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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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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自跟將軍聯姻之後,跟著開始家大業大,憑借著程墨,柳府的二房還跟著在朝廷裏謀了個一官半職的,可不是就把程墨當大腿了麽。

此刻出聲諷刺柳蘇的這位,便是柳家二爺的正妻,說來柳蘇還要叫她一聲嬸嬸呢。

柳蘇淡淡的,先出聲問好,就假裝沒聽到紅衣女子的暗諷,程嬌亦然屈膝行禮。

二房那邊顯然更加喜愛程嬌,看到程嬌態度都熱切了不止幾分,她恨不得拉著她的手絮叨個不停,眉梢都透著喜意。

程嬌歉意的道:“父親被調遣邊關,今年怕是無法給老祖宗賀壽了。”

賀霜霜擺手,嗔道:“不來便不來吧,難不成他大將軍來不了老祖宗便不過壽了?”她爽朗的笑出聲,開些無關緊要的玩笑,拉著程嬌的手拍了拍接著道:“見著你就像見著大將軍似的,老祖宗定然高興,快些去正堂,老人家一早就念叨嬌兒你呢。”

程嬌也笑了,“哎,我這就去。”

柳蘇從頭到尾,除了給賀霜霜問好時說了一句話之外,一直不再開口,但她也沒有冷著臉,因為不禮貌,她只是平靜以對。

蓋因今日之前,她已料到會有這個局面出現。

賀霜霜敢大膽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嘲諷柳蘇,就說明這圍著的人等必然不會是什麽大身份的人,全是些爬過來抱大腿的小家小戶,是以柳蘇不必強撐笑臉。

一行人親切的拉著程嬌誇了一番她的服飾之後,程嬌就帶著柳蘇去正堂。

程嬌挺意外,因為柳蘇這一次沒有因為賀霜霜的話暴怒起來跳腳,反而平靜不已,難道是因為看透了?

賀霜霜就是故意的,想刺激柳蘇,叫柳蘇當面發作露出醜態,好叫其他人看到程墨的心,他那麽愛柳嵐,為了她,他連這麽個貨色都能娶回來。

如此便能再次加重柳嵐(也就是柳府)在那些人心中的地位,縱然如今程墨被罰,“承遠”二字被收回,但當今皇帝不著調任性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反而是手握兵權的程墨更能得民心些。

這樣具有威脅性的事情皇帝竟然容許存在,不是心大是什麽?

甚至有膽大的不喜歡程墨的人直接說暴君蠢,有一句話說得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當年程墨幫你打江山謀權篡位,成功推翻前帝,如今你兵權也不回收,就不怕他哪天心大把你也推下去自立為王麽?

柳蘇同樣在疑惑這樣的事情,但最終也只是些訕然,感慨一句這個政治民風開放的程度比之現代也差不多了吧,公開議政,甚至討論皇帝哪兒好哪兒不好,罵詞都出來了。

也沒人出來管,倒像是在放任。

柳蘇與程嬌走後,賀霜霜帶著那些人往另一邊走,純屬帶她們觀賞柳府。

小秦家的夫人就小聲問了:“這將軍夫人遲遲不孕,老祖宗也不著急?”

其他人附和:“是啊是啊,終究是生了長子好些,倒時承襲爵位的長子可還流淌著柳府一半的血液呢,能不親麽?”在她們看這才是雙贏的選擇啊,巴結程嬌有何意,不過女兒,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得水,到時她可就管不上了。

誰親誰遠不是一目了然麽?

賀霜霜只道:“肚皮不爭氣,咱們也沒辦法呢。”

這說的都是屁話,不過是不幫忙罷了,懷孕得法子還少麽?將軍是個正常男人,又不是不會寵幸女人,柳蘇身子也沒有問題,只要努努力不是遲早的事情麽?

怎麽柳府對此事的態度這麽冷淡呢?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眾人不解,賀霜霜也不解釋,也根本無法解釋。

柳蘇不是柳府能控制的,到時若她當真生出長子,長子跟母親親還是跟柳府親顯而易見,而柳蘇自幼在柳府遭受的一切,就從根本上斷絕了柳蘇會願意跟柳府和解的可能性,到時候長子被柳蘇挑唆,反過來針對柳府的可能性會被拉大。

畢竟柳府目前私底下幹的事情,不少是當真無法上臺面的,到時候長子大義滅親,柳府就都完了。

顧老夫人無法控制柳蘇,於是就幹脆拔掉這個隱患,要不是柳蘇根本沒和程墨圓房,顧老夫人怕是絕孕藥都敢給柳蘇下。

賀霜霜思及此處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到了大堂,圍著的人更多了起來,顧老夫人先是瞧見了程嬌,她連連招手,老夫人旁邊站著的嬌俏女子打趣:“嬌兒表姐,你可算是來啦,老祖宗不知道念了多久呢,我這耳朵啊都要起繭子了,心裏醋的不行呢。”

