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的示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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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的示範（四）
“前輩，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聽到這樣的話，尤其是“前輩”這個稱呼，頤仙子就知道，眼前的人又要生氣了。
明明只是一個築基期而已，為什麽脾氣比元嬰老怪還大？偏偏頤仙子還沒辦法，只好哄著道：“沒有，怎麽會呢？”
俞人邇精神抖擻，明亮的眼睛將頤仙子上下打量著，“肯定有，你不說，我可不會罷休。”
頤仙子眉頭便皺了起來。
初次見面，相談甚歡，然而頤仙子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導致兩人好幾個月沒見面，重逢之時，又是令人始料未及，所以頤仙子才會在俞人邇言語攻勢下懷了一絲絲愧疚。
這愧疚一旦自內心萌生，輕易便不能抹去，何況還是對待喜歡的人，因此頤仙子也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要是什麽不能說的事，你肯定拿出元嬰老怪的架勢，直接閉口不談，現在這個樣子，分明還是有回旋餘地。”
一眼就看透事物本質的俞人邇窮追不舍，仰頭望著頤仙子時，戰意滿滿。
“年輕人，當真是精力旺盛。”
頤仙子無奈地感嘆一句，忽然盯著遠方某個地方說道：“咦？那邊有什麽東西跑過去了？”
“不要轉移話題！”
“真的有。”
俞人邇稍微挪開視線，對於身邊的頤仙子並未放過，這警惕的模樣落在頤仙子眼中，便是可愛極了。
跨過年齡身份修為喜歡這麽一個後輩，頤仙子說不上具體的理由，但此刻的開懷，肯定是原因之一。
“哪裏有什麽？你騙我。”
“沒有了，剛才跑過去的，是時間啊。”
隨著頤仙子的語氣變得感傷，俞人邇的神情也變得奇怪起來。
一望無際的農田上，稻谷已經收割，兩個仙人一般的女子毫不顧忌形象地坐在路旁高高的田埂上，月光灑落，添了幾分清冷。
“所以，是下一次末法時代要來了？”
短暫的沈默之後，俞人邇一開口就直擊要害，這當然是她的猜測。
“不知道啊。”頤仙子輕嘆一聲，“這種事，誰知道呢？就像死亡是一切的終點，明知道它會到來，但什麽時候來，卻不是我說了算的。”
“晦氣的話題。”
“嗯，是有點晦氣。”
“那你還說？”
“不說，就不存在嗎？”
“所以，明明是你挑起這個話題，為什麽不說清楚？”
“我也說不清楚啊。”
頤仙子連連敗下陣來，她伸手搭在俞人邇的肩上，將人往自己這邊帶，“你知道的，修為越高，對某些東西的感知越敏銳。有時候我在想，前幾次末法時代到來時，那些前輩大能應該很絕望吧，明明離天那麽近，卻什麽都做不了。”
每一次末法時代都是從修為最高的修士開始，隨著他們的死去，無數天災人禍降臨，修仙界遭到滅頂之災，而伴隨著靈氣覆蘇，新的黃金時代降臨，又有眾多修士出現，只是他們永遠達不到前輩的高度，如是循環往覆。
如果在這一代人發生同樣的故事，那麽首先就是元嬰期這個當今的實力巔峰要出事，接下來是金丹期，或許能保住築基期，或許連築基期也無法僥幸活下去，那麽下一次靈氣覆蘇，恐怕不會再有修士的黃金時代。
也許到了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是凡人，飛天遁地的修士只是遙遠時代的傳說，人們會懷疑它是假的，卻不會認為那些傳說是真的。
傳承一旦中斷，想要重新拾起來幾乎是比登天還要困難的事，如今還能流傳關於前代的故事，或許是一代又一代修士不斷發覺上古遺跡的緣故。
