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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第八十八章彤雲罩空寒鎩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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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彤雲罩空寒鎩羽

華貴金木修葺的大殿裏,曹丕背著雙手來倆回回走了不下幾百圈了。曹書註視著曹丕那兩條快蹙折的劍眉,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魏王,您就休息一下吧,這滿寵將軍辦事您還不放心嗎,況且還有虎賁校尉呢,您就不要太過擔心了。”

曹書點頭哈腰的勸說著臉色鐵青的曹丕,語氣輕的像套了層棉花,只可惜似乎沒起到什麽作用,反倒讓曹丕的臉色沈的更黑了。

“都這麽久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不擔心,你要孤怎麽不擔心!”怒火滿腹的曹丕根本停不下來發慌的腳步,一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

忽聽得腳步響起,一個小廝進來施禮。正欲稟告卻被曹丕搶先問道:“可是滿寵將軍!”

“回稟魏王,是華相國和司馬太傅求見!”那小廝深埋著腦袋,慌忙稟告。

“華歆、司馬懿。他們來做什麽!”曹丕眉間一皺,不耐煩的揚了揚手臂,回身回到正位上。“讓他們進來!”

得到準許的兩人,脫鞋進門。撩著絳紅色官府,恭恭敬敬的行著大禮,齊聲請安。“臣叩見魏王!”

“免了。華歆、司馬懿,你們來做什麽!”曹丕擰著額頭,像堆著一座小山丘,看得出來心煩的很。

華歆上前一步拜了拜道:“臣等來同魏王上庸收覆之事!”

“上庸不是已經收覆了嗎,為何還來煩孤!”曹丕慍色不減,反倒更沒耐心了。

“回稟魏王是關於犒賞三軍之事!”司馬懿拜道。

曹丕眸光暗聚,什麽心煩意亂都湧上了心頭,胡子眉毛盡數掛著怒意,“孤不是已經全權交由夏侯惇處理了,你們為何還來詢問!”

“臣……”

華歆弓著腰打算再說些什麽,忽然一個小廝進來直接將其打斷。

“回稟魏王,洛陽衛滿寵求見!”

一聽到是滿寵回來了,曹丕瞬間是雙眉舒展,眼神放光,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快!喊他進來!”

“臣滿……”

“免了,滿寵,人可有找到!”

滿寵的一口氣還沒吐完,曹丕便已經迫不及待的追問道。若不是面前有個桌子擋著,估計分分鐘就趴到滿寵面前了。

“回稟魏王,臣已經加派人手在找了,相信不久便會有回應。”

滿寵壓著滿面的黑線,有些心虛的回道。那個玉嫣實在拖了他太久了,以至於趕到的時候早已是人去樓空,不單單如此,連白羽也不見了蹤影。

“不久,你還要孤等多久!”星眸頓沈,曹丕赫然拍案而起,通身的殺意令華歆和司馬懿都渾身一顫,“滿寵,孤是讓你去把人救回來的,不是讓你去把人弄丟的!再給你一晚上,若是還找不到,你不用來見孤了!”

“喏,臣馬上去找!”滿寵抱拳一拜,迅速退出,此時的額間早已出了密密的一層冷汗。

瞧著曹丕那怒不可遏的樣子,華歆本欲說些什麽,可卻被司馬懿搶先上前請退。心煩意亂的曹丕那還管什麽別的事情,寬袖一甩直接便允了。

退出門的華歆一臉郁悶的盯著身側垂眸不語的司馬懿,兩條花眉毛皺的緊巴巴的,連連搖頭。

“仲達啊,你說這究竟是丟了什麽人呢,能把一向臨危不亂的魏王給急成這樣!想必一定是一個重要的人才啊!”

斜睨著華歆一副惋惜的模樣,司馬懿抿嘴一樂,“華歆相國啊,這一次你怕是想多了,只怕不是什麽濟世之才而是紅顏禍水啊!”

“紅顏禍水?不會吧,魏王會為一個女人急成這樣!”一聽是因為女人,華歆的小眼睛瞪的老大,連山羊胡都跟著晃了晃。

瞧著華歆那急躁不安的模樣,好像是聽到了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一臉的難以置信。司馬懿嘴角一斜,打趣道:“相國啊,要是你的夫人要是丟了,你急不急啊!”

