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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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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一連走了七天,終於遙遙的看到了滎陽城的影子。

“去的時候問問有沒有一個叫宋廷翊的,別的人我不認識。”所以並不能放心。

劉嫖將自己的公主金冊拿出來交給安德山讓他跟陳午一同前往滎陽城。

安德山原本胖了一圈的臉蛋在這幾日的奔波中又消去了大半,此時看著既憔悴又帶著點子精神。

“諾。奴才肯定能找著宋將軍。”

待人走後,劉嫖終於可以松懈一點了,想必到了滎陽就不用這樣辛苦可以稍作休息了。

“公主,宋都尉會在嗎?”心萍出聲問道。

其實劉嫖也拿不準,但據當初那個小兵所說他的確是去細柳營了。所以即便此次不曾隨軍出來,但總有人認得的。只要有人認得那就說明是朝廷的軍隊!

這時秀紗領著程珠兒從外頭進來。剛剛劉嫖叫她帶著小孩子出去遛彎去了。

程珠兒手裏拿著個狗尾巴草編織成的小羊,雖然笑臉盈盈的但比起往日的調皮活潑多了幾絲乖覺。

這些天兩個人同吃同睡,好似母女一般。

劉嫖只是稍微伸出手去,程珠兒便立馬朝她飛奔過來。

“公主,我們到地方了嗎?”程珠兒問道。

“快了。”劉嫖溫和的說道。

這幾天的路途連她都撐不住更別提程珠兒一個八歲的孩子了。但這幾天程珠兒卻不曾抱怨過,非常的聽話,叫劉嫖生出一股子憐惜。

“剛剛看到安德山跟堂邑侯出發了。”秀紗從外頭進來那帕子擦了擦手,“公主到了地方也好修整一番。”

哎。劉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希望如此吧。

很快,從外頭傳來一陣馬蹄聲。劉嫖眼神銳利的看向外頭,放在程珠兒肩頭的手也不自覺的握緊了三分。

“公主,堂邑侯帶人回來了!”外頭安德水的聲音一到,劉嫖緊張的心立馬沈了下去。

“知道了。把帳篷的帷幔打開,叫他們進來。”劉嫖吩咐道。

片刻後,陳午、安德山從遠處大步走了進來。除了兩個人以外,還有一個長久不曾見的故人——宋廷翊。

“末將來遲,請公主恕罪。”宋廷翊看著消瘦的劉嫖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顧及著有外人在場只是單膝跪地的抱拳行禮。

劉嫖沒想到宋廷翊會親自帶人過來接她,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欣喜中夾雜著久不聯系的無措。

“咳。”秀紗見兩個人都不曾說話,帳篷內寂靜無聲於是輕輕的拿帕子捂著嘴咳嗽了一下。

“無妨。有將軍護送我也能稍微安心些。”劉嫖馬上回神過來,清了清嗓子說道:“堂邑侯,命人收拾一下跟著宋將軍啟程吧。”

陳午呆楞的臉上劃過一絲虛假的好似一戳就破的笑意,“將軍這邊請。”

出了帳篷,陳午輕聲笑著對宋廷翊試探道:“不曾想將軍與公主是舊相識。”

宋廷翊棱角分明帶著英氣的面龐浮現出一個溫和的笑意。“侯爺,叫人馬上出發吧,滎陽已經準備好了宅子供公主修整。”

陳午看著遠去的宋廷翊,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劉嫖失態,就是因為眼前的這個身披盔甲的男人。

他是誰,跟公主又是什麽關系?

陳午的心情如同六月陰沈天幕下的瓢潑大雨。

有了軍隊的護送,隊伍的速度也不必那麽趕。劉嫖緊繃的神經在此刻才算全都放松了下來。

“公主,你怎麽哭了?”程珠兒巴拉著窗戶看了一會子跑馬,回過頭來就看到劉嫖臉上滑下來的清淚。

“沒什麽。”劉嫖接過心萍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眼淚,“我高興。到了城裏就能好好睡一覺,吃好吃的東西,珠兒高興嗎?”