畢竟，只要還有修士，就不會停止對修行的探索。
可是，就算永遠被世人遺忘，那又如何？
沼澤地下的山門遺跡，曾經也是洞天福地吧？刻在石頭上的名字，又有誰認識呢？
俞人邇能理解頤仙子的心情，想到若是新的末法時代到來，頤仙子會在死亡名單上，她便覺得難以呼吸，又因為自己可能也在死亡名單上，這呼吸便重新變得順暢。
“如果我馬上結丹，是不是就會離你更近？就能知道更多你的感受了？”
“不能這樣！”
頤仙子似乎生氣了，眼神慌張地出言制止，“至少，不是現在。”
俞人邇將頭靠在頤仙子肩上，算作安撫，對方果然因此平靜了許多。
哪怕是元嬰老怪，在這個時代可以為所欲為的家夥，依然會因為在意的人而失態。
對於這一點，俞人邇是很開心的，因此同樣覺得難過，她抓著對方一縷頭發把玩著，“總覺得，我生的晚了，要是早一點遇上你就好了。”
“不一定哦，如果是從前的我，可不是這麽好的脾氣，而且之前經常閉關，就一定能見到嗎？緣分，還是緣分。”
緣分是二人最初的牽扯，是頤仙子拿來哄人的話。
俞人邇暫時不打算追究這件事，她認真地問道：“為什麽你們如此消極？明明已經好幾次這樣的事，傳承並未完全中斷，就不能有一點點解決的辦法？”
頤仙子道：“解決辦法，前人又不是沒想過，就比如現在的源氏一族，那麽拼命生孩子可不止是為了生出天才修士。對源氏來說，天才修士是今日的依靠，為數眾多的凡人才是真正的將來，只要血脈傳承下去，再來幾次末法時代又如何？”
俞人邇道：“可是，那些人看不到將來了，而且，源氏一族的做法不是一直被人詬病嗎？”
頤仙子道：“血脈傳承是執念，到了後世的某一天，或許源氏族人早已忘記祖先是什麽樣的人，又做過什麽，但是只要在某一刻看到祖先留下的遺物，依然會從內心深處感到震撼，對源氏那位老祖而言，這樣就夠了。”
俞人邇抓住一縷自己的頭發，和頤仙子的一縷頭發綁在一起，“要是沒弄錯的話，你活了一千多年吧，為什麽頭發還是這麽好？你看，跟我的綁在一起，幾乎分不清是誰的。”
頤仙子湊近去看了一眼，不悅地說道：“什麽呀？我這頭發蘊養千年，本身就是寶物，你才多大，怎麽會分不清？”
俞人邇將兩人綁在一起的頭發緊緊抓住，“既然這樣，這寶物也要分我一點。”說罷，她便以手為刃，將那合在一起的一縷頭發剪下來。
頤仙子明白她的意思，沒好氣地說道：“得了便宜，還要找個占便宜的理由，一點都不乖。”
俞人邇一邊把那剪下來的頭發好好地收起來，一邊回應道：“我要是乖乖的，你還會喜歡？”
頤仙子便無話可說了。
當真是無言以對。
其實那頭發的真正含義，兩個人心知肚明，頤仙子沒有問俞人邇同樣要一份，大概是認為自己並不需要吧。
這種事情不適合展開來說。
仰望天空，這個世界或許只有太陽、月亮、星星那樣的物什才是永恒的。
“為什麽不打破界面壁壘，逃到別的世界去？”
“嗯？”
“前人那麽厲害，為什麽不打破界面壁壘？就算不能逃到別的世界，新建一個小世界，將所有存在的痕跡抹掉，不可以嗎？”
頤仙子明白俞人邇想問什麽，這當然不是異想天開，“也許曾經做過這樣的努力，對了，沼澤地下那個山門遺跡，不是很有這個意思嗎？”
俞人邇喃喃道：“難道末法時代失去的不止有靈氣，還包括時間？”
頤仙子心頭巨震，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見她許久不說話，俞人邇便貼過去問：“是我說錯什麽了？”
近在咫尺，只屬於彼此，頤仙子無法隱藏自己的想法，只好微微一笑，“你是如此的敏銳，將來要怎麽辦呢？”
俞人邇聶怒道：“誇我聰明，不用這麽拐彎抹角的。”
頤仙子又是輕輕一笑，或許是她想多了，這樣的一個人，是不會輕易畫地為牢將自己困住的，因為這樣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知道做到何種程度能夠迫使外界進行改變。
或許這麽說有點殘忍，頤仙子還是認為，一個無懼任何悲慘局面的俞人邇，是一個不用她擔心的人。
感恩今生的相遇。
