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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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棠
蛇沼鬼城的事情一兩句話很難去解釋清楚。
唐棠被張起靈抱著跳下隕玉之後，張起靈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在有些慌亂的場景之中，吳邪和胖子也看到了唐棠那變異的眼睛。
雖然他們很驚訝，但更多地是對唐棠身體健康的擔憂和關懷，她意向之中的害怕和抵觸倒是沒有出現半分。
吳邪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墨鏡遞給了唐棠，據說那是後來黑瞎子和小花一起到達隕玉和吳邪他們碰面的時候留下來的。
唐棠想起自己曾經看到過的，黑瞎子的那雙眼睛，心裏大概有些明白了。
在他們剛出西王母地宮的時候，就迎面遇見了從沙漠戈壁趕過來的唐大和唐月月。
見到熟悉的面孔，吳邪一驚，隨後笑了起來。
“是你啊！唐大！”
“吳先生！”唐大笑開，急忙和吳邪握了一下手，隨後緊張道：“我們家大小姐呢？”
“我在這兒。”
唐棠伸手扶著胖子背後背起的張起靈，對著唐大點頭示意了一下。
唐大看見唐棠這有些陌生的打扮，楞了一下，隨後急忙走過來幫胖子扶住了張起靈，並反手把張起靈背了起來。他對著胖子點了點頭，隨後嚴肅地看著唐棠。
“大小姐，我們先走吧，這裏蛇太多了。唐二被野雞脖子咬了之後，不知道被拖到什麽地方去了。”
“魔鬼城停得有我們的車，物資和裝備都在，等離開戈壁再說。”
唐月月把背包裏的礦泉水遞給了吳邪和胖子，接話道：“前面的路已經被封死了，我們要換個方向。”
唐棠點點頭，表示理解。
唐二被雞冠蛇咬了，那麽大概率是被雞冠蛇拖走去進行人蛇共生了。而具體到底能不能取得長生，也還是要看唐二和雞冠蛇的結合性。
唐大對唐棠突然戴墨鏡的事情有些奇怪，但到底這裏都不是唐家人，他自覺沒有問出來。
胖子和吳邪一路上都挺遭罪的，再加上在隕玉下方一直等待著小哥出來，這會兒也再也沒有心情說什麽笑話了。
唐大還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張起靈穿上，幫助他規避雨林裏的蟲子和驅寒。
他體力還是不錯地，悶不吭聲背著張起靈走了很長一段路，這才被胖子接過去。
唐月月在唐家人的身上都裝了體感系統，在唐棠離開唐月月他們小隊之前，也曾經把那個體感芯片裝進了唐棠的肩膀上。
昨天開始的時候，電腦上代表唐棠的點就開始呈現橘紅色到紅色之間。
唐大不放心，就帶著唐二和唐月月一起從魔鬼城裏再次進入到了蛇沼雨林裏。
好在唐月月的掌心機在雨林裏依舊有信號，跟著信號和方向提醒一路探了過來順利找到了唐棠一行人。
有人來接，回去的路就變得輕松了些。
除了魔鬼城，坐上了唐大開來的牧馬人越野車，一群人就順著戈壁邊沿直接往外飛馳而去。
期間張起靈醒來過一次，什麽也沒說，只用那雙黑色的眸子直直地望著唐棠看，眼睛都不帶眨的那種。
坐在車後排照顧張起靈的胖子嚇了一跳，伸手晃了晃他的眼睛，也依舊沒感覺到他有反應。
“我去，小哥這他媽的不會是傻了吧？！”胖子發出了震驚的吶喊聲。
吳邪立馬“呿”了一聲，“胡說什麽呢，胖子你能不能說點好話啊——小哥，你沒事吧？”
張起靈：“……”
唐棠正在拿車內的濕紙巾擦拭自己的手和脖子，聽到幾個人的對話，擡頭看了過去。
牧馬人越野車後座很寬，四個人剛好可以坐下，甚至還能有空餘的地方讓唐棠活動身體。
她這一回頭，就和張起靈那雙眸子對視到了一起。
唐棠看到了他眸裏閃過了一絲光，嘴角似乎也微微翹了一下，最後很快又恢覆到了茫然的狀態。
古井無波的眸子裏似乎壓抑著許多覆雜的情緒，唯一不變地就是緊緊凝望著唐棠。
