他沒先介紹，但班裏其他同學也大概有人猜了出來，是他們的學長學姐。
尤其是盛奕和許清兮，照片還在光榮榜上掛著，學校每年招生都會提到，以他們為榜樣，都以此為榮。
許清兮認真聽著課，一幕幕的場景湧入腦海，她突然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一如當初，明亮而耀眼。
披著盛夏無盡的光暈。
猛然間，視線交錯的那一刻。
一切愛意宣洩而出。
陽光刺破綠葉跳動著的脈搏，眼前的光景都不見，只剩下澄澈瞳孔裏，那個閃閃發光的人。
“我喜歡你。”
故事的開始是陣陣蟬鳴，是悄悄心動。
是數不清的考試和排名，是不經意間和你視線相撞。
從此，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是青春，也是餘生。
是偏愛，也是唯一。
此間盛夏，是我心裏獨一無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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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畢業, 也是最後一個學期。
所有其他的事都已經塵埃落定，許清兮和盛奕都已經被成功保研本校。
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寫畢業論文，宿舍裏也總是挑燈夜戰, 改來改去。
季晴看著又被打回來的一版論文, 整個人垂頭喪氣的：“好痛苦啊，沒想到畢業論文這麽難熬。”
“不想改了嗚嗚嗚，我們指導老師好嚴格。”
許清兮剛改完發給導師，而後才安慰道：“你選的那個，本來就是咱們學院最嚴苛的，去年學長學姐都說了。”
季晴嘆了口氣：“誰讓我進入系統, 選慢了。”
好過的事少的導師人員都滿了, 只剩下她這個吹毛求疵的, 沒有人選。
大家邊吐槽著邊聊著天，季晴已經拿到了一家大公司的offer，另外的舍友打算考公或者考編, 大家幾乎都對未來做出了合適的規劃, 倒不向其他人那樣迷茫。
蘇輕輕也選擇回臨禾，進入了一個雜志社編輯部工作，家裏給她最大的支持, 也不需要擔心金錢之類的, 只需要追逐夢想。
也算是圓滿了她學生時代愛看小說的願望。
北清大學的畢業典禮在六月中旬。
而論文答辯在六月初。
答辯當天, 天公不作美, 下了小雨, 有同學穿的裙子和小白鞋，也被濺上了些許泥濘。
這天老師也比往常更加嚴厲,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自己上去。
許清兮把頭發簡單挽了起來, 一身簡單得體的黑色長裙，整個人臉上依舊是冷靜而淡定。
仿佛壓根不慌張。
事實也確實是。
整場答辯非常順利，甚至導師陰沈了一上午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容。
“老陳，這是你學生？”
被稱為老陳的老教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臉的驕傲自豪：“嗯，我的學生。”
研究生也是他帶。
小許這孩子沈穩又努力，智商還高，又省心，當初他可是廢了老大的功夫，才把人搶過來。
看著老朋友這幅嘚瑟的模樣，旁邊老師也有些酸溜溜的：“你運氣是真好啊。”
“新的那個研究項目，能繼續做下去了。”
這一切，許清兮都不知道，結束之後，她有禮貌地面帶微笑鞠了鞠躬，又把需要填寫的信息寫完。
盛奕在另一間教室裏答辯，比她慢一些。
她便站在一旁的長廊裏，欣賞著外面的雨景，心裏也是一陣放松和悵然。
本科階段四年，過得也好快啊。
轉瞬即逝。
雨滴落在地面上，樹葉上，凝聚成一滴滴圓潤的水珠，而後發出清新悅耳的聲音，也讓人不禁閉目去感受這大自然的靜謐。
盛奕就是在這時候走出教室的，腳步都輕了不少。
一擡眼，就看到窗邊亭亭玉立的少女，安靜而美好。
他加快腳步走過去，輕輕地在後面摟住了她的腰肢，笑得明朗：“猜猜我是誰？”
許清兮在他快要走近的時候，聞到熟悉的氣息，就已經感知到了，故而身體格外放松地窩在他懷裏。
但卻沒順著他的話，反而拖長聲音“嗯”了下，佯裝在猜測。
“哪個學弟啊？”
“還挺有力量。”
禁錮住她腰肢的手腕青筋乍現，線條也充滿著美感。
又撩又欲，讓人想入非非。
誰知盛奕聽到這話，語調都危險了幾分：“還有學弟？”
“許清兮，嗯？膽子肥了？”
還是他不夠有吸引力了！
盛小狗臉上又露出了幾分委屈，像是在強忍著，看起來分外堅強。
故意做給她看的。
而許清兮恰好在這時候轉過身來，看著青年臉上的表情，笑出了聲，還伸出指尖在他唇角一側戳了戳：“生氣啦？”
“逗你玩呢，盛奕學弟——”
不是說，小奶狗小狼狗切換自如麽。
許清兮發現，故意逗著他玩，看他變臉，也別有一番趣味。
尤其是盛小狗扮做綠茶的時候，莫名的可愛。