見司馬懿竟話頭引到了自己身上,華歆甚是不悅的甩了兩下袖子,飛過去一個不痛不癢的白眼去。

“哎呦,你看你這人,這怎麽又扯到我夫人了。若是我夫人丟了,我自當是心急如焚,只是魏王的夫人怎麽會說丟就丟了呢。再說,太傅你又沒待在魏王的後宮,你是怎麽知道魏王是丟了夫人……”

看著華歆那吹胡子瞪眼的矯情模樣,司馬懿別著嘴角強忍著心頭的笑意,故作嚴肅提醒道:“相國欸,這可是魏王府,若是私下妄議主公的家事被人聽到可是要腦袋搬家的呀!”說著還特意舉著手在自己個兒的脖子底下劃拉了幾下。

“嘿!好你個司馬懿,本相國何曾妄議了,我直是擔心魏王氣大傷身呢!……”華歆憋屈不已的盯著司馬懿的警示動作,憤怒地強行辯解道。

見華歆似乎真的有些生氣了,司馬懿趕緊作揖陪好話,“是是是,相國一向赤膽忠心,憂國憂民,是仲達言過了。”那一臉的笑容堆的和一朵花,燦爛爛的。

華歆斜瞥眼“笑靨如花”的司馬懿,箍攏著袖子,往身後一背,揚起下巴。故作傲嬌的長哼一聲,擡腿就走,絲毫沒有要等等司馬懿的意思。

瞅著華歆那一扭一扭的背影,司馬懿是哭笑不得。認識這麽久了,還發現這堂堂相國居然還有這般小孩子脾氣。司馬懿無奈的搖搖頭,快步追上前去。

天色愈來愈黑了,整個密林裏像罩了層幕布,接近於伸手不見五指了。

天色黑也就算了,可密林裏陰寒冷濕。自己倒沒什麽,可傷的那麽重的白羽,如實再這麽下去,恐怕性命休矣。

由於之前的話題太過傷心,現在也亟待轉變個方向。柴萱靠著大樹摩擦來摩擦去,突然靈光一閃,舉起兩個棍子就開始倒騰起來。

“萱兒,你在做什麽?”

癱軟在大樹旁的白羽,有氣無力的盯著忙碌的柴萱。此時的他只覺的渾身發冷,一點兒力氣都提不起來了。

“鉆木取火呀,這林子裏,要是沒火,那可真就完了,不被豺狼野狗吃了,估計也得被什麽蛇蟲鼠蟻的嚇死。”柴萱一邊賣力的搓著小木棍,一邊回答。

“可這裏露草濕重,怕是很難吧……咳咳……”白羽忽覺嗓子奇癢難忍,緊聲急咳,嚇得柴萱直接丟下棍子就跑了過來。

“鴻軒,你怎麽樣了。這傷口拖了這麽久,連血都沒法止住。”

柴萱輕輕的拍著白羽的後背,憂心忡忡的看著面前連呼氣都開始困難的白羽,心疼不已。放在白羽身後的手忽然發覺他好像在發抖。

“鴻軒,你是不是冷啊?”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白羽的情況真的已經很糟糕了。

“我沒事兒……”

白羽強撐著身子,勉強搖搖頭。發啞的語氣綿軟無力,只感覺是又出氣無進氣,分分鐘要短氣的感覺。

心急如焚的柴萱擡手撫過白羽的額間,滾燙炙熱還帶著密密的一層冷汗。心中一緊,慌忙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下來披在白羽身上。

“萱兒,不可……”這哪有女子在一個男人寬衣解帶的,白羽見狀想要拒絕,卻被柴萱更強硬的給壓了下來。

“你都成這模樣了,就收起那些破規矩吧。再說這層層疊疊的好幾層,又沒露了什麽,哪有那麽多不可!”

