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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番外一
◎北海滑冰一◎
冬日裏難得的晴天, 一大早，周恩瑾就接了個電話，示意妻子在一旁坐著等待, 回道：“師長請說。”
姜安寧閑著沒事，又把手上幾份給周恩瑾朋友歸的年禮檢查了一遍, 確保沒有漏掉什麽。
今天是大年初三，探親假還剩五天, 算上回海島需要的時間, 他們明天晚上差不多就該離開了。
自家丈夫許久沒回首都了, 走之前總要見見朋友。
那邊，周恩瑾的電話也差不多接完了。
“是的，知道了。”周恩瑾掛斷電話, 看向妻子，“曲英的判決出來了。”
姜安寧一凝，“什麽結果？”
“曲英涉嫌出賣國家機密，這七八年來, 秘密迫害誣陷十數位優秀同志性命, 被判了死刑。”
盛家和曲家在曲英被抓的第一時間就登報同曲英斷絕了關系，判處一出來, 兩家更是閉門謝客, 試圖保全家族。
只可惜, 群眾的上級領導都不是傻的。曲家之前在曲英的庇護下, 做盡惡事，成了第一個被清算的。盛家因為累累軍功, 幸免於難, 但也是元氣大傷。
周恩瑾去了書房把這件事告訴了周老爺子。周老爺子神情覆雜, “晚上回來的時候, 你和安寧來書房一趟，我有東西要給你們。”
周恩瑾想問問是什麽，擡頭看到周老爺子晦暗的神情，什麽也沒問，默默替爸把書房的門關上。
關上房門的一瞬間，他看到周老爺子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張照片。
他記得這是小時候母親還在世時，拍全家福時拍的單人照。
周老爺子摸索著老舊泛黃的照片，雙眼閃爍著淚花，“冉月，你再等等我。等安安大一點，我就來陪你。”
老照片上面妻子的面容依然清晰甜美，一如初見那一天。
周恩瑾除了書房，接過妻子手上的禮物，聲音輕柔，“走吧。”
姜安寧頷首笑道：“走吧。”
昨晚，周恩瑾的發小老滕約他們今天聚一聚，地點就在軍區大院。
軍區大院離這裏有一段距離，問大哥借了車，周恩瑾開車過去。
安安一早就跟著大嫂劉嬸出去遛彎了，知道他們今天要出門，大嫂主動提出幫他們帶安安。
胡玉秀也六十多了，周興海周興河都沒結婚，她想抱孫子都沒辦法，抱抱安安過過癮。
到了軍區大院，周恩瑾把車停下，和姜安寧一起拎了禮物去滕家。
說是滕家，其實就滕中軍和他母親在，他還沒結婚，爸爸前幾年也去世了。
周恩瑾一邊走一邊給妻子介紹老滕家的情況。
周家在軍區大院也有房子，不過老爺子更喜歡住在老宅，現在住在大院的是周恩山和周恩昆兩家。路上遇到軍區大院的大媽嬸嬸，不少人都認識周恩瑾，見到姜安寧都暗自打量，“恩瑾，這是你媳婦？”
“嬸子好，這是我媳婦姜安寧。”
“嬸子好，您叫我安寧就行。”
“好好，”大媽拉著姜安寧手稀罕地往她懷裏揣了不少棗子，“長得可真好看，這棗子倍兒甜，你拿著慢慢吃。”
姜安寧：“謝謝嬸子。”
徐珍珍老遠就看到了姜安寧，見兩人拎著東西，就知道肯定是去老滕家的。
果然是小地方來的，就拿點寒磣的海貨也值得當禮送，當軍區大院是收破爛的，真是丟他們周家的臉。
隔壁周司令家剛從農村來投奔兒子的周大媽好奇地張望：“徐同志，那是你們家恩瑾的新媳婦？”
徐珍珍嫌棄丟臉，不想承認，可周大媽又不是瞎子，平日裏就看不慣徐珍珍高高在上樣子，特別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不得不說，你家恩瑾的新媳婦就是好看，難怪能把陶家丫頭比下去。”
說曹操，曹操就到。
陶瑩二十七才回首都，聽說姜安寧也來了，打算去找她玩，被她媽媽攔住了。
周家三姐剛早產，周家正是忙的時候，她這個時候過去太打擾了。好不容易憋到昨晚，知道今天在表哥家聚會，一早就起來了。
這會兒在二樓看到姜安寧，和家裏說了一聲，“媽，我今天去表哥家吃飯，不回來吃飯了。”
說著就跑下了樓。
周大媽一看陶家丫頭氣勢洶洶，拉了拉徐珍珍，“遭了，陶瑩過來算賬了，這下不得打起來，你不去幫你妯娌。”
徐珍珍眼裏閃著精光，打起來好，打起來熱鬧，但是面上她做了做樣子，“這可不行，陶家丫頭那脾氣，這兩人要是見面，肯定鬧翻天了。安寧頭一回來軍區大院，我可不能讓她被欺負。”
說著朝身後自家媽遞了個眼色，徐珍珍媽暗地裏掐了掐孩子，孩子哇哇叫起來。
