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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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娘子
過了兩天，姜氏終於閑適了下來，一大早就去集市買了一條肉，又舀了一鬥米，領著倆女娃子去了巷尾的蘇家。
“小妹，你說繡花容易嘛？”和賈雲花不一樣，賈銀花從未接觸過刺繡這門手藝，一再是賈家經濟條件不允許，再者姜氏自己也就能縫補個衣服，納個鞋底。
“容易？我寧願胸口碎大石。”賈雲花沒吃過豬肉好歹見過豬跑，影視作品中那些繡娘靈巧的十指，翻飛的針線見識過不少，在她看來，自己是絕對沒有點這個天賦的。
“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你這胸口碎大石不比你姐說老鼠，更為，更為粗俗！”
“嘖。”賈雲花暗自腹誹，這一個個耳朵怎麽這麽好，“娘你自己不也說了胸口碎大石嘛！”
“娘哪裏說了胸口碎大石？”
“喏，第二次說了。”
楞了一秒，姜氏也反應過來了，雙手提著東西又實在騰不出手來抽賈雲花屁股，只得輕微的擡起腳，用腳背輕輕踹了下賈雲花的屁股。
“咳咳！”正當賈雲花假裝哀嚎之時，轉角處傳來一聲咳嗽，姜氏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掃了一眼，臉唰得一下紅了，立刻收回踹出去的腳。
見到姜氏的異樣，賈雲花也朝轉角處看去，只見一個身形壯碩的中年男子有些局促的站在那裏，因為皮膚很黑，雖沒見著臉紅，但那五官硬是讓賈雲花讀出了羞澀兩個字。
“姜娘子好，這麽早就出門了啊。”與漢子魁梧的身形一點都相稱，他的聲音十分的柔和。
“啊，張屠夫也這麽早啊，我這不是準備帶家裏倆女娃，咳，倆閨女去跟巷尾蘇娘子學點繡工。”姜氏的聲音也跟蚊子一樣大。
“學繡工好，好的，兩個娃娃都是好娃娃。”那漢子聲帶也像是被繩子栓緊了，聽起來不太自在。
兩人之間微妙的磁場讓賈雲花心中的八卦之火瞬間燃燒了起來，她趕緊把賈銀花拉到一旁，問道：“二姐，這兩人是什麽情況？”
“啊？什麽情況？”單純的賈銀花完全沒反應過來賈雲花說的什麽。
“那你認識這個大叔嘛？”賈雲花伸出小拇指悄悄地指著那個中年漢子。
“你說張叔啊，前陣子我們不是買了很多東西，張叔那時候經常來幫我們家卸貨，就住在我們家附近啊。”
賈雲花嘿嘿一笑，這絕對有些什麽，總覺得她需要助攻一下，不，還是得先考驗一下。
兩人尬聊了幾句就互相道別了，賈雲花連忙湊了過去：“娘，剛剛那個大叔人好嗎？”
“張大哥，人挺好的，平時沒少幫襯我們，”姜氏說這話時，臉上的溫度尚未褪去，依舊是紅彤彤的。
“娘，你臉紅了。”
“死丫頭！”
賈雲花連忙躲過姜氏的奪命踹，嘻嘻哈哈的跑到了前頭，看到姜氏嬌羞的樣子，賈雲花發自內心的開心，姜氏十六懷孩子，賈桃花今年不到十三，算起來姜氏也不到三十的年華，放在現代可能還是未婚的獨立女性，而她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媽，賈雲花這是第一次看到她如小女兒家的嬌態。
清晨空氣中還帶著一絲薄霧，青石板鋪成的巷子裏回蕩著女孩子清脆的笑聲，小小的縣城慢慢的蘇醒過來……
一路走走停停，一刻鐘也到了蘇娘子的家，蘇娘子家從外面看和賈雲花家的院門差不多，門只開了一半，另一半也並非是虛掩的，賈雲花瞥了一眼，似乎是有根木條釘在門後擋住的。
“娘，那是什麽？”實在是很好奇，賈雲花疑問的看向姜氏。
“咦？娘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我也沒看見這樣弄的。”姜氏仔細的敲了敲，確信自己也未見過。
“這是我們雎州的習俗，寡婦半開門。”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緊接著一位裹著頭巾，面容姣好的女人從院子裏走了出來。
