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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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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錦春認真的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是,你沒說胡話,大概是我剛剛撞到了頭,腦子一時有點不清楚了,請少爺恕罪,我先回房休息,等等讓青芽過來幫你收拾東西吧”青芽是平常負責他這個院子雜務的小丫頭</p>

她這番駝鳥般逃避現實的舉動,讓他心中頓時有種又愛又憐的感覺,抓著她的手,雙眼直直的望著她,像是要望進她心裏的最深處</p>

“我沒有說胡話,你也沒腦子不清楚,你認真的把我剛剛的話給聽進去,我是認真的”</p>

她看著他一臉的認真許久,臉上卻沒有喜悅,而是滿臉的驚慌,最後還尖聲喊著,“你瘋了?!”</p>

他是瘋了才會說出這種話來吧?堂堂的工部尚書說要娶一個大齡宮女為妻?!</p>

歐陽祎覺得自己想從她身上看到一般女子該有的表現,這個想法真的是太傻了“我沒瘋……”</p>

盎錦春激動的情緒一時很難平靜,聲調還是有點高亢的喊著,“你沒瘋?沒瘋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你難道忘了我是才剛出宮的宮女,我年紀說不定都比你還要大了,你怎麽能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p>

歐陽祎看著她的反應,表情卻有些不自然起來,“我當然沒忘了你是剛出宮的宮女,而你又以為我幾歲了?”</p>

她被他問得一楞,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吶吶的猜測道:“大概是……二十?”</p>

雖說她把朝中重臣的姓名或者是一些八卦逸事記得清楚,但這種細節方面的事她有的還真的沒什麽印象了</p>

老實說,光看外表,她倒是不覺得自己比他還老,她雖然已經二十出頭,但她的臉長得稚氣,又是長年在宮裏好生養著的,沒在外頭風吹雨淋過,走在外面可是有人猜她十五、六歲呢</p>

雖然他看起來像是二十五左右,可他還沒娶親,在這一般男子大約十七、八歲就娶親,十四、五歲就訂親的情況來看,他約莫二十吧?至於看起來老了點,可能是他天生老相,或是之前他長年在外奔波曬出來的吧!她不是很有信心的推測著</p>

歐陽祎搖了搖頭,“我今年已經二十有六了”</p>

盎錦春像是被嚇傻了一樣,張著嘴半晌說不出話來一手指著他,好半天了才擠出一句話來“這怎麽可能?你都二十六了還沒成親?!”這簡直比她這個大齡宮女沒成親還要稀奇了!</p>

這怎麽可能?即使他不急著成親,他的家人難道也都忘了這件事情嗎?!</p>

“我十三歲開始參加科舉,考了三年才終於考上了進士得了一個官,本來家裏那時候要開始幫我議親了,誰知道皇上指派我去巡查河工,那時候我天天餐風宿露的,一去也沒個歸期,所以不想耽誤了人家的閨女,也就沒讓家裏人繼續下去</p>

“等到我快二十的時候,家裏人才又開始幫我議親,只是婚事還沒成,祖父母又先後去世,我雖繼續監察河工建築壩堤,但是議親這事還是停了下來,之後,我又接到皇上的旨意赴京城接任工部尚書,所以自然是到現在還沒成親了”</p>

歐陽祎明白她在錯愕些什麽,也就詳細的解釋了一遍</p>

其實如果他有心,在考試的那幾年也是可以娶妻的,只是那時候他有著滿腔的抱負,對於男女之情也不看重,就這樣拖了下來</p>

後來在外頭行走多年,即使看了許多的女子,他卻依舊沒動過什麽念頭,本來想著等在京中站穩腳步,再娶個順眼女子就行了,卻沒想到遇見了她,她讓他輕易的動了心,一顆心都掛在了她的身上,其他的念頭也早被忘得幹幹凈凈了</p>

盎錦春一邊算一邊想著還真的是如此,她就想說他就算是長年在外頭奔波也不該看起來這麽老才對,雖說他長得也是五官端正,仔細看起來還算是俊俏,只是皮膚黑成這樣,看起來也年輕不到哪裏去就是了</p>

她低下頭,表情還是算不上愉悅</p>

就算他是二十六卻還沒娶親又如何?她怎麽能認為他說的那些話不是玩笑呢?</p>

她沒問,或許是因為心裏明白他不是會把這種事情拿來開玩笑的人,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要輕易去相信</p>

歐陽祎看著她,理智而平靜的問她,“到現在你還是不肯相信我的話?那要怎麽樣才能相信?”</p>

他已經不是十來歲的沖動少年郎了,或者該說就是在他十來歲時也沒有沖動過,他向來對於沒腦子的行動不認同,即使是面對著讓他動心的女子也是如此,因此他努力的維持沈著,表現真誠</p>

他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來博取她的情意,他只問她到底想要什麽保證才能夠相信他</p>

他和她相較於同齡人來說都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已經沒有更多時間可以去玩那些你猜我猜的游戲了</p>