他這幅樣子，讓唐棠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四年前，第一次在巴乃撿到張起靈時他的狀態。
唐棠心裏一個咯噔，一個不太好的想法閃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裏。
“你……”
“該不會是又失憶了吧？”
張起靈：“……”
吳邪：“又？他曾經失憶過嗎——對了，我聽小哥說過，他記不起以前許多事情，之所以去七星魯王宮還有西沙海底墓，都是因為他在尋找著自己的記憶，在探索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胖子一拍腦袋，冷汗流了下來，說了聲壞了。
“小哥這狀態，那得看醫生啊！”
唐棠點點頭，把手裏一大包濕紙巾遞給了吳邪，輕聲道：“去北京中醫院吧，那裏腦科醫生比較厲害。”
吳邪接過了濕紙巾，點了點頭。
“那就去看看吧，沒辦法了。”
唐棠嘆口氣，看著吳邪用濕紙巾給張起靈擦臉，用食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鏡，側開了眸子。
張起靈在短暫醒來之後就陷入了沈睡之中，一直到柴達木的機場，都沒有蘇醒。
張起靈身上沒有身份證，也沒有可以證明自己存在的東西，一群人差點連飛機票都沒有買到。
最後還是唐大托了關系，找自己的一個兄弟給張起靈辦了個假/證，又在原地等了兩個小時，這才成功買到離開柴達木的飛機票。
吳邪在上飛機前還有些迷茫，他看了一眼站在唐大和唐月月中間的唐棠。
“棠棠，你不去北京嗎？”
“不去了。”
唐棠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最近幾天的事情讓她覺得很疲憊，剛好有墨鏡的存在，她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表情會被別人探到，所以就幹脆放松了。
“我讓月月提前打電話預定了北京中醫院的副院長，已經幫他掛過號了。下飛機後會有人接你們，你們不用擔心醫療費用，我已經提前交過了。”
“棠妹兒，你——”
胖子還想說什麽，被吳邪用胳膊拐了一下打斷了。
吳邪看了一眼唐棠，點點頭：“那我們晚點聯系。”
吳邪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他看出來唐棠心情不好之後，就決定不再去打擾她。這趟蛇沼雨林的路程讓他們都或多或少被現實真相沖擊到了。
吳三省和解連環的事情也好，唐棠眼睛變異的問題也好，阿寧死亡消失的問題也好，張起靈的昏迷也好……
都是不怎麽愉快的經歷。
再加上吳邪記得唐棠是和張起靈分手了的，所以他也能夠理解唐棠為什麽不跟著他們一起去北京。
既然分手了，前男友的事情前女友不參與也是應該的。
聽說過前男友住院前女友還去照顧的嗎？
沒有這回事兒吧。
唐棠目送一行人上了飛機，強壓著心裏不太舒服的感覺，對著唐大點點頭。
“走吧，我們也準備回澳門。”
……
回到澳門之後，唐棠回家把乖乖放到了家裏。
唐老爺子看到變色的乖乖嚇了一跳，還以為唐棠在蛇沼重新找到了一條新的共生蛇。一問才知道，這就是原本的那條乖乖，只不過由於人蛇共生的原因，鱗片發生了改變。
在看到唐棠的眼睛之後，唐老爺子晃了晃身子，一副受到過度刺激的樣子。
“你的眼睛……”
“沒事。明天讓傅玉幫我去買兩副黑色美瞳回來就好了，”唐棠疲憊的坐在沙發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以後都會是這樣了，沒有辦法。”
唐老爺子嘆口氣，伸出蒼老的大掌撫摸著唐棠的長發，帶著老父親的愛憐和心疼。
“我的棠棠，受苦了。”
“爸爸，不要說這些了。”唐棠垂下眸子，“以後我會留在澳門，多陪陪你的。”
