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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時間裏，薛千書真的就呆在別墅內，裴以邁也是，但他偶爾有線上會議，關在書房開，還有段問朗參加。
她就聽到裴以邁和蔣天罡打過一次電話，說這件事情下周會有結果，到時候質誠怎麽處理，他來定。
薛千書疑惑，本來他就是漩渦中心，為什麽還是讓他自己定，總不能把自己開了吧，又是合夥人之一。
周日，裴以邁帶著她出現在北城最大的體育館內。
後臺，許泛初對著鏡子調整服裝，尹葭音舉起相機給他抓拍，兩人臉色看上去很輕松，而且手指上都有一枚戒指。
薛千書掃了裴以邁一眼，偷笑。
裴以邁會意，點頭承認，走去和許泛初打招呼。
“裴律師，下手很重啊，四天內搞定體育館使用權，不給我一點準備機會？”
“沒給嗎？從你知道自己是發布會驚喜嘉賓開始，我不是一直都讓你練曲子了？”
除了讓他私下練習，他甚至特意開一場“試聽會”練習了一次，又特意讓他一個人跑去給薛千書“練習”了一次。
許泛初無奈嘆氣，“那我猜，這個場子，也不是四天前敲定的吧？”
“當然，段問朗再有能力，也需要走流程報備。”
裴以邁毫不避諱，伸手和他握手，再特意低眼瞥向許泛初的戒指，“怎麽樣？我說到做到了？錢家一分沒賺，許家平底升天，背靠段氏這座大山，天才小提琴家，滿意？”
“不滿意我也不會搭上自己的名譽過來給你澄清了。”
兩人三言兩語，薛千書聽得一臉茫然，許泛初瞥向她，湊近裴以邁身邊，“還不解釋？不怕她生氣？”
“我解釋，她可能不聽，但有一個人解釋，不僅能說清楚，還能讓千書聽得更開心。”裴以邁回著，將他往後輕推，“給你介紹個朋友。”
裴以邁轉身，望向薛千書後方，薛千書轉頭，只見餘戀拿著電腦出現在後臺門口，還在打電話。
察覺眾人目光，餘戀交代一聲，掛斷，走進來。
“長話短說，許老師，需要一張您和《眷與郎》宣傳牌的合照，我們雜志需要一手資料發出去。”
餘戀帶著攝像走進來，示意他去拍照，再朝薛千書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
“你怎麽在這裏？”薛千書更看不懂了，許泛初的演奏會，餘戀出現在後臺，他們又是怎麽認識的？
“小邁…”薛千書走到裴以邁旁邊，環視一眼，“這些…怎麽回事？”
裴以邁抿了抿嘴巴，“讓餘戀姐和你解釋吧，我跟許泛初還有事情商量，你們好久沒見了，出去聊一聊，別走太遠，演奏會馬上開始了。”
語速比平日快，動作也比平時反常，迫不及待推著她出去。
餘戀也配合，走上來牽住她胳膊，“哎呀千書，走，我給你從頭到尾解釋一遍。”將她拉了出去。
五分鐘後…薛千書看著餘戀的公司發出的，娛樂版塊對她和裴以邁事情經過的解釋，目瞪口呆。
第一套圖片，裴以邁參加北城簽售會，在酒店底下幫她披上衣服，她幫裴以邁擦拭雨水，到裴以邁扶她上車，記錄得清清楚楚。
第二套再是發布會，她和裴以邁，裴承塵三個人站在一起，裴承塵臉上毫無反感之意，稱三個人關系僵局實則不存在。
後面是，全程她都由裴以邁陪同，薛裴兩家合照裏面也沒有裴承塵，裴以邁更是將他個人資源全數介紹給薛千書，更說明兩人關系親密。
其次，是兩個人的衣服，當天許泛初演奏的曲子裏有同人曲《頌》，而薛千書和裴以邁的身上都有《眷與郎》相關元素，裴承塵看見了，合照了，依舊不做反應，側面說明，《眷與郎》和裴承塵毫無關系。
最重要的一點，薛千書和裴承塵從小到大的合照，沒有一張是超過朋友範圍的動作，兩個雖然一直上同一個學校，甚至一同出國，但一直分居狀態。
而裴以邁雖然在不同城市，但他總能在春夏秋冬不同季節出現在薛千書宿舍樓底下，並且有照片為證。
到此，風評開始逆轉。
盡管還有人覺得牽強，認為是薛千書故意不和裴承塵親近，所以沒有留下照片。
底下有熱心粉絲放出發布會當天的花籃，裴承塵送的花籃就在裴以邁送的旁邊，裏面的花束和彩帶上的標語截然不同。
如果憑照片就能推斷薛千書出軌，那憑裴承塵自己口中的“好友”，是不是就更實錘了兩人一直是朋友關系，並非情侶。