柴萱將外套嚴嚴實實的蓋在白羽外面,還擔心沒什麽用,正欲再解中衣。可手剛伸出去,便被一只迅速伸來的手止住。那冰涼濕寒的手心透過柴萱的手背,滲的她心頭一緊。

“萱兒,你再不在乎這些事情,再不顧忌男女的界線,可我卻不能不顧。”白羽輕虛的語氣吐的緩慢,卻說得柴萱心中很不是滋味,“萱兒,你如今是魏王的人。我不想因為這些無端的事情,給你的清譽帶來任何的詆毀。”

“什麽詆毀不詆毀的,我才不在乎。再說,我和曹丕根本什麽關系都沒有,要是他嫌棄,直接放棄我,我更是樂的開心……”柴萱強忍著眼底的淚花,淚眼迷離的望著面前有些模糊的白羽,心痛不已。

“萱兒,我不允許你這麽做。你既然要放下我,就該和我劃清界線,又何必如此呢。”白羽輕聲講著,語氣卻帶了哽咽。

柴萱掙紮著想要將中衣脫下來,可手卻被白羽死死的握著。又害怕自己用力過猛牽動到了他的傷口,更是雪上加爽。

“白羽,你這胡說些什麽,就是劃清界線也不能看著你死吧!你快放手……”柴萱帶著哭腔要求著,可握著自己的那只手,除了越來越涼,卻絲毫沒有松開。

凝望著掙紮中的柴萱,白羽心底卻是幸福的。最起碼在死前還能知道,自己愛了一生的女子,心裏亦是有他的。

“萱兒,你說讓我放下你。看來,是真的要放下了……”

寒風穿過,吹亂搭在柴萱肩頭的青絲。吹落那密不透風的黃葉,盡數飄灑。若隱若現的蒼白月光投在白羽白的有些嚇人的臉上。

“鴻軒……”

柴萱惶恐不安的握緊手中冷到刺骨的手,眼睜睜的看著那雙星辰一般的眸子漸漸失去了光澤,可嘴角卻慢慢牽出一絲笑來。看得柴萱心痛不已。

“白羽,我讓你放下也不是這麽個放下呀。我求求你,你現在是我身邊唯一的朋友和親人了,求求你,你不能死啊!”

看著白羽越閉越緊的眼睛,柴萱完全慌了。淚流滿面的柴萱六神無主的搖著白羽的手,不停的喊著白羽的名字。她想要用曹攸寧的辦法救白羽,可是自己根本不知找該怎麽做。手忙腳亂的嗯了一頓,見沒反應。便將急救措施在腦子裏混亂的過了一遍,打算做什麽人工呼吸,摁壓心臟。

正要動手,卻聽得不遠處馬蹄聲響,火把閃爍。

“救兵來了,白羽救兵來了。”柴萱欣喜若狂的抹著鼻涕眼淚搖著白羽,實在希望他能趕緊睜開眼睛來。

嘈雜聲越來越近,柴萱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來人了。

“請問可是柴萱姑娘?”滿寵迅速下馬上前詢問。擡眸處卻見到柴萱的手正緊緊抓著一個人,而躺在樹下人事不省之人的身上居然披著一件女子的外衣,很顯然必然是柴萱身上的。

“那麽是誰,他受傷了,你們能不能趕緊救救他!”柴萱慌亂不已的站起身來,臉上還殘留著眼淚的痕跡。

“哥!”

一個騎馬的少年迅速本上前來,馬都還沒有停穩,人就已經飛了下來。白翼三步並作兩步的沖到白羽面前,拼命的喊著他兄長的名字。

“白羽,白羽,你給我醒醒啊!來人,快給我來人呢!”

白翼面色猙獰的吼著來人,兩個士兵擡著擔架迅速跑上前來。在他們的協助下,白翼迅速將白羽放上去,匆匆而去。

站在一旁渾身發抖的柴萱,怔怔的看著被擡走的白羽。那面無血色的臉看得柴萱整顆心都要碎了。下意識的要跟著白羽而去,肩頭卻被貼心的搭上的一件披風。

“柴萱姑娘,快隨末將回去吧,魏王已經等了許久了!”

看著衣衫不整的柴萱,滿寵隨即接下自己身後的披風,給柴萱披上。畢竟是曹丕極度重視的人,若是被自己就這樣帶回去,恐怕不妥。

彤雲罩空,寒氣鎩羽。滿心哀痛,處處傷悲。柴萱凝望著白翼漸漸遠去的身影,頃刻間淚流滿面。便是千般的掛念,萬般的擔憂,也只能歸於無數錐心的無可奈何。

暗夜饒孤寂,清淚覆難收;痛意心頭卷,何人訴涼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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