“珍珍。你快過來瞧瞧，孩子這是要奶奶了，我哄不住啊。”
徐珍珍面上為難。
其他嬸子大媽都是有孫子的人，看不得孩子哭，安慰道：“這裏有我們看著，打不起來。你快去看看孩子。”
“那……那我就替安寧謝謝各位嫂子大姐了。我哄完孩子馬上出來。”徐珍珍一臉歉意，匆匆進了屋。
周大媽見她跑的快，撇了撇嘴，繼續看熱鬧。
這軍區大院就這一點不好，到處都有警衛員站崗，太嚴肅正經，一點不熱鬧。也不知道打不打得起來。
眾人以為的修羅場並沒有發生，陶家丫頭見到周恩瑾那個新媳婦，不僅沒有找麻煩，竟然沖過去挽上了對方的胳膊，臉上笑得像一朵花。
眾人：“……”
這看起來不像情敵，反而像好姐妹。
陶瑩自然知道軍區大院有些人等著看她笑話，挽著姜安寧笑著的一臉開心，就要讓大家都看到她和安寧的姐妹情。
“安寧，我好久沒見，我都想你了。你不知道，上次我按照你信裏說的辦法，排了一處新的舞蹈，在兵團表演出來，大受好評。”
她聲音洪亮，生怕眾人聽不到。
姜安寧一開始沒猜到，後來看到眾人的臉色，心裏了然。
徐珍珍進屋偷偷待了一會兒，吃著新鮮的棗子，等著外面鬧起來，出去看熱鬧。
最好是等姜安寧最難堪的時候出去。
這麽想著，徐珍珍覺得嘴裏的棗子更甜了。
可等了一會兒，她都沒聽到外面有什麽動靜，連一點吵鬧的聲音都沒了。
徐珍珍側耳又聽了一會兒，確實沒有。
不應該啊，以陶家丫頭那囂張跋扈的個性，就算不動手，罵人也夠難聽了。
說起陶瑩，徐珍珍心裏就不爽利，從小她就覺得陶瑩和她家興雲最配，都是軍區大院大小一起長大的，年齡相仿，家世相仿，最是合適不過。
偏偏小丫頭片子是個沒眼光的，居然喜歡大她五六歲的周恩瑾。現在遭報應了吧，人家根本看不上她。
徐珍珍坐不住，打算出去看看，為了更逼真一點，看了看那個方麗生下的孫子，抱著出去了。
一出屋子，沒瞧見陶瑩和姜安寧她們的影子，只有周大媽她們幾個湊在一起說著什麽。
周大媽眼尖，看到徐珍珍出來，“徐同志，孩子不哭了？”
“不哭了。”徐珍珍四處張望，“安寧她們呢？”
“他們啊，去滕中軍家了。”
徐珍珍疑惑，“那陶瑩？”
“也跟著去了。之前我們還擔心兩人鬧矛盾，沒想到兩人居然是好姐妹。你不知道，陶家那丫頭多受不得委屈的性子，居然挽著你家妯娌的胳膊親近極了。我瞧那樣子，關系好的很。”
大院也是個小社會，陶瑩是陶司令家的孫女，家裏叔伯不是在部隊任要職，就是在重要部門任高官，比起人丁稀少的周家，陶家是大家族了。
那些暗地裏想對兩家動手的人都得掂量掂量了。
周大媽：“對了，我那有個閨女，雖然離過婚，但是沒孩子，長得不如方麗的，但是比方麗實在，人善良踏實，關鍵是會照顧人，也能幫你們照顧孩子。”
離過婚的女人還想介紹給他們家興雲，徐珍珍臉上的笑掛不住，“多謝周大媽好意了。我們家興雲剛離婚，沒那個意思。我先回去了，孩子該餓了。”
周大媽翻了個白眼，別以為她沒看到徐珍珍眼裏的嫌棄。當他們家周興雲是香餑餑呢，還嫌棄別人離過婚，也不看看自己還帶著一個孩子，二十多了才拿多少工資。
徐珍珍心裏不痛快，想到什麽，打了個電話，打完心情好多了。
等周興雲回家，徐珍珍通知他：“興雲，今天下午是個好日子，我替你約了林家姑娘去北海公園滑冰。這林家可是那位女同志的得力助手，你記得好好表現。”
“媽，我暫時沒那個心思。”
周興雲因為方麗的問題，被單位批評，說好的升職也泡湯了，回來又碰到姜安寧和小叔去在滕家做客，兩人恩愛的一幕和他落幕的一幕形成了鮮明對比，讓他想起了前世他娶了姜安寧順風順水，一路高升的場景，心裏不是滋味。
如果當初他能早一點想起前世，是不是就不會錯過安寧？如果當初他真的娶了安寧，是不是這輩子就能和安寧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每當午夜夢回，想起如今不順的生活，周興雲都會扼腕痛惜。
只是他再也沒有機會，或者說，從小花妖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和原來的姜安寧就註定除了長輩和晚輩的關系外，不會有任何交集。
只是周興雲不知道，所以他只能沈溺在無限的悔恨中。
徐珍珍一點也不理解兒子的想法，也不支持，“就算你不為了自己，也想想孩子。約會的事我已經和對方說好了，下午你開你爸的車接林小姐去北海公園，記得好好表現。”
