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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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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你

今天, 畢業了。

心裏空蕩蕩的,想哭。

尤其是,門口沒有一人接我的時候。

可他出現了, 像光一下,一下子就驅散了所有的黑暗。

我高中時期最大的歡喜, 就是遇見他。

——《青春記事簿》

在學校的最後一晚。

沒有人睡得著。

去年的今天,是他們給高三的學長學姐喊樓加油。

而今年,像是傳統周而覆始,晚上十點大多下了晚自習之後, 洗漱完就跑去了陽臺。

她們成了被祝福的那群人。

對面一聲比一聲高, 響起在夏日的夜空中, 打破了靜謐,也遮蓋住了蟬鳴不止的聲音。

懷揣的心情不同,但唯一的共同點也是激動和不舍。

“謝謝學妹!”

蘇輕輕拉著整個宿舍一起沖著對面喊, 同樣的熱淚盈眶。

“好快啊, 我們的高中我們的青春,就只剩下明天半天了。”

“兮兮, 我有點難受。”蘇輕輕捂著胸口說。

陳靜一整天眼圈都紅紅的:“我也是,不想跟你們分開。”

三人在陽臺互相擁抱著, 邊笑邊哭。

畢業季,本身就是充滿多愁善感的。

上一秒還是嘴角微揚,下一秒,就濕了眼眶。

不知是哪個宿舍開了頭,慢慢地,所有人都趴在陽臺上唱著歌。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

和會流淚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裏

Oh 夜空中最亮的星

請照亮我前行……”

擡頭是滿天星光, 閃閃發光,仿佛在給她們送來祈禱和祝福。

照亮前行的路。

一整晚, 幾乎大家都沒有睡覺,從回憶過往聊到天南地北,盡管再困,也撐著共同再享受這最後的夜晚。

最後當舍友的日子。

男生宿舍那邊,同樣的盛況。

周堯今晚也沒有睡,聊著他的內心和情感。

“盛哥,明天就是最後的機會了,你說——我要不要表白?”

怕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

怕真的,一別兩筐,再無交集。

可他還想跟她當一輩子的好朋友,不想這麽輕易地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這個世界上,為什麽要有暗戀這麽痛苦的事。

盛奕頓了一下:“如果是我的話,大概會試一下吧。”

盛奕的性格,向來不是膽小鬼,他喜歡一個人永遠是張揚且熱烈的。

從不會遮遮掩掩,反而明亮坦蕩。

但也跟個人性格,以及暗戀的情形有關。

今夜,不知是多少人的無眠夜,多少人的籌劃表白。

惴惴不安。

周堯躺在床上,腦海裏都是跟她相處的一幕幕畫面。

其實,喜歡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已經不記得了。

只有她的笑容,在腦海裏越來越清晰。

蘇輕輕,你能不能,有一點點喜歡我。

哪怕一點。

他終究還是爬起來,翻箱倒櫃,找出來之前就買好的一個很漂亮的賀卡情書。

借著月光,一筆一劃地寫下了所要訴說的話。

至於有沒有勇氣送出去,就看明天吧。

蘇輕輕,我喜歡你,不是胡鬧。

月色旖旎,攜帶著清淡的香氣,一片片地撲進房間裏,也醉了人的夢。

六月五日。

中午就正式放假了。

一上午的時間,大家分別在跟同學們寫同學錄,在校服外套上簽名。

同時,把高中三年不用的書都賣了。

班裏很多同學讓許清兮簽名,蹭一蹭已經被保送的學神的好運。

她也笑著拿起筆來,剛要簽名,卻瞥見了盛奕委屈巴巴的表情。

他面上卻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樣:“許清兮,我不該是你第一個簽的人嗎?”

“當然,不是也沒關系。”

誰讓我大方呢。

大家也是第一次,見到盛奕這幅嘴硬傲嬌的模樣,有幾個人偷偷在心裏尖叫。

這是嗑到真的了?

許清兮也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跟跑過來的那個同學說:“不好意思啊,你能不能等一分鐘,我同桌比較嬌,脾氣不好哄。”

盛嬌嬌:???