唐棠沒說張起靈的事情，有些出乎唐老爺子意料。他心裏驚訝了一瞬，隨後就沒再多想。只當唐棠這是看清楚了局勢，打算徹底和那小子分開了。
唐老爺子在這件事情上沒說自己同意，也沒說自己不同意，只道：“未來的路對於你來說還很長，過往的所有歲月，爸爸都可以陪著你一起完成。我年齡大了，也終究會有老去的一天。”
“我之前很討厭那小子，但現在事情已經超過了我的想象。”
“老了老了一輩子，看見的事情多了，經歷的事情多了，如今我只希望我的棠棠能夠永遠地開心永遠地幸福。”
唐棠沈默地點點頭，心裏卻有些亂糟糟的。
唐老爺子說的道理她怎麽可能不懂。
被唐老爺子一手帶大的唐棠，某種程度上性格和唐老爺子十分相似。她做起事情來只考慮結果和收獲，不在乎中間經歷如何，是典型的現實主義者。
別說是有長生了，在未曾長生之前時，她在追尋愛情的道路上從來沒有慫過。
可她是有感情的，也是會受傷的。
就算自己是一塊石頭，也經不起一次又一次重擊遲早會變成齏粉。
更何況她又不是石頭。
在張起靈身上，她追尋愛情的信念已經淡化了，甚至產生了一種“我再也不想談戀愛了”的感覺。
這可能就是網上戲稱的失戀後遺癥吧。
父親終究是父親，雖然在以前的時候，唐老爺子總是說：把公司交給你之後，我再也不會去了。
可真正遇到唐棠出事的時候，唐老爺子還是一句話沒說，直接重新上任，頂替了唐棠在公司的工作，幫忙處理遺留下來的問題。
他曾經在位的時候，有個很得己的特助。在唐棠去蛇沼的時候，唐老爺子專門把特助又請了回來，按照小時計費的方式來雇傭他，幫忙處理公司公務。
老狐貍寶刀未老，處理文件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目三行。
他看完之後就慢慢口述，身側的特助就負責把他說出來的東西全部轉換成正式的信條格式。
唐棠在家裏陪著雞冠蛇乖乖，每一天的行程都是固定化的健身、練槍、看書、陪乖乖玩………
雖然單調，但經歷了許多事情的唐棠卻覺得格外輕松。
而乖乖呢，自從它變成金色之後，李嫂就覺得以前做的那些小圍嘴不適合這嶄新的鱗片了。
李嫂在家又重新做了好幾件圍嘴，讓擁有新衣服的乖乖開心地纏在她的腳腕撒嬌，咯咯咯地說著李嫂聽不懂的話。
解雨臣在唐棠回澳門的第二天就來了電話，一開口就在詢問她現在的處境是否安全。又簡單地聊了幾句之後，解雨臣掛斷了電話。
黑瞎子倒是有天打了電話，一上來就是莫名其妙的古怪笑。
聽得唐棠都快不耐煩了，才開口。
“唐老板，要承包瞎子我的業務嗎？黑爺我這兒什麽款式的墨鏡都有，金邊的細邊的還有名牌的，我給你打折哦。”
那話聽的唐棠笑出了聲：“你覺得我買墨鏡會找你嗎？是Balenciaga不香了還是Ray-Ban眼鏡倒閉了？”
“更何況，我不會戴美瞳嗎？”
唐棠雖然話語沒給他任何情面，但她能明白，這是黑瞎子變相的關懷。
她在電話裏說了聲謝謝，黑瞎子收到道謝楞了一下，隨後在掛電話之際賤賤地笑了。
他故意說著陰陽怪氣的話：
“唐老板還是有錢。對了，我聽說那啞巴又失憶了？”
唐棠一怔，在聽到張起靈相關話題後，思緒就難以克制地漂移了一下。
電話的最後，以她一句簡單的“滾”字結束，掛了電話的唐棠還有點沒回過神。
在回到澳門的這些天裏，唐棠偶爾也會想起張起靈。
腦海中滿是他在分別的時失神的樣子，還有隕石裏他那溫暖有力的懷抱。
從蛇沼雨林裏帶出來的藍色衛衣已經清洗幹凈了，它和上次那件雲頂天宮的衣服一起，整整齊齊地疊放在衣櫃裏。
唐棠卻不敢多碰一下。
想歸想，念歸念，真正讓唐棠去打電話去詢問吳邪張起靈最近的情況，唐棠又沒有這個意向。
時間推移，一直到了周天下午，三點。
澳門天氣很好，太陽透過舒卷的雲層照耀下來，散了一地的金光。
鎏金色的光斑照耀在草地上，透出一圈一圈小小的光影，看起來漂亮極了。
唐棠坐在花園裏品嘗下午點，白色的西方高桌上擺放著馬卡龍和一些模樣精致的蛋糕。
鱗片變成暗金色的乖乖身上圍著李嫂最新做好的橙色圍嘴，小心翼翼地啃咬著一塊烤好的羊排，蛇尾放松地盤在一起。
