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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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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過了幾日後,程不識隨著大部隊去甘泉宮校場訓練去了。

走時劉嫖給他帶了好幾個包袱,吃的穿的還有些許的金角子方便他買些東西。陳午說她待程不識比親兒子還好。劉嫖白了他一眼,這話說的,就跟他們家缺那點錢一樣!

周亞夫也從劉姝的府上離開了。

她知道了這個消息後就松了一口氣。倒也不是說她不希望劉姝再嫁,而是這人實在選的不好。先不論周亞夫是劉姝曾經的小叔子,就說說他現在的身份吧,被打壓的前丞相的兒子,怎麽能確保他重新站在巔峰之上依舊保持初心?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家庭教育是性格的底色。

就看當年他爹周勃那個驕縱的性格吧,劉嫖就實在對他的兒子生不起一點好感。就算周亞夫從小不受周勃的重視、現在看起來也是十分的耿直謙卑,她也對這個欺負她妹妹的男人沒多少好臉!

劉嫖正想著呢,秀紗就從外頭進來跟她說劉姝來了。呵,情夫剛走,來找她做什麽呢?劉嫖心中腹誹但還是吩咐將人請進來。

“阿姐。”劉姝穿著一身粉白色的衣裙,臉上帶著些許的紅暈,眼眸裏頭帶著春水般的柔情,像是春日裏被欺負的兔子。

劉嫖扭頭不去看她,“好生生的日子不過,你來我這裏做什麽。”

“來找阿姐出去走走。”劉姝柔聲說道:“人都已經走了,姐姐還不原諒我嗎?”

“怎麽,你要跟他斷了?”劉嫖反問。

劉姝糯糯的抿了抿唇瓣,低下頭去,雙手擰巴著自己的袖子,怯生生的反抗。

罷了罷了,劉嫖最看不得的就是這個。另外她對這個妹妹總是存了三分的愧疚。若是當年她將劉姝帶到館陶去,也不至於劉姝嫁到周家受了幾年磋磨。

“算了。”劉嫖嘆了一口氣,“若是他留的下來,我叫人將他編到未央宮去當值。”

劉姝眼中劃過一絲詫異,她心裏有些感動又有些難以言說的酸澀,總之頗有些五味雜陳。

“阿姐。”良久後劉姝拉著劉嫖的袖子,輕輕將頭放在她的肩頭,“他說他會娶我的。”

劉嫖覺得事情不像劉姝想的這般簡單。弟娶兄妻,這在哪個朝代都是冒天下大不違的事情。更何況到時周亞夫真的如歷史上的那般爬起來了,兩個人一個是皇家的公主、一個是享譽天下的將軍,一舉一動都被其他人看著,如何能喜結連理呢?

“姝兒,若是他真有功成名就的那天卻不能娶你。”劉嫖踟躇了兩下還是沒能忍住將擔憂的話語吐出來,“那你......”

“姐姐,他走時跟我說,若是不能娶我便終生不娶妻生子。”劉姝直直的看向劉嫖,眼眸中帶著真摯還有些許孤註一擲的決心,“我信他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劉嫖還能說些什麽呢?

行吧,成不成親其實也沒什麽,這兩個都是有身份的人,哪怕以後他們有了孩子,也不怕小孩上不了戶口成了黑戶。

“不說這個了,”劉嫖也不願再提這種糟心的事情扭臉問起出去玩的事,“你約我哪去?”

劉姝微微笑了笑,“開春了,許多酒館餐館都添了好些個鮮嫩的菜色,我想請姐姐去逛逛街吃吃飯。”

哦,約飯啊,好啊。她來長安這麽久了還不曾去逛逛這邊的市區,嘗嘗長安的菜色呢。劉嫖這般想著然後囑咐了一番伺候兩個孩子的人後就跟著劉姝出去逛街去了。

不一會馬車進到了雍門大街,在往北走就是宣平大街。長安城裏這兩條街通往城外,是百姓進出最多的街道,因此外頭都是百姓行走的聲音。

馬車拐個彎的功夫就到了東市,她跟劉姝下了車馬直直的往裏走去。此時還差半個時辰到晌午,因此飯館裏的人並不算多。

這是個沿街的包廂,劉嫖跟劉姝靠著窗戶面對面的坐著,兩個人順著半開的窗戶往下看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這裏有家做首飾的,手藝還不錯。他們家祖上是做木匠的,整個長安城的人都知道他家簪子做的最好。用過膳後我們去看看。”劉姝擡手給劉嫖倒了一杯水。

“好。”劉嫖出聲應答:“說起首飾,你身上戴的也太素了些。之前我給你送過好幾套頭面來著,金的、玉的,你怎麽不戴出來?”

劉姝輕輕笑了笑,好似打趣般的說:“阿姐給的,我舍不得。再者,平日也不怎麽見人,所以就撿著兩個輕盈的簪子胡亂簪在頭上全做裝飾罷了。”

“一會我們去挑首飾,給你選幾樣精巧又不失大氣的,可不要跟我客氣。”劉嫖說道。

劉嫖抿了抿嘴唇淡淡的勾起嘴角,“好,都聽阿姐的。”

此時外頭傳來篤篤的敲門聲,劉嫖以為是上菜的小二於是開口叫人進來。誰知道推開門的是一個豆丁大小的女童。那孩子看起來不過三四歲,穿著粗布麻衣,手裏費力的拿著一個竹子編織的籃筐,裏頭放著一簇簇的鮮花。

“給貴人見禮。”那女孩將籃子放下俯身行禮,看著極為乖巧。她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略歪了歪腦袋的希冀的看著她們,好像一點都不怕人,“貴人要買花嗎,今早從長安城外的山上摘的。”

