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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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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端

辦公室內的氣氛格外緊張, 仿佛時間凝固一般,炎炎夏日卻讓人感覺陣陣寒意。

許綿綿打了個哆嗦,才發現原來是張雲初幽怨的眼神。

她就那樣直勾勾盯著高雅:“連你也欺負我?看不起我?你憑什麽?不就是有個留洋回來的好爹好媽嗎?”

許綿綿睜大了眼睛, 頗為詫異, 原來高雅也有留學背景嗎?不,不是留學背景,而是她的父輩們是留學歸來建設祖國的學者。

高雅微微蹙眉, 淡淡道:“沒有人欺負你,也沒有人看不起你,是你自己總是看不起自己,愛做些小人愛做的事情。”

她心裏其實有些無奈,就怕惹上一條瘋狗,甩也甩不掉,只能被惡心。可沒法子,誰叫這人沒事找事, 不理會她會覺得怕了她,理會了就是這,真煩啊。骯臟齷齪的鬣狗怎麽會變呢?

高雅輕蔑的眼神徹底激怒了張雲初,她怒不可竭, 聲音愈發尖銳刺耳:“又是這種眼神?當時競爭副部長的時候也是這樣子,你輸了你明明輸了的!你輸給了我, 你的設計就是不如我!”

“閉嘴!”

張雲初冷笑,厭煩道:“我偏不, 你輸給我了就是輸給我了, 還不讓說?哈哈哈哈哈, 你也不怎麽樣,裝什麽啊。還想找個部隊的, 相了幾次都沒相成功,到了這個歲數,裝什麽?”

高雅攥緊了手,她幾乎是有些發抖:“你少胡說八道。”

“我可沒。”張雲初也是牙尖嘴利,眼下不用露出溫柔可親的模樣,便也刻薄起來,“那天在國營商店,我都瞧見了你和那個男同志相親你不樂意,你媽媽不是勸你嗎?要求放低點,畢竟不是二八少女了,出國留學更是遙遙無期,還是在國內找個軍人嫁了吧。嘖嘖嘖……”

高雅反擊:“我不像你,為了個副部長的位置阿諛奉承,做些自輕自賤的事兒。”

“什麽阿諛奉承?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哪裏像什麽書香世家,還想嫁給軍官,哦那天你姑姑說什麽來著?有個四五十死了老婆的官員看上你了,想跟你介紹來著。你呀,也該低低頭了,前些天你不是還想跟鋼鐵廠的副廠長認識嗎?還托人介紹呢,成沒成啊?不會還沒人給你介紹吧。”

“你……你又是什麽好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裝的一好二好的,其實也就是泥腿子出身,扒拉進城了,不趕緊撥開身上的泥,還有心思管上閑事兒了。”

“我呸,你個賤蹄子,城裏人了不起?往上數幾代人都是鄉下人。”

“呵,那可不是,我們高家書香世家,本來就是京城人。也就是時代變了,才給了你們進城改變命運的機會,你得感謝這時代,要不然你還在鄉下忙著種地生孩子呢。哎呦,生孩子?看我這張嘴,你不是想生兒子呢?可惜了,我看你就是生姑娘的命,對了你不是說姑娘好啊,多生點,生個十個八個。”

“我能生你能不能生還不知道呢?這麽大年齡了,可別再挑了,也就是在城裏,要是鄉下過兩年你都應奶奶了。”

高雅高傲的面龐上終於露出慍怒來:“你……”

“你什麽你,管好你自己吧。”張雲初撇了撇嘴,振奮起來,“以後就是一個辦公室的了,歡迎來跟我吵架。”

高雅狠狠翻了個白眼。

張雲初卻很開心,終於把這位高高在上的人物拉下來了,墜落吧墜落吧,反正大家都別好看!

到底是多年同事,又曾拿對方當成對手,自然是曉得對方的痛處,這一翻臉少不得拿出來說道說道,怎麽讓別人難受怎麽來唄。

主打一個我不好受你也別想好受!

許綿綿更是無辜躺槍。

泥腿子?

她抿了抿唇,眼神覆雜。

高雅看似優雅溫和,實則……骨子裏都帶著傲慢,瞧不起鄉下人,而她其實也是鄉下人,不過是眼下進城了而已。

張雲初端著水杯扭頭離開。

高雅忍不住抱怨:“真是條鬣狗!”

她回頭看向許綿綿:“綿綿,你說咱們設計部招進來這些泥腿子幹什麽?

在高雅的認知中,許綿綿生得漂亮、穿著得體,又聰明伶俐,考上了大學,肯定在家裏備受寵愛,據說每天上下班也就十分鐘的樣子,那家裏離得肯定也近,所以她認為許綿綿和自己是同一類人。

因此,她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自己的抱怨。

可……

許綿綿扯了扯唇角:“高雅姐,我們家也是鄉下出身的。”

高雅楞了一下:“不可能!”

許綿綿的皮膚這麽好,平時還有那麽多套衣服換著穿,據她觀察許綿綿家境肯定不差,光布拉吉一類的衣服就好幾套,還有白襯衣也得有好多件,雖說很多衣服款式類似,但她眼尖,自然能看出細微的差別。尤其是她手腕那塊表,看似普通低調實則貴的很,是進口產品,需要外匯票才能弄到。

還有那設計圖稿,鄉下的孩子有機會學畫畫嗎?這樣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嬌養長大的,怎麽可能會是鄉下人?

“是真的。”許綿綿強調,“家裏長輩前些年才有了正兒八經的工作,我就跟著來了。”

寥寥幾句,看似說了家庭背景,實則沒有細說什麽,許綿綿心裏多少對高雅有點抵觸,當然了對張雲初也沒什麽好感就是了。

高雅尷尬了一瞬,抿唇道:“這樣啊,那是我誤會了,我看你平時穿著……很得體,又戴了一塊手表,才、才冒然猜測的。綿綿,我不是針對你,你別瞎想。”

“嗯。”許綿綿搖搖頭,“我知道你是無心的。”只是不小心說出了心裏話而已。

高雅這才松了口氣:“我是準備相親沒錯,不過我這個條件……找很好的是不好找,但找個上進的還是行的。隔壁鋼鐵廠的副廠長年輕有為,我家裏人才嘀咕了兩句,我可不像張雲初說的那樣不好找。我家裏就我一個女孩兒,行情好著呢。”

“是。”

許綿綿扯了扯唇角,這人怎麽還惦記上哥哥了,還用這樣輕飄飄的語氣,仿佛哥哥能被她挑中是哥哥的福氣一樣。

真的是很讓人煩躁。

許綿綿推脫出門洗手就離開了。

她知這樣的事情很常見,可到底還是不大開心,連高雅這樣文雅的姑娘都有這樣的想法,那其他城裏人呢?哥哥當時遇到的惡意肯定要比這大得多得多。

許綿綿邊洗手邊幽幽嘆了口氣。

“想什麽呢?過生日可不能嘆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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