輿論再次反轉，薛千書風評變好，網友紛紛道歉，同時自發尋找誰是第一個用這個點攻擊她的人。
她整個人都楞住，看看手機，又看看餘戀，這麽大一盤棋，裴以邁盤算了多久…
周圍都是忙碌的工作人員，在她身旁來回穿梭，薛千書腦子一片空白。
“所以你被裴以邁收買了？那天你說去開會，其實是躲起來拍照了？”
“對不起啊千書，我實在不喜歡裴承塵，他那人一看就不靠譜，為了你的幸福，我只能陪裴以邁演戲了。”餘戀抱著她，一臉認她處置的樣子。
“所以你們所有人都知道裴以邁喜歡我，只有我自己不知道？”
她猛眨眼，就是找不到原因，到底為什麽她看不出來裴以邁的想法。
“是。”餘戀笑著，捏了捏她臉頰，“不是你的問題，是裴以邁太會裝了，可能他從小到大看你的眼神都是那樣的，對你也是百般寵溺，所以你分不清他是因為一起長大所以對你特別，還是因為喜歡。”
“但他看別人的眼神不一樣，他和別人聊天，只有重點，甚至不聊，我第一次見他，都有點打怵。”餘戀抱著她，拍拍她後背。
“千書，其實你跟裴以邁呆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開心的，一直都是，只是你太會騙自己了，或者說，因為那本《眷與郎》，你逼著自己將眼睛放到裴承塵身上。”
薛千書再次楞住，這番話，和裴以邁那晚說的，又是大差不差。
她以為賬號是裴承塵的，所以她才覺得自己喜歡裴承塵，但她對裴以邁又控制不住寵溺，喜歡的位置被占了，她就將裴以邁放到弟弟的位置上。
“我…”
她低頭刷著手機，想要掩飾自己的束手無策，但…輿論又反轉了。
有人扒出北城站，粉絲問她是否月底訂婚，她的回答是：沒聽過，況且她沒有談過戀愛。
說她慣性撒謊。
“千書，開始了，走吧。”裴以邁出現在她身後，蓋住手機，拿到他手裏，關上，牽著她，“這個問題，許泛初會幫我們回答，我們只負責安靜享受這場演奏會就好。”
不知道裴以邁還有什麽，她現在不敢亂說話，滿腦子都是，她因為太笨，害了他好多年，甚至見到裴以邁的臉，她都替他委屈。
察覺到她雙眼含淚，裴以邁淺笑，“你們聊什麽了？怎麽突然…”
話沒說完，薛千書墊腳抱上去。
“對不起。”
對不起，如果當初在追著裴承塵出去的教室門口，我能稍微轉頭，就可以看到趕來想幫我背書包的你了。
對不起，如果那天傍晚，我能多動動腦子就知道，書包是你送過來的，裏面的雪糕只有剛剛放進去，上面才會泛起白霜，一點沒有融化。
對不起，如果我的眼神能穿過裴承塵，就能看到，那天晚上草坪間，地上那一堆我愛吃的零食，最開始，是在你懷裏的。
裴以邁回抱，拍拍她腦袋，朝餘戀點頭，謝謝。
餘戀笑著走向演奏廳，準備下一份稿子的照片，因為下一份稿子的內容，才是殺掉這場輿論的關鍵，是一個小男孩到大男生再到男人，不可多得的心思。
-
演奏廳內座無虛席，薛千書和裴以邁的身影出現之後，觀眾紛紛將目光投在兩人身上，又交頭接耳。
窸窸窣窣的聲音此起彼伏，手機被裴以邁拿走，她看不到輿論情況，只好低著腦袋進場。
第一排兩邊是空位置，許泛初特意留了整排，留給那些朋友們。
他們走去的時候，段問朗已經坐在位置上，手裏翻閱合同，等到了段問朗跟前，他才擡頭，將合同遞給旁邊助理，和薛千書點點頭，示意裴以邁坐到他旁邊。
拿出手機撥弄兩下又關掉，“調查結果發你郵箱了，回去再看，別影響心情。”
裴以邁點頭。
薛千書興致不高，不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麽，只擠出一個笑容，看得段問朗沒忍住笑出聲。
“我安排你妹妹轉院到北城了，已經在接受這邊最好的治療，你要是還擔心，我還可以把她送出國靜養。”段問朗越過裴以邁和她交流。
“謝謝，麻煩段董了。”她點頭。
快一周了，薛憶還在躺著，各項數據都顯示正常，就是醒不過來，爸爸媽媽擔心得都瘦了一圈，她又自身難保。
薛千書忍不住嘆息，裴以邁拍拍她手背，“沒事，還有好消息。”
“對，”段問朗接話，“全面檢查之後，醫生說薛憶的情況還是很明朗，醒過來只是時間問題，不用太緊張。”