唐棠喝紅茶，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振動突然了一下，提醒收到了短信。
唐棠挑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吳邪的。
白色的翻蓋手機屏幕有些昏暗，散發著幽幽黯淡的光芒，上面的信息很短，但能看出來發信息的人情緒有些急躁。
【吳邪：棠棠這會兒在開會嗎？方便接電話嗎？】
唐棠看到來信人後楞了一下，……吳邪？
吳邪怎麽突然會給她發信息。
接電話是要和她說什麽，關於張起靈的嗎？
唐棠這些天的安穩輕松，被吳邪突如其來的短信打亂了。
此刻她的心情很奇怪，大概是介於迷茫和微妙的期待之間。
迷茫是不知道吳邪到底為什麽突然聯系自己，期待是希望從吳邪嘴巴裏聽到張起靈相關事情。
唐棠啊唐棠，你怎麽非要往張起靈身上想呢？就不能想想別的嗎？
唐棠嘆口氣，在她回覆“嗯”之後，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來電人就是剛發短信不久的吳邪。
“棠棠，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吳邪的聲音隔著電話響起，他的語氣有些躊躇，似乎是要和她說起什麽難以啟齒的話題。
唐棠嗯了一聲，說了句沒事。
吳邪猶豫了片刻，說：“棠棠，小哥失憶了。”
果然如此。
唐棠猜到了。
能讓吳邪給自己打電話，這麽猶豫不決的，大概是張起靈的事情。
作為唐棠和張起靈的共同朋友的吳邪，這件事情讓他為難又無可奈何了。
吳邪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實際上不用吳邪說起這件事情，唐棠都能從那日離開時張起靈的神態裏猜出許多。
之所以沒有主動詢問和打電話，最主要還是她覺得沒有必要。
她曾經在張起靈失憶的時候喜歡上了他，瘋狂的追趕張起靈的身影，不顧一切。
所以等他第二次失憶的時候，從第一次失憶提前得知結局的唐棠，想法就是遠離和克制。
如今還是沒辦法躲過去，吳邪到底還是打了電話。
唐棠嗯了一聲，懶散道：“我知道了，但是吳邪，我和他已經分手了。你不覺得在我面前說起我前男友的消息，是一件讓我不怎麽開心的事情嗎？”
吳邪有些慌，立馬道歉：“棠棠，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
“我知道關於張起靈的事情你並不想知道，但是現在情況十分特殊。除了你，沒有人能幫助小哥了。”
吳邪聽到電話那邊唐棠冷淡的語氣，額角忍不住溢出冷汗。
這會兒就算他沒有親自面對唐棠，只聽到那聲音，吳邪也大概能猜出來電話那邊的唐棠是個怎麽樣的表情了。
他緊張地握緊了手機，站在對面胖子滿是期待。
吳邪的視線從胖子身上又移了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但卻十分專註地盯著自己看的張起靈，頓時倍感壓力。
胖子還對他比了個口型，讓他“趕緊說”。
你他奶奶的，你怎麽不打電話啊？！
吳邪在心裏罵了一句，頂著三方壓力，他苦笑了一聲。
“棠棠，小哥真的失憶了。他只記得你了，一醒來就在喊唐棠。”
聽到這裏的胖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擡手拍了一下張起靈的肩膀。
可不是嗎，一睜眼開口就是唐棠！
吃飯也是唐棠！問問題也是唐棠！
他媽的睡個覺也是唐棠。
問他還記得什麽？
張起靈：唐棠。
更絕的是，末了這老神仙還一臉迷茫地看著吳邪和胖子，淡聲問著“唐棠是誰？”
唐棠是誰？是你他媽失憶前怎麽也哄不好的前女友！