俞人邇扯了扯頤仙子的衣袖，很孩子氣地說道：“餵，到底有什麽發現？是天地靈氣運轉，還是什麽天道示警？說說嘛。”
能撒嬌討人喜歡本身也是一種了不得的本事。
尤其是在對的人對的場合。
沒辦法，頤仙子就吃這套，她輕輕嘆了口氣，“沒那麽玄乎，就是冥冥之中的感應，就是覺得不安。”
能讓元嬰期感到不安，這些話又明白地說出來，可見那些元嬰期之間應該也有自己的內部交流。
可以說，元嬰期和低階修士、凡人之間的差距，已經超越物種之間的差別，一個元嬰期只要願意，任意挑起腥風血雨，除非好幾個元嬰期聯手，不然輕易拿不下。
這樣也不代表能夠徹底抹殺一個元嬰期，因為還有“元嬰出竅”這樣的保命本事，再加上可以進行至少一次奪舍，重新來過並且瘋狂報覆也是可以預見的事。
因此，在元嬰期之間早就達成了某種默契。
元嬰期必須有軟肋，這個軟肋可以是血脈後人，可以是門人後輩，可以是功法傳承，總之不能無牽無掛。
一個無牽無掛、為所欲為的元嬰期是不被允許出現的，至少在金丹期的時候，就會刻意防範，這是自我限制、保護絕大多數人的規則。
從這個角度來說，頤仙子可以說是俞人邇的保護人，她像是快速地回憶了往事，輕輕道：“也沒那麽著急，或許我們這一代人能平安度過呢。”
元嬰期既然不能更進一步，那麽壽元便是有限的，頤仙子已經一千出頭，後續就算不用延壽的手段，也還有足夠長的時間陪伴俞人邇。
很消極的期待。
縱然俞人邇聽出話裏的意思，此刻卻不願意多想，她倚靠著頤仙子，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看著天上的星星月亮，看著黎明到來，看著太陽升起，確認今天會是一個好天氣。
“再這麽下去，就要被人圍觀了。”
“堂堂元嬰期大能，就不能使個隱身之術嗎？”
“你想這樣嗎？”
“不想。”
俞人兒倏然起身，身上那件代表花山學宮首席弟子身份的法袍未曾沾染一絲塵埃，她伸出右手，居高臨下又含情脈脈地看著對方。
頤仙子便牽著這只手，借助俞人邇的力量站起來，二人並肩而立，迎著陽光，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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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樣的話，尤其是“前輩”這個稱呼，頤仙子就知道，眼前的人又要生氣了。
明明只是一個築基期而已，為什麽脾氣比元嬰老怪還大？偏偏頤仙子還沒辦法，只好哄著道：“沒有，怎麽會呢？”
俞人邇精神抖擻，明亮的眼睛將頤仙子上下打量著，“肯定有，你不說，我可不會罷休。”
頤仙子眉頭便皺了起來。
初次見面，相談甚歡，然而頤仙子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導致兩人好幾個月沒見面，重逢之時，又是令人始料未及，所以頤仙子才會在俞人邇言語攻勢下懷了一絲絲愧疚。
這愧疚一旦自內心萌生，輕易便不能抹去，何況還是對待喜歡的人，因此頤仙子也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要是什麽不能說的事，你肯定拿出元嬰老怪的架勢，直接閉口不談，現在這個樣子，分明還是有回旋餘地。”
一眼就看透事物本質的俞人邇窮追不舍，仰頭望著頤仙子時，戰意滿滿。
“年輕人，當真是精力旺盛。”
頤仙子無奈地感嘆一句，忽然盯著遠方某個地方說道：“咦？那邊有什麽東西跑過去了？”
“不要轉移話題！”
“真的有。”
俞人邇稍微挪開視線，對於身邊的頤仙子並未放過，這警惕的模樣落在頤仙子眼中，便是可愛極了。
跨過年齡身份修為喜歡這麽一個後輩，頤仙子說不上具體的理由，但此刻的開懷，肯定是原因之一。
“哪裏有什麽？你騙我。”
“沒有了，剛才跑過去的，是時間啊。”