“好。”她半信半疑，指不定是裴以邁為了安慰她，和段問朗編出來的哄人話術呢。
談話間，燈光熄滅，大廳暗下來，像是一個信號，逼停觀眾席喧囂的聲音。
臺上背景屏幕猛地亮起，反光到臺下每個人臉上，吸引視線。上面寫著，今晚演奏會的主題，是《眷與郎》。
一改往日演奏會的莊嚴肅穆，議論聲再次沒有分寸地變大。
一束燈光追隨，許泛初拿著小提琴移動到舞臺中央，左手反光的戒指，吸走了一半討論聲音。
他朝臺下溫和一笑，開口入清泉，娓娓道來，“今晚的演奏會，不拘束攝影，不禁止閃光燈，也沒有思念曲，是送給我以為相識多年的好朋友的。從我認識他以來，就感嘆他人生精力的豐富多彩，以往是悲歌，今後是喜樂。”
說完，許泛初將小提琴落到肩頸處，擡起右手，《頌》的旋律響起，他頭頂的聚光燈落下，亮的只有屏幕。
上面摘抄了《眷與郎》裏的句子，一字一字慢慢打出來。
從主題曲到插曲，再是每個人的專屬曲子，許泛初毫無間斷，配合屏幕上的劇情，去提供大家理解。
而在最後的片尾曲，屏幕不再是文字，而是生日蛋糕，薛千書的生日蛋糕。
從她8歲開始到27歲，每一年都有對應的蛋糕，後來她高中畢業了，照片就變成一個男生的手，提著未拆開的蛋糕，從遠處，抓拍著她奔過來的剪影。
那只手，是裴以邁的。
上面的每一張照片，她都不曾見過。
“他有一個很喜歡的人，他說，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還沒來得及和她談戀愛，就和她結婚了。”
許泛初停下演奏，燈光亮起，屏幕暗下。
“他盡可能讓這場婚姻從開始第一步，就走在正軌上，所以大到聘禮，小到拍一張證件照，都用盡全力將它做好了。”
每一個字都打在薛千書神經上，她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什麽輿論風向了。
她伸手，牽到裴以邁手心，食指在他掌心的繭子上輕輕拂過。
原來她才是那個最讓他痛苦的。
“屏幕上劃過的劇情，出自那個女生之手，很不可思議，和我朋友從小到大的經歷高度重合，最誇張的是，樣貌，脾性毫無二致。”
……
再後來，薛千書聽不到許泛初的聲音了。
裴以邁說，這件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任何事情隱瞞她了，她趴在他肩膀，閉著眼，五味雜陳。
演奏會結束，裴以邁將手機還給她，“現在可以看了。”
薛千書沒點開，只是收回口袋，挽住他胳膊，“沒事，走，帶朋友們吃一頓，今晚我請客。”
“我已經訂好位子了。”裴以邁欣慰看著她。
“行，賬單給我，我付錢。”
“千書…”
“這頓飯是你接下來一個月的零花錢，不收的話，剛好，敘言書城書城缺幾個架子，我…”
她話沒說完，裴以邁拿出手機，毫不猶豫點下收款碼，又故作為難說：“不太夠，我回去還得請蔣律吃飯。”
“蔣律上次還欠我一頓，讓他請你就行，省著點，我公司起步期間，我們得一起吃苦。”
裴以邁無奈點頭，“行。”
摟著她往停車場方向走去。
-
周一早上，南城，質誠事務所。
裴以邁剛進去就聞到了嗷嗷待哺的八卦氣息。
“小邁～”方志樊攔在公司大門，見他進去立刻走上前，搭住他肩膀一並往裏面走，“手上的戒指，閃閃發光～”
“上周我不在，質誠工作怎麽樣？”裴以邁面不改色，直奔主題。
方志樊嘖了一聲，“又是工作，沒勁，千書姐真能忍你。”
說完，走回位置上。
裴以邁站在門口，回頭，勾起嘴角，“今晚我請客，有空一起過去。”
“誰買單？”蔡樂隨口一問。
“薛千書。”
裴以邁隨口一答，進辦公室，關門。第一眼瞥向沙發，忍不住低頭笑。
門外是關不住的歡呼聲，這幾年質誠吃他的瓜這麽辛苦，今晚可以吃個夠了。
他坐到電腦前，點開郵箱，猶豫著要不要看一眼段問朗發給他的調查結果。
如果他的推斷正確，那會毀掉無親無故的林鈺。
蔣天罡敲門，走進來，遞給他一份資料，“恭喜，不白走這一遭。”
“謝謝。”
他接過，想了想，問：“蔣律，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