胖子忍不住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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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棠被張起靈抱著跳下隕玉之後，張起靈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在有些慌亂的場景之中，吳邪和胖子也看到了唐棠那變異的眼睛。
雖然他們很驚訝，但更多地是對唐棠身體健康的擔憂和關懷，她意向之中的害怕和抵觸倒是沒有出現半分。
吳邪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墨鏡遞給了唐棠，據說那是後來黑瞎子和小花一起到達隕玉和吳邪他們碰面的時候留下來的。
唐棠想起自己曾經看到過的，黑瞎子的那雙眼睛，心裏大概有些明白了。
在他們剛出西王母地宮的時候，就迎面遇見了從沙漠戈壁趕過來的唐大和唐月月。
見到熟悉的面孔，吳邪一驚，隨後笑了起來。
“是你啊！唐大！”
“吳先生！”唐大笑開，急忙和吳邪握了一下手，隨後緊張道：“我們家大小姐呢？”
“我在這兒。”
唐棠伸手扶著胖子背後背起的張起靈，對著唐大點頭示意了一下。
唐大看見唐棠這有些陌生的打扮，楞了一下，隨後急忙走過來幫胖子扶住了張起靈，並反手把張起靈背了起來。他對著胖子點了點頭，隨後嚴肅地看著唐棠。
“大小姐，我們先走吧，這裏蛇太多了。唐二被野雞脖子咬了之後，不知道被拖到什麽地方去了。”
“魔鬼城停得有我們的車，物資和裝備都在，等離開戈壁再說。”
唐月月把背包裏的礦泉水遞給了吳邪和胖子，接話道：“前面的路已經被封死了，我們要換個方向。”
唐棠點點頭，表示理解。
唐二被雞冠蛇咬了，那麽大概率是被雞冠蛇拖走去進行人蛇共生了。而具體到底能不能取得長生，也還是要看唐二和雞冠蛇的結合性。
唐大對唐棠突然戴墨鏡的事情有些奇怪，但到底這裏都不是唐家人，他自覺沒有問出來。
胖子和吳邪一路上都挺遭罪的，再加上在隕玉下方一直等待著小哥出來，這會兒也再也沒有心情說什麽笑話了。
唐大還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張起靈穿上，幫助他規避雨林裏的蟲子和驅寒。
他體力還是不錯地，悶不吭聲背著張起靈走了很長一段路，這才被胖子接過去。
唐月月在唐家人的身上都裝了體感系統，在唐棠離開唐月月他們小隊之前，也曾經把那個體感芯片裝進了唐棠的肩膀上。
昨天開始的時候，電腦上代表唐棠的點就開始呈現橘紅色到紅色之間。
唐大不放心，就帶著唐二和唐月月一起從魔鬼城裏再次進入到了蛇沼雨林裏。
好在唐月月的掌心機在雨林裏依舊有信號，跟著信號和方向提醒一路探了過來順利找到了唐棠一行人。
有人來接，回去的路就變得輕松了些。
除了魔鬼城，坐上了唐大開來的牧馬人越野車，一群人就順著戈壁邊沿直接往外飛馳而去。
期間張起靈醒來過一次，什麽也沒說，只用那雙黑色的眸子直直地望著唐棠看，眼睛都不帶眨的那種。
坐在車後排照顧張起靈的胖子嚇了一跳，伸手晃了晃他的眼睛，也依舊沒感覺到他有反應。
“我去，小哥這他媽的不會是傻了吧？！”胖子發出了震驚的吶喊聲。
吳邪立馬“呿”了一聲，“胡說什麽呢，胖子你能不能說點好話啊——小哥，你沒事吧？”
張起靈：“……”
唐棠正在拿車內的濕紙巾擦拭自己的手和脖子，聽到幾個人的對話，擡頭看了過去。
牧馬人越野車後座很寬，四個人剛好可以坐下，甚至還能有空餘的地方讓唐棠活動身體。
她這一回頭，就和張起靈那雙眸子對視到了一起。
唐棠看到了他眸裏閃過了一絲光，嘴角似乎也微微翹了一下，最後很快又恢覆到了茫然的狀態。
古井無波的眸子裏似乎壓抑著許多覆雜的情緒，唯一不變地就是緊緊凝望著唐棠。
他這幅樣子，讓唐棠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四年前，第一次在巴乃撿到張起靈時他的狀態。
