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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荒地老無人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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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荒地老無人識(3)

二更天,星月交輝,悅來客棧的某間客房裏。

“所以陛下你最後,除了強吻對方以外,啥也沒幹就回來了?”

聽了蘇盈的話,輕羽一臉詫異,虧他還精心布置那麽久,特意將兩人重逢地點選在青玉暖池,為的就是營造旖旎惹人遐想的氛圍。

——合著大半天的功夫,他白忙活了?

蘇盈撇嘴,輕羽已經開始滔滔不絕地訴說他準備得有多精心,以此暗示,不對,簡直是明晃晃當著蘇盈的面,譴責她是暴遣天物。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蘇盈聽得耳朵起繭子,終於忍不住向他比了個“打住”的手勢。

“好了好了,知道你辛苦,回頭費用從我賬上劃,隨你劃多少。”

得了她這句話,輕羽果然住嘴了。

旁邊的令狐冷不丁地插話道:“那我呢?”

“你也一樣。”蘇盈無語凝噎,捂住胸口,心痛得無法呼吸。

令狐這才滿意,鶴雨坐在桌上,一邊啃糖葫蘆,一邊晃著雙腿,脆生生地開口:“聽陛下的意思,那個洛……什麽絕的,真的失憶了?”

“豈止,還失憶得不偏不巧,大部分事情都記得,獨獨忘了與陛下的過去。”花夜正往臉上塗下午買的桃花紅玉膏,一張臉看上去紅紅白白,頗有點《艷異錄》裏女鬼的模樣。

蘇盈嘆息:“要不是他表現得那麽認真,我都快以為,他是騙我的。”

“不過——”蘇盈話鋒一轉,看向一直在旁沈默不語的妙松,“妙松,你明日帶著令狐、輕羽啟程去天虞山淩霄閣,替我查查,兩年前洛孤絕走火入魔,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那老子呢?老子一個人留在帝都,都快閑出個鳥來了。”坤厲抱著胳膊,揚眉問道。

“你?”蘇盈想了想,“你就帶著鶴雨到處玩,聽聽話本,逛逛梨園什麽的。她小孩子家家,沒來過中庭,權當我給你倆放個假,感受一下翌朝的繁華,見一見世面。等我有事的時候再吩咐你們也不遲。”

“好耶,最喜歡陛下了!”聞言,鶴雨拍著巴掌,開心地從桌子上跳下來。

她跑到坤厲前面,搖著他的胳膊,“我要去看耍猴的,還有皮影戲,還有蹴鞠、鬥蟋蟀、葉子戲、舞龍獅……”

她一口氣報了許多玩樂,坤厲拍拍她腦袋,沒再說話,算是同意。

花夜拿起銅鏡,對著鏡面左顧右看,“陛下似乎還漏了一人——你要不說,妾身可就當你也給我放假了。”

“我的好花夜,你最懂男女之事,這幾日你就幫我好好分析,我和他現在到底該怎麽辦——”蘇盈撲上來,直接趴到花夜膝蓋上。

見狀,花夜放下鏡子,“那好吧,妾身就當你軍師一回。”

她一雙描畫得纖細的黛眉微微上挑,掩唇輕笑道:“正好妾身也想會會,能把我們陛下迷得這麽死去活來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彼時,花夜口中的何方神聖,正端坐在廳堂裏,聽著下屬的匯報。

“你是說,薛萬三的心上人,來了帝都?”齊歌沈吟片刻,“告訴我,他們住在哪裏,我去看看。”

破曉,第一縷陽光穿過濃厚的雲層,灑落在破舊的屋頂上。

齊歌才進院子,首先映入視線的便是一名正在整理漁網的瘦弱年輕人,旁邊的簸箕上還晾了許多鹹魚幹,散發出臭烘烘的氣味。

“請問,阿秀姑娘是住在這裏嗎?”