“換作是以前，你會怎麽做。”蔣天罡聳聳肩，“這不是我需要糾結的問題，你讓我做什麽，我照做就行。”
說完直徑離開。
辦公室恢覆安靜，裴以邁靠在椅子上，抱手，盯著電腦郵箱。
追本溯源，就說明一定有人去承擔，但差不多境遇的人，總是會多一些擔待。但，他不是聖人，給過機會了，剩下的，一切按照原則辦事。
他點下郵件，文件上清清楚楚寫著帖子發起人信息，從開始到結束整個過程，所有謀劃慫恿者，林鈺。
-
下午三點，林鈺敲開辦公室門，走到裴以邁跟前。
她看見裴以邁手上的戒指，當初急迫想知道這個戒指的歸屬人是誰，現在清楚了，她反而覺得更興奮了，薛千書或許不能成為她的對手，一個連自己寫什麽東西都不知道的人怎麽分得清黑白，感性永遠都是懦弱的。
“裴律師，新婚快樂，您找我？”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她揚起嘴角。
“謝謝，是。”裴以邁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回應。
他拿出一份資料，擺到桌面，“因為你的個人行為違反了合同相關條款，現已被質誠辭退了。”
林鈺楞住，不可置信拿過資料，翻開，“憑什麽？我什麽都沒有做，你…”
“這是訴狀書，我會在今天下班前送到法院，屆時需要林律師配合出庭，希望林律師不要推脫。”
一紙訴狀，壓得林鈺眼淚滴落在桌面。
她以為，裴以邁不會這樣對她，她也在賭，她賭自己和裴以邁一樣的遭遇，加上她對他這麽死心塌地，他不會下死手。
可眼前這個一臉冷漠的男人全身上下都在提示她，他冷血無情，除了對薛千書，他從來不曾對誰手軟過。
“這麽狠心？”
“我給過你機會。”
“你利用我的時候，怎麽不說也是給機會？”林鈺雙手拍在桌面，歇斯底裏。
動靜傳到外面大廳，實習生開始竊竊私語，而那些律師面不改色，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那樣。
蔡樂起身，走過來，將辦公室門關上，阻斷八卦流出。
林鈺回頭，不可置信望著緊閉的門，突然覺得她從來就沒有融入過質誠，這裏的人對裴以邁任何行為，都覺得正常合理。
“我利用你什麽？”裴以邁擡眼，淺笑，保持著體面和紳士。
“你騙我戴戒指去激怒薛千書，你利用我對你的感情去刺激薛千書，裴以邁，我到底哪裏對你不好，你要這樣做？”
“我什麽時候，讓你戴戒指了？”他歪頭，翹起二郎腿，要聽她說出個一二。
君子論跡不論心，他從沒要求過她什麽，只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喜歡一個人會做出什麽行為。
正如他傻傻用了幾年的香水。
但不一樣的是，他有底線，林鈺沒有。
“你晚上做夢的時候，會想到有一個女生，只是因為對你有一絲好感，而被折磨得身敗名裂嗎？”
“不會。”
“你…”
“林鈺，從你選擇律師這條路開始，就證明你分得清是非對錯，我一而再再而三警告過你，是你，自己越線了。選了這條路，你得承擔對應的結果，酒店那件事，我也提醒過你。”
裴以邁盯著她，一字一句，毫不留情。
直到林鈺摔門而出，裴以邁的腰才放松下來。
她是他一步一步帶出來的，已經轉正當上律師了，這訴狀書上去，以後估計也再難出頭。
他內心突然有些懊悔，林鈺父母在她小時候就離世了，所以他當初對她特別照顧了些，無心插柳，造成這樣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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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時間裏，薛千書真的就呆在別墅內，裴以邁也是，但他偶爾有線上會議，關在書房開，還有段問朗參加。
她就聽到裴以邁和蔣天罡打過一次電話，說這件事情下周會有結果，到時候質誠怎麽處理，他來定。
薛千書疑惑，本來他就是漩渦中心，為什麽還是讓他自己定，總不能把自己開了吧，又是合夥人之一。
