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差一點點了。

明明過完這個十二月，馬上就是最後一年了。

他都計劃好了，將林安易送來交換學習一年，等到她回國，自己就正式回到美國總部工作。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顧槿汐沒有堅持到那一天，他和林安易也還是遇見了。

她已經堅持得夠久了。

她已經很努力了。

……

顧謹承扶著陳蓉，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病危通知書已經下了，醫護人員正在撤走呼吸機，顧槿汐躺在床上，像是睡過去了一樣。

容飛宇從樓道裏跑過來的時候，差點沒拿穩手裏抓著的手機。陳蓉在病房前失聲痛哭，如果不是顧謹承攙扶著根本就站不穩。容飛宇沒忍住紅了眼眶，他也算是看著顧槿汐長大的。

電話另一頭，林安易聽到隱隱約約哭聲和雜亂的腳步聲，接著就是一陣忙音。

“他……他怎麽了？”

宋旭皺緊了眉毛，沒答話，只是飛快地定好導航從醫院開去。

林安易不明所以，方才宋旭當著她的面在車上撥通了容飛宇的電話，剛打完招呼那邊就掉線了。宋旭管電話那邊的男人叫容醫生，那個男人也說顧謹承現在在醫院，不會是顧謹承出什麽事了吧？林安易心裏沒底，雖然宋旭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但她還是忍不住不問。

“宋助理，顧總他怎麽了？”

“現在還不清楚。”宋旭在等紅燈的時候才回答道。

林安易抿了抿唇，不安的感覺在心裏蔓延開來。

宋旭顯然也很著急，沒什麽心思去管林安易，把車停好之後就火急火燎地到前臺詢問，加上林安易穿的高跟鞋，走起路來沒有他快，一直落在後面，他也就沒留意林安易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病房裏，陳蓉幫顧槿汐整理著頭發，手指顫抖得不像話。顧謹承站在一側，輕輕地握住了顧槿汐的手，默默地陪著她走完最後一程。容飛宇一直守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看著他們一家，肩膀耷拉著。

宋旭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容飛宇。

容飛宇料到了宋旭會趕過來，但顯然沒料到林安易的出現。

順著容飛宇的目光，宋旭這才想起自己是和林安易一起來的，轉過身去面露難色地對林安易道：“林小姐，我知道我這樣說有些不禮貌。但是以您和顧總現在的關系，沒有顧總的同意我實在是不方便帶您在他面前出現。”

“我知道……他沒事吧，我、我現在就下去……”

“顧總他……”

“謹承沒事，抱歉讓你們誤會了。”容飛宇道，拍了拍宋旭的肩膀，側身擋在病房前，“這是他的事情，讓他自己來吧。”

宋旭點點頭，心領神會。

顧槿汐的事情他稍微知道一點，這番過來只是確認顧謹承沒事便可。

“林小姐，我送你回去。”

“……好。”

離開前宋旭去買咖啡提神，林安易坐在醫院大堂裏等他。

到頭來還是沒有見到顧謹承。

他沒事的話，為什麽會在醫院？出事的人……到底是誰？

顧謹承讓人把陳蓉送回了家，自己則一個人留在醫院辦好了所有的手續。顧槿汐是器官捐獻者，為了保存器官，在確定死亡之後很快就有人來問他是否同意，他記得自己點了點頭，然後又被領到了一個房間裏填了些文件。

一切發生的很快，結束的也很快。

顧謹承由始至終沒掉一滴眼淚，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他木訥地辦好了手續，然後就在醫院大堂找了個空位坐下。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坐到麻木之後，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還有那一堆未接來電。先是林安易的，然後是宋旭的……男人揉了揉眉心，扶著身後的墻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腿部，然後一步一步迎著晨光走出了醫院大門。

清晨的陽光有些刺眼，他瞇著眼睛擡起手來擋，覺得身心累到了極致。

“顧謹承！”

他好像踏空了，昏過去之前他聽到有人叫他。

他直直地倒下去，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好像撞到了什麽，然後就是什麽東西打翻的聲音，他的頭先著的地，鼻尖盡是小米的香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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