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風逐葉影嬉戲游

殿內空曠，四周沈靜。白羽定定地立在堂下，凝眸註視著龍座上面色慍怒的曹丕

韓烜招供了，將所有的事情都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雖然他口口聲聲說指使自己的是奉車都尉郭淮，可曹丕心裏自然清楚。如果不是有人在為他撐腰，一個小小的都尉怎麽敢打甄宓和柴萱的主意。

站在堂下的白羽，亦是臉色鐵青。對於這件事情，他不太相信曹丕能秉公執法。郭淮是皇親國戚，又是他皇後的弟弟。倘若這件事情傳揚出去，丟的可是皇室的臉面。

而且，曹丕過去對郭照可是極為寵愛，自沒少給郭淮開過後門兒。雖然現在受寵的是柴萱，可難保他不會給他的皇後一些面子。

“陛下，這韓烜雖然做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可他能幡然悔悟，將真相和盤托出，還請陛下……法外開恩，免他一死。”白羽抱拳沈言。

饒過韓烜，白羽心底多少有些不甘。白翼每天在自己耳旁念叨的，就是希望能親手殺掉韓烜為許蓉報仇。可柴萱托了他保全韓烜的性命，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柴萱失望。況且那日自己也看到了小滿對韓烜用情之深，更是狠不下心去拆散他們這對鴛鴦。

聽著白羽在為韓烜求情，曹丕擡眸動了動嘴唇，“白羽，他與你不是有殺氣之仇嗎，因何還要讓朕開恩？”劍眉蹙緊，盯著眼下神色堅毅的白羽，曹丕心底不禁有些詫異。

“回陛下，這韓烜與臣這輩子都只會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可就算親手殺了他又能如何。臣的妻子也不會活過來，只不過是再添上一條人命罷了。”

言辭間，白羽腦海卻翻出了柴萱曾經救了柳泉的畫面。她連要殺自己的人都能原諒，自己為何就不能不殺韓烜呢。

看著白羽眸中的深邃，曹丕感慨不已。自己也曾經答應過柴萱，韓烜的事情一律交個她處理，既然自己已經弄清了來龍去脈，那把韓烜留給柴萱也沒什麽大問題了。

只是，韓烜的事情解決了，可郭淮呢。事情一旦深究下去，一定會牽扯出郭淮背後的郭照。可就算不調查下去，郭照也一定會拼命的請求自己保全郭淮。

曹丕倒是不在很意郭照如何，他正真擔心的是這麽一來，會累及兒子曹叡。因為甄宓的事情，他已經夠懊悔了。要是讓曹叡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只怕真的會瘋掉。

瞧著曹丕那對劍眉越聚越緊，白羽也不好說些什麽。畢竟，再多就涉及到了帝王的家事，而自己一個臣子總是不好言說的。

“白羽，這件事情暫時先不要聲張。韓烜的話，救先讓他在牢裏多帶些日子吧。至於郭淮……”曹丕凝眸半晌，才幽幽言道，“待朕做出決定後，再行處置。”

“喏。”

在進宮稟報之前，白羽救已經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了。所以一點兒也不意外，反倒有些坦然。只不過，他心裏還是更擔心柴萱。要是那些人知道，曹丕已經查出了真相，只怕要活動的更迅速了。

*

亮金色的陽光將長萱宮的小院兒照的滿滿當當的，院中的大梧桐迎著春輝生機勃勃的泛著綠光。

斜靠在蹺蹺板上的長璇，翹著二郎腿打量著一旁面色紅潤的正澆花兒的小滿，唱長的吐了口氣。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啊！”柴萱翻著舌頭，由衷的感慨了兩句。撩著自己的小粉裙子慢吞吞的從蹺蹺板上站起身來。

興慶一臉迷糊的撓撓頭，將一杯清茶遞給重新坐到石凳上的柴萱，“貴人，這句詩又從何而來呀？”

柴萱轉著杏眸，掃了眼身側興慶滿是好奇的小表情，無奈嘆口氣。這小滿好歹吧還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權利，可興慶和元瑞……這輩子大概得註孤生了，哪裏會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眼珠一轉，柴萱側身壓聲兒同興慶言道：“這兩句的是念給小滿的。你啊，不用在意我前面的。重點是後面的‘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知道不？”

愛情他是沒的追求了，可有生之年還是能想想自由這個問題。雖然他是個小黃門，可有機會也能賞賞這大神州的美好河山不是。

興慶一臉郁悶的望望柴萱那對溜黑的閃著光澤的眼珠，及其迅速的搖搖頭表示不懂。“這命就已經，幹嘛要拋棄呢。再說，就算手腳都自由了，這沒命也不行啊。”

一臉苦相的興慶來回翻著空蕩蕩的爪子，對柴萱的話表示強烈的反對。

柴萱無奈撇撇嘴，一臉慈愛的望著面前的興慶，強迫自己彎出一道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傻孩子，你說的對，命才是最重要的。”

