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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第三百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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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皇宮的天牢裏都壓著的是死刑犯,過兩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而不能饒恕的重犯在新帝登基前就要處理幹凈。秦皇後聽著裏面無數哭嚎聲,默默地落下了眼淚。

終於在一間比較幹凈的牢房裏,秦皇後看到了坐在地上,仰頭看著上面窗口的衛晟。

龍袍換成了囚衣,墨發淩亂的披散著,但是並未見他露出一點懼怕或是頹敗的神情,反而更多的是一種茫然。

“晟兒……”秦皇後顫著聲蹲了下來。

衛晟並未轉身,而是柔著聲道:“母妃來這種臟地方做什麽?”

“晟兒,你別怕,母妃一定想辦法保住你。”秦皇後擦了擦臉上的濕潤,然後讓身邊的宮女把食盒放下來,“這天牢冷,飯菜也不好,以後每天母妃都來給你送飯,你別害怕……母妃不會讓你死的。”

“不可能了。”衛晟忽地嘆了一句,秦皇後楞住,不知曉衛晟的意思。

隨後又聽衛晟道:“衛漓不會再讓我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你不用再在我身上期待什麽了。”

秦皇後淚如泉湧,捂著臉嗚咽著哭道:“對不起……晟兒,是母妃錯了,是母妃錯了!我們不爭皇位了,母妃不要什麽,母妃只要你平安長樂,只要你平安的陪在母妃身邊就好!”

“都是母妃的錯,都是……”秦皇後說不出話來。

回想衛晟的人生,秦皇後才發現,她對衛晟灌輸的永遠都是爭奪皇位,讓他為了爭奪皇儲而活。小時候連衛衍都會對她撒嬌賣乖,而她的兒子不知從何時起已經學會了隱忍和偽裝。

衛晟的童年從未幸福過,回首往事,秦皇後才發現自己從未有一天將衛晟當做一個單純的孩子去疼愛。

衛晟很是平靜地背對著秦皇後說道,“爭權奪位就是我活著的所有意義,只可惜我還是失敗了,如今事已成定局,我繼續活著好像也沒什麽意思了。”

窗口上落了一只麻雀,嘰嘰喳喳地叫著,衛晟的心忽地平靜了下來。

他好像從未這樣輕松過。

“無論等待我的是什麽,我都接受,活也好,死也罷。”衛晟風輕雲淡地說道。

“不是這樣的,晟兒。你不能丟下母妃一個人,母妃一定會保住你的。”已經不想再去爭奪皇位,衛晟感覺自己的人生好像已經走到了盡頭,面前都是霧茫茫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走下去。

“母妃,我累了,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窗邊的麻雀飛走了,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牢房變得陰冷,一直到秦皇後離開,衛晟都沒有轉過身來看她。

肩上的傷口潰爛,每痛一次,衛晟就會想沈虞一次。

越痛就越想,想起和沈虞一起度過的每時每刻,眼前霧茫茫的道路好像變得清晰了一些,所有道路的盡頭,都是沈虞。

……

沈鳶的病情時好時壞,劉太醫半步不敢離開,就怕床上這位小祖宗下一秒咽了氣。

如今秦王府上下也是一片慘淡,秦王世子在戰場生死不明,秦王世子妃又重傷不醒,而秦王出征在即。

沈虞去白馬寺為沈鳶求了平安符回來,壓在沈鳶的枕頭底下。

“鳶兒,你可快些醒來吧,不然姐姐都不敢離開長安了。”

“等你醒來,我想離開長安,也不想回戰場了,一路游山玩水,瀟灑過完一生也好。”

“齊王後日就登基了,衛晟本來應該被判死刑的,不過秦皇後好像在保他,甚至還在禦書房外跪了一天一夜,只求齊王能放衛晟一條生路。”

提起衛晟的名字,沈虞的聲音輕顫。

她和衛晟還沒有解除夫妻關系,直到現在她依然是衛晟明媒正娶的妻子。

“好了,你好好休息,明日再來看你。”沈虞和沈鳶說了會兒話,然後便離開了。

四皇子府被封,沈虞便回了忠義侯府住著,沒想到宮中來了人,說齊王殿下要見她。

沈虞心中大概也能猜到衛漓尋她所謂何事,只是她心裏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鳶兒醒了嗎?”衛漓見到沈虞,開口便是先問沈鳶的事情,現在他不便出宮,也只能向沈虞詢問一番沈鳶的傷情。

沈虞搖頭,但還是安慰道:“但劉太醫說鳶兒的情況今日有所好轉。”

衛漓點了點頭,心想著一會兒再讓太醫院多去幾個太醫看看。

“殿下尋我進宮可是為了衛晟的事情?”沈虞開口問道。

衛漓看向沈虞的目光有些覆雜,他道:“衛晟犯下太多錯,理應處以死刑,後日行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沈虞的唇動了動,她本以為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說出任由衛漓處置的話,卻發現自己的做不到。

衛晟用最粗暴殘忍的方式把她奪了過去,闖入她心間,衛晟愛她愛到入骨,也同樣強迫著沈虞給他回應。

他做到了,沈虞對他動心了,衛晟手段骯臟卑鄙,表面溫雅如玉,內裏卻臟透了,爛透了。但是衛晟的心裏卻還是留著一處不染纖塵的角落,那裏裝著她。

“用我一身功績,換他一命,可以嗎?”

……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衛漓坐鎮長安,朝堂上血洗一回,四皇子的舊部全部被換下,科舉在即,廣納賢士。

四皇子並未處以死刑,但被逐出族譜,沒收所有家產,貶為庶民,並且永遠不得踏入長安城半步。

秦王受命領兵出征,勢必要奪回月城,擊退南疆軍隊。

秦王世子妃在新帝登基後半個月才悠悠轉醒,因有從龍之功,又師出蕭南山,能窺星辰天象,斷龍脈吉兇,被封大明國師。

聖旨一出,全城皆嘆。

除夕來臨,長安城並不像往年那般熱鬧,秦王府也是連張福都沒有貼。

沈鳶每日按時吃飯喝藥,除了沈虞來時會和她說說話,便極少與其他人開口講話。

伺候她的下人每次來時,都是見到她坐在床上看書。之前有一個小丫鬟眼尖地瞥見沈鳶每日看的書不是別的,而是南疆地圖。

沈鳶傷得不輕,一直養到開春,才能正常走路。

而沈虞也要辭行了,離開長安,沈鳶則是選擇繼續周旋在權力中心,姐妹兩人選擇的道路從未一致過,但是她們相連的血脈不可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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