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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禮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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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禮開始

師雨樓回來了。

李禛頂著亂蓬蓬的頭發從房間中走出來:“你去哪裏了?”

“去外面打探了一下消息。”他將手裏拿著的東西放在茶幾上, 見到那個氣球的時候楞了一下,“你帶回來的?”

李禛道:“給你的。”

她湊到他拎回來的袋子前,從裏面挑出來一包糖果, 隨意地撕開包裝袋。

“你可以把上次癟掉的那個扔掉了。”

她也是無意間才發現, 師雨樓居然一直將那個癟掉的氣球塞在包裏——這讓她並不存在的良心隱隱作痛了。

那個氣球就是她恰巧撿來的而已。

師雨樓站在原地,雖然臉上保持著一貫的冷靜, 但以旁觀者的角度, 仍能從他身上看出幾分無地自容的窘迫感。

幸好李禛沒有註意他。她嘩啦嘩啦地剝開糖紙, 將裏面薄荷色的糖果塞進嘴裏。

“你在外面打聽到什麽了?”

師雨樓這才回過神, 正色道:“祭典的消息在高雲城裏傳開了, 我看見更遠處的街道上已經開始準備典禮用品。另外, 還有一些明顯是外來者的人進入了一家酒店。t”

“天門臺的人?”

“是的。”

月神也曾告訴她,這幾日天門臺派遣的人會陸續到來,說不定還會有一些記者和媒體會聞訊趕來,讓她盡量低調些。

李禛也很聽話, 只偶爾在日環食附近逛一逛。因此, 她並未看到其他人。

師雨樓又道:“領頭的人我認識,是神衍神天的一位高層,他掌管整個神衍神天的防禦部門, 兇名赫赫。”

“他帶了多少人?”

“具體不清楚, 但至少有幾十人。”

主要是那人感知敏銳, 他只看了一眼, 就險些被發現蹤跡。雖然有心繼續探查, 但他擔心提前暴露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因此還是按下了探查的想法。

“幾十人。”李禛又拆開另一塊白色的糖果, “不可能就這些人。應該還有一批人沒有到達。”

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李禛沒有把這些風塵仆仆趕到高雲城只為刺殺她的家夥放在心上。

在她看來,別說只有幾十人, 便是整個天門臺傾巢而出,對她來說也只是“有點棘手”而已。

李禛走到窗前,朝著窗外凝望了一會兒,忽地雙手撐著窗框,靈活而快速地翻了出去。

翻窗、攀爬高樓,這種在普通人看來十分危險的動作,對她來說也只是家常便飯而已。

身體探出屋子,春日的風便從她發間穿過。李禛側頭看了眼就安裝在窗戶邊上的監視器,微微一笑,仍是靈活地攀上高樓。

她知道他們看見了。

但那又怎樣呢?

她可不是他們的囚犯,理應有隨意行動的自由。

李禛在風與燈光中穿梭,很快就攀到了高樓的頂端。

日環食的建築沒有寬敞的天臺,最上方是一個四棱錐形狀的頂,正殿的頂上則是安裝了一個漂亮的金色鐘表。

她站在住宅區的頂上,腿部發力一個跳躍,便跳到對面正殿的巨型時鐘上。李禛托腮坐在時針上,靜靜地看著遠方。

隨著樹種收集進度加快,她能感受到體內愈發洶湧的能量。

李禛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吸收和壓制這些能量,以免他們外溢對本就殘破的世界造成什麽難以避免的損傷。

這些能量大部分時候都很安靜。即使被她吸收的時候有所掙紮,但也很快都沈寂下來了。

有時候,李禛會覺得自己的身體是一個天然的泥沼,會悄無聲息地吸收著一切被她奪取的能量。

可隨著吸收樹種的進度像是開了加速器一樣不斷加快,不知不覺間,李禛的心仿佛蒙上了一層可憎的陰霾。

這一切,大概都與那個被賦予了“最強武器”名號的小實驗品有關。但可惜的是,即使李禛自己,也說不清這二者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

她眨了眨眼,拋去這些不詳的疑慮,重新梳理了一遍計劃。

祭典上與月神聯手端了天門臺的人,然後她順著季思謙給出的方位,強行進攻實驗室。

日神那邊不用擔心,而月神……也不用擔心。

將所有可能遺漏的地方都回想了幾次,李禛長出一口氣,心情明朗了幾分。

倏然間,她察覺到被自己坐著的時針發出極其輕微的“哢噠”聲。與此同時,她身後的古老時鐘中,傳來一聲巨大的鐘鳴。

鐺——

空靈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在這樣的巨大聲響中,連城市間的燈光仿佛都黯淡了一瞬。

