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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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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章

很快就到了休沐那日,劉嫖就帶著人去長樂宮東闕,太子宮中去了。

太監春陀領著劉嫖往裏邊走,恭恭敬敬的說道:“太子殿下嫌天氣熱,一早去酒池亭榭避暑去了。”

酒池是長樂宮東闕北邊的一處湖泊。酒池亭榭,顧名思義這是立在酒池旁邊的亭子。

“暑熱上湧,水邊上還能涼快些。”劉嫖邊走邊說,“正巧我帶了些桃子等瓜果,冰鎮些來吃。”

春陀笑了笑,討巧的說道:“這可真是吃桃子的日子。殿下這幾日正想吃這一口呢。”

從小路上穿過各宮妃嬪的住處,很快就到了酒池。還沒走近呢,就聽見亭子裏頭傳來裊裊的琴聲,聽著倒還有些意思。

劉嫖走近一看。呵,真可謂是想曹操曹操就到,這亭子裏彈琴的不是王娡又是誰。

隨著劉嫖的到來,亭子內的琴聲就是一頓。

“阿姐來了。”劉啟並未起身,擡手命人上座。他的案桌上頭放著幾盤子糕點,面前還有一壺酒。

“大早上的怎麽喝上酒了?”劉嫖問他。

劉啟淡淡的勾了勾嘴角,“趕上休沐,所以獨酌一杯罷了。阿姐來此所為何事?”

“盛夏,瓜果下來了好些。我吃著新進的桃子好,來給你送一點。”劉嫖說著朝一旁王娡身上瞥了一眼,“不曾想阿弟近日新得了個美人?”

這時,下人將劉嫖帶來的桃子洗凈切塊拿了冰塊鋪在盤下端了上來。劉啟順手拿了一塊來吃,“不過是找了個合心的閑暇時說說話罷了。”

“是麽。”劉嫖意味深長的看著王娡道:“既然太子這般說,看來這位孺人卻有幾分長處。”

王娡咬了咬嘴唇,心中頗有些惶恐。她站起身來朝劉啟和劉嫖俯身行禮道:“殿下同公主說話,妾身便不打擾了。”

“我才來,你怎麽要走呢?”劉嫖高高的挑了挑眉毛,“剛剛聽著你的琴彈奏的好,不如再彈上一曲吧。”

王娡不敢反駁,看到劉啟也不曾說話,便努力的穩定了心神繼續彈奏了起來,只是琴聲卻不如剛剛那般流暢自然。

“殿下,栗良娣有請。”不一會從遠處跑來一個小太監,他垂手站在亭下輕聲說道。

“什麽事?”劉啟擡眼望過去,面上不怒不喜,“不知道我同長公主正在說話嗎?”

小太監彎著腰,低垂著腦袋輕聲說道:“是今個皇長子殿下會說話了。栗良娣非常高興,想叫殿下去看看。”

談論起自己的孩子,劉啟心中的不愉也散了一些,他倒是想去看看,又怕怠慢了自己這個姐姐。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長子今個也有八九個月了。”劉嫖看他有些意動後貼心的轉圜道:“算起來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你不必顧及我,看看去吧。我來也沒什麽正事,在這邊跟你新封的孺人說說話便要回去了。”

“那就多謝阿姐體諒了。”劉啟這般說著,大步往玉水軒的方向走了。

等劉啟他們一行人走後,劉嫖臉上的笑意頓時散了個幹幹凈凈,她看向王娡,眼中閃過一絲審視。

“公主殿下,妾身鬥膽請您去妾身房裏敘話。”見到劉啟離開,王娡的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但是她知道,真正的禍事才剛剛開始。若是她今天不能說服殿下的親姐姐,那她今後的日子就別想好了。

呵,真是個乖覺的人。劉嫖嘴角勾起一絲玩味,她倒要看看這人究竟要說些什麽。“那就走吧。”

王娡的住處叫做暖玉閣,原是劉啟冬日裏查看書籍的地方。屋子雖然不算大但是離前院較近,倒是個不出格卻顯眼的地方。

劉嫖看到王娡住在這裏,就明白劉啟怕是對這人有點子滿意的。

說起來,太子宮中妃嬪不多。太子妃是個面揉的老虎,看著身份尊貴但卻唬不了人。栗良娣是個狐假虎威的狐貍,長得雖然好看但是腹中沒有墨水,生了孩子之後更是驕縱的沒個邊。剩下那個程孺人,從進來就沒什麽聲響,活像個暮霭沈沈的王八。掰著手指頭數一數,解語花一般的人太子宮中還真沒有,也難怪王娡在這群人裏頭能得寵了。

進了屋,王娡便徑直的朝劉嫖跪了下去,“妾身有罪。”

劉嫖坐在上首的位置,淡淡的開口道:“哦?你有什麽罪?”

王娡面上一片死寂,低垂的眉眼如同殘敗的柳枝,她的嘴唇咬的通紅一片,沈聲說道:“妾身罪在以卑賤之軀攀龍附鳳。罪在面對殿下的寵幸時不曾反對。罪在心有戚戚不敢將不堪的過往吐露。妾身罪大惡極,還望公主責罰!”

“你口口聲聲說你有罪,但我聽著,倒全是你不得已而為之了。”劉嫖冷笑一聲,重重的拍了拍案桌,“是不得已還是你處心積慮,只有你自己清楚!”