周日，裴以邁帶著她出現在北城最大的體育館內。
後臺，許泛初對著鏡子調整服裝，尹葭音舉起相機給他抓拍，兩人臉色看上去很輕松，而且手指上都有一枚戒指。
薛千書掃了裴以邁一眼，偷笑。
裴以邁會意，點頭承認，走去和許泛初打招呼。
“裴律師，下手很重啊，四天內搞定體育館使用權，不給我一點準備機會？”
“沒給嗎？從你知道自己是發布會驚喜嘉賓開始，我不是一直都讓你練曲子了？”
除了讓他私下練習，他甚至特意開一場“試聽會”練習了一次，又特意讓他一個人跑去給薛千書“練習”了一次。
許泛初無奈嘆氣，“那我猜，這個場子，也不是四天前敲定的吧？”
“當然，段問朗再有能力，也需要走流程報備。”
裴以邁毫不避諱，伸手和他握手，再特意低眼瞥向許泛初的戒指，“怎麽樣？我說到做到了？錢家一分沒賺，許家平底升天，背靠段氏這座大山，天才小提琴家，滿意？”
“不滿意我也不會搭上自己的名譽過來給你澄清了。”
兩人三言兩語，薛千書聽得一臉茫然，許泛初瞥向她，湊近裴以邁身邊，“還不解釋？不怕她生氣？”
“我解釋，她可能不聽，但有一個人解釋，不僅能說清楚，還能讓千書聽得更開心。”裴以邁回著，將他往後輕推，“給你介紹個朋友。”
裴以邁轉身，望向薛千書後方，薛千書轉頭，只見餘戀拿著電腦出現在後臺門口，還在打電話。
察覺眾人目光，餘戀交代一聲，掛斷，走進來。
“長話短說，許老師，需要一張您和《眷與郎》宣傳牌的合照，我們雜志需要一手資料發出去。”
餘戀帶著攝像走進來，示意他去拍照，再朝薛千書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
“你怎麽在這裏？”薛千書更看不懂了，許泛初的演奏會，餘戀出現在後臺，他們又是怎麽認識的？
“小邁…”薛千書走到裴以邁旁邊，環視一眼，“這些…怎麽回事？”
裴以邁抿了抿嘴巴，“讓餘戀姐和你解釋吧，我跟許泛初還有事情商量，你們好久沒見了，出去聊一聊，別走太遠，演奏會馬上開始了。”
語速比平日快，動作也比平時反常，迫不及待推著她出去。
餘戀也配合，走上來牽住她胳膊，“哎呀千書，走，我給你從頭到尾解釋一遍。”將她拉了出去。
五分鐘後…薛千書看著餘戀的公司發出的，娛樂版塊對她和裴以邁事情經過的解釋，目瞪口呆。
第一套圖片，裴以邁參加北城簽售會，在酒店底下幫她披上衣服，她幫裴以邁擦拭雨水，到裴以邁扶她上車，記錄得清清楚楚。
第二套再是發布會，她和裴以邁，裴承塵三個人站在一起，裴承塵臉上毫無反感之意，稱三個人關系僵局實則不存在。
後面是，全程她都由裴以邁陪同，薛裴兩家合照裏面也沒有裴承塵，裴以邁更是將他個人資源全數介紹給薛千書，更說明兩人關系親密。
其次，是兩個人的衣服，當天許泛初演奏的曲子裏有同人曲《頌》，而薛千書和裴以邁的身上都有《眷與郎》相關元素，裴承塵看見了，合照了，依舊不做反應，側面說明，《眷與郎》和裴承塵毫無關系。
最重要的一點，薛千書和裴承塵從小到大的合照，沒有一張是超過朋友範圍的動作，兩個雖然一直上同一個學校，甚至一同出國，但一直分居狀態。
而裴以邁雖然在不同城市，但他總能在春夏秋冬不同季節出現在薛千書宿舍樓底下，並且有照片為證。
到此，風評開始逆轉。
盡管還有人覺得牽強，認為是薛千書故意不和裴承塵親近，所以沒有留下照片。
底下有熱心粉絲放出發布會當天的花籃，裴承塵送的花籃就在裴以邁送的旁邊，裏面的花束和彩帶上的標語截然不同。
如果憑照片就能推斷薛千書出軌，那憑裴承塵自己口中的“好友”，是不是就更實錘了兩人一直是朋友關系，並非情侶。
輿論再次反轉，薛千書風評變好，網友紛紛道歉，同時自發尋找誰是第一個用這個點攻擊她的人。
她整個人都楞住，看看手機，又看看餘戀，這麽大一盤棋，裴以邁盤算了多久…
周圍都是忙碌的工作人員，在她身旁來回穿梭，薛千書腦子一片空白。
“所以你被裴以邁收買了？那天你說去開會，其實是躲起來拍照了？”
“對不起啊千書，我實在不喜歡裴承塵，他那人一看就不靠譜，為了你的幸福，我只能陪裴以邁演戲了。”餘戀抱著她，一臉認她處置的樣子。
“所以你們所有人都知道裴以邁喜歡我，只有我自己不知道？”