說完，徐珍珍也不理會周興雲的想法，進屋睡午覺了。
滕家。
周恩瑾帶著姜安寧拎著年禮上了門，聽到敲門聲，一個剃著寸頭娃娃臉男子開了門。
“老周，好久不見。”男人上前就給了周恩瑾一個擁抱，嫌棄：“你看起來老了不少。”
“好久不見，老滕。”周恩瑾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打招呼，“你看起還是一樣弱不禁風。”
果然最熟悉的人才懂你的弱點，一擊中的。滕中軍知道周恩瑾比姜安寧大，最在乎的就是年齡。周恩瑾也知道滕中軍最討厭被人說柔弱。
陶瑩沒眼看，“安寧姐別理他們，每次一見面就這樣，不知道還以為兩人有仇，實際上關系好的很。”
姜安寧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丈夫這麽毒舌，倒是有些新奇。
滕中軍比自家丈夫小一歲，實際年齡看上去更年輕，大概二十歲的樣子，雖然長著一張帶有欺騙性的娃娃臉，但個頭只比自家丈夫矮半個手掌，看上去像一顆挺拔的小白楊，精氣神十足。
男人松開周恩瑾，囧囧有神的眼睛看向姜安寧，咧嘴朝姜安寧笑著介紹道：“這位就是嫂子吧。嫂子好，我是滕中軍，和老周是從小一起打架一起被家長揍的交情。要說老周的醜事誰知道的多，那肯定是我。嫂子要是想知道，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人真有意思。
姜安寧輕笑，笑著打招呼，“滕中軍同志你好，我是姜安寧。”
“嫂子好。叫同志太客氣了，以我和老周的關系，你叫我老滕或者中軍都成。”滕中軍不拘小節，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軍人的豪邁爽朗。
周恩瑾替妻子把圍巾外套掛上，走到妻子身邊，“叫他老滕就行。”
既然丈夫這麽說了，姜安寧也沒客氣，隨自家丈夫叫老滕。
陶瑩見滕中軍還要啰嗦，趕緊阻止，“這麽冷的天，還是先進去說。”
滕家屋子裏燒了爐子，爐子周邊烤了花生，板栗等幹果，一進屋，就聞到噴香的味道。
陶瑩拉著姜安寧坐下，掃了一眼沒看到橘子，“哥，沒有橘子嗎”
“知道你喜歡吃，怎麽會沒準備。這些橘子都是今天早上我去供銷社買的，新鮮著呢。”滕中軍打開櫃子，從裏面拿出一兜新鮮紅潤的橘子，貼心地烤上，“我多買了些，你拿回家烤著吃。”
“謝謝哥。”陶瑩拿起烤的噴香的板栗花生塞進姜安寧手裏，“安寧，你快嘗嘗。這個品種的板栗特別好吃。”
滕家阿媽在廚房，聽到聲音出來，招呼大家。
“嫂子，這是我媽屈蘭同志，媽這是嫂子姜安寧同志。”
姜安寧眉眼彎彎，“嬸子好，這是給您和老滕的年禮，是我們工廠生產的一些罐頭和果幹，還有我自己曬的一些海貨。”
屈蘭目光落在姜安寧身上，眼裏閃過一絲驚艷，隨即接過她手裏的禮物，“你們也太客氣了，來就來，還帶這麽好的禮物。這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快坐下，嬸子給你做好吃的。能吃羊肉嗎？”
姜安寧乖巧頷首，“能吃的。”
屈蘭：“那正好，中軍今年過節部隊發了十斤羊肉，嬸子一會兒做羊肉鍋子。”她招呼滕中軍把家裏好吃的幹果都拿出來，“嬸子去做飯，你們幾個年輕人好久沒見了，好好說說話。”
“謝謝嬸子。”
屈蘭：“不謝，好好玩。”
恩瑾這新媳婦是真不錯，這樣貌這皮膚就是放在整個大院那也是數一數二的。瞧著性格也是個好相處的，怪不得周老爺子這麽著急要履行婚約。
要是她有這麽好的兒媳婦，指不定比他還著急。想到這，她又看了一眼婚姻老大難的滕中軍。
你說就比恩瑾小一歲，人家孩子都有了，他倒好，連個對象都沒有，一會兒得讓恩瑾幫忙勸勸。
屈蘭手藝極好，羊肉鍋子是她的拿手菜，每次逢年過節，家裏來客人，總要做上那麽一鍋才覺得沒虧待朋友親戚。羊肉羊排剁成小塊，冷水下鍋焯水，焯水後的羊排用溫水洗幹凈備用。
切好配菜，加入辣椒八角等香辛料入鍋爆香，再倒入羊肉炒出水分和顏色，加入一點黃酒去腥。這香味姜安寧她們坐在客廳聞到香極了。
陶瑩動了動鼻子，“姑姑又做羊肉鍋子了，可真香。你們不知道，我在南疆沒少吃羊肉，可就是缺姑的手藝，我可想念姑做的羊肉鍋子了。”
“你就知道吃，吃個花生板栗也不註意，嘴角都是屑，擦擦。”滕中軍拿了帕子遞給陶瑩，嘴上嫌棄，眼神溫柔。