他剛要反駁,小姑娘就湊了過來,依稀間,還能嗅到她身上傳來的少女的馨香,像是清淡的梔子花味。

盛奕一下子就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

許清兮拿著筆,正在找位置。

下一刻,看到了他胸口那兒幹幹凈凈的一片白,眼睛一亮,提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t。

是很漂亮的正楷字體。

“好了。”

盛奕自然也註意到了,她簽的位置,嘴角的笑意怎麽也壓不下來:“許清兮,你這麽會嘛。”

在心口處。

嗯——小姑娘還挺懂浪漫。

眼看著他即將要恃寵而驕,許清兮立刻瞪了他一眼,盛奕停止了話語,只不過眼角眉梢的春風得意卻怎麽也藏不住。

看——

她第一個給我簽名哎。

還在我的心口處。

也事實如他所想,後面許清兮給其他人的簽名,不約而同地都避開了這個位置。

仿佛只是盛奕的專屬。

全班同學的名字都簽完之後,她剛松了一口氣。

下一刻,盛奕就拿著筆靠近她,一本正經地說:“許清兮,我也要給你留下名字。”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倏然間,少年就笑著坐過來,神情認真地開始寫。

同樣的在心口位置,行楷字體寫了一個大大的盛奕。

只不過,他還留了個小心思,又在後面畫了一顆愛心。

寫下了許清兮的名字。

言外之意——

盛奕喜歡許清兮。

少年愛戀又純粹的小心思,同樣顯露無疑。

許清兮低頭看到了,眉眼帶笑:“盛奕同學。”

他輕咳了一聲:“怎麽了?”

“你好幼稚啊——”

“但是,我好喜歡。”

少女笑顏燦爛,滿心歡喜都是他。

至少畢業季,對他們來說不是分離。

盛奕唇角也流淌著笑意:“我也喜歡。”

“以及,畢業快樂。”

說著,他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一束漂亮的鮮花。

是大朵大朵的向日葵,在灑落進來的陽光下,顯得分外漂亮。

畢業快樂。

向日葵的花語同樣是——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

沒有女孩子收到花不開心,許清兮整個人眼睛都亮亮的,像是碎鉆一樣:“謝謝,我很喜歡。”

兩人之間的氛圍正好,而班裏其他人也隱隱約約都知道了。

原來他們年級他們班的兩個學霸,雙向暗戀互相喜歡。

同樣是優秀的人,也沒什麽好嫉妒的。

大家反而都送上了祝福,還有的開玩笑說,婚禮當天一定要請全班同學。

而這時候,在教室門口,一個同樣穿著校服拉著行李箱的少女,戀戀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陽光下熠熠發光的少年。

手裏還有一封未送出去,也沒有必要送的情書。

她輕輕地,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而後,笑著看向那個方向。

盛奕,再見了。

還有,祝你幸福。

我們大概,以後不會再見了。

但很感謝,我的青春這段時光,能有一個驚艷了時光的人出現。

讓這段歲月不再那麽單調。

穿透過光陰,她的目光註視了無數次。

可他從未有過回頭。

而許清兮,只要一回頭,永遠都能對上他的眼眸。

這大概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別吧。

但人本身就不能強求。

所幸——我喜歡的人,他跟喜歡的女孩互相暗戀,得償所願。

而我,這個小醜,也該默默地離開了。

就當,是一場夢吧。

微風不燥,陽光明媚。

教室裏開著窗,雖是六月,可今天的溫度也讓人感到舒適。

很多人都在做著跟高中時代的告別。

“哎,周堯,你在這幹嘛呢?”

同是籃球隊的一個笑著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啊,去找老師合照要簽名去,做個紀念。”

周堯眼一閉心一橫,默默地把那封情書夾在了蘇輕輕桌子上的一本書裏。

心跳得七上八下。

沒有署名,但他的字跡,做了兩年同桌,應該能認出來吧。

“來了。”

周堯應了聲,同樣拿著自己的畢業紀念冊,往數學老師辦公室走過去。

此時,紀輕塵正在給班裏其他同學寫祝福語,七班的同學幾乎都來了,一直到最後一個簽完,也不見陳靜。

他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像是隨口問了句:“陳靜同學呢?”

“她啊,好像出去賣書了吧。”

“但我來的時候碰到了她,說問老師要完了簽名。”

“紀老師,她沒來找你寫嗎?”

紀輕塵沒回答這個問題,心裏好像松了一口氣。

但又有種很淡的煩躁。

是該躲著他。

“那紀老師,我走啦。”

紀輕塵回過神來,笑著說:“畢業快樂。”

都要好好的。

以後就再也不見了。

挺好的。

都要開展新的生活,往前走了。

十一點鐘。

老於讓大家做了一個最後的集合,在高三七班的教室裏,做著告別。

“大家回家這兩天,千萬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健健康康地出現在考場上。”

“記得——成績決定不了你的人生。”

“未來還長呢,沒有什麽比生命本身更重要。”

不管哪一條路,都會綻放出屬於自己的花朵。

“好——”

“老於再見!”

“我們謝師宴見!”

“高考完我們會來看你的,能不能再講一次卷子啊?”