隨著頤仙子的語氣變得感傷，俞人邇的神情也變得奇怪起來。
一望無際的農田上，稻谷已經收割，兩個仙人一般的女子毫不顧忌形象地坐在路旁高高的田埂上，月光灑落，添了幾分清冷。
“所以，是下一次末法時代要來了？”
短暫的沈默之後，俞人邇一開口就直擊要害，這當然是她的猜測。
“不知道啊。”頤仙子輕嘆一聲，“這種事，誰知道呢？就像死亡是一切的終點，明知道它會到來，但什麽時候來，卻不是我說了算的。”
“晦氣的話題。”
“嗯，是有點晦氣。”
“那你還說？”
“不說，就不存在嗎？”
“所以，明明是你挑起這個話題，為什麽不說清楚？”
“我也說不清楚啊。”
頤仙子連連敗下陣來，她伸手搭在俞人邇的肩上，將人往自己這邊帶，“你知道的，修為越高，對某些東西的感知越敏銳。有時候我在想，前幾次末法時代到來時，那些前輩大能應該很絕望吧，明明離天那麽近，卻什麽都做不了。”
每一次末法時代都是從修為最高的修士開始，隨著他們的死去，無數天災人禍降臨，修仙界遭到滅頂之災，而伴隨著靈氣覆蘇，新的黃金時代降臨，又有眾多修士出現，只是他們永遠達不到前輩的高度，如是循環往覆。
如果在這一代人發生同樣的故事，那麽首先就是元嬰期這個當今的實力巔峰要出事，接下來是金丹期，或許能保住築基期，或許連築基期也無法僥幸活下去，那麽下一次靈氣覆蘇，恐怕不會再有修士的黃金時代。
也許到了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是凡人，飛天遁地的修士只是遙遠時代的傳說，人們會懷疑它是假的，卻不會認為那些傳說是真的。
傳承一旦中斷，想要重新拾起來幾乎是比登天還要困難的事，如今還能流傳關於前代的故事，或許是一代又一代修士不斷發覺上古遺跡的緣故。
畢竟，只要還有修士，就不會停止對修行的探索。
可是，就算永遠被世人遺忘，那又如何？
沼澤地下的山門遺跡，曾經也是洞天福地吧？刻在石頭上的名字，又有誰認識呢？
俞人邇能理解頤仙子的心情，想到若是新的末法時代到來，頤仙子會在死亡名單上，她便覺得難以呼吸，又因為自己可能也在死亡名單上，這呼吸便重新變得順暢。
“如果我馬上結丹，是不是就會離你更近？就能知道更多你的感受了？”
“不能這樣！”
頤仙子似乎生氣了，眼神慌張地出言制止，“至少，不是現在。”
俞人邇將頭靠在頤仙子肩上，算作安撫，對方果然因此平靜了許多。
哪怕是元嬰老怪，在這個時代可以為所欲為的家夥，依然會因為在意的人而失態。
對於這一點，俞人邇是很開心的，因此同樣覺得難過，她抓著對方一縷頭發把玩著，“總覺得，我生的晚了，要是早一點遇上你就好了。”
“不一定哦，如果是從前的我，可不是這麽好的脾氣，而且之前經常閉關，就一定能見到嗎？緣分，還是緣分。”
緣分是二人最初的牽扯，是頤仙子拿來哄人的話。
俞人邇暫時不打算追究這件事，她認真地問道：“為什麽你們如此消極？明明已經好幾次這樣的事，傳承並未完全中斷，就不能有一點點解決的辦法？”
頤仙子道：“解決辦法，前人又不是沒想過，就比如現在的源氏一族，那麽拼命生孩子可不止是為了生出天才修士。對源氏來說，天才修士是今日的依靠，為數眾多的凡人才是真正的將來，只要血脈傳承下去，再來幾次末法時代又如何？”
俞人邇道：“可是，那些人看不到將來了，而且，源氏一族的做法不是一直被人詬病嗎？”
頤仙子道：“血脈傳承是執念，到了後世的某一天，或許源氏族人早已忘記祖先是什麽樣的人，又做過什麽，但是只要在某一刻看到祖先留下的遺物，依然會從內心深處感到震撼，對源氏那位老祖而言，這樣就夠了。”
俞人邇抓住一縷自己的頭發，和頤仙子的一縷頭發綁在一起，“要是沒弄錯的話，你活了一千多年吧，為什麽頭發還是這麽好？你看，跟我的綁在一起，幾乎分不清是誰的。”
頤仙子湊近去看了一眼，不悅地說道：“什麽呀？我這頭發蘊養千年，本身就是寶物，你才多大，怎麽會分不清？”
俞人邇將兩人綁在一起的頭發緊緊抓住，“既然這樣，這寶物也要分我一點。”說罷，她便以手為刃，將那合在一起的一縷頭發剪下來。