或許是，喜歡一個人，看他怎麽樣，心裏都歡喜得要命，都莫名其妙地想要笑。
盛奕低笑了聲，配合著她，彎下腰湊在她耳邊：“學姐。”
“缺男朋友嗎？”
“看看我怎麽樣？體力杠杠好，長得……也不差。”
許清兮睜圓了眼睛，楞了幾秒鐘，他還挺會玩。
怪上道的。
“行啊，那背著我男朋友，偷偷的。”
她上大學後，性格變得更加明媚開朗了，甚至有時候也能接梗開玩笑，不似高中時那樣清冷安靜了。
盛奕對於什麽樣的她，都喜歡得要命。
跟性格無關。
這天，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也意味著本科階段，有關於學業上的事都已經完畢了。
只待，畢業典禮了。
—
六月十五日當天。
一大早，大家就換上了學院下發的學士服，各個院的領子都是不一樣的。
學校特別豪氣地，每人發了一套嶄新的，訂做的，還帶著他們學校校徽的，分外有儀式感。
也讓其他學校的朋友羨慕不已。
畢業典禮在上午進行，院長和校長都出席了，主持人念著名字，一個接一個的上去，撥穗，合影，留念。
排隊是按照班級來的，盛奕恰好站在許清兮的後面。
見她學士帽有些歪，伸手扶正。
此刻，陽光的光線恰如其分地打落在他精致白皙的臉上，襯得五官更加立體，專心致志的神情，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但大家也只是感嘆。
同時，也暗暗地在羨慕，兩人的神仙愛情。
“好甜啊，你說他倆能走進婚姻殿堂嗎？”
“那肯定啊！我本來是不相信不喜歡三次元男生的，但盛奕絕對不一樣。”
“我新追的一本文男主也沒有他好，嗚嗚嗚這輩子我還能碰到嗎？”
“姐妹，別想了，人家是高中遇到的。”
畢業典禮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許清兮上臺的時候，盛奕拿著相機給她拍了好幾張照片。
每一張都堪稱是神圖一般的存在。
在這個年紀，少女笑顏燦爛的臉，就是最好的妝容。
無需過多的修飾。
許清兮在下臺的時候，笑著跑了過來，同樣拿著手機偷拍盛奕。
“盛奕，畢業快樂。”
“許清兮，畢業快樂。”
說著，兩人分別都遞過去一束花，而後，相互對視著，又笑出了聲。
“心有靈犀嗎？”
“不，這叫婦唱夫隨。”
盛奕眉梢輕挑，笑得明亮灼灼。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下一刻，如同無數校園劇裏，她曾設想過的場景一下。
少年單膝下跪，莊重而認真，拿著一個戒指盒，笑容如同當年一樣純粹而耀眼。
“許清兮，你願意嫁給我嗎？”
仔細聽他聲音的話，還帶著幾分低顫和緊張。
眉眼處又流露出激動和期待來。
像是小狗把一腔最真誠的愛意，展現在了你的面前。
見許清兮遲遲沒有回應，盛奕慌了幾秒鐘，而後又說：“我……我嫁給你也行。”
總之，他這輩子就認定許清兮了。
他唯一的，想要迫不及待共度餘生的人。
這下，周圍的同學都笑出了聲。
還有人帶著幾分善意的調侃：“許清兮，你把盛奕收了吧！”
“就是就是，看我們盛系草，都緊張成什麽樣了。”
“答應他！”
“答應他！”
以前見過別人畢業當天求婚的場景，許清兮沒有什麽感觸，甚至懷疑自己天生共情能力差，性格冷淡。
可如今，低下頭，看到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人，心臟突然漲漲的。
眼睛也有些酸。
“我願意。”
她微微哽咽了一下，把手遞過去，鉆戒戴上的那一刻，像是完成了什麽神聖的儀式。
緊接著，學校某處的大屏幕上，開始滾動播放起了一幕幕的照片和畫面。
都是他費心去搜集的，在一起的一幀一畫。
而記憶也如同潮水一般，湧入許清兮的大腦。
是情竇初開，是一見鐘情。
也是至死不渝，生生世世。
路上，也有經過的學弟學妹，無一不感嘆這絕美愛情。
他們這一路走來，或許沒有什麽所謂的轟轟烈烈刻骨銘心，也沒有什麽破鏡重圓暗戀不得。
沒有那麽令人沖擊的感情。
但卻甜蜜而又堅定，攜手認定彼此。
或許有人看來，一帆風順太過平淡。
可這卻是愛情最好的底色。
我們兩顆心，足夠堅定地選擇彼此。
便已足矣。
—
畢業即領證結婚。
婚禮當天，親朋好友都來了。
甚至許父，也偷偷地穿上了正裝，躲在人群的角落裏，心情覆雜地看著女兒成婚。
許爺爺和許奶奶年紀更大了，甚至有些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了。
可臉上的笑容卻比往常任何一天都要燦爛。
老於也被請過來了。
高中時候他們班裏，最愛的兩個好學生大寶貝。
在一起了。
不禁也讓人感嘆著歲月的流逝和變遷。
真好，不管時光如何改變，身邊的人依舊都在。
蘇輕輕和陳靜作為伴娘，周堯和另一個盛奕的朋友作為伴郎。
一行人熱鬧而又歡愉。
婚禮上，氣球飄飄，鮮花奪目，水晶燈華麗而璀璨。
夢幻浪漫的布置，讓不少未婚的女孩都露出了憧憬，大屏幕上一幕幕地播放著他們的戀愛日記。
甚至，還有盛奕這些年寫的戀愛日常小片段。
