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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質誠律師事務所。
薛千書走進去，大廳空無一人，裴以邁辦公室也沒有人，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去哪裏。
梁律正巧從茶水間出來，見她便走到過來說：“千書，你來找裴律師吧？他還在開會，先去我辦公室等一下，這個會應該要開很久。”
“好。”她點點頭。
梁律進了辦公室，去往櫃子旁邊找尋資料，伸手示意一旁的沙發，背對她開玩笑說：“隨便坐，今天律所比較忙，反正不是第一次來，別到時候讓裴以邁說我不招待你。”
“沒有沒有。”她不自然附和笑，走過去坐下。
不是第一次來，但第一次用這個方式來，待會兒裴以邁還不一定見她。
“對了梁姐，小邁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回哪裏？”梁律抽出一個資料盒掃她一眼，回到辦公位開始對電腦忙碌。
“沒有，您先工作吧，我自己隨便看看。”
“行。”
見她實在太忙，薛千書不再問。
臨近五點，大廳外陸陸續續回來兩三個實習生，依舊不見裴以邁的蹤影。
她焦急往外探頭，梁律哼笑一聲打趣：“第一次見你這麽著急找裴律師，還不打電話聯系，怎麽？有重要事情商量？”
“沒有，沒什麽。”她收回眼神，不安。
“他們開會商討一個案子，同時聊聊實習生轉正相關事宜，時間比較長，從兩點半開到現在，估計差不多了。我也是手頭上拿了個急案子，才逃脫掉這個惡魔會議。”
“好。”她扯唇，眼看外面人多了一些，起身說：“我出去看看，走一走。”
“行，等裴律師回來，我讓他聯系你。”
“好，謝謝梁姐。”
她轉身，走到外面，回來的都是實習生，估計裴以邁還要開一個小會才行。
她走進洗手間。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以為是梁律，她準備推門，便聽到兩個女生的聊天內容。
“剛剛開會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裴律師手上的戒指？”
“當然，裴律師那枚戒指都戴了好久了。”
“好久了嗎？我才剛剛註意到。”
“你不夠敏銳，我跟你說，他的戒指，和林鈺手上的是同一個款式。”
“不是吧？裴律師不是跟千書姐走得近嗎？怎麽會和林…”
“不懂了吧？林鈺前段時間總是往裴律師辦公室跑，戒指出現時間也重合。而且，我發現只要千書姐過來，裴律師就一定會把戒指摘下來。”
“什麽？哇塞，裴律師…看不出來玩這麽花？”
“噓，別亂說，這都是推測，況且千書姐也說了，她和裴律師沒什麽關系，只是姐弟，那裴律師跟林鈺走得近一些，也沒什麽吧。”
薛千書不可置信，回想起來真是這樣，她從沒在公司見過裴以邁戴戒指，卻見了幾次他的壓痕。
所以她們說的是真的，她楞住，身體慢慢變重，撐不住往後方一倒，猛地靠在隔間上，發出聲響，兩個女生嚇得趕緊跑出去。
她扶著門走出來，洗手，拿起包，失魂落魄往電梯方向走去。
腦子裏瘋狂回溯，北城回來那天，他的車內有一雙女生的鞋子。
她問了，他沒回答，一切有跡可循。
雨剛停，地面潮濕，積水一攤一攤交錯在她前進的路面，踩上去，水花濺起掛在白色裙角，留下一片汙漬，她絲毫沒發覺。
上車，垂頭回了敘言書城。
-
另一邊，會議室內，裴以邁讓實習生先出去，合夥人要對他們的工作內容進行一個評定。
蔡樂剛做完案例報告，人出去了，電腦還在投影。
洗手間回來的實習生給她發了消息。
【樂姐，剛剛我們在洗手間說了裴律師戒指的事情，好像被千書姐聽到了，怎麽辦？不會闖禍了吧？】
蔡樂回：【你們不會說裴律師和林鈺的戒指是同款吧？千書姐什麽反應？】
【她直接走了，本來以為不是她，但我們都在開會，梁律在辦公室，除了她，沒有別人了。】
【你們真是，八卦也不會挑個地方。】
聊天頁面曝光在顯示屏上，放大，桌上的律師開始騷動，有的還試圖提醒裴以邁。
他只是側頭，瞥了一眼，面不改色。
蔣律走出去，站在門口給蔡樂打手勢，她這才發現還連著藍牙投影，趕緊關掉，視死如歸。
顯示屏暗下去，會議室安安靜靜，大家面面相覷，不敢開口。裴以邁無動於衷，拿著水性筆一下一下點在資料上，認真翻閱考核匯報。
戒指光明正大戴在手上。
“今天的會，要不就先到這裏吧？”蔣律打破寧靜，試探問裴以邁。
他掃一眼手表，“行，先下班，下周一繼續。”
起身，走出去又返回來，敲了敲桌面對蔣天罡說：“今晚我請客，你帶他們出去吃些好吃的，這段時間辛苦了，我還有事，就不去了。”
“你…請客？”方志樊試探重覆，剛剛的事情裴以邁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要大家聚餐，他慌亂說：“裴律師…雖然他們亂說是不對，也不至於最後的晚餐吧？”
裴以邁淺笑，“別多想，真的辛苦了，這件事過去了。”
這段時間，多虧了質誠愛看熱鬧的心，他的計劃執行得很順利，同居之前，他終於確定了薛千書的想法，就差最後一步了，差從她嘴裏說出來。
“對了，這些，幫我處理一下。”他指著桌上的電腦和資料，走出辦公室，走出公司，往負二層停車場去。
拿出手機，撥通薛千書號碼。
-
敘言書城，薛千書靠在椅子靠背，擡眼望著天花板，放空。
“千書姐。”連也敲了敲門，喊醒她。
“噢，下班了，你怎麽還沒有回去？”她瞥向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似有若無。
“你要加班嗎？我陪你吧。”連也走進來，坐到她對面，像是要看一看她的想法那樣，緊盯著她。
薛千書挪開眼神，坐好，“我還要好久，你先回去吧，周五了，去玩一玩。”
“你心情不好。”
是陳述句，配上他肯定的眼神，她沒辦法再撒謊。