聽到他的問話,年輕人回過身,警惕地註視對方。

見他不回答,齊歌又問了一遍:“我是來找阿秀姑娘的。”

誰知那名年輕人直接抄起旁邊的竹竿,指著齊歌,語聲之中俱是憤懣。

“你來做什麽?姐姐被你們這些世家公子,害得還不夠慘嗎?”

“她怎麽了?”齊歌眉心微蹙,年輕人冷哼一聲,別過臉,沒理他。

齊歌從懷裏取出薛萬三的青銅韘,對年輕人道:

“之前我受阿秀姑娘之托,將她的東西帶給薛萬三。嶺南平叛的時候,薛萬三戰死,我這次來是想把他的遺物交還給阿秀姑娘。”

“薛家哥哥?”年輕人接過青銅韘,看了半天,總算相信了齊歌的說辭,他嘆口氣,道:“進來說吧,我叫張虎,是阿秀的弟弟。”

“至於你說的姐姐,想必她此刻……已經在九泉之下,與薛家哥哥團聚了。”

約莫一刻鐘的功夫,齊歌從張虎的講述裏,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延夏城一別後,阿秀偶然救了一名被毒蛇咬傷的年輕公子,等他醒了以後才知道,對方出身自汧靈顏家。

那公子看上阿秀的美色,想要納為小妾。阿秀寧死不從,公子惱羞成怒,以阿秀非世家出身,擅自行醫,闔家老小皆要充作苦役為理由,威脅阿秀。

而阿秀的父親,也因此被發配到邊塞,年事已高的他,很快就在路上積勞成疾,撒手人寰。父親的死訊傳來,阿秀悲怒交加,最後帶著弟弟千裏迢迢奔赴帝都,想要告聖狀,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誰知到了帝都,兩人連官府的門都進不得,可謂是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後,阿秀沒有辦法,為了保全弟弟,只能含淚被公子的家丁帶走。

當晚,阿秀不堪受辱,吞金自盡。

“就是這樣,姐姐死了,而我過不了多久,應該也要和爹一樣,去邊境修築城墻。”張虎淡淡說著,語氣聽不出一絲起伏。

齊歌沈默良久,終於取下自己腰間,代表著齊氏一族的玉佩,對他道:

“如果有官兵要來抓你,向他出示這塊玉佩,報出我的名字即可。”

張虎垂眸註視著玉佩上栩栩如生的白澤圖案,並沒有收下。

“我記得薛萬三和我說過,你姐姐生前最大的心願是成為一名真正的醫者,懸壺濟世,治病救人。如果你也想的話,我可以給螢川葉家的少主寫信,送你入神醫谷。”齊歌又道。

張虎搖頭:“不必了。姐姐是姐姐,我是我。我不想學醫,我們這樣的人,就算習得一身本事,文韜武略樣樣皆精,又能怎樣呢?”

能怎樣呢?

怎樣呢?

他的話令齊歌無言以對,薛萬三和嶺南那些士兵的死,再度浮現在他眼前。半晌,齊歌站起身,離開之前,又回過頭,看向張虎。

“你姐姐的公道,我會替她討回來的。至於你剛剛說的話,我暫時還無法回應你,但請你相信,這樣的現實,不會長久。”

而茅屋的頂部,凝夜紫的綾羅裹著曼妙腰身的麗人唇角微揚,看向旁邊的紅衣女子,“嘖,聽上去是個很有志氣的青年呢。”

“以他的脾氣,那顏姓的世家公子,怕是要倒黴了。”蘇盈語聲頗有無奈,“也不知道對方和顏舜華是什麽關系,如果顏舜華要插手管此事,這家夥八成得吃虧。”

她對花夜道:“你幫我看看有什麽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這名顏姓的公子麽,省得後面洛洛和顏舜華起沖突。我倒不是對他沒信心,只是從我了解的情況來看,現如今的顏舜華……”

她沒再說下去,只是微嘆口氣,不自覺流露出幾分惆悵。

“區區一個世家公子而已,這事交給妾身來辦。”花夜笑靨深深,“他不是垂涎美色麽,妾身一定讓他,早登極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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