姜安寧無意間看到，頓了頓。這兩人之間的氛圍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陶瑩還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可老滕這眼神……
來之前，丈夫特地說過，滕中軍是滕家收養的戰友的孩子，和陶瑩沒有血緣關系，感情是在給她打預防針。
周恩瑾揉了揉妻子的腦袋，輕聲道：“是你想的那樣。”
老滕的眼裏都是陶瑩，不過，陶瑩這丫頭沒心沒肺的，看起來一無所知，除了吃，就想著到處玩。
“安寧，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去北海公園滑冰吧。昨天我去看過了，特別熱鬧。”陶瑩提議。
姜安寧也想去，可她不會滑。
周恩瑾：“想去的話我們就去。”
“想去。”姜安寧皺著眉頭，“可是我不會滑，也沒有冰鞋。”
陶瑩：“不會滑我可以教你，我可是大院最會滑冰的女同志。冰鞋的話，我們可以租。”
“不用租，我們回首都前，我就請大嫂幫你定做了冰鞋，一會兒我去大嫂家拿。”周恩瑾補充道。
“那我們一會兒吃完飯去。”姜安寧眼睛亮晶晶的。
“就這麽說定了。”陶瑩開心地拿起桌上滕中軍剝的板栗肉塞進嘴裏，對一會兒去滑冰期待極了。
午飯，屈蘭嬸子做了許多好吃的，有五花肉、醬肉絲……最搶眼的就數中間的羊肉鍋子。
羊肉用一個銅鍋裝著，下面是溫暖的炭火，白色的羊肉湯咕嚕咕嚕冒著泡，零星可見幾粒翠綠的蔥花青蒜葉在湯面上飄蕩。
隨著熱氣蒸騰，屬於羊肉特有的香味便充盈了飯廳。
吃羊肉鍋子必須得配特殊的醬，這種醬以芝麻醬為主，加入豆腐乳、香油蠔油等調味料。
“羊肉已經好了，大家快吃。吃完了，再涮。”屈蘭招呼大家動筷子，旁邊的三層木架子上，滿滿擺放著一疊疊切得薄薄的羊肉片。
姜安寧吃飯習慣先喝湯，這羊肉鍋子的湯簡直美味到了她的心坎上。
白色如牛奶般的湯汁，鮮香鹹口，溫度要高一點，一口下去，身心都溫暖了。
喝了一小碗湯，姜安寧又嘗了嘗羊排和羊肉片，羊排用小火煨熟，一抿骨肉分離，羊肉香而不膻，入口鮮嫩。
蘸醬和不蘸醬都很好吃，可以吃到兩種口味。
除了涮羊肉，屈蘭知道她能吃辣，還特地給做了川味版的豆瓣魚。
用的是新鮮的鱸魚，用蔥姜汁水混合著黃酒腌制出來，下鍋煎成兩面金黃，再配上豆瓣醬炒的料紅燒。
和羊肉鍋子，一麻辣一清淡，口感極佳。
窗外是零星飄著的雪花，屋內是其樂融融地午餐。吃完午飯，周恩瑾就去大嫂家拿滑冰鞋了。
姜安寧三人在部隊大院門口等他來了後，一起去了附近的滑冰場。
70年代初，年輕人沒什麽娛樂，像後世的酒吧、夜場、網吧什麽都沒有，冬天最喜歡的項目就是滑冰了。北海公園和什剎海是首都年輕人最喜歡去的兩個滑冰場。軍區大院離北海公園近，老宅離什剎海近。
到了北海公園，老滕和陶瑩去買票，周恩瑾帶著姜安寧找了凳子坐下。
“你先試試冰鞋，看舒不舒服？”
姜安寧嗯了一聲，換上冰鞋，扶著周恩瑾試了試，“挺合腳的。”
試完鞋子，兩人就一邊說話一邊坐著等老滕和陶瑩。
周興雲領著相親對象來溜冰場玩，剛買好票過來，就看到不遠處的姜安寧和小叔。
兩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麽，姜安寧臉上滿是笑容，有雪花落到她脖子裏，冷的她縮了縮脖子。
周興雲看到小叔替她擦雪，看著兩人眉眼相對。
“那是你小叔和新嬸嬸嗎？要過去打聲招呼嗎？”林家姑娘溫柔地提議。
“嬸嬸”兩個字像兩把刀戳在周興雲心口，他冷著臉收回目光，“不了，小叔他們未必希望我們打擾。走吧。”
進入冰場前，周興雲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眼，那份懊悔和不甘越發蝕骨，不做點什麽他怕自己會瘋。