“一點點，不礙事。”
“去看電影吧，我請你，當是給自己放個假。”
“不了，我今晚還有事。”
“但我已經買好票了，如果你不去，會浪費的，我也會傷心的。”連也拿出兩張電影票，擺到她桌子上，是剛上新的愛情片。
“就當是為新文找找靈感，去看看別人的故事，最近你不是總寫不出大綱嗎？剛好放松放松。”他語氣輕巧說。
薛千書毫無心情，剛想拒絕，連也起身走到旁邊，拿起包，收好票，將她拉起來往外面走，帶進電梯。
他按下一樓，朝她彎腰歪頭，調皮說：“別想了，現在開始，把我當你親弟弟使喚，我負責讓你開心。”
“我又不缺弟弟。”
“但我缺一個姐姐啊，你要是我姐姐的話，我得多開心。”
電梯到一樓，連也拽著她往門口走，指著兩輛車，“你的，還是我的？”
她伸手，“我的吧，鑰匙在包裏，我來…”
“哎！”
連也往後躲，打開包，拿出鑰匙，按響，打開副駕門，彎腰行了個王子禮儀，“我來開，今晚你就是尊貴的大小姐，一切都以逗你開心為目的。”
她忍俊不禁，不再拒絕，坐上車。
連也坐上駕駛位，整理一番著裝，指著前方，“滴滴！司機小連，為您服務。”
語氣浮誇，表情也浮誇，車內好久沒有這麽熱鬧了，她大聲笑著，眼淚不知不覺打轉。
“走了，坐好。”
車子發動，薛千書的笑聲才漸漸消失。
路上川流不息的私家車，頭連尾，乖乖排著隊等過紅綠燈，她手機響起，好不容易忘記的事情，又提上來。
她看向連也，不知道該不該接，接了要說什麽。
“接吧，反正也要說清楚。”連也此刻像個大人，沒再逗她，而是調小了車載音樂，給她一個舒適的對話環境。
她猶豫著，按下接聽鍵，“餵。”
“千書，我去公寓找你吧。”裴以邁的聲音仿佛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平常到她懷疑自己出了問題。
但她還記得，裴以邁此刻手上應該是戴了戒指的。
“不用了，我的合同還沒有到期，不著急這一兩天。”她笑著回答。
婚前協議沒白簽，既然裴以邁給了她自由，她也該裴以邁自由。
“你在敘言嗎？我去接你。”
“我在外面，今晚也沒有空，你忙你的事情吧，不用擔心我這邊。”
“千書。”
“好了，就這樣吧。”她咬著牙，犯不著讓他兩頭跑，毀了他名聲，她還是舍不得的。
“好。”裴以邁輕聲回，“千書，我去你家樓下等你，早點回來。”
“不…”她剛想說不用，裴以邁將電話掛斷。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嘆氣。
“裴律師？”連也掃了她一眼。
“嗯。”
“你有沒有覺得，我的性格，太擰巴了？”
和林鈺比，她好像是不夠勇敢外放，說話也不夠直來直去，總是扭扭捏捏。
“有嗎？”連也聳聳肩，“可是你對我很好啊，讓我早點下班，中午提醒我記得吃飯，晚上回去註意安全。昨天我搞混了新書進貨的數量，你也沒有怪罪我，還跟我一起想了解決辦法，還和我探討寫文的技巧，你並不扭捏啊。”
“那你不覺得，我脾氣很差，很容易生氣嗎？”
“我沒見過你生氣的樣子啊。”連也一邊說一邊笑，“你跟誰生氣了？這麽大福氣，這得多在乎才能讓你上火？”
薛千書怔了怔，是啊，她向來生氣不超過三分鐘，連以前裴承塵那樣對她，她都可以扔到腦後，他一個電話道歉，她又無所謂了。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覺得自己脾氣不好，一個蛋糕哄不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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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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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梁姐，小邁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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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扯唇，眼看外面人多了一些，起身說：“我出去看看，走一走。”
“行，等裴律師回來，我讓他聯系你。”
“好，謝謝梁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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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開會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裴律師手上的戒指？”
“當然，裴律師那枚戒指都戴了好久了。”
“好久了嗎？我才剛剛註意到。”
“你不夠敏銳，我跟你說，他的戒指，和林鈺手上的是同一個款式。”
“不是吧？裴律師不是跟千書姐走得近嗎？怎麽會和林…”
“不懂了吧？林鈺前段時間總是往裴律師辦公室跑，戒指出現時間也重合。而且，我發現只要千書姐過來，裴律師就一定會把戒指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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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千書不可置信，回想起來真是這樣，她從沒在公司見過裴以邁戴戒指，卻見了幾次他的壓痕。