她猛眨眼，就是找不到原因，到底為什麽她看不出來裴以邁的想法。
“是。”餘戀笑著，捏了捏她臉頰，“不是你的問題，是裴以邁太會裝了，可能他從小到大看你的眼神都是那樣的，對你也是百般寵溺，所以你分不清他是因為一起長大所以對你特別，還是因為喜歡。”
“但他看別人的眼神不一樣，他和別人聊天，只有重點，甚至不聊，我第一次見他，都有點打怵。”餘戀抱著她，拍拍她後背。
“千書，其實你跟裴以邁呆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開心的，一直都是，只是你太會騙自己了，或者說，因為那本《眷與郎》，你逼著自己將眼睛放到裴承塵身上。”
薛千書再次楞住，這番話，和裴以邁那晚說的，又是大差不差。
她以為賬號是裴承塵的，所以她才覺得自己喜歡裴承塵，但她對裴以邁又控制不住寵溺，喜歡的位置被占了，她就將裴以邁放到弟弟的位置上。
“我…”
她低頭刷著手機，想要掩飾自己的束手無策，但…輿論又反轉了。
有人扒出北城站，粉絲問她是否月底訂婚，她的回答是：沒聽過，況且她沒有談過戀愛。
說她慣性撒謊。
“千書，開始了，走吧。”裴以邁出現在她身後，蓋住手機，拿到他手裏，關上，牽著她，“這個問題，許泛初會幫我們回答，我們只負責安靜享受這場演奏會就好。”
不知道裴以邁還有什麽，她現在不敢亂說話，滿腦子都是，她因為太笨，害了他好多年，甚至見到裴以邁的臉，她都替他委屈。
察覺到她雙眼含淚，裴以邁淺笑，“你們聊什麽了？怎麽突然…”
話沒說完，薛千書墊腳抱上去。
“對不起。”
對不起，如果當初在追著裴承塵出去的教室門口，我能稍微轉頭，就可以看到趕來想幫我背書包的你了。
對不起，如果那天傍晚，我能多動動腦子就知道，書包是你送過來的，裏面的雪糕只有剛剛放進去，上面才會泛起白霜，一點沒有融化。
對不起，如果我的眼神能穿過裴承塵，就能看到，那天晚上草坪間，地上那一堆我愛吃的零食，最開始，是在你懷裏的。
裴以邁回抱，拍拍她腦袋，朝餘戀點頭，謝謝。
餘戀笑著走向演奏廳，準備下一份稿子的照片，因為下一份稿子的內容，才是殺掉這場輿論的關鍵，是一個小男孩到大男生再到男人，不可多得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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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廳內座無虛席，薛千書和裴以邁的身影出現之後，觀眾紛紛將目光投在兩人身上，又交頭接耳。
窸窸窣窣的聲音此起彼伏，手機被裴以邁拿走，她看不到輿論情況，只好低著腦袋進場。
第一排兩邊是空位置，許泛初特意留了整排，留給那些朋友們。
他們走去的時候，段問朗已經坐在位置上，手裏翻閱合同，等到了段問朗跟前，他才擡頭，將合同遞給旁邊助理，和薛千書點點頭，示意裴以邁坐到他旁邊。
拿出手機撥弄兩下又關掉，“調查結果發你郵箱了，回去再看，別影響心情。”
裴以邁點頭。
薛千書興致不高，不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麽，只擠出一個笑容，看得段問朗沒忍住笑出聲。
“我安排你妹妹轉院到北城了，已經在接受這邊最好的治療，你要是還擔心，我還可以把她送出國靜養。”段問朗越過裴以邁和她交流。
“謝謝，麻煩段董了。”她點頭。
快一周了，薛憶還在躺著，各項數據都顯示正常，就是醒不過來，爸爸媽媽擔心得都瘦了一圈，她又自身難保。
薛千書忍不住嘆息，裴以邁拍拍她手背，“沒事，還有好消息。”
“對，”段問朗接話，“全面檢查之後，醫生說薛憶的情況還是很明朗，醒過來只是時間問題，不用太緊張。”
“好。”她半信半疑，指不定是裴以邁為了安慰她，和段問朗編出來的哄人話術呢。
談話間，燈光熄滅，大廳暗下來，像是一個信號，逼停觀眾席喧囂的聲音。
臺上背景屏幕猛地亮起，反光到臺下每個人臉上，吸引視線。上面寫著，今晚演奏會的主題，是《眷與郎》。
