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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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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

廚房裏, 許知遠兄妹倆心情愉悅地就著香噴噴的紅燒肉吃著飯。

許家的夥食其實不差的,比起大隊裏那絕對是中上層了,半成糙米半成精米, 現在可不是秋收呢, 就吃的這麽好了。

不過許知遠兄妹倆在家吃的多是精米混合一點點糙米,比較香,畢竟糙米營養豐富, 保健功能極佳,精米配糙米味道也更好些。

“快吃吧,一會兒再結束了。”許知遠漫不經心道,“左右咱們不能吃虧。”

許綿綿點頭:“咱們可不能再吃虧了。”

許知遠問:“綿綿,你怎麽知道他在公社裏有套房子?”

許綿綿露出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來,尷尬道:“其實我也不知道。”

“啊?”

許綿綿:“我就隨口一說,沒想到是真的。”

許知遠不禁失笑,連連點頭:“你這嘴巴像是開了光。”

許綿綿眨了眨眼睛:“那誰知道呢……”

兄妹倆大口朵頤, 壓根就沒剩下什麽,反正他們也沒心情吃飯了。

而且,點心不是給留下了嘛。

這麽些年下來,許知遠對家的感情早已被磨滅, 每每提起只能想到他們的算計沒有半分溫情。或許是條件使然,或許是時代使然, 但許知遠依舊無法釋懷。

這個家……

誰來也改變不了。

許知遠早就看清了,自然也不願費這個功夫, 也不想再養大了他們的野心。

如今住在大隊裏, 能想的能算計的只有這些, 若是進了城要算計的就更多了,這便是這些年他嚴防死守不帶他們入城, 也不說自己升職消息的原因。

他們剛吃完,就見三嬸來喊他們做個見證人。

許知遠帶著妹妹進了堂屋,儀表堂堂,縱然不說話也無人會忽視。

許老漢急切問:“知遠,爺知道這事兒是爺奶辦的不好了,可都是一家子人,骨肉親情是不能斷絕的啊。你、你怎麽想?”

許老太等人眼巴巴看著他,一個個打起了感情牌。

許大伯母道:“那年你媽沒了,我是給你洗衣又做飯的,大伯娘對你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知遠啊,人要憑良心。”

三嬸怒目而視:“我呸!大嫂,你才是要有點良心的吧。知遠,你想想這個家對你的壓迫,你就心甘情願嗎?”

許老太惱了:“啥壓迫不壓迫?那是補貼,知遠是心疼家裏頭。”

許老漢掌心狠狠拍了下桌子,手都拍紅拍麻了:“都閉上嘴。”

老頭到底是餘威尚存,三房都不敢吭聲了,只眼巴巴瞅著許知遠。

大家都清楚,許老四人在外地每年還給寄過來錢就很不錯了,幫忙那是幫不上了,小姑更不用說,這些年就寄回來些東西,人就沒回來過幾回。

這火車要想跑得快全靠車頭帶,唯一一個大學生就是許知遠了,可他這些年似是對家裏有顧忌,一直不肯出大力。

現在又出了這事兒……

許知遠撩開眼皮,嗤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必要說其他的嗎?分家吧。”

分家吧。

分家……

分……

許老太夫妻眼前一黑,都不同意。

大房也不肯同意,可二房三房鐵了心,甚至有人要去找梁大隊長。

奈何許老太夫妻硬是壓著。

反正今兒的許家就是一場鬧劇,到最後許大伯母、三嬸的娘家人都來了,誰也不肯退讓。

許知遠直接道:“家裏的東西,我也不要了,只當是報答家裏、我爸的養育之恩了,但我也不會給家裏寄錢了。這些年,我可沒少出錢。就這樣吧。”

說罷,他拉著許綿綿回了各自的屋子,準備把留下的東西全部帶走,只是進了屋他竟是插住了門。

許綿綿以為他是不想讓其他人再來打擾,這些人一個個的都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大伯父夫妻還在做夢呢,想讓許知遠出自行車給他兒子結婚。

真是想想都氣人!

許綿綿那會兒真是氣的心肝疼,虧得哥哥不是盲目孝順的人,哪裏會叫他們如願。

只是……

許綿綿歪了歪腦袋:“哥,你幹嘛呢?”

許知遠竟直接站在桌子上,把橋梁上放著的一個木盒子取了下來,只見他健壯的手臂上青筋畢露,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他沈聲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許綿綿蹙眉,這裏頭放的到底是啥?

待許知遠取出來放在桌子上,她好奇想拿起來,奈何太沈了,得兩只胳膊一塊使勁才成。

許綿綿:“這裏頭到底是啥?”

許知遠取出鑰匙,啪嗒一聲打開那巴掌大的木盒,金黃色的光芒晃了一下他們的眼睛。

這裏頭竟全是金條!

滿滿當當的!

許綿綿睜大了眼睛,這得是多少金條啊!