“我這一直給她捶腿都不念著我呢。”

顧老夫人指著她含笑:“皮娃娃。 ”

此言一出,整個正堂都一片笑聲,柳蘇也適當的含笑以對,並不出聲,盡力想把自己變成透明的人。

壽宴不是多想吃,柳蘇只想早點完事回去睡個回籠覺。

為的這個,今日一大早便被春兒喊起來,畫了一個莊重的精致妝容,打理了半天呢

溫景批了一上午的奏折,外人都說他不著調他認,因為他就是故意的,說他不勤政他可說什麽都不大想認,委屈唧唧的跟蘇德遠念叨了好半天。

蘇德遠嘆口氣,就跟哄什麽似的哄他,關鍵還不敢讓他聽出來自個兒是在哄,不然這位準得惱羞成怒。

好不容易消停了會兒,蘇德遠給溫景磨墨,看著溫景拿著毛筆盯著奏折模樣認真,視線落在大臣的文墨之上,透著一股子的冷。

實際上沒有人比蘇德遠知道這位皇帝經歷了什麽,他從前也並非如此。

溫景還很小的時候,一直都是先帝最為寵愛的皇子,那會兒身為年紀最小的十一皇子,溫景縱然被先帝寵上天,卻從來不驕不躁,雖不喜言笑整個人冷冰冰的,卻對人彬彬有禮進退有度。

他的主子是位很優秀的皇子,樣樣都拔尖,或許是那時候不懂地藏拙,也或許是應了那句“木秀於風,風必摧之”的話,後來的溫景,遭受的太多太多。

隨著母妃亡故,他也因為一些事情徹底失寵,溫景這位曾經最受寵的十一皇子徹底失寵。

先皇並沒有給他記在哪位妃嬪的名下,任由溫景自生自滅,那一年,溫景還不滿八歲。

溫景披著奏折,突然出聲:“今日可是顧老夫人的大壽?”

蘇德遠被從回憶裏拉出來,忙回答:“是,正是今日,夫人今日晌午時分已隨程小姐去了柳府拜壽。”

溫景若有所思。

柳蘇這頓飯吃的胃疼,賀禮也送了,顧老夫人並沒有為難她,只當沒看著她,但架不住賀霜霜過來諷刺人。

柳蘇不是軟包子,當然諷回去了,但是接下來賀霜霜就開始不依不饒了。

柳蘇知道賀霜霜想激怒她,她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如了她的願,簡單的用了午膳,她就要告退。

顧老夫人冷哼了一聲,也沒說什麽,很幹脆的放人離開。

柳蘇帶著杏兒出來,剛坐上馬車,簾子突然被掀開,一個男子跳上馬車,看到來人柳蘇臉色大變:“你!”

是溫景。

溫景看都不看柳蘇,直接對著杏兒:“出去。”

杏兒作出驚嚇狀,看了好半天柳蘇,柳蘇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她才軟著腿出去。

柳蘇簡直無語:“……”

溫景先是好好的看了看柳蘇,柳蘇受不住溫景的目光,屁股往裏邊挪了挪:“怎、怎麽了。”

溫景出聲:“可是受委屈了?”

柳蘇聞言一怔,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

溫景挑眉:“沒有?”

柳蘇搖頭,另起話題:“皇上今日怎的會在此處?”

溫景見柳蘇轉移話題,到也沒有強求,只敲了一下馬車窗子,駕駛馬車的人非常上道立馬開始行路。

柳蘇一驚:“哎,杏兒還——”

溫景道:“無礙,她回得去 。”一界暗衛呢,她可走的比馬車快多了。

柳蘇還以為溫景會派人把杏兒送回將軍府,也沒有在意。

溫景看著這般的柳蘇,突然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柳蘇對上他的視線,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情了,也沒了心思,只淡淡回答:“沒有人願意給我糖,我便是再哭也無用。”

溫景頓了一下,倒是沒想過柳蘇會這麽回答,他看著柳蘇的目光古怪了那麽一瞬間,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事情。

溫景回神,忍不住伸手探向柳蘇,也不知道為何她也沒有動,他的手指觸及她的臉龐,兩人內心都一震,柳蘇眨了眨眼睛,在溫景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話語裏的輕飄飄少了很多,夾雜了一份不易察覺的認真,語氣低沈下來,竟然出奇的溫柔:“你可以哭,我給你糖。”

柳蘇微微收握住手,看著他的臉突然想到她前幾日做的那個夢,頓時覺得馬車裏的空氣好像再漸漸變得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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