唐棠心裏一個咯噔，一個不太好的想法閃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裏。
“你……”
“該不會是又失憶了吧？”
張起靈：“……”
吳邪：“又？他曾經失憶過嗎——對了，我聽小哥說過，他記不起以前許多事情，之所以去七星魯王宮還有西沙海底墓，都是因為他在尋找著自己的記憶，在探索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胖子一拍腦袋，冷汗流了下來，說了聲壞了。
“小哥這狀態，那得看醫生啊！”
唐棠點點頭，把手裏一大包濕紙巾遞給了吳邪，輕聲道：“去北京中醫院吧，那裏腦科醫生比較厲害。”
吳邪接過了濕紙巾，點了點頭。
“那就去看看吧，沒辦法了。”
唐棠嘆口氣，看著吳邪用濕紙巾給張起靈擦臉，用食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鏡，側開了眸子。
張起靈在短暫醒來之後就陷入了沈睡之中，一直到柴達木的機場，都沒有蘇醒。
張起靈身上沒有身份證，也沒有可以證明自己存在的東西，一群人差點連飛機票都沒有買到。
最後還是唐大托了關系，找自己的一個兄弟給張起靈辦了個假/證，又在原地等了兩個小時，這才成功買到離開柴達木的飛機票。
吳邪在上飛機前還有些迷茫，他看了一眼站在唐大和唐月月中間的唐棠。
“棠棠，你不去北京嗎？”
“不去了。”
唐棠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最近幾天的事情讓她覺得很疲憊，剛好有墨鏡的存在，她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表情會被別人探到，所以就幹脆放松了。
“我讓月月提前打電話預定了北京中醫院的副院長，已經幫他掛過號了。下飛機後會有人接你們，你們不用擔心醫療費用，我已經提前交過了。”
“棠妹兒，你——”
胖子還想說什麽，被吳邪用胳膊拐了一下打斷了。
吳邪看了一眼唐棠，點點頭：“那我們晚點聯系。”
吳邪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他看出來唐棠心情不好之後，就決定不再去打擾她。這趟蛇沼雨林的路程讓他們都或多或少被現實真相沖擊到了。
吳三省和解連環的事情也好，唐棠眼睛變異的問題也好，阿寧死亡消失的問題也好，張起靈的昏迷也好……
都是不怎麽愉快的經歷。
再加上吳邪記得唐棠是和張起靈分手了的，所以他也能夠理解唐棠為什麽不跟著他們一起去北京。
既然分手了，前男友的事情前女友不參與也是應該的。
聽說過前男友住院前女友還去照顧的嗎？
沒有這回事兒吧。
唐棠目送一行人上了飛機，強壓著心裏不太舒服的感覺，對著唐大點點頭。
“走吧，我們也準備回澳門。”
……
回到澳門之後，唐棠回家把乖乖放到了家裏。
唐老爺子看到變色的乖乖嚇了一跳，還以為唐棠在蛇沼重新找到了一條新的共生蛇。一問才知道，這就是原本的那條乖乖，只不過由於人蛇共生的原因，鱗片發生了改變。
在看到唐棠的眼睛之後，唐老爺子晃了晃身子，一副受到過度刺激的樣子。
“你的眼睛……”
“沒事。明天讓傅玉幫我去買兩副黑色美瞳回來就好了，”唐棠疲憊的坐在沙發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以後都會是這樣了，沒有辦法。”
唐老爺子嘆口氣，伸出蒼老的大掌撫摸著唐棠的長發，帶著老父親的愛憐和心疼。
“我的棠棠，受苦了。”
“爸爸，不要說這些了。”唐棠垂下眸子，“以後我會留在澳門，多陪陪你的。”
唐棠沒說張起靈的事情，有些出乎唐老爺子意料。他心裏驚訝了一瞬，隨後就沒再多想。只當唐棠這是看清楚了局勢，打算徹底和那小子分開了。
