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準和顧驍兩個人的脾氣都不好, 住一起肯定會打架。

虞念拜托許子業, 今天晚上讓虞準和他去擠一晚上。

他很爽快的答應了:“行啊。”

虞念頓時松了一口氣。

晚上睡覺的時候，房間不太隔音, 隔壁一直有敲擊聲，外面風雪太大，虞念不想出去, 就站在床沿上，把墻頂端的小窗戶拉開。

可能是這裏的建築風格, 每堵墻都有一扇窗戶, 而且特別高。

虞念踮腳, 探頭往下看。

敲擊聲已經停止了，顧驍剛上完藥，在換褲子。

可能是聽到動靜了，他擡眸，正好對上虞念貼在玻璃上的眼睛, 還有扒著窗戶的手。

他非但沒有被偷窺的慌亂, 反而還神情自得的問她:“看清楚了嗎, 沒看清楚的話我再脫一遍。”

虞念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也行。”

顧驍輕呵一聲:“站那麽高幹什麽, 不怕摔倒啊？”

虞念個子不夠高，還是踮著腳才能看清楚，踮的有點累了，她換了個姿勢。

“剛剛我聽到你那邊一直有敲東西的聲音，所以想看看是什麽。”

顧驍穿上鞋子:“我還以為你聽不到呢。”

虞念疑惑的看著他:“你要出去嗎？”

“昂。”顧驍點頭，過去把門打開, “去抓色狼。”

他風輕雲淡的扔下一句話以後，就出了門。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虞念才重新躺回床上去。

抓色狼？

土廟裏也有色狼嗎？

正當她好奇的時候，有人在外面敲門。

虞念問:“誰啊？”

清冽幹凈的嗓音輕微的發著抖:“快點開門啊色狼，外面冷的很。”

？？？？？

虞念左右看了下，確定顧驍口中的色狼是自己以後，才嘀咕的下床:“你才是色狼。”

她才把門拉開，冷風就夾雜著雨雪飛了進來。

顧驍穿的不多，一件軍綠色的夾克。

雖然從他的房間到自己的房間也不過才幾步路的距離，但這天還是能把人給凍的夠嗆。

“你怎麽只穿這麽點啊？”

顧驍走過來，歪頭看著她，笑道:“方便你脫衣服啊。”

虞念向他投去一個懵懂的眼神:“什麽？”

顧驍打量了一下床到窗戶的高度，這裏的房子都特別高，以虞念的身高來算，估計還得費勁的踮腳才能看到。

他一挑下巴:“你不是想看嗎。”

虞念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了，剛準備解釋。

顧驍打斷她:“行了，我都懂。”

虞念楞了下:“懂什麽？”

顧驍拆開一顆薄荷糖扔進嘴裏，虞念感冒了，聞不得煙味，最近他也在戒煙。

煙癮犯了就靠這糖來壓。

他上身微傾，靠近虞念:“讓我看看，你長針眼了沒。”

虞念推開他伸過來的手:“你才長針眼呢。”

顧驍笑容玩味:“要是不想長針眼那就別偷看啊，再說了，咱兩什麽關系，還用得著偷看嗎。”

他站起身，把外套脫了。

裏面是一件衛衣。

他扯住衛衣下擺，作勢欲脫，而後又停下:“你是想先看下面還是先看上面？這種天氣要是一起脫的話，怪冷的。”

虞念難得臉紅了一次，拿了枕頭砸他:“你討厭。”

枕頭裏面塞的是蕎麥皮，比不上家裏的抱枕那麽軟。

正好砸到顧驍的胸口，還挺疼的。

他笑了下:“小家夥下手還挺重。”

虞念不想理他:“你出去。”

“我不。”

他大咧咧的在她的床上躺下，擡手枕在腦後，喉間發出一陣滿足的喟嘆:“真香。”

虞念去拉他:“你起來，這是我的床。”

男女力量到底懸殊，而且顧驍的個子比她高那麽多，她根本就拉不動。

“這床這麽大。”顧驍側了身子，拍了拍身旁空出來的地方:“一起睡嘛，這麽小氣幹嘛。”

虞念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坐在旁邊生悶氣。

顧驍見她沒動，坐起身喊她:“生氣了？”

虞念不理他。

顧驍覺得自己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從床上起來，走過去哄她:“我這不是起來了嗎。”

虞念還是不說話。

顧驍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遞給她一顆薄荷糖:“真不理我了？”

仍舊沈默。

他拿出一袋薄荷糖，全部給她:“永遠都不理了？”

虞念眼睫顫了顫。

看到她動搖了，顧驍抿了下唇，按耐住唇角的笑意:“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回去了。”

他把糖放進外套口袋裏，才剛站起身，虞念急忙叫住他:“你……”

顧驍停下，饒有興趣的看她:“我怎麽？”

虞念欲言又止，憋了好一會，才有些別扭的說:“我幫你試試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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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風更大，窗戶被吹的啪啪響。