起初只是在網站上發表著記錄，也沒想著簽約，卻沒想到被出版社找了。
這個小驚喜，盛奕還沒告訴她。
來的人有一起見證過他們轟轟烈烈的愛情的高中大學同學，也有其他的一些發小朋友，一片歡樂融融。
作為伴娘，蘇輕輕和陳靜都打扮得很低調，但眼睛亮亮的：“兮兮，我們都沒想到，第一個結婚的人竟然是你。”
畢竟那會剛見面的時候。
她給人的第一觀感就是，好冷淡的一個人。
並且只愛學習，不愛與人交往，更別提，喜歡上一個人會是什麽樣子。
沒想到，人的性格也是會慢慢改變的。
尤其是，你愛的愛你的人出現的那一刻，像是黯淡無光的日子裏，出現了極光，從此再無冷冰冰的黑暗。
“新婚快樂，兮兮，要幸福啊。”
許清兮笑著彎了彎眉眼：“會的。”
她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在剛畢業的年紀，就選擇結婚。
但原本就沒有早晚之分，只是，對的那個人出現了，那便認定了。
一刻也不想等。
她敢愛敢恨，也勇於為自己的任何選擇負責。
婚禮司儀在上面主持著，訴說著婚姻的真諦，以及兩人之間的愛情故事。
“從校服到婚紗的愛情，是我們所有人都極其向往的，今天，讓我們恭喜盛奕先生和許清兮女士，共同步入婚姻的殿堂，攜一人共白頭，餘生有你甜又浪漫。”
……
婚禮流程不算特別繁瑣，但該有的環節都盡善盡美，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歡樂與祝福的笑容。
尤其是盛女士和盛父，嘴角都要合不攏了。
看著讓人覺得，他們才是許清兮的親生父母，盛奕是嫁過來的吧。
只有許父，一個人落寞地在下面，偷偷地在角落裏，目睹著這一切。
他沒有臉面光明正大地出現。
畢竟，已經造成的傷害，是彌補不了的。
傷口不疼了，疤痕還在。
許清兮也沒法說不恨他，二十二歲的她確實對所有的事都釋然了。
可十六歲的她，不會原諒。
現在的她，也沒有資格，替以前無數個夜晚哭泣的小許清兮原諒。
但大家都很默契地沒有問新娘的父母去哪兒了。
盛奕甚至還拿著話筒，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他心愛的姑娘唱了一首歌。
“你給我了一個微笑
我可不可以用一個擁抱還你
你讓我又心跳
哎呀 我有什麽辦法
也叫你神魂顛倒
你的眼睛在笑
我望著就中了毒藥
就快要 受不了……”
他的嗓音低沈而富有磁性，漆黑明亮的眼眸裏滿是深情，仿佛全世界都看不見。
只有她。
“但你出現在我身邊
就是我可以遇見的最大的驚艷……”
“許清兮，我愛你——”
“生生世世，永不相離。”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戒指交換的那一刻，底下的人，不約而同地都發出了劇烈地歡呼聲。
甚至蘇輕輕這種比較感性的，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
“真好啊，靜靜，他們在一起了。”
“從校服到婚紗，從高中到大學畢業，兜兜轉轉，身邊還是彼此。”
“我又相信愛情了。”
她淚花閃爍著，看著舞臺最中間最閃亮奪目的那兩個人，滿是羨慕與祝福。
陳靜也有些觸動：“是啊，盛奕跟兮兮，天作之合。”
沒有人能插入進入，靈魂的伴侶，是唯一認定的彼此。
音樂還在繼續響著，招呼著賓客入座，許清兮和盛奕換了一身敬酒服，給親朋好友們敬酒。
少女一身紅色長裙，襯得容顏明媚，如同開得正艷麗的玫瑰，分外動人。
而盛奕在一旁體貼地摟著她的腰，無微不至，看得眾人羨慕不已。
“表姐，我以後也想找個表哥這樣的男人。”
“做夢吧——你表哥天底下只有一個。”
上哪找顏值高三觀正人品好，又溫柔的男生。
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能文能武。
嗯，世上確實難尋。
一場婚禮下來，到傍晚回到婚房的時候，許清兮已經累得不行了。
她半趴在一旁柔軟的小床上，嬌聲嬌氣道：“盛奕，好累啊。”
後者低笑了聲，很自然地走過來，給她揉了揉腰：“還餓嗎？”
許清兮搖頭：“不餓了，明天再吃吧。”
她看著房間裏布置得大紅色的模樣，還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今天，真的結婚了。
她跟盛奕，從同桌到男女朋友，現在又到了夫妻。
總感覺，初見仿佛還是昨天的事。
“走神了？在想什麽？”
許清兮眨了眨眼：“我們……結婚了？”
後者喉嚨裏發出一聲輕笑，又捏了捏她的臉頰：“許清兮，看來是我太沒存在感了。”
“嗯，鄭重宣布，從今往後，我是你的人了。”
“這一輩子，也躲不掉了。”
“別想給我找什麽小奶狗小狼狗。”
說到這，他語調低沈了幾分，帶這些危險的語氣，幽幽道。
許清兮嘟囔了一聲，為自己證明清白：“才沒有要找呢。”
“那，叫一聲老公？”
他說完這句話，自己耳朵先紅了。
眼神飄忽著，看向天花板不敢看她。
怎，怎麽回事。