唐老爺子在這件事情上沒說自己同意，也沒說自己不同意，只道：“未來的路對於你來說還很長，過往的所有歲月，爸爸都可以陪著你一起完成。我年齡大了，也終究會有老去的一天。”
“我之前很討厭那小子，但現在事情已經超過了我的想象。”
“老了老了一輩子，看見的事情多了，經歷的事情多了，如今我只希望我的棠棠能夠永遠地開心永遠地幸福。”
唐棠沈默地點點頭，心裏卻有些亂糟糟的。
唐老爺子說的道理她怎麽可能不懂。
被唐老爺子一手帶大的唐棠，某種程度上性格和唐老爺子十分相似。她做起事情來只考慮結果和收獲，不在乎中間經歷如何，是典型的現實主義者。
別說是有長生了，在未曾長生之前時，她在追尋愛情的道路上從來沒有慫過。
可她是有感情的，也是會受傷的。
就算自己是一塊石頭，也經不起一次又一次重擊遲早會變成齏粉。
更何況她又不是石頭。
在張起靈身上，她追尋愛情的信念已經淡化了，甚至產生了一種“我再也不想談戀愛了”的感覺。
這可能就是網上戲稱的失戀後遺癥吧。
父親終究是父親，雖然在以前的時候，唐老爺子總是說：把公司交給你之後，我再也不會去了。
可真正遇到唐棠出事的時候，唐老爺子還是一句話沒說，直接重新上任，頂替了唐棠在公司的工作，幫忙處理遺留下來的問題。
他曾經在位的時候，有個很得己的特助。在唐棠去蛇沼的時候，唐老爺子專門把特助又請了回來，按照小時計費的方式來雇傭他，幫忙處理公司公務。
老狐貍寶刀未老，處理文件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目三行。
他看完之後就慢慢口述，身側的特助就負責把他說出來的東西全部轉換成正式的信條格式。
唐棠在家裏陪著雞冠蛇乖乖，每一天的行程都是固定化的健身、練槍、看書、陪乖乖玩………
雖然單調，但經歷了許多事情的唐棠卻覺得格外輕松。
而乖乖呢，自從它變成金色之後，李嫂就覺得以前做的那些小圍嘴不適合這嶄新的鱗片了。
李嫂在家又重新做了好幾件圍嘴，讓擁有新衣服的乖乖開心地纏在她的腳腕撒嬌，咯咯咯地說著李嫂聽不懂的話。
解雨臣在唐棠回澳門的第二天就來了電話，一開口就在詢問她現在的處境是否安全。又簡單地聊了幾句之後，解雨臣掛斷了電話。
黑瞎子倒是有天打了電話，一上來就是莫名其妙的古怪笑。
聽得唐棠都快不耐煩了，才開口。
“唐老板，要承包瞎子我的業務嗎？黑爺我這兒什麽款式的墨鏡都有，金邊的細邊的還有名牌的，我給你打折哦。”
那話聽的唐棠笑出了聲：“你覺得我買墨鏡會找你嗎？是Balenciaga不香了還是Ray-Ban眼鏡倒閉了？”
“更何況，我不會戴美瞳嗎？”
唐棠雖然話語沒給他任何情面，但她能明白，這是黑瞎子變相的關懷。
她在電話裏說了聲謝謝，黑瞎子收到道謝楞了一下，隨後在掛電話之際賤賤地笑了。
他故意說著陰陽怪氣的話：
“唐老板還是有錢。對了，我聽說那啞巴又失憶了？”
唐棠一怔，在聽到張起靈相關話題後，思緒就難以克制地漂移了一下。
電話的最後，以她一句簡單的“滾”字結束，掛了電話的唐棠還有點沒回過神。
在回到澳門的這些天裏，唐棠偶爾也會想起張起靈。
腦海中滿是他在分別的時失神的樣子，還有隕石裏他那溫暖有力的懷抱。
從蛇沼雨林裏帶出來的藍色衛衣已經清洗幹凈了，它和上次那件雲頂天宮的衣服一起，整整齊齊地疊放在衣櫃裏。
唐棠卻不敢多碰一下。
想歸想，念歸念，真正讓唐棠去打電話去詢問吳邪張起靈最近的情況，唐棠又沒有這個意向。
時間推移，一直到了周天下午，三點。
澳門天氣很好，太陽透過舒卷的雲層照耀下來，散了一地的金光。
鎏金色的光斑照耀在草地上，透出一圈一圈小小的光影，看起來漂亮極了。
唐棠坐在花園裏品嘗下午點，白色的西方高桌上擺放著馬卡龍和一些模樣精致的蛋糕。
鱗片變成暗金色的乖乖身上圍著李嫂最新做好的橙色圍嘴，小心翼翼地啃咬著一塊烤好的羊排，蛇尾放松地盤在一起。
唐棠喝紅茶，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振動突然了一下，提醒收到了短信。