“在我們老家，若寡婦獨自立戶，為了表示自己願意不再嫁的決心，就會將一半門釘死，直至兒女嫁娶。”女人的聲音鏗鏘有力，並不像一般的女人一樣柔和，賈雲花偷偷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她身材高挑，但身段很好，眉毛有點上揚，是不常見的劍眉，更是添了幾分英氣。
“嗳，是蘇娘子吧，我這嘴巴！”姜氏對自己提到了別人的傷心事頗為懊惱，同為寡婦，她很是理解蘇娘子的心情。
“沒事的，我相公是很好的人，不是已經轉世投胎過好日子，就是到了天上做那逍遙快活的神仙吧。”蘇娘子絲毫不介意的笑了起來，“你是巷頭新搬來的姜娘子吧，最近忙著也沒去打招呼，真是對不住啊。”
“該是我來的，我都沒說對不住，蘇娘子你真是太客氣了。”巷頭和巷尾其實並不很遠，要不是賈雲花幾人走走停停，是要不了一刻鐘的。
“先進來坐吧，屋子有點破舊，姜娘子見笑了啊，兩個女娃娃也快進來。”蘇娘子連忙擺了擺手，將幾人讓進院子。
姜氏也讓兩個小女上前打招呼。
蘇娘子的話確實沒做假，比起賈雲花買的那個二進院子，這個院子是真的稱得上破舊了，院墻都能看到土磚，規模勉強算得上是一進，看起來卻實在是太小了。
但不得不說蘇娘子是個妙人，小小的院子被打掃得很幹凈，院子一側種著一棵大樟樹，那橫著的粗壯樹枝上面綁著一架秋千，另一側是石頭的小桌子，放著四張石椅子，桌子旁有一口井，井旁還有一個大水缸，裏面似乎是養的蓮，現在已經長出了綠色的葉子，甚是好看。
院子整體看起來挺溫馨，還有幾分文雅，家的意味很濃，突然有點羨慕在這個小院子生活的人。
“你們先坐著，就坐這兒，凳子上都放了草蒲，不涼的，我去拿點茶水。”引著幾人入座，蘇娘子轉身進了耳房。
片刻蘇娘子就端著一壺茶，四只碗陶碗出來了。
“也沒啥精細茶葉，這是去年我自己采的茶熏了的，味道也還不錯。”姜氏還沒來得及客套兩句，蘇娘子又走進了房間，過會兒端著一碟子小點心出來了。
“這是我做的桃花酥，新摘的桃花，昨天晚上才做好，隔水冰了一晚上，成形還不錯。”蘇娘子將碟子放在桌上，那點心做得圓圓的，大體是白色的，中間點綴著很多粉色，應該是碾碎放在裏面的桃花瓣。
“是這樣的，聽我們家桃花說蘇娘子繡工特別的好，我想問下蘇娘子有時間能不能教教我這倆小女娃。”說罷，姜氏將油紙包著的那條肉和一鬥米放在了石桌上。
“教是可以教的，這東西我不能收。”蘇娘子皺著眉頭想了一下，將桌上的物事往姜氏這樣推了推。
“蘇娘子你要是不收，這我心裏也不暢快，我這倆娃皮得狠，在家裏待著也是無聊，天天跑出去玩我又放心不下。”姜氏又將東西推了過去。
推推嚷嚷幾次，沒能將東西推脫，蘇娘子就不再推辭：“行吧，我平時也就在家裏做做繡工，很少出去做活，我就怕這手指弄糙了掛壞絲，我得先看看這倆小姑娘的手掌。”
蘇娘子彎下腰來查看兩人的手掌。
“咦？怎得小娃娃的手反而還糙一些。”看完賈銀花和賈雲花的手，蘇娘子有點納悶。
“蘇伯母，我從小力氣大，我年紀雖小，力氣可不比我娘小，我倒是真覺得我不適合捏針穿線的細活，就我娘瞎擔心。”蘇娘子一提起這茬，賈雲花立馬憤憤不平的控訴，她本來就是一女漢子命，學什麽繡工，真是白瞎了彩線。
“渾說什麽，沒試過怎麽知道不合適，萬一你喜歡上了刺繡呢？”見姜氏要揚手準備打賈雲花屁股，蘇娘子趕忙上前攔住，“你家二姑娘這手指還算細嫩，將養個十天左右，是肯定不會掛絲了，倒是這雲花可說不好，得少去幹粗活。”
“讓你不要出去瞎鬧你不聽。”說起幹粗活的事，姜氏真是恨鐵不成鋼，這三妮子知道買些膏脂回來給幾人擦手，就自己使勁作，一點都不愛惜肌膚。
“娘，我都聽你的啦，我二姐學的時候我現在一邊看著唄，之後手養好了再學，成了吧？”賈雲花最怕姜氏嘮叨，躲在賈銀花身後不讓姜氏看到。
“娘！我回來啦。”門口傳來少年的聲音，賈雲花聽著耳熟，探出頭來朝門口看去。
“你怎麽在這裏？”
對上了眼的兩人同時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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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天，姜氏終於閑適了下來，一大早就去集市買了一條肉，又舀了一鬥米，領著倆女娃子去了巷尾的蘇家。