盛奕仰頭望天，心跳如鼓。
而原本還有些羞赧，叫不出口的小姑娘，細心地瞥見某人耳尖上的那一抹殷紅後。
突然笑了。
她坐起來，雙手環繞住他的脖子，笑得清純，紅唇微啟，湊在他耳邊，用極為柔軟的嗓音喊了一聲：“老公。”
那一秒鐘。
像是渾身上下骨頭都酥軟了。
盛奕差點從床上跌下去。
又很快地反應過來，深呼吸了幾口氣。
要……要命。
不是已經查過很多攻略了嗎？
怎麽還會因為一句稱呼，就方寸大亂。
盛奕，你怎麽回事！
他在心裏唾棄著自己，好不容易剛恢覆平靜。
誰知道，小姑娘指尖繞著他的喉結轉了轉圈，還故作用天真的眼神看著他：“盛奕哥哥，去洗澡麽？”
像是在暗示什麽。
又仿佛單純地，只是一句問話。
盛奕呼吸都紊亂急促了些，他嗓音低啞得不成樣子，在她殷紅柔嫩的唇上沈沈看了一眼，而後轉身去了浴室。
而剛才，還游刃有餘調戲人的許清兮，也狠狠地松了口氣。
她現在，是不是該百度些更詳細地過程答案。
向來要求理論常識滿分的許學霸，便忍著害羞，開始詳盡地搜查有關的資料。
學習得竟然像是要備戰高考。
如果，忽略已經徹底紅透的臉和脖子的話。
盛奕剛洗完澡出來，身上還帶著些許水汽，就看到少女坐在桌前，神情認真地……在學習？
新婚之夜，學習？
他揉了揉眼睛，差點以為還在做夢，又走近了幾步。
或許是因為許清兮太過投入認真，也沒怎麽註意到身後有人走了過來。
並且——完完全全看到了她屏幕上的內容。
下一刻，盛奕低笑出了聲，眉眼上染上幾分春意，眼尾上挑，散漫又略帶玩味地說：“原來，兮兮已經迫不及待了。”
“上面的姿勢，都試一遍？”
男人身上灼熱的呼吸傳來，讓她一驚，甚至羞恥心湧上來，立刻把手機藏在了後面。
鼻尖還縈繞著他身上傳來的清竹般的氣息，溫潤而帶有少年清冽幹凈的味道。
許清兮像是被抓包的小孩一樣，心跳不停地跳，她佯裝不懂，像要糊弄過去：“什……什麽姿勢？”
“你在說什麽？”
“我……我先去洗澡。”
她說著，擡腿就要往浴室跑。
卻冷不伶仃地，因為太過緊張匆忙，往前一撲。
像之前無數次那樣，穩穩當當又恰如其分地……把他撲倒了。
壓在了身下。
許清兮瞪大了眼睛：“我真不是故意的。”
盛奕喉嚨裏散發出幾分慵懶的笑，配合著她點頭：“嗯，我懂，兮兮害羞，口是心非。”
“畢竟，女孩子臉皮薄，正常。”
他語調帶著往日裏不曾有的吊兒郎當，眉眼一直含笑逗弄著她。
仿佛，看小姑娘變臉，紅撲撲地欲蓋彌彰解釋的樣子。
格外有趣。
又可愛得，像是有個柔軟的貓爪在心尖撓著。
“我，我去洗澡。”許清兮幾乎快要招架不住，看到他的眉眼和微微上下滾動的喉結，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
看背影還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感覺。
都快要走到浴室門口了，隱約間還能聽到他低笑的聲音，在暗夜中，分外地勾人心弦。
癢癢的。
許清兮足足待快一個小時，從裏到外都洗了一遍，又打了好幾遍沐浴露，讓自己香香的，才佯裝鎮定的走出來。
剛一打開浴室門，就看到他正半躺在沙發上，在看書。
嗯，他們倆不愧是夫妻。
就連這時候，也這麽愛學習。
男人五官優越，頭頂的白熾燈散發的光落下來，照在他的眉眼上，顯得整個人溫柔又成熟。
還莫名地帶著幾分欲。
尤其是領口處大開著，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深邃白皙的鎖骨就那麽明晃晃地露出來。
甚至隱約間可以看見線條感十足的腹肌。
他的身材很好，許清兮不止見過一次，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晚一樣，讓人口幹舌燥。
她想，或許是喝水喝少了。
於是乎，又倒了一杯開水，喝了一口，柔嫩微紅的唇瓣上還沾染著幾滴水露，顯然，她沒怎麽註意到。
卻被一直關註著她的盛奕收入眼底。
原本就深邃漆黑的眸子，又沈了沈，像是氤氳著萬千情緒，像一潭漆黑不見底的水，仿佛要把人吸進去。
如同帶著一種神秘的魔力。
“喝這麽多水？”
他微微掀起唇角，嗓音微微沙啞。
許清兮沒反應過來，點了點頭，看起來還有些單純：“有點渴。”
“可能是洗澡洗的。”
她說著，又喝了一口，像是在掩飾緊張。
在一起之後，兩人偶爾親親抱抱，最大的尺度也一直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盛奕跟她骨子裏都是偏向保守的，他每次都最大程度地尊重她，為她著想。
某方面，也硬生生地隱忍了幾年。
但，今晚，天時地利人和，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就知道，接下來可能要發生的事。
“兮兮，回臥室看看？”
作為男生，盛奕先開口問道，又把領口不經意地往下扯了扯。
腹肌的形狀已經顯露出來了。
肉眼可見的，許清兮的眼神也更加亮了幾分。
甚至手已經蠢蠢欲動了。
