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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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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江酌洲沒有親,他把宴聆青哄走了,但江酌洲是禽獸,比他想象得還要禽獸。

深夜,江酌洲陷入睡夢中,不受他控制的記憶融和再度開始了。

“師兄!”

少年模樣的宴聆青跑過來在他面前站定,已經過了18歲,和現在的宴聆青幾乎沒有區別。

他蹙著眉頭,眼帶焦急,“師兄,為什麽我不能去?你們總說我天資聰穎,已經可以獨擋一面,如今猙鬼出世,為禍人間,我卻只能留在這裏等消息,師兄,我想和你還有其他師兄師姐們一起去除掉猙鬼。”

“猙鬼以人類血肉為食,吞噬是它的本能,一出現少則吞噬一鎮,多則一城,速度極快,連消息都難以傳出,如今雖是各大玄門世家聯手,但天下之大,我們也還沒能得到猙鬼的確切方位,就算有確切位置,趕過去也不一定能來得及,所以留守各地的力量是必備的。”

“阿青,你不是只能等消息,一旦猙鬼在這裏出現,你就是一份戰力。”

宴聆青一怔,挺直胸膛,眼神堅定,“我知道了師兄,我一定守好宴家,守好晉城!”

但話說完他又萎靡下去,“我聽說猙鬼第一次出現是在千年前,那時戰役不斷,血流成河,猙鬼就是在這些血肉中誕生,它以血肉為食,無法真正殺死,只要世間還存在殺戮,它就能再次凝聚肉身,重新出世。”

“師兄,不管是殺掉猙鬼還是封印猙鬼,都只能保持兩三百年的平和嗎?”

“是,暫時還找不到任何方法,猙鬼是無魂之物。”

如果有魂,一旦將魂魄剿滅,魂飛魄散後將再難存於世間,但猙鬼偏偏無魂,還能借助血肉凝聚肉身。

“不管封印還是斬殺,都是拿命去填,師兄,我害怕……”

“別怕,猙鬼沒那麽快到晉城,在那之前我會將它封印。”

話剛說完,少年突然撲進他懷裏緊緊抱著他,臉埋在他肩頭,聲音悶悶傳出來,“我是怕你……怕你有危險,師兄,你會平安回來的對嗎?”

他垂眸看著懷裏的少年,眼眸深暗,然後一手輕輕將人環住,“阿青……”

“嗯?師兄?”少年從他懷裏起身,眸光清澈地看著他。

“沒什麽,等我回來就告訴你一件事好嗎?”

“現在不可以說嗎?”

“再等等,等我回來。”

再之後他追尋到猙鬼的蹤跡,封印失敗,猙鬼逃脫,失去猙鬼蹤跡後,他心裏極度不安,蔔算一卦後,便往宴家所在的晉城而去。

宴家破敗不堪,猶如經歷一場大戰,宴聆青引走猙鬼,生死不知。

時隔半年,他平安回來了,他卻不在。

猙鬼醒著的時候在吃人,睡著的時候哪怕在附近也很難察覺。這次他根據宴聆青的信息做了推算,然後在一處荒林之中看到了猙鬼。

他原本以為猙鬼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有本能毫無思想,但不一樣了,尤其在他試探著叫出“宴聆青”的名字後。

猙鬼吞噬了宴聆青的肉身,還吞噬了他的魂魄,宴聆青的魂魄和猙鬼的肉身在融合。

這是聞所未聞的事。

而且,猙鬼的力量再加強,宴聆青也逐漸失去神志,等他們徹底融合,宴聆青不會是宴聆青,他會是一只有強悍肉身和魂魄的猙鬼。

有魂可以剿滅,但那時候誰還能是猙鬼的對手。

江酌洲不行,哪怕還沒有徹底融合,在宴聆青失去神志,猙鬼對他動手的時候他已經難以應對。

已經不是能不能下手的問題,而是他殺不了他。

他跟了猙鬼三天,眼睜睜看著宴聆青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他還是不知道那一線生機在哪裏。

後來是天罰,一道道天雷劈在猙鬼身上,猙鬼匍匐在地,無法動彈,但還沒有死。

這時候只要他走過去,輕輕一劍就能讓他神魂俱滅,但他在他面前站了一夜,那一劍始終沒有揮下。

【殺了他】

天道意識出現在腦海。

雖說玄門有各種方式溝通天地,但這還是江酌洲第一次得到如此直白的信息。

但他沒有回應。

【猙鬼無魂,肉身可殺卻能再生,猙鬼有魂,必毀天滅地,生靈塗炭,可滅】

可殺,可滅,江酌洲早已知道其中的差異。滅了現在的猙鬼,世間將再無猙鬼,但也……再無宴聆青。

“那它體內的魂魄……”不抱希望,但他還是開了口。

【身負罪孽,魂消魄散,世間不存】

“罪孽?”江酌洲知道猙鬼一死,宴聆青的魂魄也不會存在,但罪孽,“他有什麽罪孽?”

