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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葉聲聲是離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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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葉聲聲是離別(1)

送走洛孤絕以後,蘇盈來到蘇達爾的帳篷,床榻上的少年兀自沈睡著。凝視著他的睡顏,她喃喃自語:

“蘇達爾哥哥,我和冰塊臉約定,等回到赤丹,就在阿爸和阿媽面前成親,我心裏有他,所以想嫁給他。可……”

蘇盈咬了咬唇:“可我也確實想從齊光的陰影裏走出來,用一個人的喜歡,來抵消對另一個人的喜歡。我……是不是很自私?”

她怔怔地想著心事,忽然聽見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是啊,光明聖教的日聖女殿下,一直很自私。”

聽到熟悉的嗓音,蘇盈禁不住低頭,正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瞳。

不知何時,蘇達爾已經醒過來,靠在床上,冷冷註視著自己。

“你、你醒了?”

蘇盈一陣狂喜,抓住他手臂,“我還以為你還要睡很久,太好了,蘇達爾哥哥,你知道阿爸和阿媽他們在哪裏嗎?這些年為什麽你只肯給我寫信,從來都不去天之宮探望我?”

面對蘇盈一連串的問題,蘇達爾臉上浮現出一個覆雜的笑容,許久,低聲:

“原來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知道什麽?”蘇盈有些茫然,從蘇達爾的表情裏,隱約察覺一絲不對勁。

聽見她的疑問,蘇達爾冷笑一聲,甩開了她的手。

就在此時,娜仁婭匆匆跑進來,神態焦急而緊張,“不好了,守嵐衛、守嵐衛來了,一起來的,還有光明聖教的左護法!”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顧不上蘇達爾的異樣,蘇盈果斷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還未出部落,就看見那日松站在空地中央,身前站著以奚昌為首的數十名守嵐衛。

守嵐衛的中央,一名白衣藍袍的青年尤為顯眼,青年前額佩戴精致的銀環,上面鑲嵌有細碎的貓眼石——正是光明聖教的左護法奎瑯的象征。

那日松神色肅穆,“不知左護法特地來此,所為何事?”

“守嵐衛要找的人,你們無權過問。” 奎瑯神色淡淡,一揮手,示意身後的守嵐衛進入烈陽部。

“我看誰敢進來?!”蘇盈快步走上前,冷聲道。

奎瑯挑眉:“在外面胡鬧這麽久,我還以為你能收斂一點。”

“收斂什麽?”蘇盈毫不退讓地與他對峙著,“倒是你,你手底下這些人對我用火銃,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殿下,奎瑯有要事在身,無暇閑談。”奎瑯的語氣轉冷,揮手命令身後的守嵐衛,“找到蘇達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話音未落,空氣中陡然出現淡淡的銀光,帶著一片空蒙的淒艷甩向地面,霎時,空地上縱橫蔓延開細細的裂紋。

蘇盈手持流光鞭,厲聲警告:“誰動蘇達爾,我便動誰的項上人頭!”

看到日聖女的樣子,眾守嵐衛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只得退回奎瑯身後。

奎瑯皺著眉頭,良久,終於緩緩開口:

“鄯善,這是陛下的意思,非我一人之命。”

蘇盈擡起眼眸,直視著他,一字字道:

“即便是哥哥今日來此,我也絕不容許蘇達爾有任何閃失!”

“我記得你的流光鞭是風使所贈,以流光海裏千年軟銀所鑄。”

奎瑯隨意地說著,右手卻按上身側佩劍的劍柄,“從前我就好奇,你的流光鞭若是遇上我的湛盧劍,到底哪個更厲害一些。”

“所以,你是打算和我動手?”蘇盈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不過是討教一二,殿下一身武功皆為風使傳授,奎瑯定然不是對手。”奎瑯微微一笑,然而湛盧劍卻霍然出鞘,“得罪了。”

哧哧的破空之聲裏,劍光綿密如網,快得幾近讓人沒有一絲喘息的功夫。

面對他的攻勢,衣袂飛舞之間,蘇盈握緊流光鞭連出數招,絢爛的銀光宛若游雲驚龍一般,朝著奎瑯直撲而去!