王娡知道是因為之前拒絕劉嫖的提議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起疑,但是她沒有辦法,因為這是事實,根本辯駁不得。

“妾身知道公主疑心我心存不軌,但是妾身敢以身家性命發誓沒有。”王娡擡起頭來,眼中霧氣一片,“富與貴,人之所欲也。不能因為妾身出身低微公主便要疑心我是個歹毒之人。先前妾身遇人不淑,因此才知道太子殿下的可貴。我不肯與公主為婢也是為著太子殿下垂青的緣故。”

道理是一堆堆的,但是牽扯到劉啟的家宅,誰也不知道她的話有幾分的可信!劉嫖深知,有些人只要握著三分的事實便敢往裏頭摻七分的假話。她嗤笑一聲的問:“那你的意思是太子垂青於你在先,你想回報在後嘍?”

其實這話原也不算錯。王娡暗搓搓的想,雖說是她存了心思日日不落的在各路進行灑掃,但是太子殿下與她搭話確實在前。她這般想著垂下頭去,“妾身不敢如此說。”

劉嫖就這樣盯著王娡的身影不發一語。一個下跪垂首的美人看著倒也是賞心悅目的,只是這美人皮囊之下究竟有著一顆什麽心腸,除了她自己是誰也不清楚。

“我且問你,若是旁人不知,你是不是不打算跟太子說你曾經嫁過人,生過孩子。”劉嫖看了她許久後開口問道。

王娡的額頭有些許的汗珠滑落,她吞吞吐吐的說道:“又有誰願意將不堪的過往吐露半分呢?”

“可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劉嫖銳利的目光灑向對方。

如果她不清楚事情的原委,那倒也罷了。可是她偏偏什麽都清楚,而且事情的主人公還是自己的弟弟。她沒有直接了當的去說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說到底不過是個孺人,劉啟看著也還喜歡,論情分她這個做姐姐不會插手弟弟的後宅,論君臣她這個公主也不方便過問東宮。“我要你親自去跟太子說個清楚!”

“公主何必咄咄逼人。”王娡猛的擡起頭來,眼中有些不可置信。她辯駁了這麽久對方卻依舊不肯信她,而她也不敢賭劉啟知道此事的心思。

“不是我咄咄逼人,而是你欺瞞太子。若不是看在你同我皆為母親的份上,我今日已經在太子面前揭露你了。”劉嫖站起身來拂袖離去,“我給你點時間,若是你遲遲不肯說,那別怪我自己去跟太子講。”

暖玉閣外,劉嫖帶著秀紗往外走去。

秀紗跟在劉嫖身後,手中拿著一把傘遮擋陽光,“公主,她會跟太子殿下講嗎?”

劉嫖呼出一口氣:“她不敢賭。況且要是我提出來,這事情就大了,到時不光是她,就連她的家人也要受牽連。”

秀紗說道:“太子殿下看著還是挺喜歡這位王孺人的。公主您還是心善了些。”欺上瞞下這種事,在宮裏一旦被發現那就是滅頂之災。

劉嫖嘆了一口氣。她是不想把事情鬧的這般大,好幾條人命呢,不過是她擡擡手就過去的事。再者就看王娡剛剛面對她的責難也能巧言善辯的模樣,叫她自己去陳述事實也是給她留了一條生路。

“希望她長個教訓,今後低調做人,休要覺得自己聰慧就能把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暖玉閣內,王娡驀然側倒在地,她的額頭手心都布滿了汗水。她咬了咬牙,覺得自己暫時是過了公主那關,但是太子那邊她還要想個萬全的法子去說。

宮女巧兒看到長公主帶著人走後連忙從下人房裏出來,她走進屋就被嚇了一跳。“孺人,您這是......”是跟公主起了爭執嗎?她不敢繼續問了,連忙將癱倒在地的王娡扶起來。

“你今天什麽都沒看見,什麽也都沒聽到,明白嗎?”王娡冷冷的說道。

巧兒楞了楞,連忙回答:“是,奴婢什麽都沒看見,什麽也沒聽見。”

王娡站起身來,才驚覺自己的背後全是冷汗。她心裏帶著些劫後餘生又有些憤恨。她不知道是該憤恨權勢高貴的長公主,還是該憤恨當日去飯館賣花的自己。若是不曾遇到劉嫖,那也不會有今日這糟了。只可惜命運無常!

午時過後,暖玉閣外頭來了兩個小太監,為首的是前院劉啟跟前伺候的。原來是劉啟賞賜了幾匹布過來做夏裝。

“孺人,太子殿下對您可真好。早上邀您去池邊賞景,這又給您賞了布匹做衣裳。”巧兒討好的說道。

王娡知道這是太子在補償她今早被栗良娣劫走的事情。但是她看著那幾匹鮮亮的布匹,心裏還是湧上些喜意。當今太子宮中,除了生了孩子的栗良娣,沒有人比她更得寵了。只是想到今天長公主跟她說的那番話,她的臉上免不得掛上一些陰霾。

“宮裏頭您最得殿下的心了。孺人若是早日給殿下懷上孩子,那就不必在看栗良娣的臭臉了。”巧兒看王娡臉色不好,以為是因為早上栗良娣搶人的緣故,所以柔聲安撫她道。

王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不能耽擱太久的,但若是她能懷上孩子,那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

“巧兒,給我收拾一下,晚些去給殿下謝恩去。”王娡朝下吩咐道。

事在人為,就看這老天爺顧不顧得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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