她微微咽了咽口水：“嗯。”
下一刻，手就被他寬厚溫熱的大手握住了，讓人格外有安全感。
一步一步，越來越接近臥室。
再次看到這布置得喜慶的房間，像是電視劇裏的新婚之夜，許清兮的心臟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她慢吞吞地往床邊走去，忙活了一天也確實有些累了。
又打了個哈欠。
下一秒，頭腦還在半昏半沈之際，突然被他扣住了腰肢。
男人手上微微用力，把人穩穩當當地摟在了懷裏。
他笑得慵懶，又帶著幾分閑散：“老婆，該就寢了。”
許清兮還在呆楞著，頃刻間濕潤的唇上一熱，他眼眸裏藏著數不盡的神情，極盡溫柔地仔細摩挲著。
空氣中彌漫著旖旎而纏綿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才發覺胸口處有些涼。
不知何時，衣服不翼而飛了。
而罪魁禍首本人，卻還在支著腦袋，眉眼含笑看向她。
仿佛在彰顯著自己的無辜。
許清兮立刻捂住胸口，長而卷翹的睫毛顫動了一下，還有些不好意思。
她小聲推搡了一下身旁的人：“盛奕，太亮了。”
言外之意，關燈。
而少女的臉，已經徹底紅透了。
頂著亮光做這種事，想想就——讓人羞恥。
她又扯了一下他的胳膊，語調軟軟的，像是在撒嬌：“老公，關燈好不好。”
後者低笑了聲：“好，聽寶貝的。”
剎那間，臥室裏的光線一下子變得昏暗了起來，只隱約間能瞥見窗簾縫隙裏帶來的月光，以至於沒有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他的眉眼五官輪廓，還是依稀可見。
這種氛圍下，仿佛連灼熱的呼吸，都成了催化劑。
一下，又一下。
光線漆黑，視線受損的情況下，其他的感官就無限放大。
最直接的，就是身上傳來的觸感。
熟悉，卻又陌生。
但內心是不排斥的，甚至帶著幾分隱隱的期待和好奇在。
許清兮從唇到脖頸處感覺到些許溫熱濡濕的觸感，渾身上下緊繃著，圓潤白皙的腳趾也不受控制地蜷縮著。
今夜窗外不知何時刮起了大風，吹動得樹枝沙沙作響，院子裏的紅玫瑰被陣雨打濕，花瓣悄然綻放，明艷動人。
可風卻不停歇，時而吹打得溫和些，又措不及防之下，愈加兇猛，讓本就嬌弱的玫瑰有些受不住。
風聲，臥室裏的聲音，蟬鳴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構成了一首暗夜的交響曲。
綿長悠遠。
……
夜還很長。
“水是挺多的。”
“喝的。”
淩晨四點鐘，盛奕又輕笑著補充了一句。
而小姑娘卻一整個蒙在被子裏，蓋的嚴嚴實實的，怒瞪著他：“你不要說話。”
“去洗澡。”
仔細聽的話，有種故作兇巴巴的感覺。
可愛的要命。
“好，聽老婆的話。”
他說著，就要掀開被子，抱著她一起去。
許清兮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她驚呼出聲，手卻下意識地環住了他的脖頸，還帶著幾分不可理解：“你為什麽一點兒也不累。”
她都快要站不起來了。
可惡。不公平。
盛奕像是看到了小姑娘眼底的勝負欲，握住她緊握成的拳頭，笑得春風得意，唇角的弧度上彎著：“你老公體力好，你不是一直知道麽？”
從學生時代就是。
他又微微低頭，側在她耳邊，用混不正經的語氣說：“再來七天七夜，也不成問題。”
“就是我們小許同學，肯定受不住。”
許清兮原本累得不行，聽到他的話，滿是不服輸：“我不信。”
“一定是你在上面，才不累。”
她忍著羞赧，想起來之前看到的其他的姿勢動作。
還沒來得及再往下想，他就好像明白了她腦海中的想法。
壓低聲音，鼻尖碰著她的，帶著幾分蠱惑，殷紅的唇微啟，像個暗夜中勾人攝魂的男妖精。
“那，下次聽兮兮的，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這裏的做，又有另一層意思。
但她懂了。
跟盛奕就不能比臉皮，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游刃有餘些：“誰……誰怕誰，試就試。”
……
一時逞強帶來的後果就是。
許清兮第二天，真的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雙腿還有些發顫，在他掀被子要塗抹藥膏消腫的時候，臉色漲紅，死死地抓住被子。
“不行，我自己來。”
光天化日之下的，亮堂著，她做不出來太開放的行為舉動。
昨晚真是迷昏了頭。
尤其是被某人三言兩語，最重要的是，後來他竟然還故意用美色來引誘她。
那張臉，永遠都拒絕不了。
至少她怎麽也看不夠。
甚至他眼角的鮮紅的淚痣，不知道昨晚親了多少下。
“你不要跟我說話！”
小姑娘轉過身，像是生氣了的樣子。
才不是什麽盛小狗，明明是索取無度的大灰狼。
還是吃人不吐骨頭那種。
雖然，她也是像探索發現了新世界的大門。
整體來說是愉悅舒適的。
“寶貝，兮兮，小許同學，同桌，老婆？我錯了。”