甚至有一種，屋頂都要被吹翻的感覺。

虞念閉眼躺在床上，被子捂的緊緊的，外面燈光昏暗，連雪也被染上一抹暗黃。

床頭櫃上，放著一整包薄荷糖，吃了大半，垃圾桶裏全是糖果的包裝紙。

虞念嘴裏含著糖，滿足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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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病好了的緣故，次日一大早，虞念就和虞準顧驍一起下山去了。

許子業過來送他們，給他們裝了些土廟特產，被凍的可以砸死人的大白饅頭。

他看著虞念:“有空常來玩啊。”

過了會，他又說，“不過你這身子骨，應該隔三差五就會來一回，要不你直接在這裏住下得了，削發為尼，正好我平時無聊。”

虞準皺著眉，直接抓了把雪砸過去:“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虞念大度的遞給他一顆薄荷糖:“我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

許子業笑說:“您這肚子裏可不光能撐船，還能撐下五人份的晚飯。”

……

他斜倚著墻，看著離去的背影，揮了下手:“山路不好走，希望你們能留個全屍。”

隔著老遠，帶著怒意的罵聲順著寒風一起傳了過來。

“我操您媽！”

嗬，還他媽挺有禮貌的。

剛到家，何會蓮就張羅了一大桌子菜。

看到虞念了，她眼睛都紅了，心疼的看著她:“我家念念受苦了，這都瘦成什麽樣了。”

虞準在玄關換鞋子，聽到她的話沒忍住:“還瘦呢，我怎麽覺得她胖了不少。”

何會蓮瞪他:“就你有嘴，馬上就要高考了，也不知道看會書。”

虞準嘁了一聲，剛要上樓。

何會蓮叫住他:“你去哪？”

他頭也沒回:“看書啊。”

何會蓮罵罵咧咧的轉過頭來，面對虞念時，瞬間換了一副面孔:“先去坐著休息一下，飯馬上就好了。”

虞念點頭，上樓換了個衣服。

好幾天沒回家了，她格外想念她的床，在上面趴了一會以後，才懶洋洋的下樓。

何會蓮正好從廚房出來，神色有些著急:“虞準，虞準，醋沒了，你去便利店幫我買一瓶。。”

半天沒回應。

“他應該睡了。”虞念說。

虞準和她一樣，認床，而且他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睡，更何況是在那種暖氣都沒有的房間，他昨天肯定沒睡好。

她自告奮勇的開口:“我去吧。”

何會蓮有些不放心，叮囑她:“那你多穿點啊，外面風大，小心別感冒了。”

虞念點頭，圍上圍巾過去換鞋子。

冬天夜長晝短，黑的快。

雖然才五點，太陽卻早早就下山了，天際的藍被染深，逐漸暗下去。

冷風像刀子一樣往臉上刮，虞念把圍巾往上扯，擋住下巴。

這裏是新區，住進來的人不多，車輛更少。

安靜的要命。

旁邊的白楊樹被雪覆蓋，走過去時，偶爾有雪落下來。

便利店在馬路對面，她把外套拉鏈拉好，推開玻璃門進去。

旁邊的座位上，有情侶在那裏吃車仔面，紮同一顆魚丸，恩愛的要命。

虞念走到調料區，拿了瓶醋以後，猶豫的挪動步子，視線被旁邊的糖果架子給吸引。

最旁邊那顆蛀牙還隱隱作痛，像是在提醒她，不能再吃糖了。

她閉上眼催眠自己，不能再吃甜食了，不然又得拔牙了。

而後睜開眼。

就買一盒……

她到收銀臺結了賬，那對情侶正收拾東西準備走:“咦，我今天怎麽沒見到那個帥氣的小哥哥。”

男生冷哼一聲:“看上人家了？”

女生解釋道:“不是，我是好奇，他每天放學都來這邊，看樣子應該是在等人，也不知道在等誰。”

她嘆了口氣，“現在的高中生，真是一個比一個浪漫。”

男生捏她的臉:“我們高中那會也挺浪漫啊。”

“浪漫個屁，你就知道學習，理都不理我，要不是我主動，恐怕你這輩子都不會註意到班上還有女生。”

他們的聲音隨意離去的腳步漸行漸遠。

虞念才剛出去，外面就下起了雪，她冷的把帽子戴上，過馬路的時候正好紅燈，等待車輛開過去的時候，她看到站在馬路對面的少年，隔著朦朧夜色，他安靜的看著她。

修長消瘦的身影立在那，雪松一般。

虞念疑惑:“初陽？”

他沒說話，紅燈轉綠以後，他走過來，站在她面前。

身高的懸殊差異，再加上隔的近，虞念只能擡頭看他。

脖子仰的有點疼，她只能往後退了一步，問他:“你怎麽在這裏？”

他也不說話，輕輕垂著眼睫，幽深的雙眸，像是大海最深處的藍。

可怕又神秘。

巨大的風浪隱藏在其中，卻又絲毫不露出破綻。

他的睫毛很長，雪落在上面，頃刻間便被體溫融化。

初陽省略了這麽多天的擔心，和不敢去她家的膽怯。

連帶著這幾天一直等在這裏，就想看她一眼的心情也隱瞞了。

他遞給她一個筆記本:“這是各科的必考題，我整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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