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7-12 01:38:03~2023-07-19 16:29: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火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雨櫻 13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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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滑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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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寧閑著沒事，又把手上幾份給周恩瑾朋友歸的年禮檢查了一遍, 確保沒有漏掉什麽。
今天是大年初三，探親假還剩五天, 算上回海島需要的時間, 他們明天晚上差不多就該離開了。
自家丈夫許久沒回首都了, 走之前總要見見朋友。
那邊，周恩瑾的電話也差不多接完了。
“是的，知道了。”周恩瑾掛斷電話, 看向妻子，“曲英的判決出來了。”
姜安寧一凝，“什麽結果？”
“曲英涉嫌出賣國家機密，這七八年來, 秘密迫害誣陷十數位優秀同志性命, 被判了死刑。”
盛家和曲家在曲英被抓的第一時間就登報同曲英斷絕了關系，判處一出來, 兩家更是閉門謝客, 試圖保全家族。
只可惜, 群眾的上級領導都不是傻的。曲家之前在曲英的庇護下, 做盡惡事，成了第一個被清算的。盛家因為累累軍功, 幸免於難, 但也是元氣大傷。
周恩瑾去了書房把這件事告訴了周老爺子。周老爺子神情覆雜, “晚上回來的時候, 你和安寧來書房一趟，我有東西要給你們。”
周恩瑾想問問是什麽，擡頭看到周老爺子晦暗的神情，什麽也沒問，默默替爸把書房的門關上。
關上房門的一瞬間，他看到周老爺子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張照片。
他記得這是小時候母親還在世時，拍全家福時拍的單人照。
周老爺子摸索著老舊泛黃的照片，雙眼閃爍著淚花，“冉月，你再等等我。等安安大一點，我就來陪你。”
老照片上面妻子的面容依然清晰甜美，一如初見那一天。
周恩瑾除了書房，接過妻子手上的禮物，聲音輕柔，“走吧。”
姜安寧頷首笑道：“走吧。”
昨晚，周恩瑾的發小老滕約他們今天聚一聚，地點就在軍區大院。
軍區大院離這裏有一段距離，問大哥借了車，周恩瑾開車過去。
安安一早就跟著大嫂劉嬸出去遛彎了，知道他們今天要出門，大嫂主動提出幫他們帶安安。
胡玉秀也六十多了，周興海周興河都沒結婚，她想抱孫子都沒辦法，抱抱安安過過癮。
到了軍區大院，周恩瑾把車停下，和姜安寧一起拎了禮物去滕家。
說是滕家，其實就滕中軍和他母親在，他還沒結婚，爸爸前幾年也去世了。
周恩瑾一邊走一邊給妻子介紹老滕家的情況。
周家在軍區大院也有房子，不過老爺子更喜歡住在老宅，現在住在大院的是周恩山和周恩昆兩家。路上遇到軍區大院的大媽嬸嬸，不少人都認識周恩瑾，見到姜安寧都暗自打量，“恩瑾，這是你媳婦？”
“嬸子好，這是我媳婦姜安寧。”
“嬸子好，您叫我安寧就行。”
“好好，”大媽拉著姜安寧手稀罕地往她懷裏揣了不少棗子，“長得可真好看，這棗子倍兒甜，你拿著慢慢吃。”
姜安寧：“謝謝嬸子。”
徐珍珍老遠就看到了姜安寧，見兩人拎著東西，就知道肯定是去老滕家的。
果然是小地方來的，就拿點寒磣的海貨也值得當禮送，當軍區大院是收破爛的，真是丟他們周家的臉。
隔壁周司令家剛從農村來投奔兒子的周大媽好奇地張望：“徐同志，那是你們家恩瑾的新媳婦？”
徐珍珍嫌棄丟臉，不想承認，可周大媽又不是瞎子，平日裏就看不慣徐珍珍高高在上樣子，特別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不得不說，你家恩瑾的新媳婦就是好看，難怪能把陶家丫頭比下去。”
說曹操，曹操就到。
陶瑩二十七才回首都，聽說姜安寧也來了，打算去找她玩，被她媽媽攔住了。
周家三姐剛早產，周家正是忙的時候，她這個時候過去太打擾了。好不容易憋到昨晚，知道今天在表哥家聚會，一早就起來了。
這會兒在二樓看到姜安寧，和家裏說了一聲，“媽，我今天去表哥家吃飯，不回來吃飯了。”
說著就跑下了樓。
周大媽一看陶家丫頭氣勢洶洶，拉了拉徐珍珍，“遭了，陶瑩過來算賬了，這下不得打起來，你不去幫你妯娌。”