【魂魄和肉身相融的一刻,猙鬼所犯下的惡便有他一份】

相融便是一體,罪惡便再也分不開了。江酌洲沈默許久,搖頭道:“不,他不但無罪還有功。”

“猙鬼出世千年,殺戮無數,犯下罪孽無數,這麽多年來無人能將它徹底殲滅,是宴聆青……是他帶來了轉機,這不是功是什麽?”

封印也好,斬殺也好,兩三百年就能重新凝聚肉身的猙鬼必然會帶來災難,是宴聆青的出現改變了既定的災難,這不僅是功,還是延續後世的大功德。

江酌洲轉身回到一處山洞,宴聆青的結局絕不能是這樣,他沒有做錯任何事,他還不到19歲,他說過要護他平安長大,他必須要找出那一線生機。

不斷窺視未來和天機,一次又一次的推算,江酌洲臉色蒼白,鮮血染了一地,但他不能停。

在無數次的兇和大兇中,宴聆青不是毫無生路,只是太過艱難。

生機不在這裏就在以後,一百年不行就兩百年,兩百年不行就三百年四百年。

終於,四百年後,世界融入一本小說,小說主角身為劇情中心,氣運常人難比,加上藝術創作,劇情裏的人物也比尋常人感情強烈。

江酌洲抹掉唇邊的血站起身,雖然還有太多細節要推敲,但他已經知道該怎麽做。

他會殺了宴聆青,他還要轉世到四百年後確保沒有意外,能做到這一切的只有跟他有意識交流的天道。

猙鬼遭受天雷是因實力進階,天雷過後他未死,天道也不能再隨意插手,這時候能動手的只有江酌洲。

他在湖心設置陣法,將宴聆青喚醒,又將他引過來,“阿青,你必須要死一次,我會陪你。”

宴聆青的魂魄一定是特殊的,不然千百年來只吞噬血肉的猙鬼不會將他的魂魄一起吞噬,經過天雷錘煉後,他的魂魄會更加強悍,所以任何人死在碎魂劍下都會消散得幹幹凈凈,宴聆青不會。

江酌洲舉劍刺過去,他刺中的是猙鬼的皮囊,然而在他眼中,碎裂在他劍下的是宴聆青,噴灑在臉上的血也屬於宴聆青。

宴聆青死了,魂魄碎裂成一塊一塊落入水中。

江酌洲跪倒在地,雙目猩紅,有血從眼角滑落。

“阿青……”

“宴聆青……”

“嗯,是我,我在這裏,江酌洲,你怎麽了?還不起床嗎?”

“江酌洲。”

“江酌洲快醒醒!”

江酌洲猛地睜開眼睛,他看到了宴聆青,一個完好無損的宴聆青。顧不上許多,他一把將人拉了過來,一個旋身,人已經被壓在身下。

“宴聆青?”

身下的人疑惑又無辜地看著他,“對,是我,你清醒了嗎?我在等你吃早飯。”

江酌洲沒有答,他不在乎什麽早飯不早飯,他只在乎身下的人是不是宴聆青。

他撫摸著他的臉頰,從眉眼到嘴角,到脖頸,再一點點往下。他確實摸到了他,不是虛無不是幻象。他嘴角露出一點笑意,心裏卻還是像被挖空了一塊,怎麽都填不滿。

“阿青,不要再消失,也不要再離開我。”

“我沒有消失也沒有離開,你是做噩夢了,”身下的人望著他的眼睛真摯道,“江酌洲,你快醒醒。”

江酌洲不想醒,如果這也算噩夢的話,他願意一輩子沈浸在這樣的噩夢中。

他將懷抱一點點收緊,可無論收得再緊也無法滿足。他從少年頸側擡起頭,目光一寸寸掃過他的臉,最後定在那張微開的紅唇上,順從自己的心意,吻下去。

他和他親密無間,他討厭那些阻隔在他們中間的東西,衣服被剝落丟在床下,他們還可以變得更親密。

如果他和他是一體,沒有人能再將他奪走。

接下去的事便一發不可收拾,親吻變得更加火熱,每一處都在升溫。

宴聆青:“……”