一改往日演奏會的莊嚴肅穆，議論聲再次沒有分寸地變大。
一束燈光追隨，許泛初拿著小提琴移動到舞臺中央，左手反光的戒指，吸走了一半討論聲音。
他朝臺下溫和一笑，開口入清泉，娓娓道來，“今晚的演奏會，不拘束攝影，不禁止閃光燈，也沒有思念曲，是送給我以為相識多年的好朋友的。從我認識他以來，就感嘆他人生精力的豐富多彩，以往是悲歌，今後是喜樂。”
說完，許泛初將小提琴落到肩頸處，擡起右手，《頌》的旋律響起，他頭頂的聚光燈落下，亮的只有屏幕。
上面摘抄了《眷與郎》裏的句子，一字一字慢慢打出來。
從主題曲到插曲，再是每個人的專屬曲子，許泛初毫無間斷，配合屏幕上的劇情，去提供大家理解。
而在最後的片尾曲，屏幕不再是文字，而是生日蛋糕，薛千書的生日蛋糕。
從她8歲開始到27歲，每一年都有對應的蛋糕，後來她高中畢業了，照片就變成一個男生的手，提著未拆開的蛋糕，從遠處，抓拍著她奔過來的剪影。
那只手，是裴以邁的。
上面的每一張照片，她都不曾見過。
“他有一個很喜歡的人，他說，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還沒來得及和她談戀愛，就和她結婚了。”
許泛初停下演奏，燈光亮起，屏幕暗下。
“他盡可能讓這場婚姻從開始第一步，就走在正軌上，所以大到聘禮，小到拍一張證件照，都用盡全力將它做好了。”
每一個字都打在薛千書神經上，她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什麽輿論風向了。
她伸手，牽到裴以邁手心，食指在他掌心的繭子上輕輕拂過。
原來她才是那個最讓他痛苦的。
“屏幕上劃過的劇情，出自那個女生之手，很不可思議，和我朋友從小到大的經歷高度重合，最誇張的是，樣貌，脾性毫無二致。”
……
再後來，薛千書聽不到許泛初的聲音了。
裴以邁說，這件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任何事情隱瞞她了，她趴在他肩膀，閉著眼，五味雜陳。
演奏會結束，裴以邁將手機還給她，“現在可以看了。”
薛千書沒點開，只是收回口袋，挽住他胳膊，“沒事，走，帶朋友們吃一頓，今晚我請客。”
“我已經訂好位子了。”裴以邁欣慰看著她。
“行，賬單給我，我付錢。”
“千書…”
“這頓飯是你接下來一個月的零花錢，不收的話，剛好，敘言書城書城缺幾個架子，我…”
她話沒說完，裴以邁拿出手機，毫不猶豫點下收款碼，又故作為難說：“不太夠，我回去還得請蔣律吃飯。”
“蔣律上次還欠我一頓，讓他請你就行，省著點，我公司起步期間，我們得一起吃苦。”
裴以邁無奈點頭，“行。”
摟著她往停車場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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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南城，質誠事務所。
裴以邁剛進去就聞到了嗷嗷待哺的八卦氣息。
“小邁～”方志樊攔在公司大門，見他進去立刻走上前，搭住他肩膀一並往裏面走，“手上的戒指，閃閃發光～”
“上周我不在，質誠工作怎麽樣？”裴以邁面不改色，直奔主題。
方志樊嘖了一聲，“又是工作，沒勁，千書姐真能忍你。”
說完，走回位置上。
裴以邁站在門口，回頭，勾起嘴角，“今晚我請客，有空一起過去。”
“誰買單？”蔡樂隨口一問。
“薛千書。”
裴以邁隨口一答，進辦公室，關門。第一眼瞥向沙發，忍不住低頭笑。
門外是關不住的歡呼聲，這幾年質誠吃他的瓜這麽辛苦，今晚可以吃個夠了。
他坐到電腦前，點開郵箱，猶豫著要不要看一眼段問朗發給他的調查結果。
如果他的推斷正確，那會毀掉無親無故的林鈺。
蔣天罡敲門，走進來，遞給他一份資料，“恭喜，不白走這一遭。”
“謝謝。”
他接過，想了想，問：“蔣律，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