他幾乎是一秒鐘認錯，求生欲滿分，嗓音沙啞卻溫柔地哄著她。
三從四得他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
對於老婆的命令要服從。
老婆生氣要哄得。
認錯態度要良好。
一切以老婆開心為宗旨。
但原本，盛奕就是這麽做的。
喜歡她，就是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看她掉眼淚，心臟陣陣地疼。
但……某些方面例外。
想要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給她。
見小姑娘神情有些松動，盛奕趁機又環抱住她的腰肢，在她的頸窩蹭了蹭。
“理理我吧。”
“你的盛小狗在求原諒。”
他撒嬌哄人的時候，比金子還要粘人，但頂著這麽一張臉，漆黑晶亮的眸子就這麽看著你。
很少有人能抵擋得住。
堅持不過一分鐘，許清兮就繳械投降了。
甚至某人故意撓癢癢，她本來身體就比較敏感，更是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盛……盛奕，你別……”
她忍住笑意，抓住他作亂的手，故作嚴肅，可他臉上卻掛著燦爛又帶著幾分混不吝的笑，偏生裝的無辜。
還喜出望外地說：“寶貝兮兮，理我啦。”
抱著她直接站了起來，轉著圈圈。
牢固又穩穩當當。
原本許清兮就沒生氣，只是借此來掩飾尷尬。
黑夜還有幾分簾幕可以遮蓋，醒來之後就有些不好意思。
卻沒想到，某人這麽沒臉沒皮。
但……卻讓人止不住地想笑。
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哄她開心的盛小狗。
徹徹底底，是她的啦。
並且……事實證明，他的某些方面實力確實，挺好的。
壓根不是蘇輕輕之前猜測的，是不是不行。
想到這，許清兮耳朵又染上了幾分雲霞般的粉，回摟住他的脖子，腦袋埋在了他的胸口。
鼻尖還不經意間碰到了他的腹肌。
空氣中的氣氛，好像在這一刻又變質了。
大腿處還能感覺到灼熱的溫度，有些燙人。
“盛奕——”
許清兮急忙驚呼出聲，一雙的澄澈瞪著他，卻沒什麽威懾力。
後者無奈地輕笑了聲，湊在她的耳邊，不知道說了聲什麽。
而後把人放下跑去了浴室。
聽到嘩啦啦傳來的水聲，許清兮的心臟還在不規則的跳動。
她用手覆蓋在臉上，感受著燙意。
難怪——網上都說，這種事一旦開始了，男生精力旺盛，還在早上，更容易克制不住。
一整個清晨，臥室裏都彌漫著甜蜜的氣息，是新婚，也是身份的轉變。
許清兮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偷偷從櫃子裏最重要的一層拿出來兩個紅本本。
看到兩人領證時拍的照片，以及那一頁的信息。
笑得很甜。
真好。
我學生時代就暗戀喜歡的人，也喜歡我。
並且，我們修成了正果。
六年前，教室旁邊坐的人是他。
六年後，身邊躺著的人也是他。
而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我們的感情一如當年，純粹而熾熱。
就連風和雲，都送來了祝福。
“看什麽呢？”
男生沙啞低沈的嗓音陡然傳來，他的身上還裹挾著幾分涼氣。
或許是沖冷水澡沖的。
許清兮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用被子往他身上裹了裹，嘟囔了聲：“雖然身體好，但也別感冒了呀。”
“不然——”
“不然什麽？”他彎了彎唇角，眉眼輕佻問道。
想聽她說那句心疼。
可或許是原本就心有靈犀，亦或者是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
一個眼神一個舉動，幾乎就能猜出來對方在想什麽。
許清兮輕哼了聲：“不然，你就別上床睡了，以免傳染到我。”
盛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又戳了下唇角一旁若隱若現的梨渦：“這麽狠心對你老公？”
“嗯！”
許清兮還正式地點了點頭。
後者眼角眉梢的春意幾乎快要遮擋不住，把身上的被子掀開，又抱著柔軟的小姑娘。
“那寶貝給我暖暖，就不會感冒了。”
他身上雖然帶著幾分涼意，但男生的體溫本就偏高，抱著她許清兮倒也沒感覺到多麽冰冷。
只是再一次感嘆某人的厚臉皮。
但甘之如飴，還回抱住了他。
好像比起親吻，她更加喜歡擁抱。
能帶給人安全感，抱著他也格外舒服。
什麽都不用想，閉著眼睛愜意又舒適，尤其是，盛奕的臂力足夠好，有時候能一把勾住她的腰肢，直接抱起來。
當然前者也喜歡，只是他有時候太過綿長，折磨得人不上不下，還總是莫名地腿腳發軟。
這方面，從未服輸的許清兮，第一次在他面前低下了頭，認了輸。
但他卻好像格外懂她某些方面的好勝心，還又刻意讓了幾輪，提前自己先認輸了。
還任她處置。
想到那天的場景，許清兮把臉往他胸膛裏更加深處埋了埋。
