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重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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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重逢（一）
南天大陸，有一座於平原之上拔地而起的孤山，名為天劍山。
天劍山地勢險峻，又高聳入雲，尤其是頂部如劍尖一般，自遠處觀之，的確像一柄利劍，不過這並不是它被人們稱為“天劍山”的緣由。
據傳說，不知道多少萬年前，有仙劍自天外而來，落在此山之上，此後每隔一千年，仙劍便會從山腹之中升起，懸於高山之巔，靜候有緣之人。
在有明確記載的典籍之中，此劍已經出現三十二次，每次都有天才劍修試圖將之降服，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明明已經握住劍柄，卻終究還是失之交臂。
所以，今年還是可以看到仙劍升上山巔的奇景。
溫從嘉遙遙看到天劍山的時候，也看到了飛向天劍山的一道道流光，那是修士們正在趕路，可以確定，其中大半都是為了看這一千年一度的奇景，要是去晚了，可就沒有什麽好位置了。
這勾起了溫從嘉久遠的回憶。
那時候，她剛剛在金色丹丸化作的護盾保護之下來到仙界，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仙劍緩緩升起、立於山巔華光萬丈的場景。
一千年時間過去，這次溫從嘉不用遙遙觀看，她可以飛到近處，甚至成為好事者之一，主動挑戰能否拿走仙劍，只是她並不打算這麽做。
冥冥之中，溫從嘉只是覺得這裏應該來這裏看看。
仙劍啊，這個詞令人想起故人。
可惜，故人的臉只存在於千年來的夢境之中，若是再久一點，恐怕連記憶也會變得模糊。
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溫從嘉找到一個還算不錯的位置，她直接在高空中盤腿坐下。
周圍的人，有如她一般同樣盤腿坐下的，有懸空吐納天地靈氣的，有坐在飛行法器上，有懸空站立四處張望的，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笑的，還有幹脆隱了身形不願見人的，反正都是按照自己的意願等待著，不時有誇張的笑聲傳過來。
“算算時辰，這仙劍也該出來了吧？”
“按照典籍上所說，是要到月上中天之時，如今還早著呢。”
“那便再等等，反正我們這些人吶，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非也，修行之路一步一個臺階，若是上不去，便只能是歲月空耗，等死而已。”
“哈哈哈，我已經活得足夠長久了，也有自知之明，更進一步怕是不能了，所以才會出來游歷天下，打發時間，今日正好到了此地，不見識一下豈不是白來了？”
“這位道友當真灑脫。”
“各位，與其無聊等待，不如猜猜今年會有什麽新鮮事。”
“天劍山能有什麽新鮮事？這最有看頭的，無非是有人能將仙劍降服帶走，可這樣的事，從未發生過，不是嗎？”
“對了，我聽說南天牧家的後人牧勻恩已經放出豪言，說是要一舉拿下仙劍，作為她們牧家的鎮宅之寶呢。”
“這口氣不小，那個牧勻恩是個能折騰的，今天怕是有好戲看了。不過，牧勻恩人呢？”
“道友請看，那邊，可不是來了。”
一陣仙樂響起，由遠至近，只見一支沐浴在金光之中的隊伍簇擁著一架華麗的獸車緩緩靠近天劍山，停在一處空位上，仙樂也停下來，手持各種儀仗的修士分列兩旁站立。
原本沒有空位的，只是這支隊伍靠近了，原本在那裏的修士紛紛飛向兩旁，這便騰挪出位置來。
駕車的是龍。
看清的瞬間，溫從嘉刷的一下站起來，她捂著心口，卻沒有下一步行動。
只是龍而已，並不是君嵐舟。
不是君嵐舟。
這個消息對溫從嘉來說，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她沈默著，目中神采緩緩暗了下去。
心中緩緩升起另一種感覺。
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到此人，卻有一種在命運裏糾纏了許久的感覺。
那是“不死不休”。