人心難測,江酌洲的心更難測,昨天還不親他,今天又像要親得要把他吃下去。

他原本只是來叫他起床的。

江酌洲一般都會起得比他早,但今天他在客廳等了許久也不見他下來,鑒於他昨天才取過血,宴聆青擔心出事,便到房間來看看。

他叫著他的名字,似乎在經歷什麽恐怖的噩夢,他想叫醒他,卻被他拉到床上,壓在身下。

隨著親吻和擁抱而來的是男人濃烈的愛意和欲望。

宴聆青微微睜大了眼睛,被吻住的唇慢慢上揚。

他在開心。

上一次被江酌洲親的時候,他幾乎都在感知那些情感和能量,身體上是什麽感覺他卻不太知道。

親吻他在小說裏看過,在電視裏看過,也在現實裏看過,但那究竟是什麽感覺他不知道,他是好奇的。

這一次他想體會親吻的感覺。

江酌洲好熱啊,讓他也變得熱起來。宴聆青被親得迷迷糊糊,其實也說不清這究竟是什麽感覺,但他心裏是歡喜的。他環住江酌洲,學著他的動作回應他,順從他的動作配合他。

氣息交纏,親密無間,明明是兩個人,他們好像又不分彼此。

宴聆青喜歡這種感覺,他覺得他也喜歡江酌洲,哪怕不是因為愛欲所化的能量,他也喜歡他抱他親他。

但從他回應那一刻開始,江酌洲無論是動作還是情感都變得更加劇烈了。

宴聆青被沖擊得失了神,無論身體上的還是情感上的都讓他無法招架。他迷迷糊糊地想,他應該先專註能量的吸收,等他把自己的魂魄修好,江酌洲就再也不用取心頭血了。

洶湧而來的能量被他匯聚在心口處,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宴聆青看到了那道痕跡。

魂魄拼合後留下的痕跡,只有這道痕跡消失,他的魂魄才是完整的、牢固的。

現在這道痕跡在被修覆,它淺了一層,又淺了一層。

外面,曹伯在樓下等了許久,越等心裏越納悶,去叫人的不僅沒把人叫下來,自己也沒了音信,怪了。

擔憂出事,曹伯上樓到了自家少爺房門口,敲門等了片刻沒有反應,又敲門等了片刻還是沒有反應,然後他按下了門把手。門剛打開一條縫,讓老人家臉熱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他連忙把門關上,轉身走了。

江酌洲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抱著宴聆青,兩人緊緊相連,發生了什麽或者正在發生什麽已經顯而易見。

江酌洲身體驟然一僵,手指倏地收緊,眼前這一幕將他打了個措手不及,往日裏再瘋也能理智思考的人,此刻卻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良久的克制和靜默後,宴聆青睜開眼睛蹙著眉頭動了動。

“別動。”江酌洲按住他,啞聲說道。

宴聆青動不了,他說:“但是這樣不舒服。”

江酌洲竭力穩住自己,他額上和鼻尖已經有細密汗珠,“乖,放松一點,等會兒就好。”

宴聆青:“不繼續了嗎?”

江酌洲倒抽一口氣,呼吸已經無法維持平穩,額上青筋不住跳動,“你確定要繼續?”

宴聆青還是很坦誠,“想的。”

這一刻,江酌洲再也無法隱忍,他想,他總有一天會在宴聆青身上瘋掉。

兩人的早餐自然沒有吃成,再出現在客廳時已經要吃午餐了。

江酌洲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眉眼間帶著饜足又有說不出的壓抑和瘋狂,這種矛盾的氣質讓他顯得比往日更加俊美。

他的目光時時停在宴聆青身上,將他照顧得事無巨細,卻始終沒有說話。

宴聆青在吃飯,江酌洲給他夾什麽他就吃什麽,吃得很認真,但也在想別的事情,“我昨天跟主管說今天去上班的。”

“別去,”江酌洲的話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太過急躁,語氣又緩了下來,“今天不合適,你想去的話明天再去。”

宴聆青不知道哪裏不合適,但他確實已經跟主管說了這幾天都不去,“我沒有要去,這幾天我都想跟你在一起,太可惜了,那道痕跡沒能完全抹除,不過我們再做兩次應該就可以了。”

江酌洲:“……”

江酌洲真的要瘋。

他覺得自己禽獸不如,不可饒恕,宴聆青的意願他已經確認過數次,他接受他,甚至說了喜歡,但究竟哪種喜歡江酌洲絲毫無法確認,但他絕不會放宴聆青走,看他某一天站在別的什麽人旁邊。

他要先確認關系,成為宴聆青名正言順的男朋友。

“男朋友嗎?”宴聆青很感興趣,如浸過水一般的雙眼亮得驚人,他很有禮貌地道,“好的,當然可以,那我們以後是睡在一個房間嗎?”

江酌洲:“……”

江酌洲覺得宴聆青在極力挑動他的忍耐力。

宴聆青:“我聽說同居的情侶是這樣的,我們不是情侶嗎?”

江酌洲:“當然是,你想住哪個房間都可以。”

宴聆青當然選擇和江酌洲住一個房間,他喜歡和他一起。

晚上,宴聆青挨著江酌洲乖乖睡了過去。江酌洲註視著他,眸色幽暗,看他真的就這樣睡了,卻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失落。

總之,這一晚兩人只是單純睡在一張床上,直到第二天早上,他要他幫忙,要學習得更像一個人類。

江酌洲閉了閉眼,那是他在封槐村埋下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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