徐珍珍眼裏閃著精光，打起來好，打起來熱鬧，但是面上她做了做樣子，“這可不行，陶家丫頭那脾氣，這兩人要是見面，肯定鬧翻天了。安寧頭一回來軍區大院，我可不能讓她被欺負。”
說著朝身後自家媽遞了個眼色，徐珍珍媽暗地裏掐了掐孩子，孩子哇哇叫起來。
“珍珍。你快過來瞧瞧，孩子這是要奶奶了，我哄不住啊。”
徐珍珍面上為難。
其他嬸子大媽都是有孫子的人，看不得孩子哭，安慰道：“這裏有我們看著，打不起來。你快去看看孩子。”
“那……那我就替安寧謝謝各位嫂子大姐了。我哄完孩子馬上出來。”徐珍珍一臉歉意，匆匆進了屋。
周大媽見她跑的快，撇了撇嘴，繼續看熱鬧。
這軍區大院就這一點不好，到處都有警衛員站崗，太嚴肅正經，一點不熱鬧。也不知道打不打得起來。
眾人以為的修羅場並沒有發生，陶家丫頭見到周恩瑾那個新媳婦，不僅沒有找麻煩，竟然沖過去挽上了對方的胳膊，臉上笑得像一朵花。
眾人：“……”
這看起來不像情敵，反而像好姐妹。
陶瑩自然知道軍區大院有些人等著看她笑話，挽著姜安寧笑著的一臉開心，就要讓大家都看到她和安寧的姐妹情。
“安寧，我好久沒見，我都想你了。你不知道，上次我按照你信裏說的辦法，排了一處新的舞蹈，在兵團表演出來，大受好評。”
她聲音洪亮，生怕眾人聽不到。
姜安寧一開始沒猜到，後來看到眾人的臉色，心裏了然。
徐珍珍進屋偷偷待了一會兒，吃著新鮮的棗子，等著外面鬧起來，出去看熱鬧。
最好是等姜安寧最難堪的時候出去。
這麽想著，徐珍珍覺得嘴裏的棗子更甜了。
可等了一會兒，她都沒聽到外面有什麽動靜，連一點吵鬧的聲音都沒了。
徐珍珍側耳又聽了一會兒，確實沒有。
不應該啊，以陶家丫頭那囂張跋扈的個性，就算不動手，罵人也夠難聽了。
說起陶瑩，徐珍珍心裏就不爽利，從小她就覺得陶瑩和她家興雲最配，都是軍區大院大小一起長大的，年齡相仿，家世相仿，最是合適不過。
偏偏小丫頭片子是個沒眼光的，居然喜歡大她五六歲的周恩瑾。現在遭報應了吧，人家根本看不上她。
徐珍珍坐不住，打算出去看看，為了更逼真一點，看了看那個方麗生下的孫子，抱著出去了。
一出屋子，沒瞧見陶瑩和姜安寧她們的影子，只有周大媽她們幾個湊在一起說著什麽。
周大媽眼尖，看到徐珍珍出來，“徐同志，孩子不哭了？”
“不哭了。”徐珍珍四處張望，“安寧她們呢？”
“他們啊，去滕中軍家了。”
徐珍珍疑惑，“那陶瑩？”
“也跟著去了。之前我們還擔心兩人鬧矛盾，沒想到兩人居然是好姐妹。你不知道，陶家那丫頭多受不得委屈的性子，居然挽著你家妯娌的胳膊親近極了。我瞧那樣子，關系好的很。”
大院也是個小社會，陶瑩是陶司令家的孫女，家裏叔伯不是在部隊任要職，就是在重要部門任高官，比起人丁稀少的周家，陶家是大家族了。
那些暗地裏想對兩家動手的人都得掂量掂量了。
周大媽：“對了，我那有個閨女，雖然離過婚，但是沒孩子，長得不如方麗的，但是比方麗實在，人善良踏實，關鍵是會照顧人，也能幫你們照顧孩子。”
離過婚的女人還想介紹給他們家興雲，徐珍珍臉上的笑掛不住，“多謝周大媽好意了。我們家興雲剛離婚，沒那個意思。我先回去了，孩子該餓了。”
周大媽翻了個白眼，別以為她沒看到徐珍珍眼裏的嫌棄。當他們家周興雲是香餑餑呢，還嫌棄別人離過婚，也不看看自己還帶著一個孩子，二十多了才拿多少工資。
徐珍珍心裏不痛快，想到什麽，打了個電話，打完心情好多了。
等周興雲回家，徐珍珍通知他：“興雲，今天下午是個好日子，我替你約了林家姑娘去北海公園滑冰。這林家可是那位女同志的得力助手，你記得好好表現。”
“媽，我暫時沒那個心思。”
周興雲因為方麗的問題，被單位批評，說好的升職也泡湯了，回來又碰到姜安寧和小叔去在滕家做客，兩人恩愛的一幕和他落幕的一幕形成了鮮明對比，讓他想起了前世他娶了姜安寧順風順水，一路高升的場景，心裏不是滋味。
如果當初他能早一點想起前世，是不是就不會錯過安寧？如果當初他真的娶了安寧，是不是這輩子就能和安寧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每當午夜夢回，想起如今不順的生活，周興雲都會扼腕痛惜。
只是他再也沒有機會，或者說，從小花妖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和原來的姜安寧就註定除了長輩和晚輩的關系外，不會有任何交集。