程珠兒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珠兒也高興。”

很快到了滎陽城。

劉嫖的馬車停在了一座宅院門前。聽安德山說這是當地郡守的別院,特意收拾好了供公主下榻驅使的。

說實話劉嫖沒別的心思,只想好好洗個澡去去乏氣。

在路上七天總共就洗了兩回,還是囫圇吞棗般拿帕子擦擦了事的,擱誰也覺得自己身上埋汰。

“其餘的人呢?”劉嫖進了門問安德山道。

安德山說道:“將軍回去覆命去了,堂邑侯暫時在隔壁歇息。咱院內的事情小水子已經去後頭安排了。”

嗯,跟一群人精一樣的人相處確實省時省力,劉嫖心想。

柴房裏,安德水手裏拿著一只燒雞的雞腿啃著,一邊指揮著院裏的雜役燒水。

安德山走過來把人叫到跟前。“小水子,趕緊的。燒了水再叫廚子做幾個拿手的菜。上點心,千萬別耽誤了功夫。”

嘿嘿,安德水幹笑了幾聲,“哥,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著呢。吶,這是下頭人送來的,你要不要來一口。”

安德山一巴掌打在他後腦勺。臭小子不知道他在公主跟前伺候嗎,也不想想吃的一嘴油多不雅,竟敢拿這個饞他。

安德水被打也不吭聲,只是憨笑。

他比起安德山這個哥哥來心思屬實不怎麽聰明也不怎麽會說話,好在一點人老實能幹,所以一直在外頭管著莊子上的事情。要是換了別的奴才,離主子那麽遠鐵定想方設法的貼上來。但他不一樣,他有個在公主身邊得力的哥哥。

兄弟倆有一個得勢的就行了!他也樂得給莊子上那些雞飛狗跳的事斷官司。

想到這,安德水大口從雞腿上扯下一塊肉來。哎呦,在莊子上吃的那叫一個好啊,在外頭這幾天可受累死了,今天終於解了饞吶!

劉嫖洗完了澡已經是傍晚了,此時還有點陽光,她幹脆披散著頭發在院子裏坐著晾晾。

剛才安德水把菜拿過來,五六碟子的雞鴨魚肉劉嫖反倒沒什麽胃口。

“公主,宋都尉來了。”安德山從外頭進來傳話道。

“請他進來。”劉嫖說道。

“且慢。”秀紗連忙將要走的安德山攔住,提醒劉嫖道:“公主,您要不要梳個妝?”

劉嫖摸了摸半濕的頭發說道:“不必了,我與他沒那麽多講究。”

心萍從兩人分開到在此相逢都在場的,此時說道:“公主跟都尉親近著呢。”

秀紗楞了楞神不再勸了。

此時宋廷翊換下了厚重的盔甲改穿了一身胡服,他回軍營覆了命就立馬過來了。

宋廷翊朝劉嫖走去。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掛著兩處劍眉既英氣又威風,劉嫖仿佛看到了一把開了刃的利劍。

“不必行禮了,過來坐吧。”劉嫖明亮的眼眸彎彎,盡是溫婉和煦。

宋廷翊看著長發飄飄的劉嫖露出一個微笑,臉上的酒窩若隱若現,添了幾分柔情。

“太陽就要落山了,濕漉漉的頭發吹了風容易頭痛。”宋廷翊說道,往心萍那看了看。

心萍了然一笑,遞了帕子過來。

宋廷翊起身接過走到劉嫖身邊坐下,細細的給劉嫖擦拭頭發。

幹凈的皂角香味撲面而來,宋廷翊小心的捧著劉嫖輕軟的發絲就像捧著華美的綢緞。

劉嫖看著垂眸略顯著笨拙的宋廷翊輕聲問道:“你不躲了?”

這話,兩個人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宋廷翊擦拭的手頓了頓,“是我想差了,想跟你賠罪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情如波濤洶湧的河水,堤壩只能擋的了一時如何能擋的一世呢?當他知道劉嫖出了長安後就後悔了。現在的他只想好好的挽回,等打完這場仗他就有了軍功,他要風風光光的把心愛的人娶回去!

劉嫖悵然的笑了,眼裏不知不覺蓄滿裏眼淚。

要是曾經的宋廷翊肯定會熱烈又純粹的過來哄她,只恨不得將滿心的情義都掏出來。

可是那是曾經。

一晃多年,他們兩個人都變了。劉嫖只能從他挺拔的身上找尋到幾絲以前的影子。

宋廷翊看到劉嫖梨花帶雨的模樣心都被揉碎了,他布滿繭子的手輕柔的將劉嫖眼下的淚水拂去。

“公主一哭,我什麽都顧不上了。”宋廷翊捧著劉嫖清瘦的臉蛋,“真的,都是我的錯,公主要打要罵我都受著。”