“小妹，你說繡花容易嘛？”和賈雲花不一樣，賈銀花從未接觸過刺繡這門手藝，一再是賈家經濟條件不允許，再者姜氏自己也就能縫補個衣服，納個鞋底。
“容易？我寧願胸口碎大石。”賈雲花沒吃過豬肉好歹見過豬跑，影視作品中那些繡娘靈巧的十指，翻飛的針線見識過不少，在她看來，自己是絕對沒有點這個天賦的。
“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你這胸口碎大石不比你姐說老鼠，更為，更為粗俗！”
“嘖。”賈雲花暗自腹誹，這一個個耳朵怎麽這麽好，“娘你自己不也說了胸口碎大石嘛！”
“娘哪裏說了胸口碎大石？”
“喏，第二次說了。”
楞了一秒，姜氏也反應過來了，雙手提著東西又實在騰不出手來抽賈雲花屁股，只得輕微的擡起腳，用腳背輕輕踹了下賈雲花的屁股。
“咳咳！”正當賈雲花假裝哀嚎之時，轉角處傳來一聲咳嗽，姜氏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掃了一眼，臉唰得一下紅了，立刻收回踹出去的腳。
見到姜氏的異樣，賈雲花也朝轉角處看去，只見一個身形壯碩的中年男子有些局促的站在那裏，因為皮膚很黑，雖沒見著臉紅，但那五官硬是讓賈雲花讀出了羞澀兩個字。
“姜娘子好，這麽早就出門了啊。”與漢子魁梧的身形一點都相稱，他的聲音十分的柔和。
“啊，張屠夫也這麽早啊，我這不是準備帶家裏倆女娃，咳，倆閨女去跟巷尾蘇娘子學點繡工。”姜氏的聲音也跟蚊子一樣大。
“學繡工好，好的，兩個娃娃都是好娃娃。”那漢子聲帶也像是被繩子栓緊了，聽起來不太自在。
兩人之間微妙的磁場讓賈雲花心中的八卦之火瞬間燃燒了起來，她趕緊把賈銀花拉到一旁，問道：“二姐，這兩人是什麽情況？”
“啊？什麽情況？”單純的賈銀花完全沒反應過來賈雲花說的什麽。
“那你認識這個大叔嘛？”賈雲花伸出小拇指悄悄地指著那個中年漢子。
“你說張叔啊，前陣子我們不是買了很多東西，張叔那時候經常來幫我們家卸貨，就住在我們家附近啊。”
賈雲花嘿嘿一笑，這絕對有些什麽，總覺得她需要助攻一下，不，還是得先考驗一下。
兩人尬聊了幾句就互相道別了，賈雲花連忙湊了過去：“娘，剛剛那個大叔人好嗎？”
“張大哥，人挺好的，平時沒少幫襯我們，”姜氏說這話時，臉上的溫度尚未褪去，依舊是紅彤彤的。
“娘，你臉紅了。”
“死丫頭！”
賈雲花連忙躲過姜氏的奪命踹，嘻嘻哈哈的跑到了前頭，看到姜氏嬌羞的樣子，賈雲花發自內心的開心，姜氏十六懷孩子，賈桃花今年不到十三，算起來姜氏也不到三十的年華，放在現代可能還是未婚的獨立女性，而她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媽，賈雲花這是第一次看到她如小女兒家的嬌態。
清晨空氣中還帶著一絲薄霧，青石板鋪成的巷子裏回蕩著女孩子清脆的笑聲，小小的縣城慢慢的蘇醒過來……
一路走走停停，一刻鐘也到了蘇娘子的家，蘇娘子家從外面看和賈雲花家的院門差不多，門只開了一半，另一半也並非是虛掩的，賈雲花瞥了一眼，似乎是有根木條釘在門後擋住的。
“娘，那是什麽？”實在是很好奇，賈雲花疑問的看向姜氏。
“咦？娘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我也沒看見這樣弄的。”姜氏仔細的敲了敲，確信自己也未見過。
“這是我們雎州的習俗，寡婦半開門。”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緊接著一位裹著頭巾，面容姣好的女人從院子裏走了出來。
“在我們老家，若寡婦獨自立戶，為了表示自己願意不再嫁的決心，就會將一半門釘死，直至兒女嫁娶。”女人的聲音鏗鏘有力，並不像一般的女人一樣柔和，賈雲花偷偷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她身材高挑，但身段很好，眉毛有點上揚，是不常見的劍眉，更是添了幾分英氣。