“不愧是南天牧家，好大的排場，那裏頭坐的，就是牧勻恩了吧？”
“不錯，正是她。”
華麗的獸車並非完全封閉，所以能看清楚車上坐著的人，是一個高傲的年輕女修，單單只是看一眼就能令人感到莫大壓力，不愧是古老修仙世家的後人。
周圍的人紛紛議論著，卻也並不十分懼怕這位高傲的仙子。
或許是因為哪怕牧勻恩來了，這仙劍也不曾給面子提前出來，非得等到月上中天的時候，這才不緊不慢地從山腹之中鉆出來，傲然懸在山巔。
那一瞬間的光彩，自然蓋過了剛剛大出風頭的牧勻恩，也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力。
“素聞天劍山仙劍之名，今日得見，名不虛傳，在下欲試一試這仙劍鋒芒，在此先謝過諸位道友了。”
有人越眾而出，在距離仙劍不到三尺的地方，直接被劍氣彈飛，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這才穩住身形，引來一陣笑聲，叫人同情。
“我來！”
既然有人開了頭，原本蠢蠢欲動之人便再無忌諱，一個接著一個上前，有的人是想要得到仙劍，有點人只是想湊熱鬧，甚至還有劍修單純只是想見識一下仙劍的厲害，總之各有所求，而結果並無不同。
仙劍平等地拒絕了所有人。
隨著時間流逝，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算算時間，距離天亮也不剩多少時候了。
眼看著許久無人上前，牧勻恩這才起身。
一步、兩步、三步……
牧勻恩禦空來到仙劍三丈之內，便感到了莫大阻力，這是仙劍不歡迎她的表現。
無疑是在打臉。
牧勻恩一揮衣袖，強大的靈壓直接撞上仙劍的防禦，巨大的響聲在天地間回蕩著。
“她這是要強行取走仙劍？”
“看起來是這個意思。”
“怎可如此？”
“仙劍並無主人，何況強行收服神兵利器也並非沒有先例，諸位既然是看客，那便看著吧。”
在很短的時間裏，牧勻恩使出不下十種手段，僅僅是從仙劍三丈之內到了一丈之內，此後便是連一寸也無法前進。
黎明前的天空進入最黑暗的時刻，牧勻恩終於放棄了，她轉身回到獸車之上，其實這也沒什麽的，因為這麽多年來就沒有人成功過，哪怕她曾經放出豪言又如何？誰又敢當眾打她的臉？
只是情緒有些低落罷了。
“看來，還是要等下一個千年啰。”
“這仙劍也當真古怪，到底是在等什麽？據說曾經有真仙來過，也不曾將仙劍帶走。”
“仙劍並非凡物，有所求也是自然之理，只是想著今生恐怕無緣得見仙劍有主，實在是遺憾啊。”
……
伴隨著這樣的議論之聲，漸漸有人趁著夜色離去。
一束光劃破夜空，有人逆著光，踏雲而來。
那人以極快的速度靠近天劍山，十丈、九丈、八丈……一丈……九尺、八尺、七尺……三尺……
仙樂剛剛響起又隨著牧勻恩一個眼神而中斷，如她一般，周圍許多修士都註意到了這一異動，甚至還有已經飛出一段距離又回頭看的。
按理說，天亮之時，仙劍便會回到山腹，等待下一個千年的相遇，這一次卻沒有，仙劍靜靜地立在那兒，沒有任何排斥地允許那人靠近。
反手握住劍柄，輕輕一提，仙劍便離了天劍山，那人隨手拿出手帕擦了擦劍刃，就好像這柄劍本來就是她的。
天光大亮，那張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得到寶物的喜悅，反而看上去頗為冷淡，這冷淡之中強行壓抑著什麽，就好像下一刻就要暴怒地拿劍砍人。
“那是何人？”
“不知道啊，從未見過。”
“敢問道友高姓大名？”
……
牧勻恩已經惱了，竟然有一種被仙劍戲耍的感覺，冷笑道：“這位道友當真好手段。”
佩服者眾多，羨慕嫉妒者更多，最多的還是困惑，不知有多少人懷著跟牧勻恩差不多的心情，想要等一個解釋。
那人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踩著天劍山山巔，借力就要離開。
“道友且慢！”牧勻恩出聲叫住那人，“仙劍既然到了道友手上，那便請道友賜教一二。”
這不是邀請，而是威脅。
場中氣氛為之一變。
“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著急。”
那人回身，面向牧勻恩的方向，語氣比臉色還要冷，冷淡之中又帶著一絲莫名的平靜，像是多年沈積之後的情緒。
牧勻恩臉上難得露出不解之色，不過她尚未來得及出言詢問，就看到對方臉色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引起這變化的原因，則是一個稱呼。