這種情況下，自己再怎麽解釋也是徒勞，倒不如讓他自己認為自己就是對的吧，也省得自己費嘴皮子了。

“貴人，琴已經弄好了，您試試。”元瑞興沖沖地將半人高的琴從屋裏搬出來，輕放到樹下的圓桌上。

自從和仇苓打交道以來，耳濡目染的自己居然對琴生出了幾絲興趣，昨日在仇苓的琴弦上撥弄了兩下，感覺也不算差。這才想起來自己曹丕好像也給自己送過一把琴，這才把它從滿身的灰塵中解救出來。

見柴萱要彈琴，這可是個新鮮事兒。小滿，興慶也趕緊為上前來，眼巴巴的等著柴萱露一手。可柴萱舉著兩個爪子卻不知道該從那根琴弦彈起，滯留在空中好半天也沒落下去，活脫脫像個吊著線的木偶。

“貴人，這是彈琴呀還是祈禱啊？”

小滿憋著笑望著很是滑稽的柴萱，這架勢不像是要彈琴，要揍琴還差不多。

柴萱沒好氣的斜睨言嘲笑自己的小滿，嘟著嘴怒哼一聲，撐著手指學著仇苓的樣子，朝著琴弦那麽一撥。

“嘩唥”一聲，聽得旁邊三人皆是掩面偷笑。

“餵餵餵，註意素質。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懂不！”

柴萱滿臉黑線的拍著石桌子，瞇著鐳射光的眼神兒將身後的幾個家夥掃射了一遍。

不過自己明明看著仇苓也是這麽撥弄的呀，怎麽自己勾出來的就這麽毀耳朵，人家彈出來的就那麽好聽呢。

“貴人，您確定是在彈琴嗎？”小滿笑道。兩道眸子彎的都快合成一條兒縫兒了。

柴萱不滿的咂咂嘴，沖小滿翻了個白眼。這丫頭說話也是越來越毒了，早知道自己就該把那麽趕的遠遠的再來彈。

“這院子裏好生熱鬧啊？”

氣的腮幫子的柴萱正琢磨這怎麽懲罰嘲笑自己的三人組時，曹丕倒很及時的出現了。

小滿三人趕緊收斂笑意，上前施禮，惹得柴萱嘴撅的更厲害了。這三個家夥見到曹丕就這麽老實，在自己跟前兒就越來越放肆了，尤其是這個小滿。

“今天怎麽有興致將它給搬出來了？”

近前的曹丕一眼就瞧見了小石桌上的古琴，倒有些驚奇。一向不喜歡擺弄這些東西的柴萱，居然也轉性學琴了。

見曹丕發問，柴萱更是郁悶，氣嘟嘟的坐回石凳上也不回話，只管盯著琴弦。這家夥曾經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要教自己學琴的嘛，這才多久八成兒已經忘到九霄雲外了吧。

“我本想挑個合適的時間好好教教你的，可今日你既然它幫出來了，也不能只瞧上一瞧吧。”曹丕瞧著一臉慍色的柴萱，溫溫一笑。

“你說呢？”黛眉斜挑，柴萱撐起一只胳膊墊著下巴，勾著杏眼滿是抱怨的望向曹丕。可那一臉委屈的小表情，倒像是在跟曹丕撒嬌一般。

劍眉舒展，溫潤一笑。曹丕擡手牽過柴萱的雙手，一邊一只輕輕的摁在長弦兩頭，朗音輕吐，“所以，我教你啊。”

一旁的三人小組瞧著這副場景，很自覺的退了場。

斜瞄眼快貼到自己臉頰的容顏，柴萱抿唇一樂，重新將目光轉回到琴弦上。聽著耳旁的知道，毫無規律的手指也開始摸到了一些門道，琴音也漸漸的成立曲調。

“哈，這東西也不算難嘛。”柴萱激動的挑著指尖，聽著自己彈出的聲音，雖然沒什麽美感可言，可比剛才那刺耳的雜音要強多了。

垂眸望著一臉小興奮女子，曹丕嘴角的笑意濃得像灌了酒。

“子桓，你怎麽那麽厲害呀，琴棋書畫簡直樣樣精通啊。”柴萱開心的轉過身去，很是崇拜的望著眼前的男人。一時沒忍住，竟拿手去搓了搓曹丕的臉蛋，硬邦邦的一點兒也不軟。

這皇帝果真不是什麽人都能幹得了，單是習武這一條自己就已經累的夠嗆了，更別說什麽燒腦的琴棋書畫了。大神就是大神，自己這輩子都只能望其項背了。

“再厲害，不也是被你玩弄在掌心的嗎。”

曹丕一臉寵溺的從臉上將那雙玉手拿下來，握在自己掌心，滿是寵溺的望著面前的小可愛。

“說得也是。”柴萱得意洋洋地將雙手搭在曹丕的肩頭，眼珠一轉，心底生出個想法來。調皮的瞄眼曹丕，噗嗤一樂，“子桓，你既然這麽厲害，會跳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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