“這是媽留給咱的。”許知遠愛惜地撫摸著雕花木匣,眼底泛起漣漪來,“我估摸著你也猜出來了,咱媽曾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早些年戰亂他們帶著家財出走,只是這些年舅舅外公他們的蹤跡一直沒尋摸到。媽留下的線索太少了……不過這些東西,夠咱們安身立命了,媽選擇咱爸是委屈了她,但對於當時來說,或許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許綿綿咬了咬唇:“只可惜,我一直沒見過媽,也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

許知遠扒拉開金條,露出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裏面是一家五口人,笑得燦爛。

其中年長的男人同許知遠有幾分相似,那溫柔慈善的太太倒同許綿綿生得很像,尤其是眉弓部分。

許綿綿接過照片,摩挲了幾下裏頭少女打扮笑得溫婉的女子,她長得很漂亮,眉眼彎彎一副女學生的樣子。

她眼眸微暗,如果沒有猜錯這應當就是他們的生母了。

許知遠指了指那少女道:“這就是咱媽,這是外祖父、外祖母還有兩個舅舅。外祖母和大舅舅……早些年就沒了,外祖父和小舅舅應該還在人世,只是人海茫茫,想要尋人何嘗容易呢?或許他們出了國,也或許還在某個城市的角落。以後若有緣分,一定會再見的。”

許綿綿下意識點點頭。

許知遠愛惜地摸了摸照片,才把它放回去,又把盒子緊緊鎖好放進他從前放在家裏的背包裏,陸陸續續又拿出點東西塞進去。

許知遠背好背包,又去許綿綿屋裏,她床下有個板子,一掀開裏頭有個小包裹,裏面放著點首飾還有一個女士手表,他全部裝進背包裏,直接就把包撐滿了。

這個包挺沈,但許知遠卻面色如常。

許綿綿想了想,問:“那我考上大學這事兒,還要跟他們講嘛?”

“提一嘴吧。”許知遠說,“總是要知道的。”

“嗯嗯好。”

兄妹倆再回到廳堂時,已經有大隊裏的長輩了,尤其是隔壁的老三大爺,他可是許老漢的親哥哥。

老一輩人講究多子多福,哪家都是七八個八九個孩子,現在這會兒子糧食緊缺任務重,反而是生的孩子少了,多的一家也就四五個孩子少的也就兩三個,顯得許三叔家生得孩子少了,尤其是他家大女兒嫁人難產沒了以後,就剩下許知節這一根獨苗了。

許老太夫妻倒是催著他們生,可生孩子這事兒有時候也看緣分,自許知節往後,他們便再沒有生養孩子了。

大隊長、支書、老二大爺、老三大爺等老人們都來了,肯定是能勸的都想勸一勸,可大家夥心意已決,就是許老太夫妻也妥協了,唯有許大伯父一家還在據理力爭,只是沒人聽而已。

此時都已經在談家裏東西怎麽分合適了。

許知遠兄妹一出現,大家夥唰唰唰看過來。

大隊長、支書更是直接站起來:“知遠也在家呢。”

“這分家的事兒你怎麽看?”

許知遠客客氣氣喊了句:“大隊長、支書、二爺爺、三爺爺,幾位長輩們好。今兒是麻煩大家了,我們家的事兒你們也是都清楚的,也到了該分家的時候了。家裏的東西我就都不分了,但……後面的院子起的時候我媽也立下字據了,日後分家歸我們二房的,我和妹妹都考上大學了,就也不分這些了,就分給我爸還有梁姨以及三個妹妹就成了。其餘的該怎麽分怎麽分。”

“這……”

大隊長幾人很意外,但也應下了,心中不禁感慨知遠這孩子大氣啊。

倒是二房的幾位心裏感動的不行,到底是親生的,關鍵時候就是不一樣。

許老太夫妻本不樂意分,可也沒辦法,只說日後跟著老大住,前院就是他們的,然後許老三也搬進前院住,後院完全分給二房。

家財按照十份分,大房三份,剩下倆人各自兩份,至於剩下的三份他們自己拿著,然後就是遠在外地的許四叔早就說了不參與分家,一來他是養子,二來他也有工作不掙這些了。

至於公社的房子……

二房三房的意思是,如果分給大房,那就得多分錢給他們。

許老漢夫妻沒法子,只能答應。

但從他們拿出來的三百六十塊來看就知道,定然是沒拿全,但誰也沒法說啥。至於家具和鐵鍋一類的,就需要他們各自分了。

許知遠不摻和這些。

恰好梁瑩瑩來了,探了探頭便問了許綿綿一句:“以後你們還回來嗎?”

許綿綿沈吟片刻:“過年過節應該會回來。”

梁瑩瑩有些失落地看了眼許知遠,鼓足了勁兒:“等來年我考上大學了,能去找你……你們玩嗎?”

許綿綿有些詫異:“明年?”

梁瑩瑩誤會了去,以為許綿綿在質疑她能不能考上,急急道:“我明年一定能上大學的,真的。今年那個彭文文不就考上了嘛?她能我也能,我也走她哪個路子!”或許是口不擇言,她竟隱晦說出了背後的陰暗。

許綿綿眼神一變:“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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