唐棠挑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吳邪的。
白色的翻蓋手機屏幕有些昏暗，散發著幽幽黯淡的光芒，上面的信息很短，但能看出來發信息的人情緒有些急躁。
【吳邪：棠棠這會兒在開會嗎？方便接電話嗎？】
唐棠看到來信人後楞了一下，……吳邪？
吳邪怎麽突然會給她發信息。
接電話是要和她說什麽，關於張起靈的嗎？
唐棠這些天的安穩輕松，被吳邪突如其來的短信打亂了。
此刻她的心情很奇怪，大概是介於迷茫和微妙的期待之間。
迷茫是不知道吳邪到底為什麽突然聯系自己，期待是希望從吳邪嘴巴裏聽到張起靈相關事情。
唐棠啊唐棠，你怎麽非要往張起靈身上想呢？就不能想想別的嗎？
唐棠嘆口氣，在她回覆“嗯”之後，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來電人就是剛發短信不久的吳邪。
“棠棠，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吳邪的聲音隔著電話響起，他的語氣有些躊躇，似乎是要和她說起什麽難以啟齒的話題。
唐棠嗯了一聲，說了句沒事。
吳邪猶豫了片刻，說：“棠棠，小哥失憶了。”
果然如此。
唐棠猜到了。
能讓吳邪給自己打電話，這麽猶豫不決的，大概是張起靈的事情。
作為唐棠和張起靈的共同朋友的吳邪，這件事情讓他為難又無可奈何了。
吳邪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實際上不用吳邪說起這件事情，唐棠都能從那日離開時張起靈的神態裏猜出許多。
之所以沒有主動詢問和打電話，最主要還是她覺得沒有必要。
她曾經在張起靈失憶的時候喜歡上了他，瘋狂的追趕張起靈的身影，不顧一切。
所以等他第二次失憶的時候，從第一次失憶提前得知結局的唐棠，想法就是遠離和克制。
如今還是沒辦法躲過去，吳邪到底還是打了電話。
唐棠嗯了一聲，懶散道：“我知道了，但是吳邪，我和他已經分手了。你不覺得在我面前說起我前男友的消息，是一件讓我不怎麽開心的事情嗎？”
吳邪有些慌，立馬道歉：“棠棠，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
“我知道關於張起靈的事情你並不想知道，但是現在情況十分特殊。除了你，沒有人能幫助小哥了。”
吳邪聽到電話那邊唐棠冷淡的語氣，額角忍不住溢出冷汗。
這會兒就算他沒有親自面對唐棠，只聽到那聲音，吳邪也大概能猜出來電話那邊的唐棠是個怎麽樣的表情了。
他緊張地握緊了手機，站在對面胖子滿是期待。
吳邪的視線從胖子身上又移了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但卻十分專註地盯著自己看的張起靈，頓時倍感壓力。
胖子還對他比了個口型，讓他“趕緊說”。
你他奶奶的，你怎麽不打電話啊？！
吳邪在心裏罵了一句，頂著三方壓力，他苦笑了一聲。
“棠棠，小哥真的失憶了。他只記得你了，一醒來就在喊唐棠。”
聽到這裏的胖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擡手拍了一下張起靈的肩膀。
可不是嗎，一睜眼開口就是唐棠！
吃飯也是唐棠！問問題也是唐棠！
他媽的睡個覺也是唐棠。
問他還記得什麽？
張起靈：唐棠。
更絕的是，末了這老神仙還一臉迷茫地看著吳邪和胖子，淡聲問著“唐棠是誰？”
唐棠是誰？是你他媽失憶前怎麽也哄不好的前女友！
胖子忍不住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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