劉嫖聽他這麽講哭的更兇了。

宋廷翊將劉嫖抱在懷裏細細安撫。雖然外頭都說館陶長公主頗具皇室風範,是巾幗不讓須眉,可他的公主啊,明明也是個嬌貴的人啊。

哭了一陣,劉嫖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

“讓你見笑了。”

宋廷翊輕聲笑了笑,手順著劉嫖的頭發撫摸著,一遍又一遍。

“沒想到你真的在這,我本想碰碰運氣的。”劉嫖說道。

宋廷翊回答:“說明不管過了多久,我們兩個人都是心意相通的。”

其實這哪是心意相通呢,不過是上天眷顧罷了,宋廷翊心想。

他知道劉嫖肯定會回長安的,但是不知道她是否會在這裏駐足。但只要有一絲的相見的機會總不能放過,他還有許多話要跟他的公主講。

所以宋廷翊請命鎮守城門,也幸好是他鎮守的城門,他才能親自接劉嫖回來!

這樣油膩的話從宋廷翊口中說出來劉嫖並不覺得可惡,只是擡手作勢要錘他。

宋廷翊捉住了劉嫖的手腕,低沈而帶有磁性的嗓音在劉嫖耳邊回響:“公主仔細手疼。”

心萍和秀紗早在宋廷翊給劉嫖擦頭發的時候就退的遠遠的。

秀紗小聲問道:“這位宋都尉是何人,為何與公主這般親近?”

“公主在代國時差點跟他定了婚。”心萍小聲回答。唉,不過當時沒定成。但現在可不一定嘍。

秀紗的視線定在院裏相擁的一對璧人身上。這樣看著兩個人是相配的,一個是前程無量的都尉一個是漢朝尊貴的公主。但是,唉,秀紗還是挺可惜堂邑侯陳午的,他這一路上的所作所為秀紗都看在眼裏。

哎呦,那可真是,怎麽跟當初上巳節看的舞戲一樣。

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陳午用過了飯,腦海中老是回響著白天劉嫖跟宋廷翊相見的場景。

行良就看著他家侯爺跟身上長了跳蚤一樣,來回的在屋子裏打轉。這時門外一個小廝伸頭往裏瞅了瞅,行良趕緊出去問問是什麽事。

陳午也看見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說話了,等行良進了屋直接問:“什麽事?”

行良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陳午臉上染了三分的火氣,“有什麽要瞞著我的?”

行良隨即哭喪著一張臉,“聽隔壁燒火的下人講,白天的宋都尉去公主院子了。”

陳午頓時皺緊了眉頭,緊張的大步走了出去!

哎呦餵,我的侯爺啊,您過去能幹啥啊。行良在心裏哭爹喊娘的,萬一碰到公主跟將軍形影不離的,您不得把自己醋死了哦。

話雖然這麽說,但行良還是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他得去看看他家侯爺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陳午過去的時候,正巧碰到從公主的院子裏出來的宋廷翊。兩個人就這麽打了個照面。

宋廷翊以為他是來給劉嫖問好的,但思及劉嫖頭發飄然溫婉又明亮的模樣覺得這樣見人不行,所以出聲提醒道:“此時公主不方便不見人。”

“所以將軍是怎麽知道公主不方便的。”陳午冷冷的看著對方,哪裏還看得見白日冠冕如玉的溫潤模樣。

宋廷翊站定,他看到了陳午眼中的怒火以及挑釁。他雖然剛直但不蠢,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沒有哪個男人不清楚。

一個英姿颯爽的將軍,一個貌若君子的侯爺。兩個人就跟那太極圖一樣,黑白對立氣勢上並不想讓。

“堂邑侯護送公主辛苦了,宋某替公主道謝。”宋廷翊擺出一副東道主態度說道。

陳午冷笑一聲,“將軍應該沒有資格替公主道謝吧。”

宋廷翊不想在這個地方跟人吵起來免得擾了劉嫖歇息,所以並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對方嗤笑了一聲大步走了。

此時月亮遠遠的浸在紅彤彤的朝霞裏,再有一刻鐘天就要黑了。

陳午知道舟車勞頓想必這個時候劉嫖已經歇息了,所以轉頭回了自己房裏。

行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掛著霜似的陳午,心裏焦急但是不敢吱聲。他家侯爺就是這個樣子,面對別人少有發火的時候,一般有什麽事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悶氣。這回可真是,哎呦。

陳午直挺挺的坐著,明明是夏日但臉上一點熱乎氣都沒有,臉上跟掛著冰碴子一樣。

良久後,他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來。

“派人去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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