只是周興雲不知道，所以他只能沈溺在無限的悔恨中。
徐珍珍一點也不理解兒子的想法，也不支持，“就算你不為了自己，也想想孩子。約會的事我已經和對方說好了，下午你開你爸的車接林小姐去北海公園，記得好好表現。”
說完，徐珍珍也不理會周興雲的想法，進屋睡午覺了。
滕家。
周恩瑾帶著姜安寧拎著年禮上了門，聽到敲門聲，一個剃著寸頭娃娃臉男子開了門。
“老周，好久不見。”男人上前就給了周恩瑾一個擁抱，嫌棄：“你看起來老了不少。”
“好久不見，老滕。”周恩瑾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打招呼，“你看起還是一樣弱不禁風。”
果然最熟悉的人才懂你的弱點，一擊中的。滕中軍知道周恩瑾比姜安寧大，最在乎的就是年齡。周恩瑾也知道滕中軍最討厭被人說柔弱。
陶瑩沒眼看，“安寧姐別理他們，每次一見面就這樣，不知道還以為兩人有仇，實際上關系好的很。”
姜安寧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丈夫這麽毒舌，倒是有些新奇。
滕中軍比自家丈夫小一歲，實際年齡看上去更年輕，大概二十歲的樣子，雖然長著一張帶有欺騙性的娃娃臉，但個頭只比自家丈夫矮半個手掌，看上去像一顆挺拔的小白楊，精氣神十足。
男人松開周恩瑾，囧囧有神的眼睛看向姜安寧，咧嘴朝姜安寧笑著介紹道：“這位就是嫂子吧。嫂子好，我是滕中軍，和老周是從小一起打架一起被家長揍的交情。要說老周的醜事誰知道的多，那肯定是我。嫂子要是想知道，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人真有意思。
姜安寧輕笑，笑著打招呼，“滕中軍同志你好，我是姜安寧。”
“嫂子好。叫同志太客氣了，以我和老周的關系，你叫我老滕或者中軍都成。”滕中軍不拘小節，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軍人的豪邁爽朗。
周恩瑾替妻子把圍巾外套掛上，走到妻子身邊，“叫他老滕就行。”
既然丈夫這麽說了，姜安寧也沒客氣，隨自家丈夫叫老滕。
陶瑩見滕中軍還要啰嗦，趕緊阻止，“這麽冷的天，還是先進去說。”
滕家屋子裏燒了爐子，爐子周邊烤了花生，板栗等幹果，一進屋，就聞到噴香的味道。
陶瑩拉著姜安寧坐下，掃了一眼沒看到橘子，“哥，沒有橘子嗎”
“知道你喜歡吃，怎麽會沒準備。這些橘子都是今天早上我去供銷社買的，新鮮著呢。”滕中軍打開櫃子，從裏面拿出一兜新鮮紅潤的橘子，貼心地烤上，“我多買了些，你拿回家烤著吃。”
“謝謝哥。”陶瑩拿起烤的噴香的板栗花生塞進姜安寧手裏，“安寧，你快嘗嘗。這個品種的板栗特別好吃。”
滕家阿媽在廚房，聽到聲音出來，招呼大家。
“嫂子，這是我媽屈蘭同志，媽這是嫂子姜安寧同志。”
姜安寧眉眼彎彎，“嬸子好，這是給您和老滕的年禮，是我們工廠生產的一些罐頭和果幹，還有我自己曬的一些海貨。”
屈蘭目光落在姜安寧身上，眼裏閃過一絲驚艷，隨即接過她手裏的禮物，“你們也太客氣了，來就來，還帶這麽好的禮物。這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快坐下，嬸子給你做好吃的。能吃羊肉嗎？”
姜安寧乖巧頷首，“能吃的。”
屈蘭：“那正好，中軍今年過節部隊發了十斤羊肉，嬸子一會兒做羊肉鍋子。”她招呼滕中軍把家裏好吃的幹果都拿出來，“嬸子去做飯，你們幾個年輕人好久沒見了，好好說說話。”
“謝謝嬸子。”
屈蘭：“不謝，好好玩。”
恩瑾這新媳婦是真不錯，這樣貌這皮膚就是放在整個大院那也是數一數二的。瞧著性格也是個好相處的，怪不得周老爺子這麽著急要履行婚約。
要是她有這麽好的兒媳婦，指不定比他還著急。想到這，她又看了一眼婚姻老大難的滕中軍。
你說就比恩瑾小一歲，人家孩子都有了，他倒好，連個對象都沒有，一會兒得讓恩瑾幫忙勸勸。
屈蘭手藝極好，羊肉鍋子是她的拿手菜，每次逢年過節，家裏來客人，總要做上那麽一鍋才覺得沒虧待朋友親戚。羊肉羊排剁成小塊，冷水下鍋焯水，焯水後的羊排用溫水洗幹凈備用。
切好配菜，加入辣椒八角等香辛料入鍋爆香，再倒入羊肉炒出水分和顏色，加入一點黃酒去腥。這香味姜安寧她們坐在客廳聞到香極了。