劉嫖見她長得這樣可愛,便伸手叫她過來。女童提著籃子走近,劉嫖才看到裏頭放著的是山茶花,紅色、粉的還有幾朵淡白色的,上頭好像撒了水,看著鮮艷欲滴。

“這花開的不錯,這一籃子我都要了。”劉嫖這般說著,從裏頭拿起一朵粉紅色的隨手插在劉姝的發髻上。做完這些,她從腰間取下袖珍的香囊,從裏頭拿出一顆金豆子遞給那個女孩。

女童十分驚喜的雙手跪著接過,拿到手後又有些遲疑的問道:“貴人沒有銅錢嗎?阿俗找不開。”

“阿俗?這是你的名字嗎?”劉姝看著女孩問了句:“是哪個字?”

金俗不好意思的說道:“外祖母說是俗氣的俗。”

劉嫖皺了皺眉頭,好好的一個女娃怎麽起了這麽個名字。她有些不能理解,但也不好貿然給人家改名字,於是說:“這錢是看你長得乖巧給你的,拿著吧。”

金俗咬了咬嘴唇聽見劉嫖這般說終於露出一個純粹的笑臉,“謝謝貴人,祝您萬事如意。”她高興的說著還沒有忘記行禮,然後就像個蝴蝶一樣翩躚的跑了出去,邊跑邊說,“阿娘,阿俗花賣完了。”

劉嫖從廂房聽著她下樓梯噠噠噠的聲音,不由的跟劉姝相視一笑。

劉姝將花籃拿來過,也從裏頭拿了一朵簪在她的耳邊笑著說:“這花確實好看,一個金豆子能博阿姐一笑也值了。”

她們兩個人正說著話呢,從門外又傳來篤篤的聲音,原來是那孩子的母親帶著金俗走了過來。

這是個極為明媚的女子,一身粗麻的衣裳和頭巾包起來的發髻反倒將人襯的如同出水的芙蓉,清麗又帶著些嬌嫩,一點也看不出是孩子的母親。

“民婦給貴人請安。”她俯身行禮,板板正正的倒是極為規矩,“剛剛我家女兒給您添麻煩了,這金豆子太過貴重,民婦不敢收。”

“即是打賞有什麽收不得的?”劉嫖回道。

王娡輕輕搖了搖頭說道:“莊子曾言:貪財而取危,貪權而取竭。民婦不敢拿不屬於自己的錢財,怕招了禍患。”這金豆子換成銅錢能有幾百枚,她們母女兩個人實在不敢拿這樣一筆錢財回家去。

劉嫖被這句話觸動了一瞬,她不曾想到一個嫁做民婦的女子會說出這樣的話,於是讚賞的看著對方說道:“你既然這般執著,那也罷。不過我出行不曾帶銅子,你便帶著這籃子花送到我府上去吧,管家會給你錢的。”

王娡聞言上前一步,將那顆金豆子放在案桌上,“敢問貴人您的宅子在哪裏?”

劉嫖順手一指,“出了東市往安門大街那邊走,館陶長公主府就是。”

王娡有些呆楞,隨即回神過來拉著金俗跪拜行禮,“不知是公主在此,望兩位公主恕罪。”

劉嫖擺擺手道:“無妨,你們去吧。”

“諾。”王娡這般說著,拉著金俗的手離開了。

過了一會等小二過來上菜的時候,劉嫖便跟他打聽起了剛剛那對母女來。

“哦,您說金王氏還有她那個女兒啊。她現下在槐鄉村裏住,上有一個老娘下有兩個兄弟。我們飯館看她們一家人可憐便偶爾從她們那裏收一點瓜果時蔬和糧食。春日裏她們也會帶些摘取的鮮花來此販賣。”小二嘿嘿笑了一聲說道,“掌櫃的說她們母女跟其他民婦不一樣呢。”

“哦?哪裏不一樣?”劉嫖問。

小二搖了搖頭,“小的是看不大出來,可能是說話辦事不一樣吧。”

確實挺不一樣的,民間讀書識字的不多,認字又出口成章的女性就更少了。劉嫖輕輕搖了搖頭,這天底下奇人能士多的是,也不必這樣刨根問底,便叫小二下去了。

等用過了飯後,劉嫖和劉姝便相約著在東市逛逛街,買買東西。一直到日頭西斜她們才依依不舍的作別。

買東西的感覺是好啊,布匹拿回去給明奴和阿嬌做衣裳,上好的墨臺給陳午用,珠寶首飾自然是給劉嫖自己的,除了這些以外還有造型奇特的木盤子、陶罐子之類的,可以拿到屋裏去擺。

過了一會,馬夫停了車,看門的小廝殷勤的過來請劉嫖進去。

走進院子,安德山正好走過來。劉嫖問他:“今天可有一對母女過來送花?”

安德山就是想說這件事來著,他回答:“是。那籃子花,奴才怕它們晌午熱蔫了,所以放在了陰涼的地方。”

“拿進來吧,還有外頭的罐子和木盤子,我要拿來擺。”劉嫖一邊往裏走一邊說:“給她們錢了嗎?”

安德山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稟公主,她們只要了二十枚銅子。走前還跟奴才解釋,說這花是從高處摘下來的,過來也是搭了驢車,所以貴了些。”

劉嫖輕聲笑了一下,嘀咕了一下道:“是個有眼色又知進退的人。明天派人去東市的飯館說一聲,叫那裏的小二知會她們母女,若是她們再賣鮮花可以送到我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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