盎錦春在他這樣一步步的進逼下,方才的不理智和沖動也慢慢的冷卻了下來,她看著他的臉,看著他眼底的認真,想要叫自己別相信,卻沒辦法從裏面找出一點欺騙玩弄的成分</p>

她不得不承認,這男人是認真的,他是認真考慮過的,即使她心中還有不少的疑問,但她還是做下了這樣的結論</p>

“那,為什麽是我?”她只有一個最簡單的問題</p>

她沒有少女的天真單純了,更沒有良好的家世,連外貌也只能說是清秀而己,她到底有什麽地方能夠被他給看上?</p>

歐陽祎想了想,一臉認真的回答她,那表情嚴肅得不像是在訴衷情,比較像是拿著奏折上朝向皇帝稟報</p>

“我一開始只是覺得你挺有趣的”他想起了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好像有點傻,又好像很精明,那時候我想,這個女子能管好家沒錯,但越看越覺得你這個人比你的手段更讓我覺得有趣”</p>

有趣?富錦春抿著唇聽他說,心中卻不禁懊惱著,被一個男人用有趣來評論,她是該感到高興還是悲哀呢?</p>

唉,她就知道,自己沒有美貌,也沒有背景還能被這男人給看中,想來也不會是因叫為什麽好理由</p>

忽然之間,她覺得自己問了一個自取其辱的蠢問題</p>

歐陽祎好笑的看著她臉色的變幻,頓了頓後又繼續說:“後來晚上你特地等著我替我做夜消時,那種處處周到的關懷,或許就是讓我認定了你的緣故吧!”</p>

“就這麽簡單?”富錦春有點不可置信</p>

幾頓夜消就把他給收買了?這份感情怎麽感覺……不是那麽可靠啊……</p>

見她皺著眉不知道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他忍不住模了模她的頭發,感覺到那綢鍛般的觸感,嘆息著道:</p>

“自然不是那麽簡單的我一開始是因為有趣才特別關註你沒錯,但我會因此就這麽簡單的放權給你嗎?自然是慢慢的了解你才這樣做的,而這之間,我也發現了你許許多多的優點”</p>

“只是……這些事情,還有很多女子能夠做到吧?”她不安的又提出了一個問題</p>

不管怎麽說,他說的那些似乎都……太普通了</p>

她沒想過他會說出象話本裏那些書生對小姐說的纏綿情話,但這麽普通又理智的理由仍讓她有小小的不安</p>

“是普通,但我活了這二十六年,也只有你讓我有這樣的感覺”歐陽祎老實的回答</p>

說普通也不普遍,明明只是簡單的小事卻觸動了他的心,比起一些別有深意的示好,更讓他覺得溫暖而心動</p>

就是那一次的回眸、那一次深夜的溫暖,一盞燈光,就像是讓他見到了燈火闌珊中的那一人</p>

只有唯一,不是之一</p>

這覆雜的情緒無法用任何語言文字來描述,這個理由也只能埋藏在他心中了</p>

見富錦春還是有些茫然不安的模樣,他輕聲說著,“我沒有要你現在就給出一個答案,只要你別再生氣,像這些天一樣對我不理不睬就行了”</p>

她小小聲的替自己辯解著,“我沒有生氣”只是有點不高興而已</p>

他也不去拆穿她的謊言,笑了笑說道:“好了,你說了算,只是我話先說在前頭,我雖然沒催著你給答案,但你也要給我一個期限,別讓我忐忑不安的等著”</p>

她睨了他一眼,懷疑的望著他,瞧他老是一臉老神在在,像是心中自有盤算的模樣,哪有半點地方可以看出來他忐忑不安了</p>

“那……一年?”一說出口,富錦春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真是太不矜持了,活像急著嫁出去一樣</p>

歐陽祎一看她臉色就明白她想反悔,馬上拍板定案,“好,就一年!”只是這一年是怎麽算就由他來定了</p>

當所有的話都說開了,剛剛還不覺得兩人靠得太近,此時富錦春卻覺得尷尬萬分了</p>

“你……”也該放開我了吧?!</p>

嬌羞的話還沒說完,歐陽祎已經放開了她,讓富錦春話梗在喉中,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想對他吼又覺得糗,難不成還要叫他把自己再摟回去?!</p>

歐陽祎倒沒想那麽多,只是將她拉到了銅鏡前,然後將放在一邊的布巾遞給她</p>

她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麽</p>

歐陽祎指了指她的臉,又要她看鏡子,“擦一擦吧”</p>

盎錦春順著他的手看向了銅鏡後,忍不住慘叫了聲“天啊!”</p>

銅鏡裏的她,鼻子下方的血跡因為剛剛在他懷裏又咬又蹭的,連嘴角和兩頰都沾上了,雖然不多,但看起來極為可怕又可笑</p>

這真的是太丟人了!她剛剛就以這張臉跟他談情說愛,而他竟然能臉色不變的和她說半天?!</p>

噢,有沒有一個洞可以讓她把自己埋起來?富錦春在心中悲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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