“明師姐！”
有一道身影自人群中飛出，徑直到了那人面前。
初時不敢確定，到此時，溫從嘉已經沒有任何懷疑，也不在意周圍的眼光，也不管這一聲“明師姐”會把她拖入什麽樣的漩渦，一切的一切，都趕不上久別重逢的喜悅。
明非菁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僵硬，她打量著溫從嘉，忽然舉起仙劍，轉身朝天劍山斬下。
伴隨著“轟隆”巨響，天劍山從中間一分為二，緩緩裂開。
“還有誰想試試仙劍的威力？”
面對明非菁的高聲喝問，眾人神色各異，但無人回應。
有人本來就是來看熱鬧的，真卷進熱鬧裏那可沒什麽必要；有人雖然不甘，但是面對一個不知底細的劍修，又奪走了仙劍，又有那一聲“明師姐”，誰知道是哪個不出世的宗門？便不肯輕舉妄動。便是牧勻恩也在摸不著頭腦之中冷靜下來。
於是乎，在那麽多高階修士的註視之下，明非菁一手提著劍，一手抓著人，光明正大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走出了好遠，確定沒有人追來，明非菁終於帶著人和劍落在一處無人的山澗。
流水潺潺，鳥語花香，正是好時節。
“明師姐。”
雖有千言萬語，此刻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溫從嘉望著對面的明非菁，眼前之人跟記憶中那張臉緩緩重合，那個總喜歡開玩笑逗她的明師姐還在嗎？
“想過跟多次，沒想到是這種情況。”
明非菁語氣裏終於多了一絲情緒，臉上的淡漠如同堅冰一般融化，很快就有溫和的笑意爬上眼梢。
“小從嘉。”
她放下仙劍，伸手捏了捏溫從嘉的臉，這個舉動不像是在表達親密，而是在確定對方是否是真人，或者說是在確定眼前到底是不是夢境。
“明師姐！”
溫從嘉再也忍不住，撲進對方懷裏，這個像姐姐一樣的人，或許是她在這個世上僅存的長輩，可以依賴，可以依靠，而不是什麽事都是自己一個打碎了往肚裏咽。
往事浮上心頭，一千年的辛酸也有了宣洩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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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傳說，不知道多少萬年前，有仙劍自天外而來，落在此山之上，此後每隔一千年，仙劍便會從山腹之中升起，懸於高山之巔，靜候有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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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年還是可以看到仙劍升上山巔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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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勾起了溫從嘉久遠的回憶。
那時候，她剛剛在金色丹丸化作的護盾保護之下來到仙界，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仙劍緩緩升起、立於山巔華光萬丈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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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溫從嘉只是覺得這裏應該來這裏看看。
仙劍啊，這個詞令人想起故人。
可惜，故人的臉只存在於千年來的夢境之中，若是再久一點，恐怕連記憶也會變得模糊。
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溫從嘉找到一個還算不錯的位置，她直接在高空中盤腿坐下。