此時,正是晚上九點整。

鐘聲似乎是發出了什麽信號。在它的餘音消散的那一瞬間,遠處街道的交錯之地驟然出現了一支長隊。

李禛瞇了瞇眼,認出了這些人身上所穿的,正是天門臺統一的行動制服。

一般來講,神衍神天的人只會穿著神衍的制服,而當他們穿上天門臺制服之時,就意味著從此刻起,他們要為天門臺整體而非自己的私利戰鬥了。

天門臺的人行動整齊劃一,動作訓練有素,正緩緩朝著日環食的方向走過來。為首的人是個高大的男人,他神情嚴肅,臉上帶著駭人的刀疤。

這些人沒有註意到坐在時鐘上的她,還在朝著日環食的正殿走去。

李禛拂了拂耳邊的頭發,在時鐘邊緣站起身。微風吹過柔軟的衣擺,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如同一陣白色的風。

她低垂眼眸,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群來圍剿她的人。

一隊人走到正殿前便停住了腳步。幾名日環食的成員出來,對他們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將他們帶了進去。

是來找月神的?

李禛微微擰眉,但又很快放松下來。她坐回原來的位置,安靜地遙望著遠方。

在誰也沒察覺到的時候,蜘蛛網一樣輕盈的靈絲隨風飄落,落在某位天門臺成員的頭發上。

她可是很好奇,這些人大晚上來找月神,究竟是要做什麽。

兩方談話持續了三個小時,她的竊聽也持續了三個小時。直到將談話的內容全部聽完,李禛的臉上才露出笑容。

她回收了靈絲,勾了勾唇,輕盈地跳下鐘塔,隨即大搖大擺地順著住宅區的電梯上了樓。

而就在她離開後不到五分鐘,天門臺一行人推開緊閉的大門,從建築中走了出來,臉上同樣帶著心滿意足的笑。

很顯然,三方都對這場談話十分滿意。

之後的兩天,不斷有或重要或不重要的消息傳來。

先是月神找到李禛,並告知了祭典的大致流程;然後是季思謙告訴她,她已經對門禁程序做了手腳,到時候她可以暢通無阻。

師雨樓則是發現在高雲城外,駐紮著更多天門臺的人。這些人已經將高雲城徹底封鎖,以保證李禛無法逃離。

除此之外,他們還在大大小小的街道上都設置了關卡,方便更快捉住李禛。

李禛對此嗤之以鼻。

而在祭典的當天淩晨,一位不速之客敲響了公寓的門,並吵醒了還在睡夢之中的李禛。

聽到對方的話,李禛挑起眉。

她懶散地擡起胳膊揮了揮手,目送著來者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師雨樓站在身後,蹙眉道:“她的話可信嗎?”

李禛打了個哈欠:“可不可信都不影響結果,姑且信一信好了……現在幾點了?”

師雨樓道:“三點。”

“我再去睡一會兒。”

可惜的是,還沒睡多久,她便再次被吵醒了。是日環食的人,她們要帶著李禛戴上一系列華而不實且累贅的配飾,然後參加祭典。

沈甸甸的發冠壓在頭上,上面墜著的珠鏈嘩啦啦地垂下,像是一條銀色的溪流。

李禛晃了晃頭,那珠鏈也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搖晃起來。

這華麗的禮服不僅累贅,下擺還格外局促,讓她有些邁不開腿,可惜又無法將其掙破。

李禛套上外袍,趁著那兩名日環食成員不註意,偷偷將月神的鑰匙塞進了衣服裏。

按照流程,她需要乘坐純白的車,在信徒的簇擁下穿過整個高雲城。

李禛端坐在車中,透過紗簾觀察著街道上的一切。空氣中充斥著人造花瓣與彩帶的絢麗顏色。

隔著窗簾,她看到信徒們激動和喜悅的神情,就好像在迎接著新世界來臨一般,狂熱的歡呼和尖叫在她所到之處響起。

在這一過程中,她甚至什麽也不需要做,只需要像個木偶一樣端莊地坐著,就能收獲無數的歡呼。

李禛壓低聲音:“還有多久繞完?”

站在她身邊的人恭敬地回答:“還有一小時。”

“……可真夠無聊的。”李禛忍住自己想要癱在座椅上的沖動。

車子以一種緩慢的速度駛過街道。終於,李禛看見不遠處出現了日環食的影子,也是在同一時間,她在街邊的信徒中,看見了一道尤為高大的影子。

對方用金色的眼眸看著她,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李禛目光與對方交匯幾秒,隨即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繼續看向前方。

幾分鐘後,車子停到了日環食的正殿前。李禛穿著那身累贅的衣服下了車,走到日環食的正殿中。

此時在華美的殿堂中,有無數特別的嘉賓前來觀禮。這些人要麽是各界政要,要麽是新聞記者,要麽是各界知名人士。

當然,裏面還夾雜了天門臺的殺手們。他們雖然散落在觀禮者之中,但神情警惕,像是在隱隱期待著什麽事件的來臨,倒是與其他人格外不同。

月神站在高臺上,溫柔地註視著一切。那些不為人知的陰郁好像都在他臉上消失了,他現t在成了神在人間的代行者。

這場枯燥無聊且古板的典禮,將由他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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