感受到冰涼傳到臉上，仿佛給她降了降溫，又舒適地往裏蹭了蹭。
卻被他陡然制止住了動作，男人似是無奈地低聲嘆息了句：“寶貝，別招我了，嗯？”
“你老公自制力，好像也不是那麽好。”
尤其是對你。
許清兮訕訕地把小手拿開，也不敢再亂動了，無辜地看向他：“很……難受嗎？”
“要不我——”
她總是容易心軟。
以至於……午時都過了，快臨近下午了，兩人才正式吃上所謂的早飯。
只不過，手發酸得筷子都夾不動，全程還都是盛奕在餵她。
而某人，一臉的神采奕奕，像是采陰補了陽。
“乖，再吃點。”盛奕用勺子舀著粥，又輕輕吹了吹，遞到她面前。
許清兮現在看到他這張臉，就想打。
可惡！
以前也沒發現自己這麽好男色，偏偏他掌握了自己的優勢，完美地拿捏住她。
“怎麽了？”
盛茶茶還故作不懂地問，眼角處流露出幾分受傷和脆弱：“是我伺候得……不太好嗎？”
明明是很單純的餵飯，他卻用了“伺候”這個帶有暧昧意味的詞語。
冷不伶仃的，許清兮就想到了幾個小時之前的事。
某人也美其名曰“伺候”她。
最後，又不得不換了一次床單。
“盛奕同學。”
“嗯？”
“吃飯。”
他低笑著，像是懂了她的逃避，“好，聽兮兮的話。”
這一頓飯吃得很慢，又夾雜著些許纏綿悱惻的意味，但卻分外滿足。
是靈魂的融合與更加親昵。
一整天的時間幾乎都跟他待在一起，手機也關機了，以至於許清兮一開機，群裏蘇輕輕轟炸一般的信息不停地傳來。
已經到了99+。
【啊啊啊啊快說啊，兮兮新婚之夜過得怎麽樣？】
【某人是不是不行？】
【嗯？怎麽還沒回消息？】
【還是昏睡過去了？一天一夜了！】
【真的像書裏寫的那麽舒服嗎？】
【一夜七次？】
後面的話題，逐漸變成了，讀出來幾乎要被封禁的程度。
許清兮匆匆掃了一眼，立刻關上了屏幕，對上旁邊盛奕的視線，還有幾分心虛。
她匆忙地胡亂回了一個表情包，表示自己看到了消息，還活著，沒有消失。
群視頻通話就打了過來。
許清兮手一點，接通了。
“啊啊啊啊啊好久不見！兮兮你可知道我對你的思念，已經隔了無數個秋了。”
“我們盛奕怎麽樣？行不行？硬不硬？”
話音剛落下的那一刻，肉眼可見的，盛奕臉上的變了變。
而後，整個人環住了她，借著視頻看不到的死角，炙熱的唇縈繞在她的耳畔，“回答啊？”
“行不行。”
許清兮幾乎快要欲哭無淚，卻還是強撐著，擠出來一抹笑：“行……行的。”
“兮兮，你怎麽這麽勉強？”
許清兮：她已經快要扣出一座三室一廳了。
從來沒有這麽尷尬社死過。
雖然女生之間，小姐妹會偶爾聊些有關的話題。
當然，最主要是蘇輕輕說。
她最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在某個18+網站看劇情帶h的小說津津有味的。
還偶爾點評，以至於耳濡目染，許清兮和陳靜都懂了些許。
但前提是，盛奕不在啊。
而眼下，他正在旁邊。
許清兮輕咳了兩聲，像是在提示她，討論些正常的話題。
但後者疑惑地問：“你怎麽啦？還有點咳嗽？嗓子啞了？”
許清兮：……行，對蘇輕輕的智商，她不該抱有希望。
還是陳靜細心地秒懂了，立刻扯開話題：“兮兮，結婚的感覺怎麽樣呀？是不是沒有單身自由了。”
許清兮想要點頭。
畢竟某人纏了她一整天。
但顧及到盛奕在旁邊，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還挺好的，畢竟我愛盛奕，跟他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們有空再聊，靜靜，輕輕先掛了哈。”
說完，她就立刻點了掛斷，而後揚起一抹笑容，看向身旁的男人。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盛奕早就被哄得樂開了花：“沒想到，你這麽愛我啊。”
唇角的弧度比ak還要難壓。
“當然。”
許清兮抱住他的脖子，趁其不意又親了一口。
其實……好吧。
就是不太好意思承認。
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人世間最大的快樂。
哪怕，親親抱抱做春天對櫻桃樹做的事。
都讓人舒暢上癮。
好了傷疤忘了疼，親著親著，她的手又摸了摸他有彈性的腹肌。
仿佛怎麽也不夠。
他的腰腹力量很強，很多姿勢都輕而易舉。
“不疼了？”他握住小姑娘作亂的手，懶懶地問。
“還……還好。”
白天雖然花樣多，但他卻比昨晚溫柔很多，讓人忍不住心神蕩漾。
夜晚總是比起天光大亮來，多一層神秘的面紗。
風吹草動，蟬鳴知了的叫聲，也比往常要清脆響亮。
動人心弦。
雨露滋潤著百花萬物，帶著它們肆意綻放。
動情之時，她聽到盛奕低低地說了聲：“兮兮，我愛你。”
這份愛意，愈演愈烈，如同一團火焰，熊熊燃燒。
她握著被子，也帶著幾分支離破碎的聲音回應了一句：“我也愛你。”
小狗熱烈而真誠的愛，永遠都有回應。
我對你，也是如此。
雙向的奔赴，比什麽都要浪漫。
愛與被愛，在我們之間，同時發生了。
這就是上天贈予我們最高級別的禮物。