周圍的人，有如她一般同樣盤腿坐下的，有懸空吐納天地靈氣的，有坐在飛行法器上，有懸空站立四處張望的，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笑的，還有幹脆隱了身形不願見人的，反正都是按照自己的意願等待著，不時有誇張的笑聲傳過來。
“算算時辰，這仙劍也該出來了吧？”
“按照典籍上所說，是要到月上中天之時，如今還早著呢。”
“那便再等等，反正我們這些人吶，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非也，修行之路一步一個臺階，若是上不去，便只能是歲月空耗，等死而已。”
“哈哈哈，我已經活得足夠長久了，也有自知之明，更進一步怕是不能了，所以才會出來游歷天下，打發時間，今日正好到了此地，不見識一下豈不是白來了？”
“這位道友當真灑脫。”
“各位，與其無聊等待，不如猜猜今年會有什麽新鮮事。”
“天劍山能有什麽新鮮事？這最有看頭的，無非是有人能將仙劍降服帶走，可這樣的事，從未發生過，不是嗎？”
“對了，我聽說南天牧家的後人牧勻恩已經放出豪言，說是要一舉拿下仙劍，作為她們牧家的鎮宅之寶呢。”
“這口氣不小，那個牧勻恩是個能折騰的，今天怕是有好戲看了。不過，牧勻恩人呢？”
“道友請看，那邊，可不是來了。”
一陣仙樂響起，由遠至近，只見一支沐浴在金光之中的隊伍簇擁著一架華麗的獸車緩緩靠近天劍山，停在一處空位上，仙樂也停下來，手持各種儀仗的修士分列兩旁站立。
原本沒有空位的，只是這支隊伍靠近了，原本在那裏的修士紛紛飛向兩旁，這便騰挪出位置來。
駕車的是龍。
看清的瞬間，溫從嘉刷的一下站起來，她捂著心口，卻沒有下一步行動。
只是龍而已，並不是君嵐舟。
不是君嵐舟。
這個消息對溫從嘉來說，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她沈默著，目中神采緩緩暗了下去。
心中緩緩升起另一種感覺。
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到此人，卻有一種在命運裏糾纏了許久的感覺。
那是“不死不休”。
“不愧是南天牧家，好大的排場，那裏頭坐的，就是牧勻恩了吧？”
“不錯，正是她。”
華麗的獸車並非完全封閉，所以能看清楚車上坐著的人，是一個高傲的年輕女修，單單只是看一眼就能令人感到莫大壓力，不愧是古老修仙世家的後人。
周圍的人紛紛議論著，卻也並不十分懼怕這位高傲的仙子。
或許是因為哪怕牧勻恩來了，這仙劍也不曾給面子提前出來，非得等到月上中天的時候，這才不緊不慢地從山腹之中鉆出來，傲然懸在山巔。
那一瞬間的光彩，自然蓋過了剛剛大出風頭的牧勻恩，也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力。
“素聞天劍山仙劍之名，今日得見，名不虛傳，在下欲試一試這仙劍鋒芒，在此先謝過諸位道友了。”
有人越眾而出，在距離仙劍不到三尺的地方，直接被劍氣彈飛，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這才穩住身形，引來一陣笑聲，叫人同情。
“我來！”
既然有人開了頭，原本蠢蠢欲動之人便再無忌諱，一個接著一個上前，有的人是想要得到仙劍，有點人只是想湊熱鬧，甚至還有劍修單純只是想見識一下仙劍的厲害，總之各有所求，而結果並無不同。
仙劍平等地拒絕了所有人。
隨著時間流逝，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算算時間，距離天亮也不剩多少時候了。
眼看著許久無人上前，牧勻恩這才起身。
一步、兩步、三步……
牧勻恩禦空來到仙劍三丈之內，便感到了莫大阻力，這是仙劍不歡迎她的表現。
無疑是在打臉。
牧勻恩一揮衣袖，強大的靈壓直接撞上仙劍的防禦，巨大的響聲在天地間回蕩著。
“她這是要強行取走仙劍？”
“看起來是這個意思。”
“怎可如此？”
“仙劍並無主人，何況強行收服神兵利器也並非沒有先例，諸位既然是看客，那便看著吧。”
在很短的時間裏，牧勻恩使出不下十種手段，僅僅是從仙劍三丈之內到了一丈之內，此後便是連一寸也無法前進。
黎明前的天空進入最黑暗的時刻，牧勻恩終於放棄了，她轉身回到獸車之上，其實這也沒什麽的，因為這麽多年來就沒有人成功過，哪怕她曾經放出豪言又如何？誰又敢當眾打她的臉？
只是情緒有些低落罷了。
“看來，還是要等下一個千年啰。”