頤仙子明白她的意思，沒好氣地說道：“得了便宜，還要找個占便宜的理由，一點都不乖。”
俞人邇一邊把那剪下來的頭發好好地收起來，一邊回應道：“我要是乖乖的，你還會喜歡？”
頤仙子便無話可說了。
當真是無言以對。
其實那頭發的真正含義，兩個人心知肚明，頤仙子沒有問俞人邇同樣要一份，大概是認為自己並不需要吧。
這種事情不適合展開來說。
仰望天空，這個世界或許只有太陽、月亮、星星那樣的物什才是永恒的。
“為什麽不打破界面壁壘，逃到別的世界去？”
“嗯？”
“前人那麽厲害，為什麽不打破界面壁壘？就算不能逃到別的世界，新建一個小世界，將所有存在的痕跡抹掉，不可以嗎？”
頤仙子明白俞人邇想問什麽，這當然不是異想天開，“也許曾經做過這樣的努力，對了，沼澤地下那個山門遺跡，不是很有這個意思嗎？”
俞人邇喃喃道：“難道末法時代失去的不止有靈氣，還包括時間？”
頤仙子心頭巨震，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見她許久不說話，俞人邇便貼過去問：“是我說錯什麽了？”
近在咫尺，只屬於彼此，頤仙子無法隱藏自己的想法，只好微微一笑，“你是如此的敏銳，將來要怎麽辦呢？”
俞人邇聶怒道：“誇我聰明，不用這麽拐彎抹角的。”
頤仙子又是輕輕一笑，或許是她想多了，這樣的一個人，是不會輕易畫地為牢將自己困住的，因為這樣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知道做到何種程度能夠迫使外界進行改變。
或許這麽說有點殘忍，頤仙子還是認為，一個無懼任何悲慘局面的俞人邇，是一個不用她擔心的人。
感恩今生的相遇。
俞人邇扯了扯頤仙子的衣袖，很孩子氣地說道：“餵，到底有什麽發現？是天地靈氣運轉，還是什麽天道示警？說說嘛。”
能撒嬌討人喜歡本身也是一種了不得的本事。
尤其是在對的人對的場合。
沒辦法，頤仙子就吃這套，她輕輕嘆了口氣，“沒那麽玄乎，就是冥冥之中的感應，就是覺得不安。”
能讓元嬰期感到不安，這些話又明白地說出來，可見那些元嬰期之間應該也有自己的內部交流。
可以說，元嬰期和低階修士、凡人之間的差距，已經超越物種之間的差別，一個元嬰期只要願意，任意挑起腥風血雨，除非好幾個元嬰期聯手，不然輕易拿不下。
這樣也不代表能夠徹底抹殺一個元嬰期，因為還有“元嬰出竅”這樣的保命本事，再加上可以進行至少一次奪舍，重新來過並且瘋狂報覆也是可以預見的事。
因此，在元嬰期之間早就達成了某種默契。
元嬰期必須有軟肋，這個軟肋可以是血脈後人，可以是門人後輩，可以是功法傳承，總之不能無牽無掛。
一個無牽無掛、為所欲為的元嬰期是不被允許出現的，至少在金丹期的時候，就會刻意防範，這是自我限制、保護絕大多數人的規則。
從這個角度來說，頤仙子可以說是俞人邇的保護人，她像是快速地回憶了往事，輕輕道：“也沒那麽著急，或許我們這一代人能平安度過呢。”
元嬰期既然不能更進一步，那麽壽元便是有限的，頤仙子已經一千出頭，後續就算不用延壽的手段，也還有足夠長的時間陪伴俞人邇。
很消極的期待。
縱然俞人邇聽出話裏的意思，此刻卻不願意多想，她倚靠著頤仙子，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看著天上的星星月亮，看著黎明到來，看著太陽升起，確認今天會是一個好天氣。
“再這麽下去，就要被人圍觀了。”
“堂堂元嬰期大能，就不能使個隱身之術嗎？”
“你想這樣嗎？”
“不想。”
俞人兒倏然起身，身上那件代表花山學宮首席弟子身份的法袍未曾沾染一絲塵埃，她伸出右手，居高臨下又含情脈脈地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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