所以她們說的是真的，她楞住，身體慢慢變重，撐不住往後方一倒，猛地靠在隔間上，發出聲響，兩個女生嚇得趕緊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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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姐，剛剛我們在洗手間說了裴律師戒指的事情，好像被千書姐聽到了，怎麽辦？不會闖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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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走了，本來以為不是她，但我們都在開會，梁律在辦公室，除了她，沒有別人了。】
【你們真是，八卦也不會挑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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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言書城，薛千書靠在椅子靠背，擡眼望著天花板，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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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加班嗎？我陪你吧。”連也走進來，坐到她對面，像是要看一看她的想法那樣，緊盯著她。
薛千書挪開眼神，坐好，“我還要好久，你先回去吧，周五了，去玩一玩。”
“你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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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不礙事。”
“去看電影吧，我請你，當是給自己放個假。”
“不了，我今晚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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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千書毫無心情，剛想拒絕，連也起身走到旁邊，拿起包，收好票，將她拉起來往外面走，帶進電梯。
他按下一樓，朝她彎腰歪頭，調皮說：“別想了，現在開始，把我當你親弟弟使喚，我負責讓你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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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我的吧，鑰匙在包裏，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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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書，我去公寓找你吧。”裴以邁的聲音仿佛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平常到她懷疑自己出了問題。
但她還記得，裴以邁此刻手上應該是戴了戒指的。
“不用了，我的合同還沒有到期，不著急這一兩天。”她笑著回答。
婚前協議沒白簽，既然裴以邁給了她自由，她也該裴以邁自由。
“你在敘言嗎？我去接你。”
“我在外面，今晚也沒有空，你忙你的事情吧，不用擔心我這邊。”
“千書。”
“好了，就這樣吧。”她咬著牙，犯不著讓他兩頭跑，毀了他名聲，她還是舍不得的。
“好。”裴以邁輕聲回，“千書，我去你家樓下等你，早點回來。”
“不…”她剛想說不用，裴以邁將電話掛斷。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嘆氣。
“裴律師？”連也掃了她一眼。
“嗯。”
“你有沒有覺得，我的性格，太擰巴了？”
和林鈺比，她好像是不夠勇敢外放，說話也不夠直來直去，總是扭扭捏捏。
“有嗎？”連也聳聳肩，“可是你對我很好啊，讓我早點下班，中午提醒我記得吃飯，晚上回去註意安全。昨天我搞混了新書進貨的數量，你也沒有怪罪我，還跟我一起想了解決辦法，還和我探討寫文的技巧，你並不扭捏啊。”
“那你不覺得，我脾氣很差，很容易生氣嗎？”
“我沒見過你生氣的樣子啊。”連也一邊說一邊笑，“你跟誰生氣了？這麽大福氣，這得多在乎才能讓你上火？”
薛千書怔了怔，是啊，她向來生氣不超過三分鐘，連以前裴承塵那樣對她，她都可以扔到腦後，他一個電話道歉，她又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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