陶瑩動了動鼻子，“姑姑又做羊肉鍋子了，可真香。你們不知道，我在南疆沒少吃羊肉，可就是缺姑的手藝，我可想念姑做的羊肉鍋子了。”
“你就知道吃，吃個花生板栗也不註意，嘴角都是屑，擦擦。”滕中軍拿了帕子遞給陶瑩，嘴上嫌棄，眼神溫柔。
姜安寧無意間看到，頓了頓。這兩人之間的氛圍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陶瑩還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可老滕這眼神……
來之前，丈夫特地說過，滕中軍是滕家收養的戰友的孩子，和陶瑩沒有血緣關系，感情是在給她打預防針。
周恩瑾揉了揉妻子的腦袋，輕聲道：“是你想的那樣。”
老滕的眼裏都是陶瑩，不過，陶瑩這丫頭沒心沒肺的，看起來一無所知，除了吃，就想著到處玩。
“安寧，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去北海公園滑冰吧。昨天我去看過了，特別熱鬧。”陶瑩提議。
姜安寧也想去，可她不會滑。
周恩瑾：“想去的話我們就去。”
“想去。”姜安寧皺著眉頭，“可是我不會滑，也沒有冰鞋。”
陶瑩：“不會滑我可以教你，我可是大院最會滑冰的女同志。冰鞋的話，我們可以租。”
“不用租，我們回首都前，我就請大嫂幫你定做了冰鞋，一會兒我去大嫂家拿。”周恩瑾補充道。
“那我們一會兒吃完飯去。”姜安寧眼睛亮晶晶的。
“就這麽說定了。”陶瑩開心地拿起桌上滕中軍剝的板栗肉塞進嘴裏，對一會兒去滑冰期待極了。
午飯，屈蘭嬸子做了許多好吃的，有五花肉、醬肉絲……最搶眼的就數中間的羊肉鍋子。
羊肉用一個銅鍋裝著，下面是溫暖的炭火，白色的羊肉湯咕嚕咕嚕冒著泡，零星可見幾粒翠綠的蔥花青蒜葉在湯面上飄蕩。
隨著熱氣蒸騰，屬於羊肉特有的香味便充盈了飯廳。
吃羊肉鍋子必須得配特殊的醬，這種醬以芝麻醬為主，加入豆腐乳、香油蠔油等調味料。
“羊肉已經好了，大家快吃。吃完了，再涮。”屈蘭招呼大家動筷子，旁邊的三層木架子上，滿滿擺放著一疊疊切得薄薄的羊肉片。
姜安寧吃飯習慣先喝湯，這羊肉鍋子的湯簡直美味到了她的心坎上。
白色如牛奶般的湯汁，鮮香鹹口，溫度要高一點，一口下去，身心都溫暖了。
喝了一小碗湯，姜安寧又嘗了嘗羊排和羊肉片，羊排用小火煨熟，一抿骨肉分離，羊肉香而不膻，入口鮮嫩。
蘸醬和不蘸醬都很好吃，可以吃到兩種口味。
除了涮羊肉，屈蘭知道她能吃辣，還特地給做了川味版的豆瓣魚。
用的是新鮮的鱸魚，用蔥姜汁水混合著黃酒腌制出來，下鍋煎成兩面金黃，再配上豆瓣醬炒的料紅燒。
和羊肉鍋子，一麻辣一清淡，口感極佳。
窗外是零星飄著的雪花，屋內是其樂融融地午餐。吃完午飯，周恩瑾就去大嫂家拿滑冰鞋了。
姜安寧三人在部隊大院門口等他來了後，一起去了附近的滑冰場。
70年代初，年輕人沒什麽娛樂，像後世的酒吧、夜場、網吧什麽都沒有，冬天最喜歡的項目就是滑冰了。北海公園和什剎海是首都年輕人最喜歡去的兩個滑冰場。軍區大院離北海公園近，老宅離什剎海近。
到了北海公園，老滕和陶瑩去買票，周恩瑾帶著姜安寧找了凳子坐下。
“你先試試冰鞋，看舒不舒服？”
姜安寧嗯了一聲，換上冰鞋，扶著周恩瑾試了試，“挺合腳的。”
試完鞋子，兩人就一邊說話一邊坐著等老滕和陶瑩。
周興雲領著相親對象來溜冰場玩，剛買好票過來，就看到不遠處的姜安寧和小叔。
兩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麽，姜安寧臉上滿是笑容，有雪花落到她脖子裏，冷的她縮了縮脖子。
周興雲看到小叔替她擦雪，看著兩人眉眼相對。
“那是你小叔和新嬸嬸嗎？要過去打聲招呼嗎？”林家姑娘溫柔地提議。
“嬸嬸”兩個字像兩把刀戳在周興雲心口，他冷著臉收回目光，“不了，小叔他們未必希望我們打擾。走吧。”
進入冰場前，周興雲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眼，那份懊悔和不甘越發蝕骨，不做點什麽他怕自己會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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