“換作是以前，你會怎麽做。”蔣天罡聳聳肩，“這不是我需要糾結的問題，你讓我做什麽，我照做就行。”
說完直徑離開。
辦公室恢覆安靜，裴以邁靠在椅子上，抱手，盯著電腦郵箱。
追本溯源，就說明一定有人去承擔，但差不多境遇的人，總是會多一些擔待。但，他不是聖人，給過機會了，剩下的，一切按照原則辦事。
他點下郵件，文件上清清楚楚寫著帖子發起人信息，從開始到結束整個過程，所有謀劃慫恿者，林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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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林鈺敲開辦公室門，走到裴以邁跟前。
她看見裴以邁手上的戒指，當初急迫想知道這個戒指的歸屬人是誰，現在清楚了，她反而覺得更興奮了，薛千書或許不能成為她的對手，一個連自己寫什麽東西都不知道的人怎麽分得清黑白，感性永遠都是懦弱的。
“裴律師，新婚快樂，您找我？”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她揚起嘴角。
“謝謝，是。”裴以邁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回應。
他拿出一份資料，擺到桌面，“因為你的個人行為違反了合同相關條款，現已被質誠辭退了。”
林鈺楞住，不可置信拿過資料，翻開，“憑什麽？我什麽都沒有做，你…”
“這是訴狀書，我會在今天下班前送到法院，屆時需要林律師配合出庭，希望林律師不要推脫。”
一紙訴狀，壓得林鈺眼淚滴落在桌面。
她以為，裴以邁不會這樣對她，她也在賭，她賭自己和裴以邁一樣的遭遇，加上她對他這麽死心塌地，他不會下死手。
可眼前這個一臉冷漠的男人全身上下都在提示她，他冷血無情，除了對薛千書，他從來不曾對誰手軟過。
“這麽狠心？”
“我給過你機會。”
“你利用我的時候，怎麽不說也是給機會？”林鈺雙手拍在桌面，歇斯底裏。
動靜傳到外面大廳，實習生開始竊竊私語，而那些律師面不改色，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那樣。
蔡樂起身，走過來，將辦公室門關上，阻斷八卦流出。
林鈺回頭，不可置信望著緊閉的門，突然覺得她從來就沒有融入過質誠，這裏的人對裴以邁任何行為，都覺得正常合理。
“我利用你什麽？”裴以邁擡眼，淺笑，保持著體面和紳士。
“你騙我戴戒指去激怒薛千書，你利用我對你的感情去刺激薛千書，裴以邁，我到底哪裏對你不好，你要這樣做？”
“我什麽時候，讓你戴戒指了？”他歪頭，翹起二郎腿，要聽她說出個一二。
君子論跡不論心，他從沒要求過她什麽，只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喜歡一個人會做出什麽行為。
正如他傻傻用了幾年的香水。
但不一樣的是，他有底線，林鈺沒有。
“你晚上做夢的時候，會想到有一個女生，只是因為對你有一絲好感，而被折磨得身敗名裂嗎？”
“不會。”
“你…”
“林鈺，從你選擇律師這條路開始，就證明你分得清是非對錯，我一而再再而三警告過你，是你，自己越線了。選了這條路，你得承擔對應的結果，酒店那件事，我也提醒過你。”
裴以邁盯著她，一字一句，毫不留情。
直到林鈺摔門而出，裴以邁的腰才放松下來。
她是他一步一步帶出來的，已經轉正當上律師了，這訴狀書上去，以後估計也再難出頭。
他內心突然有些懊悔，林鈺父母在她小時候就離世了，所以他當初對她特別照顧了些，無心插柳，造成這樣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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