“這仙劍也當真古怪，到底是在等什麽？據說曾經有真仙來過，也不曾將仙劍帶走。”
“仙劍並非凡物，有所求也是自然之理，只是想著今生恐怕無緣得見仙劍有主，實在是遺憾啊。”
……
伴隨著這樣的議論之聲，漸漸有人趁著夜色離去。
一束光劃破夜空，有人逆著光，踏雲而來。
那人以極快的速度靠近天劍山，十丈、九丈、八丈……一丈……九尺、八尺、七尺……三尺……
仙樂剛剛響起又隨著牧勻恩一個眼神而中斷，如她一般，周圍許多修士都註意到了這一異動，甚至還有已經飛出一段距離又回頭看的。
按理說，天亮之時，仙劍便會回到山腹，等待下一個千年的相遇，這一次卻沒有，仙劍靜靜地立在那兒，沒有任何排斥地允許那人靠近。
反手握住劍柄，輕輕一提，仙劍便離了天劍山，那人隨手拿出手帕擦了擦劍刃，就好像這柄劍本來就是她的。
天光大亮，那張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得到寶物的喜悅，反而看上去頗為冷淡，這冷淡之中強行壓抑著什麽，就好像下一刻就要暴怒地拿劍砍人。
“那是何人？”
“不知道啊，從未見過。”
“敢問道友高姓大名？”
……
牧勻恩已經惱了，竟然有一種被仙劍戲耍的感覺，冷笑道：“這位道友當真好手段。”
佩服者眾多，羨慕嫉妒者更多，最多的還是困惑，不知有多少人懷著跟牧勻恩差不多的心情，想要等一個解釋。
那人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踩著天劍山山巔，借力就要離開。
“道友且慢！”牧勻恩出聲叫住那人，“仙劍既然到了道友手上，那便請道友賜教一二。”
這不是邀請，而是威脅。
場中氣氛為之一變。
“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著急。”
那人回身，面向牧勻恩的方向，語氣比臉色還要冷，冷淡之中又帶著一絲莫名的平靜，像是多年沈積之後的情緒。
牧勻恩臉上難得露出不解之色，不過她尚未來得及出言詢問，就看到對方臉色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引起這變化的原因，則是一個稱呼。
“明師姐！”
有一道身影自人群中飛出，徑直到了那人面前。
初時不敢確定，到此時，溫從嘉已經沒有任何懷疑，也不在意周圍的眼光，也不管這一聲“明師姐”會把她拖入什麽樣的漩渦，一切的一切，都趕不上久別重逢的喜悅。
明非菁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僵硬，她打量著溫從嘉，忽然舉起仙劍，轉身朝天劍山斬下。
伴隨著“轟隆”巨響，天劍山從中間一分為二，緩緩裂開。
“還有誰想試試仙劍的威力？”
面對明非菁的高聲喝問，眾人神色各異，但無人回應。
有人本來就是來看熱鬧的，真卷進熱鬧裏那可沒什麽必要；有人雖然不甘，但是面對一個不知底細的劍修，又奪走了仙劍，又有那一聲“明師姐”，誰知道是哪個不出世的宗門？便不肯輕舉妄動。便是牧勻恩也在摸不著頭腦之中冷靜下來。
於是乎，在那麽多高階修士的註視之下，明非菁一手提著劍，一手抓著人，光明正大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走出了好遠，確定沒有人追來，明非菁終於帶著人和劍落在一處無人的山澗。
流水潺潺，鳥語花香，正是好時節。
“明師姐。”
雖有千言萬語，此刻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溫從嘉望著對面的明非菁，眼前之人跟記憶中那張臉緩緩重合，那個總喜歡開玩笑逗她的明師姐還在嗎？
“想過跟多次，沒想到是這種情況。”
明非菁語氣裏終於多了一絲情緒，臉上的淡漠如同堅冰一般融化，很快就有溫和的笑意爬上眼梢。
“小從嘉。”
她放下仙劍，伸手捏了捏溫從嘉的臉，這個舉動不像是在表達親密，而是在確定對方是否是真人，或者說是在確定眼前到底是不是夢境。
“明師姐！”
溫從嘉再也忍不住，撲進對方懷裏，這個像姐姐一樣的人，或許是她在這個世上僅存的長輩，可以依賴，可以依靠，而不是什麽事都是自己一個打碎了往肚裏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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