奎瑯一驚,左邊衣袖被鞭子擦過,瞬時開裂現出一道淩厲血痕。

明白蘇盈是來真的,奎瑯不再疏忽大意,出手快似閃電,長劍回挽而後一劍刺出!

雪亮的光芒仿佛銀河倒流,然而光裏卻步步蘊含殺機,蘇盈足尖猛地一點地淩空躍起數丈,同時右手揮鞭甩向奎瑯!

鞭劍相交迸發出絢麗的火花,奎瑯雲劍走橫,撥開鞭子的進攻,隨後借勢偏斜,掃向蘇盈胸口。

眼看著湛盧劍來襲,蘇盈踩著劍鋒上躍,落地後手腕微轉,銀色的鞭子仿佛有了生命般震動起來,鞭尾昂起似是撲空的長蛇,猝然發動襲擊!

湛盧劍脫手飛出被流光鞭帶上空中,未有猶豫,奎瑯一躍而起的同時,左腳飛出將劍踢出鞭子纏繞,隨後仰身躲開攻擊,卻未想這一仰身背後空門大開。

心知他已中計,蘇盈唇角微彎,手中猝然施力,長鞭振動化作朦朧的影子,等它再度出現時已然到了奎瑯身後。

流光鞭盤旋著上升,就像銀色的燕子在雲端穿梭,倏而一抽,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奎瑯眼前一花,劇痛如潮水般襲來!

“我說過,誰動蘇達爾,我便動誰的項上人頭。”蘇盈眼神冷厲,“奎瑯,你現在回去,此事還可略過。”

“是嗎?”奎瑯連退幾步,以劍支地,唇邊有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可惜已經晚了。”

蘇盈皺眉,還在思索他話裏的意思,下一刻鼙鼓動地來,吶喊聲不絕如縷。

循聲轉身,她微地一楞,正看見遠處的地平線上,北疆七部之中,風炎部的旗幟在空中獵獵招展!

掃了遠方一圈,蘇盈頓時明白為何奎瑯此行只帶寥寥數十名守嵐衛——北疆與西州休戰十幾年,他根本不打算違背盟約,與烈陽部起沖突,而是……借刀殺人!

“奎瑯,你到底想做什麽?!”蘇盈怒聲斥道。

然而她才出聲,突然感覺自己力氣盡失,整個人猶如被繩索困住般提不上勁——她何時被人下了化功散?!

“殿下莫要擔心,只是暫時的罷了。真廢去殿下一身功力,這罪責我也擔待不起。”奎瑯微微笑著,“下次交手,殿下一定要註意,切莫離對手的武器太近。”

“下作!”蘇盈怒目而視。

“戰場之上,只論成敗,不論生死。殿下身居高位多年,應當比我更清楚這點。”奎瑯起身,神色淡淡,“更何況,烈陽部坐擁水草豐茂的牧場這麽多年,是時候分享一些給其他部落了。”

聽到奎瑯的話,烈陽部的大君那日松眉頭緊鎖——眾所周知,風炎部有著北疆七部之間最為精湛的冶煉技術,他們的長矛與弓箭能輕而易舉穿透鐵甲。

烈陽部則因為擁有廣袤的牧場,能培育出最優良的馬匹。但由於獵狼會的緣故,先前部落裏的青壯年與駿馬多有死傷,此時對上風炎部,實在難有勝算。

就在那日松沈思之際,人群之中,忽然響起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阿娘,是……要打仗了嗎?”

循聲看去,是烏蘭摟著她的小女兒彌麗,彌麗的眼睛清澈而不染塵埃,呆呆地註視著遠方飄揚的旗幟。

聽到小女孩的話,烈陽部裏每一個人都沈默下來。

令人窒息的寂靜裏,“刷”的一聲,蘇達爾掀開簾幕,走出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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