—
又是一年夏。
和高中時候那一年仿佛重疊了。
超市裏商場裏播放的還是那一年的老歌，很快地把人代入了當年的回憶裏。
許清兮和盛奕從櫃子裏找出了當年沒舍得扔的校服，洗幹凈後換了上去。
與此同時，蘇輕輕周堯以及陳靜，同樣換上了。
這麽多年，還能穿下。
聽說老於又帶新的高二了，還是理科班，並且巧合的是七班。
他們當初的班級。
也是緣分開始的地方。
學校門衛見他們穿著校服便也沒有阻攔，一路暢通無阻進了一中。
臨禾市的夏還是很熱，校園裏樹木茂密成蔭，放眼望去，是大片大片的綠。
陽光透過樹梢穿透下來，落在地上形成婆娑斑駁的樹影，四處透露著夏的意蘊。
刺眼的光透過槐樹，墜落在校服上，燦黃色的光芒明亮。
夏日密語，蟬鳴聲懸浮在空中，仿佛只有校園，只有高中。
對於盛夏的體會，才更加明顯，更加深刻。
教室外，有一群少年少女們正上著體育課，籃球場上是男生奔跑的身影，操場上三五個女生一同坐在草坪上做游戲。
梳著高高的馬尾，是青春的氣息。
“這棵樹上的標記，竟然還在哎。”
蘇輕輕驚嘆出聲。
當年他們體育課時，尤其是夏天，最喜歡在這棵樹附近的綠茵處涼快。
樹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曾經被人刻過一道很明顯的標記，那會兒剛好是她的身高。
如今再站過去，還是那個高度。
蘇輕輕憤憤不平道：“可惡！我竟然從高二到現在，真的一厘米都沒有漲。”
這個世界太不友好了。
周堯看著她生動的表情，笑出了聲，一如當年：“蘇輕輕，我可是高了好幾厘米呢。”
“你現在多高？”
“185。”
羨慕，嫉妒。
大家歡樂著，有說有笑地環游著校園。
許清兮也看到了籃球場，少年張揚肆意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那會，我還去給你送水呢。”
許清兮指著一旁，同樣有個女生在給打球的男生送水時，笑著說。
看到他們的青春，仿佛也在回憶當年走過的路。
那時候的我們，青澀單純，在晦澀的隱喻裏，訴說著自己的喜歡。
大禮堂裏還有當年班歌比賽的記憶，食堂裏好吃的鐵板面，荷葉飯的清香仿佛還飄蕩在鼻尖，展板上，表揚的那一欄，兩人總是靠在一起的名字也猶如昨天。
他們找尋著當年的回憶與青春，往事一幕幕的浮現。
仿佛又穿梭了時光，回到了那個夏日。
他們最美好的十七八歲。
最後一站。
是高二七班的教室。
老於正在講臺上講著課，一手好看的粉筆字唰唰唰地寫著。
五個人悄悄地從後門走進來，彎著腰，食指豎在唇邊，讓看到的同學不要發出聲響。
不知是無意還是上天的巧合。
曾經他們坐得最久的位置，那五個地方全都空著。
不過除了這五個位置，還有一個靠前的也空著。
許清兮猜測，也可能是請假，或者被其他老師叫去辦公室了，有其他事。
沒多想，各自歸位，悄悄地坐了下來。
又都穿著校服，像是真的和這個班的其他學生融為一體。
而老於這時候，也在黑板上寫完了內容。
他單手舉著書，面色嚴肅地說：“接下來，我來隨機提背這段時間背誦的文言文。”
“壬戌之秋——”
他剛要點人名，卻一眼掃到了教學生涯中，最熟悉印象最深的這屆學生。
尤其是，還穿著校服。
剎那間，臉上的笑容漸漸燦爛，眼角卻有一滴淚水悄悄流了下來。
“盛奕，來背。”
班裏其他同學都有些迷茫，只見下一刻，那個長相陌生卻很驚艷的少年站了起來。
唇角噙著一抹笑：“老於，好久不見啊。”
“又來當您的學生了。”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
時隔多年，他依舊背得流利又順暢，嗓音清朗像是一場聽覺盛宴。
他背完了一段，很自然地停了下來，許清兮站起來接了上去。
就這樣，五個人，一人一小部分，背完了全文。
而老於的臉上，激動，欣喜，各種心情流露交雜在一起。
“好，很好，請坐。”
他沒先介紹，但班裏其他同學也大概有人猜了出來，是他們的學長學姐。
尤其是盛奕和許清兮，照片還在光榮榜上掛著，學校每年招生都會提到，以他們為榜樣，都以此為榮。
許清兮認真聽著課，一幕幕的場景湧入腦海，她突然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一如當初，明亮而耀眼。
披著盛夏無盡的光暈。
猛然間，視線交錯的那一刻。
一切愛意宣洩而出。
陽光刺破綠葉跳動著的脈搏，眼前的光景都不見，只剩下澄澈瞳孔裏，那個閃閃發光的人。
“我喜歡你。”
故事的開始是陣陣蟬鳴，是悄悄心動。
是數不清的考試和排名，是不經意間和你視線相撞。
從此，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是青春，也是餘生。
是偏愛，也是唯一。
此間盛夏，是我心裏獨一無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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