有人提出了這個問題。

沒想到,老於答應了,他笑著滿臉和藹:“大家如果想來聽的話,6.15,還在這間教室,給大家講一下——”

“高三下學期,期末考試的卷子。”

也是所謂的,高考卷。

不做強行要求,可以出去旅游或者其他游玩。

只是,給高考完還想再來上一堂課的同學,一個青春圓滿的記號。

但他清楚的知道。

考完試,這個班,是真的聚不齊了。

在打鈴放學的那一刻,很多同學的家長都來接了,背著書包,拎著行李箱,跟學校的三點一線,宿舍,教室,食堂做著告別。

廣播站也適時地響起了畢業的歌,來應現在的景。

也是送給大家的最後的歌。

“時光的河入海流

終於我們分頭走

沒有哪個港口

是永遠的停留……”

“腦海之中有一個

鳳凰花開的路口

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學校門口,陳靜的媽媽和蘇輕輕的父母都在等候了。

許清兮揮著手跟她們說再見。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學校門口的石碑。

“臨禾一中”四個大字。

仿佛要把它牢牢地記在心裏。

風吹動著少女耳邊的碎發,在這一片熱鬧歡騰的父母接小孩的場景下,顯得格外寧靜。

直到,一道熟悉的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許清兮,走啊。”

她回過頭,看到了光。

“我爸媽一起,來接咱們了。”

他用的是“咱們”。

許清兮頓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上車,但這時候,盛父和盛女士已經下了車。

盛女士格外熱情地摟住許清兮的肩膀,同樣笑著遞給她一束花。

“兮兮寶貝,阿姨來接你放學了,畢業快樂。”

活脫脫的,像是她才是親閨女一樣。

許清兮受寵若驚,臉也有些紅了:“謝……謝謝阿姨,這太正式了。”

有種,盛家父母都把她放在心尖上的感覺。

可她,沒有那麽好。

許清兮一時有些無措,直到盛奕偷偷捏了捏她的手心說:“拿著啊,兮兮,上車。”

像是無形之中,在給她力量。

車的後座上,兩人並肩而坐。

盛女士提議道:“咱們去餐廳吃一頓吧,兮兮寶貝也一起。”

“正好一家人。”

默認的,把許清兮劃在了一家人的範圍內。

而許清兮,聽到“家人”這個詞後,心臟悄悄地顫動了一下。

她捧著花的手心握緊了些:“阿……阿姨,對,對不起,我還是先不去了吧。”

她還是沒能很快地適應。

甚至有些怕,接觸地越久,萬一發現她的缺點,盛阿姨不喜歡她了怎麽辦。

許清兮說完之後,就有些惴惴不安。

又開始後悔,怕阿姨會因為她掃興而不開心。

她整個人緊張地額頭都在冒汗,盛奕卻及時發現了。

他拿出紙巾,輕輕地給她擦著。

少年磁沈的嗓音緩緩響起:“媽,我也不太想去,等考完試吧,這兩天覆習有些困。”

盛女士性情一向大方,點了點頭:“也是。”

“兮兮肯定也累壞了。”

話音落下,許清兮輕聲開口:“我還好的,謝謝阿姨關心。”

太想獲得別人的認可和喜歡,就會步步緊張,害怕出錯。

害怕——這份喜歡隨時可能會被收回。

一路上,不到半小時的時間,盛女士聊了會兒天,有些累了就戴著耳機聽課。

而在後排,盛奕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低聲道:“許清兮,你不用緊張的。”

“我爸媽喜歡你,只是因為你是你。”

而不是那個理想中,完美的人。

你就算偶爾出錯犯點小迷糊,也會讓人可愛。

永遠不要把原因歸咎於自己身上。

在他的話語下,許清兮的身體都漸漸放松了,她唇t角露出一個笑,梨渦清淺:“好。”

可內心卻有些想哭。

她看似清冷獨立,可在某個角落裏,依舊渴望愛,渴望得到認可。

而盛奕,卻時時刻刻都能註意到她的不安,給予鼓勵。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地堅定選擇。

少年是熱烈的驕陽,又是溫柔的月光,無孔不入地安撫了她的所有情緒。

車子到許清兮家的小區門口時,停了下來,盛奕也跟父母打了聲招呼,跟著她一同下了車。

正午熾熱的陽光下,路旁邊綠樹成蔭。

少年握住了她的手,眉眼漆黑,笑容明亮:“許清兮。”

“高考完,能給我個機會嗎?”

許清兮沒反應過來:“什麽呀?”

盛奕:“追你。”

許清兮:“啊?”

不是,已經表白了嗎。

她耳垂泛紅,在陽光下襯得脖頸那一塊更加修長白皙。

盛奕笑笑,沒忍住戳了一下她的臉頰,軟軟的。

不想讓你覺得不安。

想讓你在這段喜歡中,永遠占上風。

而我,是追逐著你跑的那個人。

那樣,你是不是就不用緊張了。

因為,更離不開你的人,是我。

更需要你的人,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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