“嗳，是蘇娘子吧，我這嘴巴！”姜氏對自己提到了別人的傷心事頗為懊惱，同為寡婦，她很是理解蘇娘子的心情。
“沒事的，我相公是很好的人，不是已經轉世投胎過好日子，就是到了天上做那逍遙快活的神仙吧。”蘇娘子絲毫不介意的笑了起來，“你是巷頭新搬來的姜娘子吧，最近忙著也沒去打招呼，真是對不住啊。”
“該是我來的，我都沒說對不住，蘇娘子你真是太客氣了。”巷頭和巷尾其實並不很遠，要不是賈雲花幾人走走停停，是要不了一刻鐘的。
“先進來坐吧，屋子有點破舊，姜娘子見笑了啊，兩個女娃娃也快進來。”蘇娘子連忙擺了擺手，將幾人讓進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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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娘子的話確實沒做假，比起賈雲花買的那個二進院子，這個院子是真的稱得上破舊了，院墻都能看到土磚，規模勉強算得上是一進，看起來卻實在是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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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整體看起來挺溫馨，還有幾分文雅，家的意味很濃，突然有點羨慕在這個小院子生活的人。
“你們先坐著，就坐這兒，凳子上都放了草蒲，不涼的，我去拿點茶水。”引著幾人入座，蘇娘子轉身進了耳房。
片刻蘇娘子就端著一壺茶，四只碗陶碗出來了。
“也沒啥精細茶葉，這是去年我自己采的茶熏了的，味道也還不錯。”姜氏還沒來得及客套兩句，蘇娘子又走進了房間，過會兒端著一碟子小點心出來了。
“這是我做的桃花酥，新摘的桃花，昨天晚上才做好，隔水冰了一晚上，成形還不錯。”蘇娘子將碟子放在桌上，那點心做得圓圓的，大體是白色的，中間點綴著很多粉色，應該是碾碎放在裏面的桃花瓣。
“是這樣的，聽我們家桃花說蘇娘子繡工特別的好，我想問下蘇娘子有時間能不能教教我這倆小女娃。”說罷，姜氏將油紙包著的那條肉和一鬥米放在了石桌上。
“教是可以教的，這東西我不能收。”蘇娘子皺著眉頭想了一下，將桌上的物事往姜氏這樣推了推。
“蘇娘子你要是不收，這我心裏也不暢快，我這倆娃皮得狠，在家裏待著也是無聊，天天跑出去玩我又放心不下。”姜氏又將東西推了過去。
推推嚷嚷幾次，沒能將東西推脫，蘇娘子就不再推辭：“行吧，我平時也就在家裏做做繡工，很少出去做活，我就怕這手指弄糙了掛壞絲，我得先看看這倆小姑娘的手掌。”
蘇娘子彎下腰來查看兩人的手掌。
“咦？怎得小娃娃的手反而還糙一些。”看完賈銀花和賈雲花的手，蘇娘子有點納悶。
“蘇伯母，我從小力氣大，我年紀雖小，力氣可不比我娘小，我倒是真覺得我不適合捏針穿線的細活，就我娘瞎擔心。”蘇娘子一提起這茬，賈雲花立馬憤憤不平的控訴，她本來就是一女漢子命，學什麽繡工，真是白瞎了彩線。
“渾說什麽，沒試過怎麽知道不合適，萬一你喜歡上了刺繡呢？”見姜氏要揚手準備打賈雲花屁股，蘇娘子趕忙上前攔住，“你家二姑娘這手指還算細嫩，將養個十天左右，是肯定不會掛絲了，倒是這雲花可說不好，得少去幹粗活。”
“讓你不要出去瞎鬧你不聽。”說起幹粗活的事，姜氏真是恨鐵不成鋼，這三妮子知道買些膏脂回來給幾人擦手，就自己使勁作，一點都不愛惜肌膚。
“娘，我都聽你的啦，我二姐學的時候我現在一邊看著唄，之後手養好了再學，成了吧？”賈雲花最怕姜氏嘮叨，躲在賈銀花身後不讓姜氏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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